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远益清
作者：月下箫声
序章男神很英俊表白有风险
大年初五一早，陈清扬虽然天刚亮就被窗外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惊醒，但春节长假眨眼就要过完了，她还是颇为不舍的抱着自己那条加厚的羊毛被，希望能在一挂鞭炮与另一挂鞭炮衔接的空隙里再打几个盹。
结果，眼皮一闭一睁的那短暂的几分钟甚至几十秒里，林思远就毫无预兆的在梦中出现了。
陈清扬之所以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梦，是因为现在明明是数九寒冬，可林思远一身单薄的军训迷彩服，整个人却分明坐在炎炎烈日之下周遭惟一可见的一片树荫里，安安静静的背靠着大树，不知道想些什么。
离他有些距离的地方则是乱哄哄的一片，有些同学围坐在教官身边，一边拿帽子扇风一边荒腔走板的唱着《军中绿花》，有些同学在追逐打闹，练了一个上午的军姿，所有人都渴望恣意放松，只要可以不再笔挺的站在烈日下头，这会干点什么都很开心。
那个年头还没有“学霸、男神”这样狂放直白的称呼，陈清扬记得，女同学们都很含蓄的背地里叫林思远为校草，从高中到大学，陈清扬的世界里，这个名头从未旁落他人。
也得说，作为校草的林思远一直实至名归，学习成绩就不用说了，不然也不能以高出录取分数线那么多分的成绩进入Z大，长相更是够出类拔萃，一米八的个子，高高瘦瘦的，有挺直的鼻梁，利落的轮廓，最妙的还是那是那双眼，虽然总带着点生人勿近的冷意，可是如果能偶尔眼波交汇上，就能感受到其中的清澈和潋滟。
陈清扬偷偷的喜欢林思远已经有两年大多的时间了，这份偷偷的喜欢，也有个很贴切的词汇来描述就叫做“暗恋”。他们高中同校，某次她中午借了同学的自行车出去消食，回来的时候却因为用不惯那新式的车锁，无论如何也锁不上。车棚不远处就是篮球场，一群男生因为快上课了，刚刚收了球准备回去。
大约是她弯腰锁车的时间太长了，引起了男生们的注意，她清楚的听到他们中有人笑说，“谁去英雄救下美，那边车锁不上了”，更多的男生大笑，互相推搡，却没人真正过来帮忙。陈清扬被一群男同学不远不近的围观着，为自己的笨手笨脚羞囧不已，越发觉得两颊滚烫，手不听使唤，就在这样的时候，有人忽然大步走了过来，在随之响起的口哨声中接过了她手中的大号车锁，穿过后车圈，咔哒一声，轻轻巧巧的对入锁孔锁好，又将钥匙递到她的眼前。
那天的一幕后来曾无数次在她的脑海中回放，帮她的男生有一双指头修长很漂亮的手，她的视线就是沿着那手一路上行最终滑落在他的脸上的，那一刻她绝对是浑身血往上涌，尽管后来她这样描述时，戚小双曾经笑她是低头太久的自然反应，但她知道那不是的，那一刻她是真的被惊艳到了，没想到现实生活里竟真有这样精致漂亮的男孩，会和她在棚顶年久失修，所以有斑斑点点的阳光洒落的车棚里这样不浪漫的邂逅？她一时不知所措，站在原地结结巴巴的道谢，结果换来了一句冷冰冰硬邦邦的“不用！”再然后，男生头也不回的从她身边走开。
那天她第一次把高一下学期期中考试百人榜上的林思远与这个看着冷漠其实很好心、重要是特别帅的男孩联系到一起，为此课间她还专门去了一楼走廊的榜单前细看，林思远第一名，陈清扬第九十八名，她和他之间，隔着好长好长的一段距离。
“那后来怎么样了，你该不会就这么对他一见钟情，不可自拔，还以他为目标，追着他考到咱们学校来了吧？”某次假期前，寝室里只剩下陈清扬和戚小双的时候，晚上睡不着聊起来，陈清扬曾经回忆过这个场景，戚小双当时正在床上奋力仰卧起坐减肥，很是嫌弃陈清扬之前大段大段的对周围环境、自己心情的描述，自然是单刀直入，然后一刀——见血。
“有个目标不好吗？”那年那月，陈清扬的脸皮还是比较厚实的，刀砍针扎一概不怕。
“真是服了你了，你是从哪个久远的朝代穿越过来的吧，这整个一出佳人为了报恩，追着才子以身相许的戏码呀。可惜这男主角没选好，林思远学习好，长得帅，搁在古代现代倒都是一才子，就一点不好，不够多情，没一点怜香惜玉的温柔情怀。”戚小双嗤之以鼻，“要我说，这种男生就是被女生宠坏了，有时候自我感觉太过良好，就应该让他活该没人爱。”
“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陈清扬微微有些囧，但还忍不住为林思远辩护，“他就是比较有原则，比较不好追而已。”
引发戚小双毒舌评论的事情就发生在军训的那段时间，经过漫长的两年多的努力，终于感觉追上了暗恋对象的脚步，陈清扬从接到录取通知书那一刻起就热血沸腾。在如何表白这件事上，她想了整个暑假，也借鉴了无数言情小说，最后选择了十分含蓄的一种——送水。
Z大军训开始得早，还没进九月，暑热未消，太阳底下站俩小时，那感觉真是跟烤肉只差一撮孜然，盐都省了，因为汗出得多呀，于是水成了必需品，在酝酿了好些天后，某次休息的时候，陈清扬一双鹰一样的眼睛终于发现林思远坐的位置周围人很少。
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陈清扬等来了难得的机会，终于决定把每天都会多准备出来，但没一次送出去、最后不得不进了自己肚子的运动饮料拿给林思远。
按照事先的设想，她尽量不引起更多人注意的迂回绕到了林思远身边，“天好热呀，喝这个吧。”她仰头看看天，故作镇定的将水快速递到林思远面前。
林思远应该接过水，然后有些惊讶的看着她，而她可以顺势坐下来，和他聊上几句，毕竟是高三的同班同学嘛，虽然学习忙，根本没说过话，但应该也是认识她的吧？结果她都做出要坐下的姿势了，饮料却还是沉甸甸的握在手中，林思远并没有接，只淡淡的回了句，“谢谢，不用。”
呃——剧情有些脱离剧本了，陈清扬愣了一下，还好她有第二个方案，将水不由分说的放在了他的大长腿上，然后转身跑开。周围似乎有人笑出了声，她有些脸红，可跑出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看，结果却发现林思远居然将饮料给了另一个男生。
“你知道我为什么送你饮料吗？”往后无数次回忆起起这一幕，陈清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有这样的勇气，居然敢跑回来，居然还红着脸质问出声。
“不知道。”林思远坐在树下，因为要抬头看她，又逆光，所以微微眯起眼睛，却是一脸平静。
“我喜欢你！”这四个字绝对是陈清扬活到十九岁说出过的最大胆的一句话，并且是直接用吼的，于是周围方圆三五百米的人几乎都听到了，她立足的地方也立刻成了视线的焦点。
按理说，被一个女生当众表白，这样的事，即便不想接受，男生也会找个合适的托词，甚至很多人认为这根本无需拒绝，于是周围有人拍巴掌，还有人唯恐天下不乱的带头喊上了“在一起！”
“我不认识你。”结果再度出乎所有人意料，林思远皱眉，丝毫不理会周围激动的观众。
