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没有见过当初的场景或许荏九真的会觉得那不是什么大事,毕竟那些回忆只存在于别人的脑海中,是别人的事,与她毫不相关,但是她见过楚狂那时的模样,那么小的小孩,正该是什么都不用顾忌四处撒欢的年纪,他却早早入了军队,开始学习怎么对敌,怎么迅速有力的杀死对方……

现在说得再冷静平淡,对于当时的他来说,不知道是怎样的惶恐不安。

荏九拽紧他的手,轻声道:“以后,不会有那样的事了。”

“嗯,确实没有了,非人型生物在森龙星系的老巢已被尽数捣毁,他们不可能再有力量伤害星系之内的任何文明。”

荏九一默,斟酌了一会儿,试探的从他后面轻轻抱住他的腰。楚狂身型一僵,荏九也是一僵,待察觉他并没有反抗之后,荏九才稍稍把他抱紧了一点,然后轻轻拍着他说:“我是说,以后不会再发生让你那么绝望的事了,不会再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起来晚了orz更新晚了对不起TAT

☆、第三十九章

楚狂肩上的光照着前面阴森的通道,他看不见荏九,但却从来没有这么清晰的感受过一个人的情绪。

带心疼的安慰。

“我明白了。”

在沉默许久之后,楚狂蓦地开口。说出的话却让背后正贴着他的荏九一愣,“什么,”

“阁下至今未找到合适婚姻人选的原因。”

荏九怔了许久,“哈,”

“在与阁下相处过程中我不止一次曾觉得有的地方有些奇怪,但一直不曾仔细想过,刚才忽然明白过来,阁下给自己的定位似乎出了一些问题。”楚狂察觉到了身后荏九慢慢僵硬掉的肢体,但他还是望着前面的黑暗,近乎固执的一本正经的说着,“在与人相处,特别是与男性相处的过程中,阁下似乎将自己摆在了心理上的男性位置,强调自己能带给对方的安全感,而本来生理强势的男性却被你心理至于弱势地位,给予其怜惜、心疼及安抚等情绪上的同情。以至于在这样的相处模式当中男性无法对你产生保护欲以及想守护你并且给你安全感的欲望。”

他一字一句的说得那么清楚:“因为你展示给人的是,你已经给了自己足够多的安全感,已经不需要别人给予,甚至有多余的分享给别人。”

荏九已经全然听呆了,她觉得如果不是自己耳朵有问题的话,那就是楚狂这个人有问题吧,现在……他们俩站着的这个姿势,适合说这种话吗?不过……楚狂这个人有问题她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了。

“总的来说……”荏九慢慢松了手,“你是嫌我太爷们了,对么?”

楚狂张了张嘴,还待说话,忽然耳朵轻轻一动,敏锐的察觉到一丝杀气自右后方传来,他手中一只黑色小刀如箭一般飞射而出,将一只手臂般粗细的白蛇钉死在了墙上的同时也打断了他自己未出口的话。

白蛇身体剧烈的扭动,血顺着墙壁淌了一地,没一会儿,白蛇便没劲挣扎了。楚狂迈步走过去,将白蛇尾端的一点皮肉割下来装进透明器皿里,待做完了这些事,他才发现自己腰间少了一双手,转身一看,肩上的灯光打在荏九身上,她孤零零的站在哪里,垂着脑袋搭着耳朵,像一只被主人遗弃了的小狗,说不出的可怜。

楚狂怔了一瞬,忽然有种想把自己刚才说出的话收回的冲动,他咽了口唾沫,破天荒的在心里斟酌了许多句子,还没挑好说哪个,却见荏九像平时那样没有半点女人味儿的挠了挠头,干干一笑:“唔,你说的对。我是太糙了一点,可谁让我是在土匪寨子里长大的,你嫌弃我的这种东西,是我改不了的。”

看着荏九这样的表情,他哑口无言,

许是觉得,自己这么爷们的一个汉子,再抓着他的胳膊喊害怕实在太矫情了一点,接下来再往通道里面走,荏九也没有抓他的手了,老老实实的跟了一路。

“走吧。”当楚狂又杀了一条蛇取了它的尖牙之后,他终于道,“咱们出去。”语至最后微带叹息,像是解放了他自己一样。

回祭司住的府邸要穿过热闹的小街,街上人声鼎沸,衬得他俩人奇怪的沉默。

路过一个首饰摊,荏九脚步不由的在摊前停了停,盯着一块红色的坠子发呆。摊贩老板见了立即眯眼一笑:“姑娘脸生,是祭司大人请回来的神使大人吧!教里长老都传下来命令了,姑娘你看看,你喜欢哪个,小的我这就包给你。”

