许戈只穿一件衬衫,袖子挽到手肘,“没多早,比你早一点点。”

“我才不信。”

许戈端来最后一道蔬菜汤,“过去坐。”

余真环顾一眼,“许叔呢?”

“我让吴俊接他去我那儿了。”

“这么一大桌子就我们两个吃?”

许戈按她到椅子坐下,“不是全要你吃,看着哪个顺眼就吃哪个。”

余真看了一圈,“那个桂花粥好香。”

许戈给她盛一碗,“快中秋了,带你去眉山赏月?”

余真吃一口粥摇头,“爬山太累,我宁愿待在家里。”城中村拆迁,他的项目,找投资商,还一堆事哪儿有时间出去玩。

许戈皱眉。

余真咬着勺子,“你一说中秋我还真有点馋月饼了。”

许戈顺着她,“想吃?”

余真像个孩子似的点头,“嗯。”

“城郊五方斋的月饼听说是世代相传的老手艺,带你去吃。”

“城郊太远了。”余真懒懒的不想动。

“我开车又不要你动。”许戈起身穿外套。

余真眨眨眼睛看他,“你今天不用去工地吗?”

“不是还有顾成西。”

“他一个人估计要在那里哭出来。”

“哭一次,第二次就好了。”回头看她,“换衣服去。”

余真今天心情不错,许戈开车渐斩离开喧嚣街道,空气里都是草香,窗外绵延远山如画。余真没有去过城郊不知竟是这样一处清幽去处,心境也敞亮起来。

五芳斋还沿袭旧时牌楼建筑,门前两只大红灯笼很有特色。最壮观的还是门前那一条长龙的队伍。快中秋了,很多人慕名而来,但这么壮观的队伍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余真皱眉,“这队要排到什么时候?”

“今天什么事都不做就排队买月饼。我先去停车,你在这儿等我。”

余真下车,停车场离这儿还很有点距离。

余真沿着长龙队伍往前走,啧啧啧,这得要排到太阳落山吧。

“余真?!”队伍最前面突然有人喊她一声,她寻着声音望过去,从店出来的女人个子很高,没了少时的影子余真却一眼就认出她,赵雪菲。

“真的是你呀!”赵雪菲有些激动拉着她的手,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确实是久别重逢。

余真看得出现在的赵雪菲很幸福,也很开朗。

“你是来买月饼的?”赵雪菲热情得余真有些不好意思,“嗯。”

“走,带你去后厨给你拿最新鲜的。”赵雪菲拉着她进屋,余真往后看一眼,许戈还没来。

进店的时候,余真看到赵雪菲老公,笑起来文质彬彬丝一点儿也不像生意人,一看就是疼老婆的好男人。

“你说我们真是太有缘份了,刚好这几天中秋,店里的员工都出去送货,我拉着老公临时来顶工。”赵雪菲给她倒茶,又拿水果,特地挑了店里特色甜点,摆了一桌。

余真着实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咱们还能遇见。”

赵雪菲叹口气,“其实一直都想跟你说声对不起,当年年少无知。”

余真摇头,“那个时候,我们都年少无知。”她小心翼翼问:“那之后,你,怎么样?”

赵雪菲已经可以很从容谈过往了,“我被学校劝退之后就离开了那座城市,想要躲开所有的人和事,看了两年心理医生。李成东那个傻瓜,从幼儿园到高中一直默默陪着我,我错过高考,他也不考了。幸好有家祖传的店,不然,可能要喝西北风。”她提到老公满满都是幸福,“李成东就是我老公,刚过进来时你看见的那个。”

“你老公对你真好。”余真由衷祝福。

赵雪菲点头,“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比他对我好了。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我也纠结过痛苦过,要不是因为我他会有更广阔的人生,是我连累了他一生。”

余真能明白那种痛苦,她已经很努力很努力,找不到走出来的路。

“你是,怎么想通的?”