“什么——”陈清扬一愣，眨巴眨巴眼睛，林校草说什么，他不认识她，怎么可能，同校两年，同班一年，低头不见抬头见，他还帮过她，怎么可能不认识？可是不等她再多说什么，林思远又开口了，“也不想认识你。”
一句话，声音不特别大，但语气绝对斩钉截铁、毫无回旋余地，身边鼓掌呐喊吹口哨的人傻了，陈清扬愣了一会，都不知道自己在众多同情也好，嘲笑也好的目光中是怎么转身走开的，只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真是又羞又囧又难受，直想找个地缝藏起来，再不见人。
那时候要真找个地方藏起来或许就好了，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自梦中醒来，陈清扬还忍不住囧得挠了一阵被子，遥想当初年纪小，即便当众被拒绝也只是一时不好意思，非但没有就此打消对校草的非分之想，还颇有一种越挫越勇的孤胆，一而再，再而三的追着林思远跑。
她追求的方法变化多端让人防不胜防，林思远拒绝的姿态则一成不变。当然，惟一值得安慰的是，在追求林思远这条路上，陈清扬并不孤单，她的每次失败总会激发更多女生的斗志，颇有一个陈清扬倒下去，千千万万个陈清扬站起来的态势，然后更让人安慰的是，林思远不止拒绝她，也毫不留情的拒绝其他人。
再然后，不知从何时起，在众目睽睽之下向林思远表白，成了Z大女生玩“真心话，大冒险”时选择大冒险的输家必须完成的挑战，很有那么两个学期，林思远出现在校园、图书馆、食堂甚至寝室楼前的任何一个人流稠密的地方，都可能被忽然冒出来的某个女生拦住，然后“林思远，我喜欢你！”“林思远，我爱你！”这样的尖叫声响彻云霄。
作者有话要说：写得不好，重新来过！囧，亲们等我几天……
第一章人生若只如初见(一）
在床上打几个滚平复心情，初五是民间传统迎财神的日子，从小陈妈就教导她，跟谁过意不去都不能跟钱过意不去，没有好心情，财神也会远远躲开，这样做了心里建设，陈清扬哼着歌起了床，等洗漱利落，爸妈早起包好的白胖水饺正好下锅。
“我好像听蓉蓉说，今天是你们什么同学聚会来着，她有事去不了，让你一定去。”吃早饭的时候，陈妈忽然问。
“高中同学，据说是为了庆祝我们相识十周年,真不知道有什么好聚的，三年分六次班，整个学年看谁都眼熟，其实跟谁都不熟。”陈清扬夹了最喜欢的青椒肉馅饺子，往陈醋辣椒油外加一点芥末拌好的重口味调料里一沾，咬一口满意得眯起眼睛。
“这孩子，同学也是缘分，聊聊就熟了。说起来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前几天收拾东西的时候翻出你小学的学生证，照片还是入学前一天去照相馆照的，我给你扎的两条小辫子，那时候你头发就那么细细一小把，感觉好像也就是前几天发生的事。”陈妈感慨，“怎么一转眼你就这么大了，对了，今天你得去啊，看看你那些男同学现在都什么情况，有没有条件不错还单身的？要有这样的，好好跟人联系联系。”
“妈——打住！”陈清扬连忙叫停，“大过年的，您就让我耳根子清净两天不行吗？”
“你也知道大过年的，前两天去你奶奶家吃饭，你没听见人家蓉蓉交往的那个男朋友都到谈婚论嫁的阶段了？她还比你小几个月呢，你姑姑话里话外的意思你还没听出来？说什么女孩子学习好、工作努力有什么用，还是嫁得好才最实际……让你耳根子清净清净，你怎么不说带回个正经好样的男朋友，也让我耳根子清净清净呢？”陈妈“哼”了一声，说起这个就有些恨铁不成钢。
想到小姑子家的女儿蓉蓉比自家女儿只小几个月，两个孩子从小就是在大人不自觉的比较中长大的，要说从前，陈妈对自家女儿还是满意的，上学比啥，不就是比个学习成绩，清扬虽然不是顶顶出类拔萃的，但也是学校里的好学生，考上了Z大不说，毕业后还轻轻松松的找到了不错的工作，一点没让人操心。可蓉蓉在念书上就差了不是一点半点了，考的不过是一所三流大学，毕业后家里托关系找熟人才好容易找了份文员的工作，所以以往过年吃团圆饭，陈妈都觉得自己的腰杆要格外直。
不过这个情况在今年有了变化，蓉蓉半年多前认识了一个不错的的男朋友，却是过年之前忽然透出口风的，只听说家里条件好，父亲做生意，有个挺大的公司，当时陈妈还不以为然，富二代神马的，有才有貌的怎么可能对蓉蓉这样平平凡凡的灰姑娘一见钟情？肯定是要么年纪不相当，要么腆胸叠肚的外貌完全拿不出手的，当然这话她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不过心里想想让自己平衡点而已。结果过年的时候蓉蓉把男朋友楚衍带回到姥姥家，陈妈一看就暗自羡慕上了，那小伙子长得不能说有多帅，但也绝对五官端正，个头没有一米八，但也有一米七大多，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家教很好，总之，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这是准外甥女婿而不是准女婿。
提到蓉蓉的男朋友，陈清扬郁闷了，两姐妹年龄相当，从小玩到大不说，从小学到高中也一路同校，虽然性子南辕北辙，但感情一直不错，以前遇到事情总是有商有量，倒是最近一年，有些渐行渐远，不仅见面少了，电话也少了，就连认识楚衍这么大的一件事，陈清扬都是和家人一起知道的消息，想到这里，陈清扬叹了口气，问题的根源倒不全在她身上，不过和她也有脱不开的关系罢了。
要说这话，还得回溯到三年多以前，到了大四下学期，象牙塔里的生活接近尾声，所有人仿佛都自梦中骤然惊醒一般，开始打量自己的生活、思考未来的道路，陈清扬也不例外。
某个周六，从一场招聘会上无功而返，她和戚小双约在商业街上碰面，下学期已经没什么课了，戚小双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回学校住了，偌大的寝室里，其实也只有陈清扬一个人还在坚守。
“你自己晚上一个人睡寝室不害怕吗？”戚小双实习的单位已经找好了，毕业就能签正式合同，不用去挤人山人海的招聘会，整个人都显得轻松极了，豪爽的请客喝果汁后，十分有兴致的吓唬陈清扬。
“要不你回去陪我几天？”陈清扬幽幽的说，“掐指一算，咱们能在学校住的日子也不多了，我最近找了不少惊悚片，正好睡不着的时候一起打发时间。”
“别的，你自己留着独享吧，我可不像你，放着家里的大床不睡，放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不过，都要毕业了，还见天的在学校受罪。”戚小双胆子不小却最怕看惊悚片，闻言就忍不住哆嗦了两下才说，“不过我就不明白了，你追在林思远屁股后面跑了差不多整四年了，给你根铁杵都磨成针了，可你们俩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还住在学校，也不是因为他。”陈清扬一口果汁没咽对地方，呛得几乎咳昏过去，好一通捶胸才缓过气来，满眼仍是热泪的说，“我不是论文还没写完吗，你知道的，要查的专业资料太多……”