荏九盯了那块坠子许久,在摊贩老板要将它拿起来的时候,荏九忽然道:“不了不了,这个……不适合我。”她挠头一笑,摆了摆手,“谢谢你。”她快步跑上前去,跟上楚狂的脚步。

楚狂转头看了荏九一眼,仍旧没说什么话。

走到住处门口,荏九回头望了望热闹的街道,憋了很久,终于憋出一句,“现在还早,后面的事应该没什么要我帮忙了的吧?我想去找付清慕和他玩……”

楚狂跨进门槛的脚步一顿,回头盯了她许久:“有。”他扭头继续往前走,“我还要研究刚才取样回来的东西,你得帮我打开机械器皿。”

荏九不舍的看了看大街,阳光那么明媚……她却要被一个嫌弃她粗糙的男人关在屋子里……

荏九趴在窗户边看着屋外面的鸟飞来又飞去,楚狂先是让她摸摸一个东西,待她萌生出“反正没别的事,干脆我走了吧”这种念头的时候,楚狂又让她摸摸另外一个东西,最后待夕阳落山,荏九没再起要出去的心思,楚狂却像是突然间什么动不需要荏九摸了似的,自己鼓捣得挺好。

荏九隐约有点意识到,自己被玩了。

她有些委屈,不明白自己一个糙爷们有什么值得楚狂玩弄的,又有点愤怒,但具体要她说自己为什么愤怒,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荏九自己也承认楚狂今天在通道里说的那番话是事实,但有的事实从某些人嘴里说出来,听到她耳朵里,实在让人不太好受。

荏九搭着脑袋没精打采的在桌子上玩茶杯。

楚狂那边“嗒嗒嗒”的响了三声,荏九目光望过去,楚狂那一排放着不同物什的透明器皿都闪耀起了蓝色光芒。

“完了?”荏九打了个哈欠,忽然眼角一亮,是窗外闪耀着灿烂的光芒,随即“嘭”的一声大声传进屋子里,荏九惊叹的张着嘴:“他们在放烟火……”

楚狂走到窗户外一看:“是什么传统的通讯信号吗?”

“怎么可能是那种东西……”荏九一撇嘴,“只是庆祝节日时放来给大家看着玩助兴的。”

“没有用在军事上?”楚狂觉得不可思议,“以贵星球的物质水平来说,若将此物转化为武器,可提高不少军事战斗能力。”

荏九嫌弃他:“拿烟花这么漂亮的东西来杀人,只有你才想得出来吧。”她望着外面闪烁不停的烟花,“在支梁镇只有除夕的时候才放烟花呢,那时候老爹和娘亲会和寨子里别的大人喝酒,我就领着大黄一起跑到后山坐在湖边看镇上的人放烟花,从上面往下看,就像是全镇的人都给我们过除夕一样。后来捡回来了大白,就还和大白一起看,不知道今年除夕,它们要和谁去看烟花……”

提到这个,荏九难免有点伤感。她叹了口气:“算了,和你说这些也没用,我回屋睡……”

“你想从上面看烟花吗?”

楚狂说得那么忽然,让荏九愣着忘了答应。

“去看吧。”楚狂打开房门,夜色还未浓,隐隐能看见远处的山,是有通灵井的那座魔教圣山,“我们去那儿看,从上往下。”他的脸在外面烟花的闪烁照耀下显得如梦似幻。

荏九眨巴着眼回神,她摆手:“这一路走过去挺远的,等到了山上他们指不定都没放了。今天这么累,就不去了。”

“到那里用不了多久。反正我这里等待实验结果也需要一定时间。”楚狂说着,从他腰侧拿出了那个圆盘,他望着远方山头,眼睛里的字符不停闪烁,耳朵里的女声也在不停这“定位”“请确认”之类的话语,没一会儿,圆盘发出“嘀嘀”两声,楚狂道,“距离不算远,没问题。只是你要把我抱紧点。”他话音一落,圆盘前端的月牙状物体飞射而出,一瞬间就飘到了荏九看不见的远方。

细如蛛丝的牵引绳连着圆盘,被楚狂卡在他的腰侧。他两步走到荏九身边,对她伸出手:“走吧。”

荏九傻傻的望着他:“开玩笑的吧……”

外面的烟花不停响着,楚狂也没再与荏九多说,探手来将她手腕一抓:“抱紧。”言罢,揽了她的腰,在圆盘上轻轻一按,看不见去处的牵引绳慢慢绷紧,荏九眼睛越睁越大,待巨大的引力牵扯而来,荏九什么也来不及想了,树袋熊一样把楚狂抱住,惊声尖叫:

“我去你大爷的好歹征求下同意啊啊啊啊啊!”

