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爸严妈和老师们正犹豫着怎么办,发泄后不见有效果的严小可忽然变得竭斯底里,拼了命的放声尖叫,一声接一声,声音凄厉,大睁的眼睛里满是仇视和憎恨,浑身气得发抖。

严妈妈的心都碎了,扑上去抱紧女儿,眼泪比小可的还汹涌:“不上了,不上了,咱们回家…”

严爸爸转身掩饰着擦擦眼角,对教导主任说:“还是让小可回一年级吧。”

教导主任又为难又不忍,更多的是惋惜:“这么好的苗子,再试试把,好好培养的话…”

严爸爸叹口气:“我们这样的老实人家只要有个普通孩子就行了。”

一次轰动全校的风波后,严小可回到了一年级,座位还在闻武的前排,上学放学跟在闻武的屁股后面。可终究有些不一样,严小可几乎不怎么说话,不再玩跳皮筋、不再和搭理老师同学,被再次惊吓伤害的眼里充满了警惕;闻武呢,对小可跟从前也不一样了,他知道,严小可是天才、伪装的很好的天才,比他聪明得多:做错的作业、考试的低分、问他的问题,其实都是知道的、都是故意装作不知道来问他的。

可他还得当“闻武哥哥”,而且要当好:爸爸妈妈让他多帮助妹妹、老师说班长要帮助成绩不好的同学。

月宫的灵玉看得真切,觉得时机已到,瞅瞅花园里没人,单手在井沿上一撑,腾空跃起就要往下跳。

双脚刚离地,就被人揪着后背的衣服给拎了回来。灵玉痛苦的闭上眼睛:毁了!被发现了!

把她拽回来的是嫦娥,嫦娥的身后居然还有太阴主。

灵玉一阵心慌手软。背着光,太阴的表情看不清,其实,就算看清楚又有什么用?面对天崩地陷和看蛐蛐打架,太阴永远都是万年不变的一种表情。

灵玉故作轻松,左右看看,笑得若无其事:“星君,嫦娥姐姐,我是想下届帮月老爷爷…”

太阴缓缓走出阴影,清俊的五官被明暗光阴雕刻的深邃冷硬,此时的月宫之主太阴星君,让灵玉忽然想起了那句“水木清华格”,他和碧海青天中那一轮寒月都是那么的孤高、完美、不可仰止。

太阴语声清冷无波:“灵玉,罚你闭门抄写天规十万遍,第一条和第三十二条抄写五十万遍。嫦娥,你监督她,写不完不许吃饭、更不许出门。”

灵玉登时傻了,天规?加起来有几万条…

太阴走后,灵玉哭丧着脸:“我这下几年都不用吃饭了,还不许出门,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嫦娥毫不怜悯她:“第一条天规是什么?”

“不得私自下界。”这一条灵玉记得。

“第三十二条呢?”

“…我知道的,只是天条太多记混了…”

“第三十二条:未经许可,不得私自对凡人使用灵力,不得改变凡人的生活,不得与凡人纠缠,不得扰乱人间的秩序。想想你对严小可的所作所为吧。灵玉你还记得不,违反这两条,是要上诛仙台的:会受尽各种酷刑后魂飞魄散,永不入轮回。知道太阴主为什么让你抄这两条了吧?”

灵玉这才想起天条来,一时后怕,冷汗湿了衣服。

嫦娥语重心长的说:“不能只顾着自己耽误了别人,严小可也被你害得够惨的了,太阴这样罚你还嫌轻。”

灵玉恋恋的看着琉璃井,久久不愿离开,她心里还是想不通:寰宇分三届:天、人、冥,为什么不能相互往来?天条的规定几千年来都没变过,都是对的吗,为什么不改一改?怎么才能既不犯天条还能在人间游逛?…

这天庭和人间相比还是无聊一些啊….

作者有话要说:圣诞快乐

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你们都要养肥,谁给我留言,我哭......

