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王爷…”这夜里,越王府灯火通明,涂伯,苏嬷,南雅等人都打着灯笼在王府里打王府。

“王爷别是叫刺客虏了去了吧?”苏嬷有些担心的问。

“不会的,王府守卫森严,进来个人都难,哪有可能将一个大活人虏走,王爷喝了酒,想来是酒意上头,怕是不知在哪歇息呢。”南雅道,她心里知道怎么回事,因此,带着人都在侍女屋里搜,心里一阵懊恼,自己一翻的心思,怕是要为她人做嫁衣了。

这要是让哪狐媚子给得逞,那她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王爷在这里,快来人啊,王府在这里。”这时梅园的假山边上,两个侍卫找到了周潢,此刻周潢正坐靠在假山边上睡的迷迷糊糊。

迷蒙间,他只觉得鼻息间迷散着淡淡的草药清香,这股清香让他的心神十分的安宁。

“王爷,你醒醒,怎么睡在这里,要着凉的。”苏嬷和南雅夫人摇着周潢。

“嗯,本王怎么在这里?”周潢醒来,看到周围的环境,自己也十分的迷糊,可脑中依稀还残存着点点印象,他跟一个女人欢好了,难道这都是梦?

“王爷,你还说呢,你在汤池里洗澡,怎么洗到这里来了?”南雅关心着问。

“本王只记得要去找沈先生淡点事情,所以就早早出了汤池,可后来,就不清楚了。”说到这里,周潢揉了揉眉心,在四哥那里酒真的喝了不少,看来是过头了,洗了温泉澡,出来叫冷风一吹,酒劲反而起来了,这才迷迷糊糊的靠在这里休息。

想来是这样,于是那周潢便道:“累大家担心了,本王没事,都去休息吧。”说着,周潢便跟南雅一起回了后宅。

“王爷,让妾身侍侯您休息吧?”南雅在边上柔声的道。

可周潢却似乎没听见似的,兀自在那里出神。

“王爷?”南雅略大声了喊了句,周潢这才回过神来道:“哦,刚才靠在假山边休息了一会儿,这会,本王倒没了睡意,南雅先去休息吧,本王先看会儿经书再睡。”

南雅心里有着心事,便告退回屋。

姚春在门外站着,见自家夫人出来,便碎步跟上,等回到南雅夫人的屋里,姚春小心的关上门才问:“夫人,王爷这倒底有没有找过女人啊?”

“那还用说,定是找过了,或没有找女人疏解,他现在哪有这般的轻松。”南雅一脸阴沉的道。

“那这个女人会是谁呢?”姚春奇怪的问。

“暂时不知道,王府的侍女不少,尤其是园子里的粗使奴婢,这几天,你找人给我摸摸底,看看今天晚上,这段时间,谁不在屋里,每个人都要有人能证明她在哪里,做了些什么,没有人证明的,都给我小心的盯起来。”南雅道,挥挥手,让姚春下去。

“是,夫人。”姚春应着。退出了屋,小心的关上门。

而今夜对于许多人来说,注意是一个无眠的夜。

且说周潢,平日里,只要一看经书,便能心静神安,可今天夜里,经书的经文却是一句也看不下去,最终只能有些烦燥的丢下经书,尤其右边肩胛之处更一抽一抽似的痛。

“怎么回事?”周潢想着,便脱了外衣,却发现内衣肩胛处有着血痕,解开内衣,对着镜子,周潢才发现肩胛处有一嘴牙印,梦里一个境头突然闪现,一个女人重重的咬了自己一口。

周潢一手轻轻的摸着那湛着血珠子的牙印,那一切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此时,周潢可以肯定,只是,那个女人是谁,他为什么又会在假山边上。

想到这里周潢的脸色便沉了下来,仅是一点酒,就算是过了一点,也觉不可能让自己做出这样强要女人的事情,而事后他的记忆更是模糊一片,这很不正常,不由细细的回想回府的一点一滴,回屋后,他也茶也没喝一口,唯一喝的就是一碗醒酒汤,难道醒酒汤有问题,是了,现在想来,今晚的醒酒汤少了一丝苦味,多了一丝香味,周潢跟莫神医学过,虽没有专精的学医术,但因他喜欢种植药草,那药草也认识不少,现在想来,那种香味,很象一种迷魂草的香味,这种迷魂草带着极大的催情作用,周潢不由的苦笑,南雅啊南雅,聪明反被聪明误。

只是那个跟自己欢好的女人是谁?她又为什么悄悄的把自己丢到假山边呢。

是真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又或者另有所谋?