“掩饰，继续掩饰……”戚小双嘿嘿冷笑，大学四年，Z大校园里，只要眼睛耳朵稍稍管点闲事的人，谁不知道陈清扬曾经把林思远堵得一周没出寝室楼？谁不知道以前林校草看见陈清扬就绕着走，可自从一周没出门之后，大约是知道反抗无效，再看见陈清扬就干脆不躲不闪了。很多人私下都赌过，林校草最终必将被拿下，因为那之后，从来不跟女生太接近的林校草居然默许了陈清扬跟他一起上公共课，一起去图书馆，一起自习，一起吃饭；但也有人认为林校草这是缓兵之计，其实内心还是很坚贞不屈的，因为他们同进同出，可是别人却从来没见过他们拉个小手，亲个小嘴啥的。也有人架不住好奇，陈清扬是女孩子不好问，所以只能直接去试探林思远，陈清扬和他什么关系，结果校草冷漠依旧，只回了句“自己看”，切，要是自己看明白了，谁没事去撞冰山？
“不是掩饰，”这一天陈清扬的心情并不好，太多的事情放在心里，也需要找个人倾吐一二，“其实我最近一直在想，这些年过去了，我到底是喜欢他这个人，还是喜欢我喜欢他的这种感觉。你看，这明明是件很简单的事儿，可现在我就是想不明白。然后觉得时间真是个残忍的东西，它不管你怎么想，都照样走得飞快。今天早晨起来的时候我还翻了翻日历，真没有几天了，你可能觉得我没出息，其实我自己都挺瞧不起我自己的，可马上要毕业了，我真的就想，不管我是喜欢他这个人，还是喜欢我喜欢他的这种感觉，都是能多看他两眼就多看两眼吧，然后很多年后回想起来，还会觉得这段时光特别美好。”
“这话说得，酸得可以，简直像要生离死别了一样，毕业能怎么样，林思远家在本市，就是去外地找工作，你也可以一起去呀，还不是在你的五指山下。”戚小双奇道，“你眼圈怎么还红着，这是出了什么情况？”
“红了吗？真没用！”陈清扬苦笑，翻出背包里的镜子照了照，里面的人果然双眼红红的，演兔子都不用化妆，她一直都知道，对林思远的在乎，远比她想象的要多，可是，那又能怎么样？一个人的力量太有限了，怎么可能阻挡历史滚滚的车轮？“其实我一直知道，我们不会走同一条路。”收回有些飘远的心思，她叹了口气摇摇头，“只不过人都有贪念，得陇望蜀是本性。”
“这话说得，越来越不像了。”戚小双愣了一下，她倒是头一回发现陈清扬有这么忧伤的一面，想了下才说，“谈场恋爱而已，怎么还扯到什么走不走同一条路的问题上了？”
“你还不知道吧，我也是今天去招聘会之前刚听说的，他要出国留学了，手续都办好了，学院还特别准备提前给他进行论文答辩，”陈清扬情绪一瞬间低沉到了极点，“你看，我还在为工作的事情迷茫，不知道未来要做什么，向什么方向发展的时候，他已经早就规划好了未来，我根本跟不上他的脚步，其实我也想明白了，梦就是梦，他只是适合出现在梦里的人，现在，梦也差不多该醒了。”
戚小双长久的沉默，她实习的日子不长，也发现社会和学校迥然不同，做梦是读书时的权利，但似乎真的并不适合未来的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章人生若只如初见(二）
不管陈清扬怎么不愿意，临近六月，林思远还是提前完成了答辩，他飞往大洋彼岸深造的那一天，本来已经接连半个月的多云阵雨天气神奇的结束了，天空蔚蓝，阳光灿烂。早晨陈清扬眯缝着见风流泪的眼睛往窗外看的时候，都有种被气乐的感觉，是不是老天都觉得林思远不该属于她，所以他终于得到自由的时候，还特意笑脸相送？
后来据说那天很多同学都去机场送了林思远，真正说起来，虽然他对向他表白的女生向来冷淡，但只单纯做同学、做朋友，这个人其实很好，面冷心热的，就好像当初那么多人看着陈清扬锁不上车，只有他肯来帮忙一样，正经事上有求于他，他从来不会拒绝。
陈清扬一边躺在床上，一边想着他要是坏一点就好了，坏一点，就没那么念想，走了也就走了，眼不见心不烦，可是偏偏这些天她绞尽脑汁想他的坏处，脑海里浮现的，却全是他的好。
那个时候，她为了堵他，连翘了一个星期的课，偏偏回来上课就被老师点名提问，一个刑法的典型案例，因为她错过了课分析得稀里糊涂，可林思远明明也没上课，却能回答得有理有据，惹得老师不动声色的点她说，“恋爱不是不好，但民刑不通，将来过不了司法考试，怎么才能比翼双飞？我就没见天上哪只鸟是靠一只膀子飞的。”同学们笑出声，她囧得抬不起头，如今才明白，老师竟是一语成谶。
只是当时是，她还不知道后来的结果，只记得放学后阶梯教室里同学走个精光，只有她觉得没面子，趴在桌子上悄悄掉眼泪。
“你就这么点本事？”良久，有人在她身边说，“我怎么就没发现，你脸皮还有这么薄的地方？”
说话的人居然是林思远，她的脑袋在胳膊上拱了一会，好容易在袖子上蹭干了眼泪，才囧囧的抬头。
一个星期没上课，这期间无数人当面背后的说她疯魔了，她也觉得自己是入了魔障，居然能够为一个男人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可是她是真的很想知道，他为什么就不能喜欢她，哪怕试试都不行吗？一个星期，她并没有等来她想要的答案，她觉得自己的脸皮实在已经厚到了极点，已经不能再多厚上哪怕一毫米了，所以今天课堂上，被老师提问答得驴唇不对马嘴的时候，她是真的想要放弃了，虽然放弃这两个字，想想就觉得心痛肝痛的，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她终究也是血肉之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她终究也有承受不住的那一刻。
“你为什么不躲了？”结果一开口，陈清扬还是被自己给幽怨倒了，这如泣如诉的声音，真的是她发出的吗？
“我为什么要躲？”林思远显然也有点受不了，抬头左看右看，半天才说，“如果你能把做无聊事情的精力拿出一点点来放在学习上，就不会被老师问得哑口无言，然后自己在这哭天抹泪了。”
她努力的想要跟上他的脚步，努力的想要他看见她，在他眼里，原来这些都是无聊的事情吗？陈清扬想要反唇相讥，可是还没想到要说什么才能既有尊严又解气，眼圈已经不自觉的红了，如果不是趴下得快，眼泪就得在林思远的面前如江水一样奔流而下。“你走开，我哭我的，关你什么事，不用你说风凉话！”把脸藏在胳膊间，她觉得自己又找回了点尊严，哑着嗓子喊。
四下里静悄悄的，情绪爆发之后，眼泪流得恣意，心里的委屈好像就没有之前那么多了，哭了一会，陈清扬觉得自己挺傻挺没意思的，又埋头在袖子上一顿蹭，再找出纸巾擦鼻涕，等到抽抽噎噎的处理好这些善后事宜一抬头，整个人又不好了。谁能告诉她，林校草这是闹哪样？她都那么说他了，他怎么不是一走了之，而是安安静静的在她前面两排的位置上看书？
“你怎么不走？”人在年轻的时候拥有很多优点，比如精力充沛，比如勇往直前，比如……记吃不记打，好了伤疤忘了疼，所以，陈清扬很快就忘了自己刚刚因为某人而痛哭过，心里又萌生了小小的期盼，这莫不是被自己打动了的节奏？