赵雪菲望着店前面男人的背影,“我要和他分手,他站在我家门口淋了一夜雨急性肺炎,我看着他倒在雨里,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什么前程、荣耀都是虚的,只要两个人能好好在一起,只要在一起幸福的过好每一天就是这辈子最大的成就。”

余真的心轻轻被触动了一下。

赵雪菲看她,“你和许戈…?”失联太久她都不知道他们的情况。

“我们在一起。”

“真好。”赵雪菲真心祝福,她笑起来,“现在想想,他,只不过是我少女时代的一个梦,梦醒了,我就得到幸福了。”

余真眼眶有点热,包里手机震动,“许戈来了。”

赵雪菲起身,利落替她捡好月饼扎好竹篮,“我就不见他了。”她指指前面,“我们家那位会吃醋。”

余真明了,“那,再见。”

赵雪菲点头,“再见。一定要幸福。”

余真从店里出来,许戈找了一圈没找着人差点要报警。

“许戈。”

“你去哪儿了!”许戈胸口起伏,急的。

余真扬一扬手,“买月饼啊。”

许戈看一眼那队伍,“怎么买到的?”

余真挽住他,“全靠许先森面子大。”

许戈蹙眉,感觉她神神秘秘的。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赵雪菲发生的事是真事改编,虽然一辈子也不可能再遇见,还是真心希望她有个好结局。

下章Natalia孙也是老熟人,还有那只叫阿狸的猫,重头戏是它的,哈哈。

第64章

“我不能陪你过中秋了…”这几个字余真编辑了不下十遍, 写了又删, 删了又写。机场广播提示登机, 她拿上行李匆匆往检票口去。

Natalia孙的助理主动联系她谈投资的事,虽然有些意外,余真还是决定去一趟, 就算不信Natalia也该信樊姐,她不想放弃任何一个机会。执念太深,所以找不到走出来的路, 也许等他功成名就她就能放下了, 也许一辈子都放不下。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 没有想象的那么难熬, 因为心里有希望吧。

伦敦是个很浪漫的城市,和爱人漫步泰晤士,相依在河边看夕阳,空气里都是甜蜜。她在这里待了七年, 从来不去约会圣地,怕自己思念成狂。这一次, 又是她一个人。

刚下飞机就有消息发到手机上,助理给她发的地址, “孙小姐在等你。”

余真皱一皱眉,这地址…孙小姐在幼儿园等我?虽然有点儿诡异,她还是按照地址去了,喜欢小朋友的人总不会是坏人。

路过圣保罗大教堂,余真和同学来过一次, 兼职弹琴,看着新郎新娘接受祝福的时候,她眼泪啪啪掉在黑白琴键上,真傻。

车停下,司机说了声到了。余真眨眨眼睛,付钱下车,行李很重都是资料。

幼儿园今天是家庭日,门卫拦着问她是哪个小朋友的家长,她说是来找朋友,门卫不放她进园。

余真打电话,通了没人接,里头亲子活动正热烈。电话自动挂断,她站在门口不知怎么办了。

粉嘟嘟的小姑娘瓷娃娃似的,小腿短蹬蹬跑出来,一直跑到余真面前,“小姨,陪我参加比赛。”拉着余真的手往园里跑。小姑娘嘴甜,“门卫爷爷这是我们家的漂这小姨,是来陪我参加比赛的。”

门卫皱着眉看余真一眼,终于放她进去。

“谢谢你宝贝。”余真亲亲小姑娘,“谁教你这么做的?”

小姑娘指指操场边樱桃树下,秋风中彩色的樱桃树叶下女人戴着墨镜遮了大半边脸,余真眯一眯眼看不太清。她牵着小姑娘走过去,小姑娘挣开她的手,欢快喊,“妈咪。”

女人蹲下身抱着小姑娘亲得她咯咯直笑,余真走近,“请问您是Natalia吗?”

女人站起来,摘下眼镜,余真惊讶,“孙玥婷!”

孙玥婷拍拍小姑娘,“去玩吧,别乱跑。”小姑娘很听话,点点头跑开。孙玥婷看看余真,还是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还记得我?真荣幸。”

“你就是Natalia孙?”余真觉得这世界真小。

“不像吗?”

“你约我来真是为了谈合作?”