一切的一切,周潢想的也是头大,不过,不管如何,他都要想办法把这个人找出来,不管如何,今晚,他欠她的。

想到这里,周潢叹了口气,躺在床上,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

而祝余院的元好,同样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元好就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她身子本就病弱,再加上昨晚一拆腾,那病势便起。于是,便又开了一张方子让杨柳儿去抓药。

“四郎,感觉怎么样,要不,本王请宫里的御医来瞧瞧。”一大早,周潢便牵着小庸儿出现在元好的床前,后面跟着二婆,二婆望着元好,也是一脸的担心。

“没事,在下这是老病,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发作一次,尤其是这夏初温差太大,更容易发病,休息休息就好,四郎自己就是大夫呢。”元好有些强笑道,虽说她心里告诉自己一切都当没发生过,可这咋的一见周潢,心里还是百般滋味。

“对了,王爷,昨天同荣王谈的怎么样?”元好又问。转移话题。

“还不错。”周潢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挥手让二婆带着小庸儿去陪小鱼玩,才又道:“如四郎所料,我四哥果然是盯上了京师卫戍将军这个位置,他让我举荐人,我按四郎所说,推荐了平南将军赵奇,不过在中途,我四哥收到消息,说是那京师令崔百岁去见我三哥庆王了,事后,庆王就进了宫,不知要跟父王说什么?”

“盛名之下无虚士,庆王这一步走的很妙啊。”元好淡笑着道。

“怎么讲?”周潢问。

“庆王定是主动将事情担下来了。”元好肯定的道。

“不会吧,这贩卖人口可是大罪,所谓王子犯法于庶民同罪,这事我三哥担下来,那王位都可能不保。”周潢摇着头,有些不可思议。

“不,皇上会愿谅他的。”

“为什么?”

“很简单,庆王做这事为的什么,为了钱了,而之前,大周对南楚用兵,所耗钱粮无数,我曾听闻当年,庆王带兵攻打南楚时,朝廷银粮不济,于是,德中帝曾给庆王下过‘便宜行事’的口谕,有这道口谕在身,庆王便等于有了护身符,他可以把这一切都归为军需所需,皇上又怎么会降罪于他,说不定,还要想法子为他开脱呢。”元好道。

“这么说,我三哥和常远不会受此案牵连了?”周潢问。

“明的是这样,不过常远的京师卫戍将军位置就算皇上不撤,他自己也会请辞,毕竟出现这样的事,对于京师安全来说,皇上不可能再信任他了,这点常远自己心里清楚,而庆王虽然表面没损失,可他的损失其实最大。”

“什么损失?”周潢问,

“他损失了圣心,其实,这件事,如果他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问,皇上最后也会为他开脱的,有些事皇上心里有数着呢,可他偏偏拿军需及皇上口谕来说事,这可犯了大忌,这等于把责任推给了皇上,让皇上背黑锅,逼的皇上为他开脱,哪一个皇上能充许臣子的要挟,就算是父子,也不行,他这事会在皇上的心里留下一根刺。”元好道。

“这么说,我三哥这一步走错了。”周潢道。

“也不能这么说,如果庆王不走这一步,那最后背黑锅的人便是常远,若庆王不站出来,必会失了常远等追随之人的心,庆王以军功起家,军人讲究义气,讲究铁血,如果此时,庆王躲在一边,那他的根基就动摇了,要知道,圣心还能在以后想法弥补,若是失去了追随者的忠心,那要弥补就难了,所以,我说庆王还是有决断的。”元好道。

周潢点点头,这才明白,敢情这回,三哥不管怎么做都会有损失,只是他看选择保留哪一方。

“你怎么又来了,我家公子身子骨不好,她需要静养。”这时,杨柳儿买药回来,看到周潢又在同元好说朝中的事情,口气不由的冲道。同时有些不赞同的瞪了元好一眼,好儿这身子骨,真该静养几天。

“柳儿…”元好阻止道,随后跟周潢解释:“王爷别在意,柳儿只是担心我的身体。”

周潢叫杨柳儿一说,也不着恼,看着元好有些青白的脸色,反倒觉得对不住,于是起身道:“倒真是本王失礼了,本王这就走,四郎好好休息,对了昨天,荣王送了本王好些上好的药材,本王已经让人送到祝余院了,全交给四郎,若还有需要的,尽管开口。”

杨柳儿听周潢说这些,脸色才好看些。

“谢王爷。”元好道。

“四郎大客气了。”周潢说着,就转身出门,只是临出门口又突然的转身问元好:“对了,我昨晚可来找过四郎?”