“……”林思远没理会她，翻了一页，仍旧安静的看书。
“你在看什么书？”陈清扬那会子脸皮又变得奇厚无比，所以凑过去想看个清楚。
再然后，眼前一黑，鼻子被拍得酸痛酸痛的，回过神才发现，林思远手里的书不知怎么就拍在了她的脸上，她委委屈屈的直起身，想发脾气把这本伤人的书丢掉，却听见他说，“重点案例我都画下来了，回去看不懂就背下来，省得下次上课丢人。”
“神马？”陈清扬眨眨眼睛，又看看手里差点丢出去的书，一本厚厚的案例分析，翻翻，很多题上都有批注，居然是林思远的字迹，这是给自己圈了复习重点？她有些不敢置信，呆呆的看着他收拾书包，然后走人，最后千言万语都化成了一句话，“等等，一起走！”
林思远自然不会等她一起走，事实上他腿长步子大，如果陈清扬不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上个八百一千米的，绝无可能在他先走了两分钟的情况下追上他。但那天，估计是错过了饭点，男神也因为饥饿而变得柔弱了，陈清扬居然出了教学楼，就发现他走在前面不远处。
“你这是准备让我追上的节奏吗？”陈清扬不顾过往同学的眼光，奋起几步追上去，问的小心翼翼。
林思远抬头望天，步子不停。
“是嘛是嘛？”陈清扬追问，也顺着男神的视线望天，蓝天白云，没啥特别的，“你看什么？”
“看天还没黑，你怎么就做梦了。”林思远难得回了句语气正常的话，只是话的内容，让人听着凌乱。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章人生若只如初见(三）
饺子上的芥末沾得有点多，陈清扬一没留神被呛得眼泪横流，在陈妈眼神飞过来之前，她借着抹眼泪的动作敲了敲脑袋，思绪这东西，整个就是一匹脱缰的野马，稍不注意，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好比和林思远的这一段往事，距离现在有几年了，六年多了吧，没想到居然还能记得这么清楚，细微到他的一个表情，都真切的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可记得再清楚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昨日之日不可留罢了。如今也不知道林思远在美国生活得怎么样，不过他那么聪明能干，想来在什么环境下都能活得很好吧，至少应该比她好才对。
她和蓉蓉日渐疏远，其实原因还在她和郑敏鹏交往这件事上。
和很多大学毕业即失恋的人一样，当林思远乘坐的飞机从城市上空飞过时，陈清扬只觉得万念俱灰，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就是觉得自己的爱情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心口很疼，好像武侠小说里描述的受了内伤，只是偏偏再哭不出来。足足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她不愿意出门，不愿意见人，每天就想一个人呆在家里，要么对着电脑发呆，要么就疯狂的看哪些关于初恋的心灵鸡汤或是描写悲伤爱情的散文、小说，每每看到男女主角明明相爱却互相折腾得死去活来的地方，才能泪如泉涌，然后觉得心里的疼痛随着眼泪的倾泻一点点减轻。后来她在网上找到了一个关于她这种状态的贴切形容，就是“在别人的故事里流自己的眼泪。”
或许时间真的是治疗伤痛最好的药物，或许是再多的眼泪也终有流尽的一刻，到了九月，她到底还是出了门，并在一次招聘会上找到了现在的这份工作。
对于她舍弃本专业而进了报社这件事，陈爸和陈妈都没太反对，主要是怕她再像之前那样，几个月连门都不出，反正工作的目的就是赚钱养活自己，只要能成功顺利的赚到钱，又是一份本本分分的工作，别的就不强求了。
郑敏鹏就是陈清扬单位的同事，认识不久，就对陈清扬发起了攻势。
而那个时候陈清扬想得也很简单，她或者再也不会喜欢一个男人像喜欢林思远那样了，远远在人群中看到相像的背影都会血往上涌、心跳加速，但生活总还要继续，人总得活在现实里，她不觉得林思远去了那么一个花花世界之后还会回来，而她是家里的独生女，所谓父母在不远游，何况她厌恶英文，害怕陌生的环境，所以是绝无可能再追去美国的。
林思远走后，她曾经百度过中国到美国的距离，度娘告诉她，两个国家的最近直线距离是从家乡东北到阿拉斯加，大概一万里，而从美国直飞北京大约要十三个小时。林思远曾经问过她为什么喜欢他，她说过很多理由，他始终沉默不语，最后才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时间会告诉他们答案，所以，一万里和十三个小时，地球的这边和另一边，就是时间告诉他们的答案吧。
戚小双曾经劝过她不要为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或许是对的，那么到了该谈恋爱结婚的年龄，就顺其自然好了。
郑敏鹏家庭条件不错，大专学历，重要的是，轮廓有些像林思远，陈清扬在心底衡量了一番，觉得两人也算门当户对。加上郑敏鹏比她大几岁，职场上长袖善舞，那份在各种复杂人际关系和纷繁的事物中游刃有余的气质，自有吸引人之处，由其是对什么都不懂、正四处碰壁的职场菜鸟来说，有了这样一个人的帮助指引，终于能在办公室无处不在的竞争、倾轧中喘上一口气了，陈清扬对郑敏鹏也多了些感激。何况这些年，她追在林思远的身后，尽管当时不觉得苦，可回味起来，缺少回应和呵护的心，还是千疮百孔，郑敏鹏给予她的，可以说正是她缺少和渴望的。所以尽管陈爸、陈妈、蓉蓉乃至一家子亲戚朋友都不看好郑敏鹏，她还是坚持了自己的选择，反正她激情如火的爱情早就耗尽了，以后只要日子能安安稳稳、按部就班就好。
不过这世上很多事，是你猜中了开头，却永远猜不到结果。后来陈清扬每每回想起来，也说不清她和郑敏鹏的分分合合，到底是她从开始就对他没有爱的感觉而更多的是衡量条件造成的，还是郑敏鹏其人太过温柔多情造成的。如果是她的原因，她虽然不怎么爱郑敏鹏，但喜欢还是有的，除了对他的试图亲热从心底里抵触之外，在别的地方，她都很尽力的做着女朋友该做的事情，陪加班，陪参加朋友聚会，平时在家碗都不洗但偶尔去郑敏鹏家吃饭，却要在厨房跟着他妈妈忙来忙去，平时郑敏鹏也好，他的家人也好，只要有需要随叫随到，跑腿打杂的事也没少做。可到了郑敏鹏和单位另一个女孩娟子有了情感瓜葛被她发现的时候，郑敏鹏却说，走到这一步，她要付的责任更多，因为她给他的感觉，就不像是个女朋友。
“那个渣男的话你就不该放在心上。”对此戚小双嗤之以鼻，她和蓉蓉一样，从一开始就对郑敏鹏没有好感，觉得这个男人太油滑，又长着一双桃花眼，四处放电不靠谱，奈何陈清扬愿意，她也不好说什么。这时不免愤愤的说，“你怎么不像个女朋友了？不愿意和他那啥就不像女朋友了？都得像那个不要脸的女的一样，认识不到一个礼拜、明知道他有女朋友还要主动贴过去，要和他住在一起才像？我呸！拿不要脸当理说，我要是你，就往他脸上狠狠招呼两巴掌。”