风声在耳侧呼啸,下方的房屋飞速退远,在转瞬即逝的景色当中,她看见祈灵教的教众在大街上仰头望着他们,“神仙”这两个字此起彼伏的从下面传来,飞过热闹的街道,他们被牵扯着抛到高空上,流转的星空与明亮的皎月一下变得那么近,好像荏九就要登上蟾宫,一伸手就能触摸到它们似的。

奇妙的景色让荏九几乎都有些失神,她抱住楚狂的手一动,竟当真松开了他往天上去捞星!

在空中有一瞬间,荏九几乎离开了楚狂的怀抱。她觉得自己是真的飞起来了,像云雀,像雄鹰,又像漂浮的白云,这体验那么奇妙。

身体体会到失重感的时候,一双手臂却极为有力的将她抱入怀中。

荏九并不觉得危险,牵引绳似乎快要拉到尽头,楚狂在她耳边轻声说着:“要着陆了,别怕。”话音刚落,被月光照亮的通灵井周围的白石出现在荏九的视线里,楚狂不知在腰间圆盘上按了个什么按钮,细如蛛丝的牵引绳倏地硬化,支撑着他们两人的身体,让他们缓缓落在白石之上。

荏九并没有害怕,她跳出楚狂的怀抱,指着星空兴奋的喊着:“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我差点就摸到星星了!”

楚狂冷静的将圆盘收好:“事实上你离它们还有很远的距离。从科学角度来说,如果不是陨石坠落,你这辈子是碰不到它们的……”

荏九全然不理他,还沉浸在奇妙体验的兴奋当中,她指着下面的烟花,又回头看着天上的繁星:“它们真的在下面,它们又真的在上面!好漂亮!”她高兴得大喊,“我飞起来啦!摸到星星啦!”她冲过来,猛的大力拥抱了一下楚狂,“你真神奇!”

楚狂被她抱得一愣,看荏九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楚狂摸了摸鼻子,那些到嘴边要说的话全部都吞进了肚子里。

算了,她高兴就好。

☆、第四十章

荏九蹦跶够了,往阶梯上一坐,畅快的一声叹,“烟花好漂亮,星星也好漂亮。”她撑着下巴望着山下的烟花,有些感慨,“只是好看的东西,好像都没法抓在手里。”

楚狂正站在她背后一级台阶上,仰望深邃星空,听得荏九这话,他眨了眨眼,探手在衣服内里的包里摸出一个物什。他在荏九身边坐下,然后摊开掌心,一块透亮得如同星空蓝光的水滴状的石头正静静握在楚狂掌心,将荏九的黑眸照出了星星的颜色。

荏九惊叹的看着他掌心经营透亮的石头:“这是什么?”

“刚才是从无人为干扰的角度出发,我断论你触摸不到星星,但是我这里恰巧有一块。”楚狂看着荏九像孩子一样好奇的目光,他的目光微微一软,“这是森龙星系中一个小陨石的碎片。”

“是星星?”

“嗯。”

荏九惊奇的抬头看他:“天上的星星都这么漂亮吗?”

“不,多数天体并不自发光,这颗小行星比较特殊,是……”他见荏九目不转睛的盯着石头,他话音一顿,重新组织了语言,“就是个自己会发光的石头。”

“那不是和夜明珠一样了吗!”荏九伸出手指,“我可以摸摸吗?”