孙玥婷一笑,“当然不是。我约你来是为了向你炫耀我现在有多风光多幸福,你还得求我。”

余真觉得自己傻瓜似的,刷开手机订返程机票。

“我真的很忙,没空见识你的风光幸福。”转身就走。

“你知道许戈那三年是怎么过的吗?”孙玥婷声音不大却成功拦住余真的脚步。孙玥婷走到她面前,“他拒绝任何人探视,不准任何人把消息告诉你,他们都以为他是恨你,想要忘记你。只有我知道,他怕影响你的学业,怕你伤心。即使你背叛他和冯陈走,他还是怕你伤心。余真,我他妈真的有时候嫉妒得想弄死你。”

余真的手捏得很紧,整条胳膊都麻了,她没法想象那三年许戈是怎么过来的,不敢想。

“只有我有探视权,知道为什么吗?”孙玥婷明明在向她炫耀眼睛却很哀伤,那种说不出的伤痛,“因为,我是最不希望你们俩在一起的人,我当然不会告诉你他的情况。但是我可以把你的近况告诉他,从三中转学之后我也被爸爸送到英国。一直陪伴他的人,是我。真心爱他的人,是我。”

余真感觉心脏尖锐的痛,胃里难受得厉害,几乎要站不稳。

“我女儿可爱吗?”孙玥婷突然问她。

余真抬眼,草坪上欢快奔跑的小姑娘真的是天使,看一眼好似心里所有的阴霾都能净化。

“你觉得她像我吗?还是像她爸爸多一点?”孙玥婷盯住余真眼睛。

余真好害怕,怕从她嘴里听到世界末日,身体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孙玥婷突然笑起来,“我女儿经常我问我爸爸是谁,我也很想告诉她,爸爸的名字叫许戈。可惜,我自己也不知道她爸爸是谁。这么多年,许戈拒绝我一次,我就找一个男人上|床,我自己都记不清有多少个男人上过我的床。知道我为什么在圈子里吃得开吗,一路睡上去的。”

余真终于明白她眼里的哀伤,“孙玥婷…”

“别用那种同情的眼神看我,只会让我更讨厌你。”她突然抓住余真肩膀,抓得很紧,余真吃痛,“胃神经官能症?男人都喜欢这样矫情的女人吗?知道爱而不得的痛苦吗?就是用针在身上刻下忘记也忘不了的绝望。你们已经浪费七年了,也让我妄想了七年,就当我他妈求求你,好好在一起吧,这样我也能彻底死心了。”

孙玥婷眼泪涌出来,她自己不知道,好多年没哭过了。余真默默抽出纸巾递给她。

“sh*it。”孙玥婷按住眼睛,女人在情敌面前哭是很丢脸的事。

“是他让你来找我的对吗。”余真静静开口。

孙玥婷不作声。

“我得了胃神经官能症,他瞒着我。想通过你让我顺利拿到投资。”

孙玥婷拿下纸巾,“女人有时候太聪明不是好事。”

“他为了我,求你了?”余真问她。

孙玥婷自嘲笑,“你觉得许戈会求人吗?”

一个月前,孙玥婷的大老板力排众议决定投资许戈的项目。孙玥婷费尽了心思才搞到项目负责人的职位,她等着许戈来找她。

等啊等,许戈终于来找她了,不是为了谈合作,为了余真。

她在许戈面前脱光衣服,第一次那样卑贱的请求他,“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事,甚至保证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只希望留一个美好的回忆。”她所有的热情、爱恋、青春都给了这个男人,只求一个美好的回忆。

许戈脱下外套裹住她,孙玥婷哭了,羞辱悲愤怨恨所有所有的情绪撕扯她绞杀她,“许戈,你知不知道冯陈明里暗里处处打压你,就是要你走投无路,错过我这次机会,你这辈子都别想翻身。”

“知道。”许戈很平静,没有嘲讽没有鄙夷,只是很平静对她说:“你愿意帮余真过这个坎,我们感谢你;不愿意,不强求。以后,别这样作贱自己,你值得更好的男人。”

那一刻孙玥婷才意识到,真的该死心了。其实在高一她按下发送键揭发余真顶替读书的那个晚上她就该死心了。

孙玥婷眨眨眼睛,从包里拿出合同递给余真,“大老板很喜欢许戈的项目,资金方面你们不用担心只要把项目做好。我已经辞掉负责人的职位,会有新的负责人联系你们。我生命里还有更重要的人,不会再在许戈这棵树上吊死了。”小姑娘远远朝她招手喊妈妈陪她参加比赛。

余真接过合同,“为什么愿意帮我?”