陈清扬不好接茬，事实上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尽管郑敏鹏劈腿，但他们并没有真正分手，她知道自己很奇怪，可是心里真的有一种特别不甘心的情绪在作怪，凭什么？凭什么她对郑敏鹏这么好他还要劈腿？凭什么？凭什么她要让路成全那对狗男女？凭什么？凭什么最后总是她一个人被留下？
她知道她的念头很疯狂，甚至有点不理智，但她真的不甘心，所以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分手的情况下，选择了以退为进，说是退回到朋友的位置上，成全他们的真爱，然后仍旧在郑敏鹏父母需要她帮忙的时候第一时间过去，仍旧和郑敏鹏在单位里合作无间的采访。
据说，对于天生风流多情的人来说，一段爱情的保鲜期只有三个月，显然，在郑敏鹏身上，狂热的爱情的保鲜期要更短暂，而且狂热劲儿过去了，他就发现，陈清扬才是最合适他的人，干净、温柔、能干，无处不好，于是，他果断的回到陈清扬身边。惟一没想到的是，那件事后来发展得很狗血，因为娟子爱得很痴狂，居然为了郑敏鹏吃了安眠药，幸好发现得及时，才没闹出人命。
……
看，爱情游戏谁不会玩，不过是谁先认真谁就输定了而已。在某个失眠的深夜，陈清扬团坐在窗台上看着月亮，想着当年她要是有这样的手段和狠心，不知道林思远是不是就被她彻底拿下了。一时又觉得自己是真的变了，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心里隐隐的就有一种渴望，如果林思远能忽然出现就好了，好像他从不曾离开一样，在某一天忽然出现在报社的楼下，对着向他飞奔而去的她，露出好看的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其实昨天就写了，不过有些忐忑。
第一章人生若只如初见(四）
……
“你看看这孩子，一说让她赶紧找个靠谱男朋友，就这幅熊样子。”陈妈吃了几个饺子，看陈清扬拿着筷子发呆，只能叹口气说，“也不是逼着你明天就嫁了，妈就是觉得你年纪也不小了，再不抓紧，身边年貌相当的小伙子就都结婚有孩子了，到时候难道你要找个二婚的？你要觉得同学里没可心的，妈再帮你留意留意，你可别在那姓郑的一棵树上吊死就行。”
“诶呀，大过年的，什么死不死的。”陈清扬赶紧拦住陈妈的话头，“今天同学聚会，我肯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看看我的那些男同学们有没有出息得人模狗样的，要有好的、没主儿的，一定当场拿下还不行吗？”
“这孩子，上两年班学得满嘴跑火车，什么人模狗样，有你这么形容人的吗？”陈妈被逗乐了，不过吃完早饭，倒是认真督促陈清扬挑衣服、化妆，“没有好小伙也得收拾利索漂亮的，女人打扮自己更多的本来就是为了愉悦自己的心情。”在陈清扬准备穿着厚黑羽绒服出门之前，陈妈又把她拦住，一定让她穿新买的羊绒大衣，“反正你也不坐公交车，大过年的肯定是打车来回，冷不到哪里去，别穿得跟个煤球似的。”
高中同学聚会的地点在他们曾经就读的高中附近新开的小型酒店里，陈清扬一去才发现，他们包下了二楼的一间很大的宴会厅，放眼望去居然放了十来张桌子，这会已经来了不少人，很多面孔还比较生，她几乎疑心自己走错了地方，幸好高一比较要好的同学王露遥遥的朝她招手，才让她有了找到组织的惊喜。
“咱们班有这么多人吗？”和同一张桌上其他的人招呼了一下，挨着王露坐下，陈清扬四下看了看，小声问道。
“咱们班……看你指咱们哪个学期的班了。”王露努努嘴说，“这不，拜咱们学校每学期按成绩分一次班的优良传统，班长说要聚会一下，让同学联系同学，最后差不过整个年级的同学都接到了通知，这还是有一大部分人有事来不了，不然就得把一楼那个专办婚宴的大厅包下了。”
差不多整个年级的同学都接到了通知？陈清扬的心脏因为这一句话而跳动加速，严格算起来，她和林思远也是整整一年的同班同学，她的成绩在高三终于挤进了学校的前四十名，分进了林思远一直就读的一班，只是他远在万里之外，即便有人能联系到他，也该——来不来吧。不过即便这样想，她还是忍不住再度四下张望，心里一方面觉得这样的场合林思远不可能出现，另一方面却隐隐期待，如果能再见面，哪怕远远的看上他一眼也好呀。
“找谁呢？说出来姐姐帮你一起找。”看陈清扬左右环顾，王露也顺着她的视线四下看了看，并没发现重点，于是胳膊肘碰碰陈清扬说，“你来晚了没看到，刚刚沐悦悦和姜城两个人是手拉手一块来的呢，听说上个月都领证了。”
“沐悦悦和姜城？”其实陈清扬知道林思远并不在场，如果在的话，她进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会察觉，对他，她从来就有这种神奇又敏锐的第六感，心里有些失落，继而被王露的消息震撼了，“真的假的，真想不到。”
“谁又能想到呢，所以人生这缘分呀，没处说去。”王露压低声音说，“我还记得那时候咱们都说过，姜城太霸道了，居然对女生动手，然后说刘刚关键时刻真男人，为了女朋友冲冠一怒连记过都不怕，谁成想……”
这也是一件遥远的往事了，高三那年，沐悦悦和刘刚是私底下大家公认的一对小情侣，某一天，沐悦悦在操场上经过，被飞来的足球砸中，这种情况其实在课间和无休时都常常发生，女生一般都会选择忍了，但沐悦悦那天许是气不顺，居然抱起足球二话不说的冲进女厕所，然后……把足球扔进了粪池中。足球是姜城的，那个年代对高中生来说，百十块钱的球也是奢侈品，这么毁了自然火往上撞，两个人争执起来，姜城一脚踢在沐悦悦身上，当然没用多大力气，却也让沐悦悦摔了一跤。这个场面是很多人看到了，而第二天，刘刚找上姜城，两人大打出手的后话大多数人则是听说，不过渠道很可靠，因为转周的周一升旗仪式上，教导主任把姜城和刘刚都拎上了领操台，两个人脸上还有没好利索的青紫色，被狂批之后，还记了过。
那时候，陈清扬一直认为刘刚和沐悦悦必然会一直在一起，小女生都有这种英雄情结，觉得肯为自己出头的男生最帅气不过，白天受了这个场面的刺激，晚上她甚至还梦到过，某一天，她被人欺负，林思远也这样挡在她的身前。谁能想到，当初的偶像剧现在看来却是反转剧，英雄救美之后，英雄和美人一拍两散，美人却爱上了欺负她的恶霸一枚。
“我没看错吧，进来的是林思远吗？”陈清扬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忽悲忽喜，身边王露却忽然更用力的用肘部撞了她一下，力道之大，让她几乎痛叫出声来，她迟疑了下才明白了王露的意思，匆匆转头，只见入口处很多人在迅速汇拢，而人群最中间，那个清俊之极的侧颜，熟悉到让人一瞬间几乎热泪盈眶。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章人生若只如初见(五）