楚狂将石头放在她掌心:“辛苦阁下一天,这块石头便当做谢礼送与阁下。”

“给我?”荏九惊呆了似的看着楚狂,又转头看了看掌心的石头,倏尔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开玩笑?”楚狂没有回答她这句质疑,沉静的眼神让荏九惊讶不已,“当真给我?”她看着掌心的石头,有点不敢握紧手掌,它漂亮得和琉璃一样,荏九担心自己一个弄不好就把它捏碎了。她瞅了半天,笑了笑还给楚狂,“我还是不适合拿这种东西。感觉太金贵了。揣哪儿都怕弄丢,还是你自己带着吧。”

楚狂闻言,默不作声的将石头又拿了回去。

荏九眨巴着眼看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的将目光转过去看远方的烟火。对荏九来说,过于美丽的东西就该像烟火一样,只能远远观望,然后看着它转瞬即逝……

忽然之间,身边有道强光一闪,荏九微惊,转头一看,却是楚狂不知拿了个什么东西在那块石头上穿了个洞。

“你做什么?”

他没理荏九,随便从兜里摸出一根绳子穿上,递给荏九:“戴在脖子上就不会掉了。”

荏九没敢伸手接,但要论心里的感动,若说没有,那绝对是骗人的。她默了许久:“你不是说……我太粗糙了吗……我今天已经深刻的认识到了,我确实是这样的个性,这辈子也不指望改了,所以,这种东西我还是……”

楚狂没再听她废话,手臂绕过荏九的脖子,在她颈项背后将绳子套上,打了个死结:“回头你找到好看的绳子就把这个剪了换一根。”他做完这些事都没看荏九一眼,自顾自的将刚才拿出来的工具往兜里揣。

“另外,以前在舰队中,我曾听人探讨过关于j□j关系的话题,今天对阁下的评价是引述他们的结论。但……”他话音微顿,身上的东西都已经装好了,他目光只好落在烟花绽放的地方,清咳一声,“我并未嫌弃阁下的性格。其实就我看来,阁下现在这样已是很好。只是从别人的角度出发,我不由得为阁下下一段婚姻感到担忧,所以……”他顿住,抿着唇似在斟酌语言。

荏九愣愣的望他。

楚狂憋了许久,最后一声叹息道,“抱歉,说了让你伤心的话。”

荏九沉默了半晌:“你说什么?”

第一遍已经说出口,第二遍就好说多了,楚狂垂头认错:“抱歉,说了不该说的话。”

“开头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抱歉……”

“还是没听清楚。”

“……”

楚狂不肯继续被荏九玩弄下去,他转头看她,却见荏九抱着膝盖在自己脚背山画圈圈:“没关系,我是大度的人。”她说得很小声,像是在呢喃自语,又像是在窃窃自喜,“我原谅你了。”

楚狂看得眸光一动,却见荏九突然转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怎么样,我刚才那么说有没有点大家闺秀娇娇羞羞的感觉?”她拍了拍楚狂的肩,爽朗大笑:“犯不着这么正经的道歉,我荏九是会计较你那几句话的人吗!不过难得有几句话从你嘴里吐出来的时候像人话,我听着真开心啊!”

“你是在夸我吗?”

“这个无所谓。”荏九笑着,“不过倒是有件比较紧急的事情从你刚才坐在我旁边我就一直想对你做了。”

楚狂一愣:“什么?”

荏九二话没说,将他衣领揪住往自己这个方向一拉,然后一口咬在楚狂的嘴唇上。

突如其来,毫无预兆,楚狂再是冷静,此时也不由得惊大了眼,吓傻了似的没了反应。荏九碰了一会儿,却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样的动作,待自己觉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慢慢退开。

她看着楚狂藏着惊讶的脸,正色道:“我觉得,我可能比自己想象的更喜欢你。”

“所以知道你嫌弃我,我才会那么委屈,我心里其实有点生气,但我却不敢和你生气,因为我更害怕你不理我。”她说得那么坦白,楚狂说不出听到她这话时心里是什么感觉,但是却很清楚的知道,他想摸摸她微微弯起的唇角。

“我知道我强迫别人和我在一起这样不好,这是错的。但是我没办法,我控制不住,我是土匪,在土匪寨子里长大,像虫吃叶子鸟吃虫一样,抢夺是我的天性。我不像说书先生嘴里的窈窕淑女,会琴棋书画,讲三从四德,我好像没什么能去吸引你的地方,所以我只有顺从自己的天性。强迫你把自己的真心拿出来。”

一番强盗极了的话,但是从荏九嘴里吐出来,楚狂一时竟没有觉得逻辑有哪里不对。

“不过话说回来,你也不是说书先生嘴里的书生,其实仔细想想你和我以前看上的那些书生半点不像,虽然你长得那么漂亮,但你从不讲四书五经,也从没给人君子温润如玉的感觉,你也会使用暴力让人屈服,除了脸,你和我以前想象中的理想型半点不一样,但我还是喜欢你,比以前抢过的任何一个小白花一样的书生都更喜欢。或许这就是人们说的真爱吧。”荏九顿了顿,“最后,我有个提议,我觉得你是别的星星上的人没关系,不喜欢我这样强取豪夺的手段没关系,甚至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荏九正经严肃的说,“你可以改呀!”