时间没有因为灵玉在抄写天条而停顿,所以,到了吃饭时间,她就饿了,越来越饿…直饿得眼睛红通通、喘气的劲儿都没了,于是赖在床上不起来。不行,这样下去简直是谋杀她,得想办法…装晕?!嗯,试试。饿晕了总会有人着急吧,总会给口饭吃吧,于是她缓慢的晕了。

刚闭上眼,嫦娥就来敲百花馆的门,灵玉以为她是来送饭的,还没来得及开心,嫦娥姐姐一句话说出来,兜头一盆凉水泼在她心头,刚燃起希望的小火苗“噗”的一声被浇灭,一片冷灰加冷水。

“灵玉,别磨蹭了,早抄完早吃饭,星君的命令谁敢违抗?”

灵玉的眼睛立时黯淡,抽抽搭搭的爬回桌前拿起了笔。

也罢,不就是饿几年嘛,忍一忍就过去了!可是真的好饿,这房间里有什么能拿来磨牙…

灵玉昏花的眼前飞舞旋转着条条天规的时候,闻武和岳静依在茁壮成长。

天作佳偶果然生来就卓尔不群:都是优等生、都是中队长、都是学习委员、都是整洁漂亮的孩子、都是三好学生,家境也般配----高知配高干,没挑了!

可是越看越让人放心不下:不知怎么了,这辈子这俩人儿就是阴差阳错的搭不上线:一个学校一个年级的同学,都是“名人”,你知道我、我也知道你,偏偏不是你看我时我没看你,就是我看你时你走了。

喏,像现在:两个人都在学生会开会,座位挨着,衣服难免都会碰一下,却都是各自一本正经的发言、做记录,谁也不撩谁一眼。

怎么这第十世的命里因缘不是千里相会,却是对面手难牵?月老抓心挠肺的使不上劲儿,干着急。果然是关心则乱,他从来都是牵了红线就不管了,从没如此重视的天天盯着。也难怪,这对小鸳鸯可是他要拿到凌霄宝殿上去争取褒奖的,事关重大。

其实,这俩“风云人物”怎么可能彼此不认识?考试争年级第一名、争班干部、争大队长、各种文体竞赛争冠军的死对头…所谓比朋友更了解你的是你的对手,闻武和岳静依想不知己知彼都难:老师和同学们都帮着他们分析对方的优势和漏洞,帮着出谋划策“打败”对方。

甚至,闻武知道岳静依紧张的时候会轻咬嘴唇缓缓的眨眼睛;岳静依知道闻武生气着急的时候面色不改、嘴角会微微抿向右边…

可也怪了,上小学时都懵懂也就罢了,都初中生了,这俩人儿又在一个班,闻武是班长、岳静依是团支部书记,单独在一起的机会那么多,偏偏都端着架子、两强相遇的架势。

这对“优秀儿女”犟着不往青梅竹马那条路上走,可再长大,就没有两小无猜的情趣了。月下老人急的把自己的胡子都捋细了,无招,便去请教月宫仙子嫦娥:她毕竟曾做过凡人,经历过儿女情长,总会看出些门道来。

嫦娥仙子抿嘴轻轻一笑:“您怎么怀疑起自己姻缘线的威力了?”

倔强的月老脖子一梗:“怎么会?那姻缘是早定下的,我着急啊,万一他们五六十岁上才结成一家,就不美满了。仙子啊,你帮着看看,老朽必当重谢。”

嫦娥不以为意:“你能谢我什么?我又用不着你帮忙拉好姻缘…”随口的一句话,不想触动尘封的心事、后羿的影子就清晰的闪现脑海,嫦娥陡的住了口。

月老虽是管着浪漫姻缘的仙,却是老木桩般的粗糙情性,浑浊的老眼盯着自己当紧的事儿,怎会察觉嫦娥的异样,只是急的直敲拐棍儿,腆着老脸央求嫦娥。嫦娥被他缠的烦了,见他可怜,于是宽慰道:“老人家你稍安勿躁,你那前九世的红线牵得太容易了,一个娃娃亲或者媒婆一句话就定了终身;如今时代不一样,这么优秀骄傲的两个孩、当榜样的人,怎么可能带头早恋?我看啊,他们这么避讳着对方正说明重视彼此、关注着彼此,您啊,省省心忙正事儿去吧,别挑唆着好好的孩子早恋…”

月老听着有道理,还是不踏实,疑惑着:“可闻武对严小可就不一样,多少年了,一起上学放学辅导作业,虽然也是不太搭理话说得不多----啊呀!是了是了,我知道了!”月老忽然一声大叫,苍老的黄眼珠瞪得硕大。嫦娥被吓了一跳:“你知道什么了?”