听他这么一问,元好的心一跳,随即笑道:“王爷昨晚有没有来,自个儿不知道吗?”

“说来惭愧,我昨晚喝醉了酒,还真是迷糊了。”周潢摸着鼻子道。

“这我还真不知道,昨晚我这身子骨就不舒服了,早早就歇了,是杨柳儿守的门,你这个要问杨柳儿。”元好笑道。

周潢于是又转脸看向杨柳儿。

杨柳儿没好气的说了句:“没有。”

周潢只得摇摇头出去,昨晚的女人倒底是谁,还真是毫无头绪,而这种事又不好直接问出口。

第五十章 庆王

庆哥案纷纷扰扰,终究落幕,最后的罪魁却成了船帮,这些天,船帮的帮众一批一批的被投进大牢,一个若大的帮会就在运河上烟消云散,而其空出来的利益,又成了多方争夺的对象。

同时,朝廷又着户部,刑部,和京师衙门组成临时督办府,追查官奴院最近几年卖出去的官奴的身份和去向,终于能让一些百姓家骨肉团圆。

此案后继,虽不能尽善尽美,但也算是给天下百姓一个交待,而元好也趁此机会,帮杨柳儿脱去罪奴的身份,杨柳儿此后就算是自由身了。

而朝堂上,常远果然辞去了京师卫戍将军的职位,此后他将带兵南扑洞庭郡,为解决南楚余部征战沙场。而其空出来的京师卫戍将军就成了多方争夺的对象,最终平南将军赵奇坐上了京师卫戍军的头把交椅,算是一种大家都能认可的结局。

六月初十,正是长夏时节,大清早的,稍稍有些凉气,南城门外的官道上人来人往,都是要趁这天凉时分赶点树,等过了午时,太阳炽热,地上都能升烟,到那时就要极早投宿休息。

城外五里亭,常远一身戎装,他的对面,是一身便服的庆王,亭子外面,几十骑兵马肃穆威武。

“常将军,此去多珍重。”庆王举着杯着。一干而尽。

“王爷,此翻是我老常糊涂,却害得王爷您代老常受过,老常惭愧。”常远同样一干而尽,一脸愧色的道。

“过去的就过去了,还提他干什么,这事本王驮的也不冤。”庆王一副无所谓的道,只是那眼神却阴沉的很,他总觉得庆哥案能闹到这种地步,这背后似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操控,是谁呢,老四?老五?

老四?这家伙阴的很,表面上礼贤下士,背地里那手段毒的狠,有可能。至于老五,他没这样的心机,但保不齐不会被人利用,据说这庆哥案案发最初时,老五家的那个西席就在场的,而有人还看到他那个侍女跟庆哥的父母在一起过,沈四郎是吧?他倒真是小瞧了他。

庆王想着,两眼不由的朝亭外草地望去,随后那眼睛不由的就眯了起来,一边的常远看了,也朝那个言向望去。

只见五里亭官道的不远处草地上,一个小男孩口齿不清的嚷着话,踉踉跄跄的迈走着路,时不时的跌倒在地,不过,地上都是草,跌倒了也不痛,小男孩倒是极有韧劲,跌倒了在爬起来,短短五十步的距离,起码跌倒了十几回。

小男孩的后面,跟着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子,而小男孩的对面,一株树下,坐着两名男子,正对坐喝茶,一名体形有些瘦弱的男子,却伸着双手,朝向那小男孩,小男孩终于走到了,小小的身子一下子扑在那瘦弱男子的怀里,嘴里依依呀呀:“爹…糖…”

不用说了,这孩子正是小鱼,那侍女是杨柳儿,坐在树下的是元好和宋哲,元好自搬去越王府后,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跟宋哲陆灿颜广几个相聚了。

这日,清晨凉爽,便约了宋哲等人在这城外小溪边的草地上聚聚,消消暑,只是没想到,只约到了宋哲,陆灿如今成了户部督办府的一员,正为那罪奴案清查工作奔波,而颜广则在朝廷一纸令下,奔扑北疆,任阳广郡离县县令,因去的急,元好连送别都没赶上。