楚狂嘴角一动。

“你可以入赘到咱们这里来,你也可以把我抢夺的手段当做一种情|趣,最后,你可以喜欢上我。”她说得掷地有声,“现在我帮给你规划了两条路,一是从了我,二是反抗一下然后从了我,你觉得怎么样?”

远方的烟火绽放了今晚最绚烂的一朵,在一切沉寂下来之后,四周的虫鸣与楚狂的声音一起清晰的传到耳朵里:“该回去了。”

“咦……”

楚狂起身便往台阶下走。

荏九愣着还没回过神:“哎……给句话啊!”她忙追上去,“答应不答应好歹给你句话呀!”楚狂没回答,荏九气不过往下追了两三个台阶,还隔着三个台阶的时候,她也不追了,算准了地方,脚一蹬,径直跳了起来,飞身扑向楚狂。

楚狂对周围的动向何其敏感,只觉背后有东西扑来,下意识的侧身一让,但听荏九一声惊呼,身子往下扑去之时,楚狂突然反应过来,伸手将她抱住,喝斥:“你还小吗!”

荏九也喝斥:“你还小吗!借口都不找一个就直接逃跑算怎么回事!”

楚狂放开她,扭头道:“我没有逃跑。”他道,“只是在思考。”

荏九眼睛一亮:“思考我提议的可能性?”

“思考为什么有人能这么面不改色的提出如此建议。”楚狂转头看她,“节操呢?”

荏九一愣:“那你到底是答应不答应?”

“你说呢。”

“啊啊啊!你给我个正面回答啊!”荏九缠着楚狂一直不停絮絮叨叨的念叨着,“你直说啊!你直说吧……我心里好难受啊……”楚狂却一直缄默不言。

两人渐渐走下了阶梯,脚步声与人声慢慢变远。

在白石平台的另一方,阶梯下,身着黑袍金边的人慢慢站起身来,走上白石平台,坐在通灵之井旁边,仰望着漆黑夜空:“另外一颗星星……”萧婓的眼神有点失神,“他是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吗?”他静静道,“他会认识你吗,他会知道你在哪儿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作息有点不规律,所以更新也有点不规律orz不过明天开始就会恢复过来哒~

☆、第四十一章

荏九睡了一觉起来,先把手探进衣服里,将楚狂送给她的那块石头拿出来看了一会儿,“真漂亮。”她脑海里不得不浮现出昨晚楚狂帮她系上项链时的模样以后后来她尝到的楚狂嘴唇上的味道。

脸上有些烫,荏九把自己埋在被窝里,又踢被子又挠脸,“亲到了亲到了,真的亲到了啊,”她在被窝里翻滚着,似在宣泄隔了一晚才泄漏出来的激动。

“笃笃”门外两声轻轻的叩门声将荏九从激动中唤回神。

她从被子里将头探出,慌乱扒了两爪头发,“谁呀,”

“神使可醒了,”门外是侍女的声音,“誓灵会午时在通灵之井旁边召开,祭司大人让小的来服侍你梳洗穿衣。”

荏九眨巴着眼睛想了半天也不记得祭司昨天有告诉他们今天有个什么会。她下床穿鞋,披上外衣,走到门边给外面的人开了门,大门拉开,荏九被外面的阵势下了一跳,十几名侍女恭恭敬敬的候在门外,端水盆的,提梳妆盒的,抱首饰盘子的,捧着漂亮衣服的,她们规规矩矩的对荏九行了个礼,鱼贯进屋,两个空着手的婢女手脚麻利的将屋子里打理了一遍,摆好了凳子请荏九过去。

荏九有点反应不过来,尚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乖乖的照她们的安排做了一半,待身后领头的侍女给她梳好了一个她叫不出名字的发髻,问她“神使想戴什么样的发饰?”荏九才反应过来,怔怔问道:“这是为什么要这么给我打扮?”