月老茅塞顿开,兴奋的直转悠:“我知道我知道了:闻武的心思本来应该在岳静依身上,结果闻武心善、可怜严小可,身边那个本属于岳静依的位子可不就被严小可占了去?当然就耽误正事儿了!对对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我得想办法,怎么办、怎么办,怎么才能再接上这段缘分…”

月老神神叨叨的想法子去了,临走最后那句“怎么再接上这段缘分”的话一遍遍的回荡在嫦娥耳畔。

广阔的水面弥漫着迷离缭绕的重重云雾,看不到边际,更看不到铺满整个水面玉盘般的肥嫩荷叶,一切都隐约着。瑶池仙子娉婷的身影呆立一池春水前,溪水一般的眼波也被这水雾氤氲得潮湿欲滴,不知看向何处。

缘,断了便断了,如何再续?人间那短短几年的情意,用了几千年怎么都无法彻底抹煞?如今,一个守望广寒宫、九天孤冷千年;一个被封为剑神,却甘愿不入天庭、转入轮回抛却前尘,寻遍人海,觅不到一丝灵气 …

素娥脉脉翻愁寂,付与风铃雨夜长。

嫦娥沉浸在伤情中不自知,却忘了,这一天会发生月宫里几年最大的一件事:今天,是玉兔灵玉“功德圆满”的大日子。

“哐当----”一声巨响,百花馆的门被从里面狠狠的踹开,两扇木门也憋屈了好多年,终于能转动门轴了,再加上为了配合主人的豪情和气势,便来回不停的振荡,“噼啪噼啪”起劲儿的在门框上摔打着自己。

“我出来了~~~~~”紧接着的这一嗓子灵玉喊得差点儿缺氧,却是尽扫郁闷、极其畅快,且效果极佳,美中不足的是因为禁音过久,声音尖细中带着嘶哑,惊飞了月桂树上栖息的云雀,鱼池里鱼儿也惶恐的连连跳出水面,激得水花飞溅。

吴刚听见这尖叫,丢了斧头就往百花馆跑。

清幽的清暑殿里,几位仙娥正在擦拭玉器,被凭空里这窜破淸宇的一嗓子吓得手一哆嗦,几样古玩稀里哗啦的就掉了地,摔成粉碎。众人慌忙跪倒。

正打坐修心的太阴不禁笑了,狭长的眼缓缓睁开,起身一掸长衫,不理那一次碎瓷,悠然去向百花馆:“走吧,去看看那只兔子。”

百花馆前热闹非常,众人见太阴来了,都凝神闭气的敛了喧哗,让开一片空地。

这回太阴也忍不住笑了,门前那只雪团般的玉兔貌似奄奄一息,软软的赖在地上,真正让人惊奇刚才那惊世一嗓竟是她发出的。这倒还好,她身后大开的门洞里却是狼籍异常:斗大墨迹的纸张铺了满地;所有的木质摆设包括桌椅,都被拆卸啃噬的木屑飞扬,没有一件完整的,像是被老鼠尽情的啃过…

一位仙子抱起灵玉,轻轻的交到太阴修长的大手里。

太阴接过,舒缓的梳理着手中白兔几近透明的长耳:“她饿了,去拿些吃的,别拿太多,小心撑到她。”

白兔粉红色的鼻翼翕动几下,就算谢了太阴细致的关心。

灵玉确实是饿的无法维持人形,要不是百花馆里有些木头能用来磨牙,这么长时间不吃东西,她那对大门牙恐怕已经长成獠牙了。

太阴笑了:“吃饱了你还得完成一件任务,这回你一定会高兴的,得下凡去。”

下凡?

因为下凡被罚抄天条这么多年!出门第一天告诉她要她下凡完成任务?