孙玥婷戴上墨镜,“高一欠你的,现在都还清了。”

余真订不到返程的机票,得在这里待上一晚,许戈的手机打不通。她沿着街道漫无目的游走,夕阳消失在泰晤士河,五光十色的装饰灯亮起来。天空,月亮很圆,今天是中秋。

灯火阑珊的街头,六十岁的街边艺人,一曲二胡梦驼铃拉出多少人的思乡热泪。余真蹲下身在大爷的箱子上轻轻放了一百块,老大爷微笑朝她点头,“中秋快乐。”

余真心绪翻涌,“中秋快乐。”

独在异乡为异客,思念来得撕心裂肺,想马上见到许戈,她知道不可能,听一听他的声音也好。

她再拨一次许戈的电话,手机里传来嘟一声的时候,她眼泪啪嗒就掉下来。

嘟——

嘟——

等待的每一秒都很漫长,猜测着他这个点在做什么?睡了吗?在加班吗?在想我吗?

还没有接电话,形|形|色|色的行人从她身边经过,人群里有人电话在响,一直在响,那个人不接,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

“喂。”

余真捂住嘴,好半天找不到自己的声音,电话那头就静静等着她。

“是我。”

“我知道。”

“是不是…吵醒你了。”

“没有。我也在赏夜。”

余真楞了一下,“也?”隐隐听见电话里有二胡的声音,她不敢相信猛地回头,人群渐渐散开,许戈举着手机一身墨色风衣站在路灯下。余真拼命不让泪模糊视线,冲过去,抱紧他深吻。

第65章

轮船夹板上在狂欢, 被灯光点亮的摩天轮形成一个巨大的蓝色光环宛如夜空中明亮的眼睛, 梦幻得震撼人心。

幽蓝的光射进船舱落在余真光祼的肩头, 唇齿细密的吮咬留下一道淫|靡轨迹。长发全被拢到一边,衬衫半褪卡在胸前,地板上长裤外套暧昧的扭结。

大手从衣摆向上攀上高峰, 唇舌更火热,咬上她颈侧,她忍不住叫一声, 捂住嘴。他在她身后笑, 舔她耳垂, “轮船房门和墙面都有消音处理, 你叫多大外面都听不见。”

余真受不住,已经动情得一塌糊涂,转身将他摁在床上,飘进来的五光十色都落在许戈脸上, 余真坐他身上“今晚,我要在上面。”

许戈一笑, 比五光十色还璀璨,她心尖都在颤抖悸动。他伸手拉下她趴在他胸口, 雪白两团堆起深深沟壑,“依你。”热热的呼吸吹进她耳朵,又痒又麻。

余真低头,一颗一颗咬开他衬衫扣子,学着他的样子一路吮咬, 她从来都是个好学生,学习起来特别快。

许戈从喉咙发出闷哼,两只手掌托着她臀肉磨一磨,柔软与坚硬隔着布料摩擦发出细细的丝丝声。余真被他抓得有些痛,空出一手打他手背,“你不准动。”

余真整个身子俯下去,有点青涩,有点害羞,房间没有灯只有窗外映进来的光影,迷乱而疯狂。舌尖一寸一寸撩过六块腹肌中间垒起的沟,他全身缩紧,肌肉硬得她爱不释手。

他突然脖子往后一仰,“嗯——”悠长一声,余真知道他很舒服。

第一次太生涩,每一下都感觉要到嗓子眼,她觉得脸颊好酸。

手臂一紧,整个人被他拉起来,激烈的吻,迫切的欲|望,她卡在胸前的衬衫已经成两半,清脆的声音更刺激了疯狂。

她尖叫一声,他趴到她耳边,“晕船吗?”咬牙喑哑的声线。

余真胸口高高低低起伏伏,望着他的眼睛能滴出水来,“不晕?”

“那就开大油轮了!”

“啊——”

“油轮”排水量是以往的5倍,摇摇晃晃一夜不歇。

清晨的泰晤士河安祥宁静,阳光照进船舱,整个空间变成米色。余真眼皮动一动,光影在她眉心跳跃,翻个身,感觉腰痛、腿痛、手腕痛…哪儿哪儿都痛。她突然惊醒,身旁的位置是空的,她翻身坐起来,桌头柜压着便签和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