在这一天之前，陈清扬曾经在脑海中勾画过无数次她和林思远再见面时的场景，可能是一些年后一次对精英人物的专访，她在秘书的带领下走进他的办公室，他仍旧俊朗不凡，视线自厚厚的卷宗上移开，正要对她礼貌的扬起微笑时整个人却忽然呆住，而她则淡定自若的看着他，听他慢慢叫出她的名字；亦或是在异国的幽静街路上，路灯初绽，雪花飞舞，他们行色匆匆，却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忽然认出彼此，然后放慢脚步、停住、转身，无语相望；也可能就是一两个月后的某一天，他忽然出现在报社楼下，拿着一束玫瑰花……当然，她知道这些场景在现实生活中都不可能出现，即便再相逢，也很可能是她满心激动的冲到他的面前，而他皱皱眉头打量她一眼，然后有些不耐的说，“怎么又是你，烦不烦？”
你看，生活从来就是这样，想象丰满现实骨感，就好比现在，他刚一出现就被如众星捧月般被簇拥到了宴会厅最中央的一张桌上，然后围绕着他，与他熟悉的同学里三层外三层的或站或坐，谈笑声阵阵。而她，已经耗尽了勇气和力量，哪怕酸楚和眷恋在心底翻涌，也再无力起身，只能从她的位置悄悄的看过去，可是人太多，就连一片属于他的衣角都看不到。
“看这阵势，必然不是我眼花了。”王露也看着林思远的方向，感叹到，“帅哥到什么时候都这么受欢迎，也真难为林思远了，咱们班这么多男生，几年不见一个个都长裂了，要么发福身材不能看，要么胡子拉碴的脸不能看，他居然比以前更貌美如花了，真是不让咱们女生活了。”
“也不知道毕业都好几年了，他有没有女朋友，结婚没有?”王露话音没落，一旁已经有人接茬，“估计追他的女生得多了去了，不知道能挑个什么样的做老婆。”一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拉了拉陈清扬的毛衣袖，“扬扬，我好像记得你大学也念的Z大吧，那不是和林思远一个学校的，快说说，他那时候有没有女朋友，长得漂亮吗？”
“说说，说说……”立刻有更多不好意思往那边挤的女同学响应，这是高中毕业后他们第一次聚会，正需要这样的信息交换。
“好像没有吧，我也不太清楚。”陈清扬没想到关注的焦点居然这么突兀的转移到她的身上，一时有些尴尬无措，要说大学的时候，林思远确实没有女朋友，但毕业后很多同学都说是拜她所赐，她那个时候心情正沉郁，听了几乎没吐出一口老血，觉得这些同学视力都很糟糕。四年里向林思远表白的何止百十人，他一概拒绝干她鸟事？她也是被拒绝的对象好吧？只是那时候年轻，比别人脸皮更后一点，更不撞南墙不回头一点罢了，居然不被同情反遭埋怨，天理何在？
“不能吧？”有人惊叹。
“就是，不可能，怎么可能。”有人质疑。
“反正还得等会才能吃饭呢，那边……咱们也挤不过去，你就给我们说说呗，咱们林校草在大学时代是如何迷倒万千女性的。”王露也好奇，开玩笑的说，“你今天不爆点猛料出来，她们是不会放过你的。哎！也怪咱们念高中那阵儿校风太严谨，要搁现在，都得排队去告白。”
“排队去告白”这几个字莫名的触动了陈清扬的笑点，让她处于激动与黯然中的心情都好了一点，忍不住又往林思远坐的方向扫了一眼，人群没有一点散去的迹象，还不时有笑声传来。看看，有些人就有这样的魅力，永远散发着如太阳一样的光芒，让人忍不住追随、围绕，就像现在，林思远就是再多长几张嘴，也不可能和身边每个同学都聊上几句，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作为焦点的存在，也不能削弱别人对他的关注程度。
“笑得意味深长的，肯定有故事，快点说。”王露催促，身边几个女同学也齐齐伸手，来回摇晃陈清扬。
“怕了你们了，”陈清扬被摇晃得头晕眼花，只能避重就轻的说，“大学的时候，喜欢他的女生确实不少，嗯……也有当众告白的，但我们知道的那几个都没成功，我真的就知道这些。”
“不对吧，清扬，你有保留呀，我要没记错的话，当年你和林思远不仅一个大学，还一个系吧，四年朝夕相对的，他的故事怎么到你嘴里能这么简单？快点如实招来，为什么替他隐瞒？该不会……”后面的话适可而止又引人遐想，引得周围的人齐齐的“哦？”了一声。
陈清扬的视线飞快的自说话的女同学脸上掠过，一时只觉得眼熟，但猛然间却叫不出名字，应该在某个学期同班过吧，也或者没有，只是没想到，对她倒挺了解的，居然还知道她和林思远同系。不过这话却不好回答了，难道要说“是呀是呀，我是隐瞒了，我隐瞒了自己四年中没皮没脸死追林思远不放，还由此引发的一连串让人至今回忆起来还恨不能钻地缝的事件”这样的话？当然不能，所以只能装着没听出对方含而未露的潜台词，“呵呵”笑着说，“还朝夕相对，你也太夸张，一个系那么多班级，公共课都排不到一起上，一学期根本见不到几次是真的，不信回头你问问他，他肯定都不认识我是谁。”
“谁不认识谁了？需不需要我介绍一下！”陈清扬说完最后半句话的时候已经察觉周遭环境有些不对，原来宴会厅里一直哼哼呀呀唱着的背景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停了，因为高中带过他们的几位班主任结伴而至，原先围着林思远热聊的人群也忽然散开了，偏偏她急于洗脱自己，为了怕周围的人听不清楚，最后半句话的声音还特意提了提，于是，很多人的视线都默默落在她的身上，班长刘应甚至接下了她的话茬，还凑过来左右看了看，笑话陈清扬道，“大记者，不能吧，这才毕业几年？哪个同学不认识了，我赶紧给你介绍介绍。”
陈清扬有些尴尬，正想顺势说她认不出刚刚说话的那个女同学，不想对方倒先发制人，笑得很大声的说，“清扬说，虽然高中同班，大学同系，但林思远肯定不认识她。那个——林同学，你真不认识清扬吗？”
没有人想到她能如此神来一笔，偏偏这样的场合，又没有人能说她这样踩着别人搭讪有些不合江湖道义，于是场面一时安静下来，有人看着林思远，有人看着陈清扬，却都下意识的屏息凝气，只等着某人的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蜗牛作战计划第一步(一）
“别逗了，孙晓莹，清扬是跟你开玩笑呢，你怎么还当真了？要是我们这些大老爷们思远不认识了还说得过去，像清扬这么一大美女，这么多年同学，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思远只要不是遭遇意外失忆了，怎么可能不认识呢？”刘应是惯会活跃气氛的，不然也不能无论怎么分班，始终担任班长这样吃力难讨好的职务却被大家认同，隐隐见空气中有不稳定的因子，就抢先铺了台阶给所有人下了，“是不是，思远？”