小白兔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睁开眼哀怨的看眼太阴,然后,真的饿晕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你们都要养肥,谁给我留言,我哭......

兔崽子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大家,更的有些慢,

因为办公室的外网被掐了,上不了网......

于是准备家里装宽带,嗯,估计下周就能安好了,倒是一定按时更新:)

九年!

灵玉数了数闻武的岁数才知道自己竟然被关了九年。这九年天界是亘古不变的清静祥和安宁,人间却日新月异、成了花花世界,闻武也已经是高中一年级新生。

若是没有众人提醒,要从几千个穿着一样校服的高中生里找到闻武,灵玉肯定得找到眼睛硕红。

现在的闻武身量挺拔、健康硬朗,脸颊棱角分明,唇畔微微萌出胡须绒毛的青痕,已然微微显现出男人的轮廓和气概,青春期的英俊少年成绩骄人、风头日盛,少男少女中出类拔萃的醒目。灵玉却极不适应,她心中的闻武还停留在那个需要她“罩着”的小胖孩儿阶段:

“怎么长成这样了?原来多可爱啊,肉嘟嘟的脸蛋儿呢?长的瘦高瘦高的,没有肉捏起来多没意思啊。怎么眼睛好像也变小了,人倒是没变,还是假道学、假正经的虚伪的样儿,就会讨老师家长的欢心。”

嫦娥笑她:“男孩子都会长成男人的,还有婴儿肥就不帅气了,岳静依那种官家千金怎么会喜欢,是吧,月老?”

月老自负的摇着胡子:“也不尽然,只要被我的姻缘线连在一起,公主也能嫁乞丐。”

聚拢在琉璃井边的嫦娥、吴刚、还有月宫里的几位仙子,说是来帮着灵玉出谋划策,实则是来凑热闹。众人都被老头这句话给呛着了:那根细细的姻缘线若是如此灵验,何必急吼吼的拉众人来商量策略帮忙?大家注定白忙乎一场,功劳一早就被他搂到自家怀里了----都是红线的功劳!

于是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起来,叽叽喳喳的各说各话,月老居然不明就里,这儿插一句、那儿插一句,着急的不停打断话题,想让大家讨论他的事儿,偏偏就是没人搭理他。

这边话不投机的胡扯,那边的灵玉不理他们,独自趴在琉璃井边,研究着闻武:她还是无法把他现在的摸样和从前的乖宝宝重叠在一起,总觉得别扭,想从他身上找到儿时的影子。

不管了,先去人间散散心再说,她都被憋屈出毛病了。

灵玉冲着一旁那些啰里啰嗦的人一挥手:“你们聊,我先下去转转。”

话音未落,人已经一头扎进井口没影了。

还没商量出剧本,主角就上台了…

琉璃井口雾霭缭绕吞吐,大家面面相觑,喧闹的琉璃井边一时极其安静。

嫦娥最先回神儿,不禁替灵玉担心: “还没来得及祝嘱咐她,太阴主让她速去速回、不要逗留,她毛毛躁躁的又没什么本事,可别闯祸。”

月老鼻子里哼出一声:“说了也没用。再说,前几次要是能多待些日子尽心尽力的办,这事儿哪里会拖延这么久…”

这话听着有责怪太阴和灵玉的意思,广寒宫里的几人都拧起了眉。吴刚直性子,不讲究什么婉转,铁手攥成拳撑在石桌边缘:“有本事你自己去办啊,灵玉因为你的事儿被关了九年,饿的脸上就剩一对儿大眼睛了,你竟然还在这里抱怨?”

月老虽忌惮吴刚的壮硕,但有嫦娥在,料他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便梗着脖子和那伐木的壮汉掰扯起来:“若不是你和她砸了我的定缘阁哪里会有这许多事?我受了多少损失?那兔子哪次去人间是真心为我办事?贪玩儿惹事半途而废多少次?她受罚与我何干,是她私自下界,太阴罚她是替她躲开天庭的责罚,实则护短…”

月老不说则已,越说越觉得自己是受害者。吴刚见他指责灵玉,越听越气,可惜嘴笨,只恨不得一拳头打肿他腮帮让他闭嘴。

“月老此言差矣!”温婉如水的嫦娥仙子起身打断月老,她也不爱听月老数落灵玉,何况又牵扯上了太阴:“太阴主如何责罚灵玉都是灵玉命中的定数。我家星主是九天之上位列至尊的领主,心游万仞,手掌天命,何须为了一只小小的玉兔逃脱责罚去使用如此狭窄伎俩?”