“王爷,那抱孩子的男子正是贾士谦的弟子,沈四郎,如今他是越王府的西席,这个人,王爷要小心,下官记得杏林会的绑架事件上,当时,那越王是要去宫里求皇上的,结果被这沈四郎拉到一边,说了一会儿话后,那越王反而变成了于子同质,最后逼的皇上交换人质,父子平安脱险。”常远看着几人,便在庆王耳边低语道。

“哦,这就是沈四郎,本王可是久仰大名,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病弱书生,本王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有翻手为云覆手雨的本事。”庆王说着,就同常远告辞,常远带着人打马上路,而庆王却下了官道,朝草地这边来。

此时元好正看着远处,溪边柳枝轻摆,几只水鸟沿溪水飞过,时不时的钻下去,再飞起时带着一翅溪水,那嘴里还叨着小鱼,远处太阳刚刚升起,红通通的,大如圆盘,此情此景,让人赞叹:“可惜了,这美景不能于陆兄,颜兄同赏。”

“陆灿那小子还行,等他这事一忙,便可于我们相聚,倒是颜兄,此去北疆,没个三五年时间,怕是没机会回京了。”宋哲也可惜的道,喝着茶水。

“是啊,北疆局势听说也十分的紧张,这几年,我中原内乱,北疆蛮族蠢蠢欲动,好在,他们内部也出现的夺权之战,这才无暇他顾,我听说,如今,蛮族大统领已经选出,怕是只等内乱一平,就要兵锋南指了,那离县就是北疆边关内的第一城,颜兄此去,危险重重啊。”元好皱着眉头道。

“这些事情,颜兄清楚,他说了,他就要去经营守卫这边关第一城,城在人在,城破人亡。”宋哲道。

元好点点头,这是颜广会说的话。

“此乃我大周真男儿。”两人正说着,突然的后面插进来一个颇为威严的声音。

元好和宋哲起身一看,居然是庆王。

“见过庆王爷。”元好和宋哲连忙见礼。

“二位可是好闲适,我大周男儿就该以颜大人为榜样,莫要做那躲在人后放冷箭的阴诡小人。”庆王说着,那眼光冷冷的扫了元好一眼。

元好淡笑,并不接话,她知道,庆王这话是别有用心,可这话她不需去应答,因为怎么答都不会讨好,不答才是上策。

“对了,宋世铎大人还好吧?朝堂上,本王可是有好些日子没见到他了。”庆王又问那宋哲道。宋世铎是宋哲的父亲。

“家父前段时间偶感风寒,最近天气不错,已然大好,劳王爷牵挂了。”宋哲回道。

“宋大人在南楚主持的是户部,听说成绩斐然,如今到了我大周,反倒是无所事事了,这是我大周的损失啊,对了,如今户部侍郎出缺,宋大人也该为朝廷出力了。”庆王又道。

庆王这是什么意思?宋哲有些糊涂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转脸看了看元好。

“能为朝廷尽力,宋老伯一定欣然。”元好应和了句。

那宋哲便道:“为朝廷尽力,是家父的本分。”

“这话不错,如今天下归周,尔等都是我大周子民,为朝廷尽力,是做为大周子民的本分。”庆王哈哈笑道:“好了,本王不打扰二位雅兴,告辞。”庆王说着,便带着侍卫离开,只是走了几句却又突然转过脸冲着元好道:“沈先生,你是我五弟的西席,我这有句话,你带给他。”

“王爷请说。”元好恭身道。

“路要看清,人要看明,莫要成为他人的棋子,为他人做嫁衣。”庆王说着,突然重重一哼,然后带着人飞骑离开。

随着庆王的哼声,元好只觉两耳如重鼓在击,直震的气血上涌,不由的伸出一只手紧紧的纠着衣领,终于还是没有忍出,喷出了一口鲜血。

“四郎。”宋哲一脸惊慌的叫道,顾不得去琢磨刚才庆王话里的意思。

“公子。”杨柳儿也冲上前,一边小鱼脸也慌慌的,看着草地上殷红的血迹,小脸绷的紧紧的。

“没事,先回府。”元好道,杨柳儿和宋哲连忙把他扶上马车。

“快,去越王府。”宋哲冲着自家的马车夫道,车夫扬鞭急驰进城。

马车刚到王府门口,就见越王带着人从王府里出来,一脸慎重而紧张,见到元好等人从马车上下来,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四郎,你没事吧,我听侍卫禀报,说三哥为难你了。”越王上前,看着元好前襟上沾了点点血迹,那脸色便沉了下来,对一边的秦队长道:“秦长,你今后就跟着沈先生,他若有个三长两短,你提头来见。”