“陈清扬？”陈清扬很感激刘应替她解围，却也没想到林思远会说话，可是他却实实在在的在侧头看了看她之后，慢条斯理的说了，“想起来了，上大学那会……”说到这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顿了顿，视线有意无意的在那张因为他忽然停住而有些发白的脸上滑过，然后又飞快的转开了，慢条斯理的说，“陈同学从来没搭理过我就是了，要不是今天聊到这儿，我还真以为是她不认识我了呢。”
“什么？”所有人再度震惊了，遥想当年，林思远还是青少年的时候，虽然一身青涩未退，远没有眼下的绝色容光，但也非常帅气好不好？居然有人视林校草如无物？这个人还是个女生？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陈清扬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下尽力保持恰到好处的微笑，用力、用力的告诫自己稳住，稳住，再稳住。当年她狂追林思远四年的事情，虽然在学院乃至学校里轰动一时，但一来Z大校园大，各个学院之间交流不多，林思远当年虽然是他们这一届的风云人物，但像他一样出色的学生，Z大前后几届还是有一些的，多少冲淡了些别人对他的关注度；二来高中同学因为再没有同校的，何况那些年联系方式也不像现在这么多元化，所以显然这件事并未扩散到这个圈子里来。她这会一定要镇定，千万不能让人看出端倪，再把过去好几年的她的那些丢人事翻出来，那她真要找块豆腐，一头撞上去了断自己了。
“想不到这样的事也能发生在你身上，”刘应笑着回身拍了拍林思远的肩膀说，“不是我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清扬是女同学，人家不好意思主动和你打招呼，你怎么不能主动一点多关照关照老同学。”又朝清扬招手说，“来来，清扬，别坐那么远，坐过来坐过来，今天来这么多同学，算起来都没有你和思远有缘分，你们得坐在一起好好聊聊，让思远把大学时候想说又没说的话都说说啊！”
步入成人社会之后，无论之前多斯文的男人，说话总会有些荤素不忌，所以刘应最后一句话落在陈清扬耳中，那是既意味深长，细品又明明没有什么，这种感觉显然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于是周围的同学一起“哄”的笑开了。
读大学那会，陈清扬曾经非常盼望别人拿她和林思远开玩笑，这样她就能更理直气壮的接近他了，可是这几年，日子好像把她的脸皮和心壁一起磨薄了，听见周围的哄笑声，竟只觉得又难过又囧，一心想在座位上装傻到底。奈何林思远周围的男生还真的快手快脚的挪出了一张椅子，“快去快去！”一边王露也笑着催促她，还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能挨着林思远吃饭耶，这简直是我高中时代的梦想，快去替我实现了，回头分享一下零距离接触校草的心得！”
这样的情势下，再要躲躲闪闪，明明没什么，也要被人解读成有什么了，陈清扬只能硬头皮，一手提包，一手拎起大衣，一步一步的挪了过去。
林思远坐的这桌是宴会厅的主座，几个受邀的老师都在，原本就超员了，十个人的位置上硬是团团坐了十四个人，这导致的结果就是椅子都紧紧挤着彼此，陈清扬很是花了点力气才把空给自己的椅子抽出，而坐下时尽管万分小心，膝盖还是不轻不重的在林思远的腿上撞了一下。
男神的腿修长笔直，撞上去感觉好像触电，脸皮最最厚的时候，她曾经努力的制造过各种和林思远肢体小接触的“意外”，像是远远看见他走过来，故意埋伏在转角处，只为和他迎面相撞这样的事，发生过很多次，不过成功的几率很低，林思远好像对她也有特殊的感应，总能在最后一刻轻巧的躲开，记忆中只有一次，她一头撞进他的怀中，男人的身体和女人的大不相同，一点不软绵，所以她撞得鼻子酸痛，眼泪长流……似乎又想远了，她不敢再看林思远的眼睛，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忽然涌起的酸楚，只能对着男神的大腿，小小声说了句，“不好意思，对不起！”
林思远再度微微侧脸看向她，似是想说什么，结果坐在对面的高三年级的班主任邹老师却忽然指着陈清扬说，“哦，我记起来了，陈清扬，你们那届的励志女孩！”
什么芙蓉姐姐，宝马女的奇怪称谓大家都不陌生，但励志女孩是神马东东？这张桌上和其他桌悄然关注这里的同学都愣住了，陈清扬自己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记得挺清楚的，你中考的分数不算高，高一、高二的成绩也不显，”邹老师却显然来了兴致，乐呵呵的说，“高三你考进我们班的时候，我们几个任课老师都私下分析过，谁能考上什么大学，认为你超常发挥应该能考个211，但真没人想到你高考考得那么好，居然进了Z大，后来带了几届高三，都拿你的例子鼓励班里的学生，谁说女生到了高中学习就吃力了？努力成绩一样能突飞猛进，就看有没有这股劲头了。”
“就是呀，邹老师总说总说，你那些学弟学妹们就都知道你努力学习的故事了，管你叫什么励志姐。”教数学的宋老师呵呵一笑，画龙点睛的解释了那个古怪名字的由来。
励志姐——励志女孩——坐在林思远身边，好容易调整匀称呼吸之后，陈清扬只觉得天雷滚滚，雷得她外焦里嫩的，偏偏仍旧只能微笑着接受。
“清扬，那你现在在哪儿工作？”邹老师却显然并不想就此结束这个话题，看看林思远又看看陈清扬说，“你和思远同系，那也是学法律的？现在在事务所还是进了公检法呀？”
“哦，邹老师，我没从事本专业，我现在在报社上班。”陈清扬想想说，“不过和公检法什么的在某些方面异曲同工，都在维护社会正义。”
一桌子的同学都乐了，陈清扬眼角余光扫过去，林思远的视线似乎停驻在桌子边缘，仿佛没有听见她说什么一般的没有表情，不过几位老师倒都露出了惋惜的神情，“Z大法律系可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出了多少律政行业的翘楚，你这么放弃可惜了。”继而又问林思远，“思远，你回国之后有什么计划？是留在这里发展，还是去南方找个更好的环境施展？”
“也没有特殊的计划，已经签了市里一家事务所，”被点名，林思远淡定的收回若有所思的神情，回答道，“国内国外毕竟不一样，我准备适应一阶段再考虑下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蜗牛作战计划第一步(二）
“这样也好，做事业嘛，就要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的来，好！”邹老师点点头，又问了林思远签的哪家事务所，规模如何，有多少同事，主要受理什么样的案子，办公地点在哪儿，交通方便不，住哪儿等等，众人的注意力自然转移过去，陈清扬松了口气，稳住怦怦乱跳的心，不受控制的屏息细听。显然，和很多上了年纪的人一样，邹老师也有一颗八卦的心，除了工资收入忍住没细问之外，普通人关心的问题基本都问了，她默默记在心里，等到服务员上菜打断了这段对话的时候，只觉得乱给自己起外号的小老头形象也瞬间高大起来，然后又不无遗憾的想，问了这么多问题，怎么邹老师就没问最最关键的问题，林思远有女朋友没？结婚没？果然男老师在某些方面不靠谱，这要是当年的外语老太太在座，早问了吧。