嫦娥的神色语调都是少见的郑重,其他人也都面露愠色,月老这才意识到自己造次了,恰恰还是在太阴的地盘上,一时慌了,急着脱壳:“老朽、老朽、老朽一时糊涂,众位仙子息怒,夜色渐深,家中还有事,老朽先行告辞。”

广寒宫众人气他不通人情世故,用白眼目送,之后也各自散去。吴刚闷闷不乐的回到月桂树下,躺在盘曲的桂树根上,心里惦记着灵玉,怎么也睡不着。

抬眼,浩瀚无垠的银河近在咫尺,无边星斗璀璨耀眼,缓缓流淌过月桂树旁。闪烁的金色星光同月桂树皎皎光华辉映缠绕,把墨染的夜色映照得仿佛整块深蓝色的通透美玉。

灵玉最喜欢暮色的这个时候,躺在桂树枝叶丛中的锦窝里,看着粒粒星子萤火虫般在眼前身边萦绕飞舞。有时会淘气,和这些星星捉迷藏,捉了放、放了捉,呵它们的痒。

她好几久都没来看这些星星了:先是被关了几年,一出来只惦记着要下凡,恐怕连月桂树上的锦窝也忘了。哎呀,不知她的窝怎么样了,会不会被鸟雀扒乱了?想到这里,吴刚即刻起身顺着树干向上爬。

越到高处,星子越繁密,或大或小、或明或暗,偶尔会轻轻的撞在他怀里、额角,吴刚不理,闷着头向上爬。待爬到梢头,已是大汗淋漓,最后倾力一跃跳上枝桠,登时一世清风迎面拂来,吹去全身燥热,吴刚畅快的深深呼吸着,被寒星浸染的沁凉空气荡涤着胸襟,满怀惬意。

他踩着粗壮的枝干去找灵玉的窝,刚走几步忙刹住脚:灵玉的窝旁,竟是孤立的太阴,背对着他一动不动,迎风坐在枝梢,遥望着闪烁的星海。

羊脂玉片般的枝叶浓密葱茏,似铺展的绒毯,幽幽荧光映衬着太阴清雅的身影,微风掀起衣角、发梢,光华流动中,飘逸的皂白青衫与星汉同辉,融为一体,说不出来的惬意闲散。

吴刚迟疑着不敢上前,更不敢离去,怕惊扰太阴,心中却是疑惑重重:星主来此难道也是帮灵玉照看她的窝棚?不会不会,应该是来观景的…..

汇集无数钻石的壮阔星河横跨天际,一轮饱满的圆月盈盈欲坠悬在淸宇,夜风吹过幽盈通透的月桂树,枝叶相碰的声音清脆细密,像铃兰花在耳畔浅吟低唱。

夜的世界流光溢彩,无比华丽辉煌,也无比静谧祥和。

吴刚陪着太阴沉浸在广袤空灵的夜色里,渐渐的也看痴了。

“大美无言,吴刚,你可曾想过溯源而上,寻找银河的源头?”太阴忽然问吴刚。

吴刚憨笑:“我没有,三千多年前灵玉找过,听她说银河的源头在日落的西山。”

“灵玉?以她的修为能走那么远也算难得了。你信吗?”

“不信,我要亲眼看过才相信。”

“为什么不去看呢?”太阴回过身温和的问吴刚。

吴刚极严肃的说:“我忙着砍树,哪有时间和闲情?”

太阴无奈的摇头,原本还想启发点化吴刚几句,想想终归是对牛弹琴,也就罢了:禀赋各异、不可强求,各有各的缘法。

太阴转过身,吴刚才看清他的手里居然卧着一只小白兔――这不是刚下凡的灵玉吗?不,好像比灵玉要小些。

太阴把白兔轻轻放到灵玉舒适的小巢里:“这是严小可的魂魄,游荡在人间不安全,会招惹到其他灵异,还是替代灵玉在月宫捣药吧。你们几个只知道和月老斗嘴,都把正事儿忘了。”

吴刚这才想起看管严小可魂魄的“大事”,大家可不都忘了个干净?