“是,王爷。”秦侍卫道,说完,便站到元好的身后。

周潢点点头,然后翻身上马,脸色少有的冷峻。

“王爷,你要去哪里?”元好一见他神色不对,连忙上前,只是周潢却已经跑远了。

第五十一章 元妃出事了

庆王府书房。

庆王同越王隔桌相对而视。

“来人哪,给本王守好书房,十丈之内不准有任何人靠近,包括你们。”庆王对身边的侍卫道。

“是,王爷。”那侍卫下去,不一会儿,整个书房便一片寂静,似乎连风都没有了。

“怎么,五弟这是要找我算账。”庆王突然收起凌厉之势,坐下道。

“我哪里敢三哥算账,只是想跟三哥说一句,若是我惹得三哥不满,三哥只管冲着我来,不要连累无辜的人。”越王一脸平静的道。

“无辜?那沈四郎可一点都不无辜,你三哥如今这两难的局面可是他一手造成的,怎么,只许你们暗地里对我下手,三哥连小小惩戒的手段都不能,没这么不讲道理吧?”庆王举着酒杯咪了一口酒道。

“三哥这说的什么话?”越王皱着眉道。

“呵呵,五弟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还是真让人蒙在鼓里,据本王所知,这庆哥案从头到脚都是沈四郎在推波助浪,好谋士啊,一个小小的机会,一旦让他抓住,就能达到最大的目的,五弟有福了。”庆王看着越王,脸上带着笑,眼中却带着阴骛。

“怎么会,这庆哥案不是永乐皇叔无意是碰到的吗?”越王道。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无意,怕是皇叔也成了别人的棋子吧。”庆王嘲讽的道。

“那三哥有何证据?”周潢问,心里却想着之前的种种,四郎同他分析着各种情况,从而如何在这次机会中取得最大的利益,四郎对一切都是胸有成竹,难道这一切真的从一开始就是四郎的谋划,可是,四郎在这之前没给他透露过一点口风。

“没有证据,一切只是推测,但三哥我可以肯定,八九不离十。”庆王道。

“三哥怕是以已之心度人之腹,太过疑心了吧。”周潢道。

“以己之心,度人之腹?说的好,但愿吧。”庆王道,说着,又看着越王道:“五弟的性子本是温文随和,为何要加入到这盘棋里。”庆王说着,却拉过一边的棋盘,在上面摆起了棋来,然后将一枚本来在边角的白子移到中间,使得原来两方对峙的局面发生了变化。

“如果这枚小棋子只是偏安一隅,那如果三哥是胜的一方,那最后,这枚小棋子,三哥是吃还是不吃?”周潢平静的问。伸出食指中指,将那枚棋子又移到一边。

庆王想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说实话,这枚小棋子其实无所谓,可他的位置不好啊,若任由他在那里,却正好了隐隐的钳制着整盘棋局,若本王是胜方,这种有一丝一毫有可能影响大局的棋子,那是一定要吃的。”

“是啊,小棋子无所谓,可偏偏位置不好,可小棋子也无奈,这位置是天生的,不是他自己可以控制,而小棋子也想活着,即然想活,那只有入局。”周潢道。

“不错,小棋子也想活,那入局是必然的,只是小棋子本身太弱了,而他周围的棋子表面上依附于他,却也是虎视眈眈啊,小棋子要小心被他人利用啊。”庆王道。

“没有办法,三哥也知道小棋子太弱了,那么他只能火中取栗。”周潢的声音依然清朗。

“好一个火中取栗,看来,三哥之前倒是有些小看五弟了。”庆王道。

“三哥夸奖,一切都是逼出来的,好了,我们不说这些,我今天找三哥只是跟三哥说一句,三哥以后有什么气冲着我来就行,千万不要对我的属下下手,否则,我把事情闹大,对三哥未必好吧。”周潢道。