“这个会议是我教教众全部都得参加的,祭司大人希望几位神使能盛装出席,所以特别安排了我们为您梳妆。”

“所以到底这个是什么会……”

“神使大人去了就知道了。”婢女见荏九对选首饰没兴趣,便开始自己动手为她佩戴发簪,一边整理一边道,“神使大人五官生得好看,稍微一打扮便比方才多了三分妩媚。”

荏九挑眉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妩媚?”

婢女轻轻一笑:“是啊,待奴婢将您脸上的妆容画好了,可就更好看了。”

梳妆罢,荏九还没在铜镜里把自己看清楚,她们便开始给荏九鼓捣穿衣服。荏九本打算自己来,但在看见衣裳的那一瞬间,直接败给了不知道怎么缠的腰带,唯有像个木头桩子一样任由她们捆绑折腾。

“你刚才说,几位神使,也就是说付清慕和楚狂也要穿得很隆重吗?”

“是的,已有家仆在着手为另外两位大人布置了……”

话音未落,忽听隔壁有女声焦急的喊道:“大人!您那样不符合制度啊,这身衣服您必须得换啊,您别为难奴婢们了!”

没人回答,但关门的声音出奇的响亮。

荏九几乎能想象道楚狂脸上的表情有多淡漠。荏九背后的侍女轻声道:“让神使穿着不符规章的衣服去誓灵会,回头祭司大人还不得好好训斥这几个六部的丫头。”她言带笑意,听起来并不担心反而是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荏九虽不大明白一些勾心斗角的东西,但隐约知道这魔教内部,并不像表面那么和谐,当着另一个“神使”的面都敢这样对另一方的人冷嘲热讽,背地里也不知得斗成什么样。荏九觉得自己脑子里的弯是绕不过这些人的,索性闭嘴沉默,全当没听见,更不去询问。

待穿戴完毕,荏九有点迈不开腿:“我怕踩到裙摆……”她垂头看脚下想将裙摆提起来,但是一弯脖子便听“咔”的一声,脑袋重得像要从脖子上掉下来一样,她忙将头摆直了,伸手便去拽头上的发饰,“这些金银插太多了,跟铁锤子打在头上似的,我弄几个下来。”旁边的人连忙制止:“大人,戴上头的东西立马摘下来可不吉利,您先坚持一会儿,回头等誓灵会完了,奴婢便给您取了。至于这裙摆大人不用担心,奴婢自会在后面帮你提着,您只顾在前面走便是,绝对不会绊着您。”

荏九没法,只得让她把衣摆提了,说:“咱们先到院子里走两圈试试?”

“好。”

荏九战战兢兢的跨出门槛,一抬头便与对面屋子里走出来的付清慕打了个照面,他身后也跟着不少人,一身深蓝色绸缎衣裳看起来华贵极了,加之他本来就生得极俊,一改往日邋遢的打扮,竟让荏九有一股见到了哪个王公子弟的错觉。

“嘿!九姑娘!”付清慕比荏九更惊讶,他踏着青靴迈了两步走到荏九跟前,“你要不是从这屋子里走出来,我可都不敢叫你了。”他眯眼笑着,上上下下将荏九打量了一遍,开玩笑道,“这可是哪家的千金要出门呀,不才可否有幸与小姐一道?”

荏九被他这模样逗笑了,一挥手:“走吧,一道。”

付清慕忙将她手抓住:“可不能这样。”他握着她的手让她放在腰侧,学着女子的声音道,“公子有礼了。”

荏九微微矮了矮身,捏着嗓子学:“公子有礼了。”

付清慕大笑:“九姑娘真是冰雪聪慧的佳人啊!”

“吱呀”一声,荏九隔壁的房门打开,楚狂一身着装不改的从屋子里走出来。付清慕一手拽着荏九没放,一手对他招了招:“楚兄,这儿。”

他面无表情的走过去,眼神在他们相握的手上轻轻一掠,付清慕声音刺耳的对他说着:“楚兄怎生未换衣装?”

楚狂将付清慕从脚打量到头:“靴底过厚而不软,用于行走会损害足部肌腱,衣摆过长阻碍行动,腰上佩玉增加脊椎负担,衣袖太宽大……”

“你就别挑了。”荏九忍不住开口道,“反正就穿这一会儿,你不喜欢里面的,好歹披见外衣装装样子吧,入乡随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