哎呀!不好!星主都知道了!和月老争执时好像还牵扯到了太阴…

吴刚接连几天都惶恐不安,拼命回想那晚自己有没有说过得罪太阴胡话。灵玉呢,这几天在人间快被气炸了…

“兔,俗称兔子,哺乳动物兔形目,有两个科:野兔和鼠兔。草食性脊椎动物…”闻武不理会严小可想杀人般的肃杀目光,只管念着自己总结的资料。这是他们兴趣小组的一次会议,闻武是组长,讨论早已定好的课题:适宜城市家庭饲养的宠物――狗、猫、鸟、兔的研究对比。

闻武还在继续:“…杂食动物,好啃噬,经常啃咬家居、电线等,所以要远离贵重物品。制作兔笼时尽量不留棱角,以延长兔笼的使用年限。生活习性与老鼠接近,夜间活跃…”

“无聊不无聊啊,这样的课题怎么拿奖?”严小可忍无可忍,打断闻武开始捣乱:“猫啊狗啊的,你看看人家岳静依小组的题目:《论小型水库对区域气候的影响》,层次多高啊,一听就有气势…”

一个男生颇不以为然:“岳静依能做了那种课题?她老爸给她从大学请了教授做指导,谁不知道拿了一等奖高考推荐保送的时候占优势?”

另一个女生力挺闻武:“就是,我倒觉得咱们选的题目好,又实用又生活,还有爱心,最起码从头到尾是咱们自己的努力。”

“严小可你要是不感兴趣就去参加岳静依的组去,那儿有前途…”

严小可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没说完就被众人七嘴八舌的给灭了,一时摸不清状况:为什么闻武威望极高,同样优秀的岳静依却没什么人缘儿似的?

闻武一直不表态,也不理同学们的争执,撩一眼严小可,清清嗓子继续:“兔子是群体动物,喜欢同伴,爱找孩子玩儿。与狗、猫是天敌,胆小、易受惊吓,耳朵是神经、血管集中处,切勿手抓兔子耳朵把它揪起来…”

闻武组长这个温吞水的态度就是在拍板儿:研究的题目不变。大家不再多言,继续认真的做笔记。

灵玉越听火气越大,再看闻武:脊梁挺得笔直,专心致志、心无旁系的稳坐着,与同龄的孩子相比神情中竟有几分威严。

这小子傲慢、臭屁的样子越发的不招人待见了,不过才十几岁的学生还真把自己当成大瓣儿蒜了!看来从小当“官”当出排场来了,可她灵玉见过的大人物多了去了,摆什么谱啊。

我给你记在帐上,严小可点晃着翘起的二郎腿心里开始琢磨。

“严小可,你总结一下。”闻武忽然话题一转,一本正经的问严小可。

严小可眼睛一眯,笑嘻嘻的:“对不起,忙着走神儿,没听。”

闻武面无表情也不生气,指挥道:“那你负责去买午饭吧,给你半小时时间。其他同学咱们讨论一下经费的事儿。”

严小可晃晃荡荡的走了,闻武看着她的背影儿嘴角轻轻抿向右边,心下疑惑:平时的严小可用一个形容词就全部概括了----文静,说不好提听点儿就是孤僻。一天说不了三句话,不叫不跑不跳不闹,和任何人都没什么往来,安静得让人忽略她的存在,任何地方任何事儿,有她没她真没什么区别。

今天却很不一样,不光话多了些,说话时表情生动,眼神儿更是少有的伶俐,忽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如此陌生却又似曾相识…

想着想着,闻武恍然大悟:对了,活像好多年前她做神童时的摸样…

严小可打饭回来被除了闻武的每个人狠狠的批了一通:

也不讲讲价,盒饭又贵又少;

七八个人的菜应该搭配着买嘛,怎么清一色的是胡萝卜炒土豆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