……
“同学会，情人会，拆散一对是一对。怎么样，今天遇到想拆散的目标没？”午夜，终于从姥姥家晚餐后的麻将局里脱身出来，跟着爸妈打车回到家，陈清扬就一头扎进自己的小窝当中，今天这一天过得太过充实，充实到她的精神处于一种强烈的亢奋且忧伤的状态中，哪怕第二天马上就要开始了，她也没有一点想睡的感觉，倒迫不及待的想找个人随便聊点什么。然后，很凑巧，打开QQ就收到了戚小双几个小时之前给她的留言。她几乎没什么迟疑，就决定满足戚小双的好奇心。
“喂——”电话铃响了停、停了响，反复三次之后，她终于听到了戚小双迷迷糊糊的问候，“不管你是——谁！我都会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你——死——定——了！”
“大过年的，怎么睡这么早？”陈清扬无惧某人的威胁，没话找话的说，“其实外面月色不错，不起来看看都辜负这良辰美景了。”
“今天是初五不是十五，那一牙牙的月亮有什么好看的。”戚小双显然精神了一些，“我怎么今天就没关手机，结果被你这个神经病骚扰，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情，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天没亮就被鞭炮声震醒了，白天家里来客人，忙得脚不沾地，好容易才睡着……”
“我跟你说过吧，林思远是我高中同学。”戚小双的抱怨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时，话筒里轻飘飘的传来这样一句话话。
“谁是你高中同学我都没兴趣，打扰我睡觉就不——等等，你刚刚说谁？怎么好好的提起林思远了？他不是在万恶的美帝镀金深造到乐不思蜀了吗？难道居然回来了？”戚小双惊诧的说，“你确定你看见的是真人？”
“比真金还真。”陈清扬说，“我吃饭的时候还挨着他来着，我很确定，是他本人，不是我的幻想或是臆造。”
“继续。”戚小双沉默了片刻，“你们聊了什么？”
“没有。”虽然知道戚小双看不到，陈清扬还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饭桌上，她和他的距离几乎是零，可是和她狂追他的时候一样，除了她坐下时曾主动对着他的长腿道了一句歉之外，他和她的交流也是零，“什么都没说。”
“I服了YOU了。”戚小双无语，“他什么都不和你说真不是新闻，他要和你说话了，才是新闻。不过老同学见面，问个好总必要吧，你既然还惦记他，那至少应该问问他是不是回来就不走了吧？”
“他不走了。”陈清扬轻声说，“这么重要的问题，不用我问，早就有人问过了。其实我想和他说点什么来着，可是这几年胆子好像小了，一开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后来老师们一直和他聊天，等吃上饭了，来敬酒的同学都排队了，我就想着，酒壮怂人胆，喝两杯也许我就能问问他为什么还要回来扰乱我的心了？结果酒刚喝进去，酒劲还没上来，他接了个电话，说是有急事就走了。”
“所以你半宿半夜的不睡觉就来骚扰我？”戚小双说，“你这点出息！”
“我就是觉得很奇怪，”陈清扬缩在床上，把自己团成小小的一团，“我早就知道我们不是同一种人，这几年我也努力、努力的想把他忘掉，我觉得我都成功了，甚至如果当初郑敏鹏不闹出这么多事而是直接说结婚，我可能一咬牙一跺脚也就嫁人了。不都说时间能冲淡一切吗？怎么今天我看见他的时候，还是觉得心跳得那么快？心里难受又激动，都不敢看他一眼，因为眼泪好像随时都要掉出来了。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今天再坐到他身边的感觉，好像就是，为了这一刻，让我付出什么我都愿意似的。我是不是特别傻？”
“人贵有自知之明。”戚小双说，“你不是特别傻，你是傻得离谱。还有，大过年的，别提某个贱男，影响心情。”
“大过年的，你也别这么说。”好像每次提起郑敏鹏，戚小双都会流露出一副踩到屎的反应，陈清扬有些好笑，“可能我的类比也不太恰当，但我来来回回，也就算是跟这么两个男人有点小瓜葛，不这么比较，倒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那就不形容，直接说点实在的，你准备怎么办？”戚小双对陈清扬在提到与林思远有关的话题时，永远纠结得没有重点这件事已经习以为常，单刀直入的说，“是继续你大学时没完成的追爱事业，还是见过之后纠结几天就忘了，然后继续相亲或是和渣男藕断丝连？”
“你说话能含蓄点吗？”陈清扬苦笑，停了会才说，“其实认识郑敏鹏之后我才明白，原来爱情这东西这么神奇，人力根本没办法勉强和改变。对一个人，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或者可以假装一时，但没办法假装一辈子。我之前一点也不爱他，只是觉得他是恰当的时候出现的恰当的人，原想着爱情这种事可遇不可求，既然那么伤神劳力，不如凑合凑合过日子就算了，结果你也看见了，我愿意凑合，他或者也愿意凑合，只是他的心就不那么认命了……那时候我就忍不住幻想，如果能再遇到林思远就好了，他会对我很好很好，外面的风雨再大，我都可以安心的躲在他的身后，也只有他才能把我从这个绝望的深渊里拯救出去，只有他，才能让我的心找回爱一个人的感觉。可是今天真的见到他了，我却忽然觉得有些害怕，害怕他还是和从前一样毫不留情的拒绝我，害怕我之前给自己营造的梦境会忽然碎裂，害怕他连最后一点做梦的权利都不留给我。”
“哎——”戚小双难得安静的听完陈清扬这一段长长的话，才叹了口气说，“林思远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折腾自己？何况现在的问题是，毕业好几年了，林思远还是单身吗？他要是有女朋友或是结婚了怎么办？”
“还没想这么多。”陈清扬抱头，仔细想了会才说，“吃饭的时候我注意了，他的手指上没有戒指也没有戴戒指的痕迹，至少应该没结婚吧？”
“我去，I还是服了YOU了，你没进公检法是屈才了，”戚小双一惊一乍的说，“我决定不原谅你打扰我睡美容觉这件事了，以后我要把你列入来电黑名单里，除非你很果断的决定，这次无论林思远是单是双，都把他拿下，让他自此变成你的。”
“那不好，我不当小三的！”陈清扬汗下。
“那就等你弄清楚你的男神的恋爱、婚姻状况再说，现在，朕要睡了，你跪安吧！”说完，戚小双果断的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