“都说五弟温和淡泊,可今日这情绪不对头啊,即然五弟已然入局,那么五弟于你的属下就是一个统一体,本王对他下手很正常,这是剪除你的臂膀,就如同你们这次征对常远一般,我都没怨,你怨什么?”庆王瞪着双眼道。

听庆王这么说,周潢才发现,他今天似乎真的冲动了点,也不知怎么的,一大早,他听暗中保护四郎的侍卫说,四郎被庆王的气劲伤了,不由的就紧张万分,想都没多想,就来找庆王,只因为他知道,目前,以庆王的能力,若是他真要认准了对付四郎,那就算四郎智慧无双,就算他拼尽全力,也保不住四郎安全的,所以,他不得不走这一遭,希望有用,只是如今看来,不但没起到什么效果,反而自己的心思叫三哥看尽了。

周潢自嘲的笑了笑,随后看着庆王:“三哥这话对头,倒是小弟有些幼稚了。”

“那当然,你自小个性子孤僻,后来又长年住在北塔,每日不过是扫地颂经,后来你去了南楚,可南楚的一切有尹随打理,你不过是做为一个摆设平平静静的生活,自小到大,你虽然受冷落,但身边却鲜少有斗争,所以,你即入了局,那这道路就要走得特别小心,一不小心,就舟毁人亡,这条道凶险异常。”庆王似乎颇有感触的道。

“多谢三哥教导。打扰三哥了,五弟我告辞。”周潢道,事情说到这里,他也没在再留下去的必要了,于是便行礼告辞。

“不送,总之以后,你好自为之,你四哥,还有那尹随可不是省油的灯,你现在跟他们一边,小心了,别到时候让他们剥皮拆骨。”庆王又道。

“周潢点点头。转身出了庆王府。不知怎么的,他觉得今日的三哥似乎跟以前有些不同,以前三哥是决不会跟他说这些话的。

刚回到越王府,却看到秦长正站在门口。

“王爷,你可回来了,沈先生说了,让你一回来就去他那里。”秦长看到越王过来,连忙上前道。

“本王知道了,对了沈先生的伤势怎么样?”周潢边走边问。

“伤势不重,不过,沈先生身子骨弱,这伤势虽不重也重三分,不过沈生先说了,没事。”秦长道。

“没事就好。”周潢道,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边说着,就到了祝余院。

一进门,周潢便看到元好靠坐在一个软榻上,边上的几上,还放着一碗药,热气腾腾的,迷漫着一股子药味。

周潢搬了个凳子坐在元好面前,细看他的脸色,还好,虽有些憔悴,但不算太难看。

“王爷是去庆王那里了?”元好问。

“是的,我本想为四郎讨个说法,却发现,是我幼稚了。”周潢自嘲的道。

“谢谢你。”元好看着周潢道,抛开其它不说,她觉得周潢此人是所有辅臣最喜欢的人,重用属下,对属下真诚,还记得刚开始,他对自己很排斥,可一但接受了后,却坦诚以待。让元好的心感到丝丝温暖。

这些年来,元好默默的承受一切,一路走来,到如今似乎风光无限,可那心灵却很孤寂,此刻,周潢的真诚,让她感到如涓涓细流温润着心田。

这时,周潢却是脸色一整,又问道:“四郎,本王想问你,庆哥案,从头到尾都是你在谋划吗?”

元好看着周潢,心中一叹,终究还是让他知道了,于是点点头:“不错,我和柳儿有一次在街上遇到庆哥的父母,正好,柳儿在罪奴院时,也认识一个叫庆哥的,后来,我便暗地里让人找到了这个庆哥,然后布了局,假永乐王之手,将这案子揭盖。”

元好平静的道。看着周潢,周潢的脸色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如果说真有的话,便是那眼中有一丝失落的神色。

周潢沉默了一下才道:“庆王已经知道是你布的局了,以后,你没事尽量不要出府,府里安全点。”

“王爷不怪属下瞒着你吗?”元好问。

“你说过的一切由你去安排,而本王也是同意的,即然如此,本王又怎么能怪四郎,何况四郎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本王。”周潢看着元好道,有些事情周潢看的分明的,虽然他不知道四郎为什么会死心踏地的帮他,但,四郎确实是熬尽心力的在帮他。

元好对着周潢清朗的眼神,突然那眼神就有一种不敢对视的感觉,比起周潢的纯粹,她的心思复杂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