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了,涂伯快去休息。”周潢扶着涂伯出门。

“好,王爷也早点休息。”涂伯道,然后踱着步回到房里休息。周潢也吹灯睡下,夜悄然而逝。

而莲儿,今夜注定无眠,第二天,他早早的起来,梳了妆后就去求见南雅夫人。

“你说你要到北塔去还愿。”南雅夫人看着她闲闲的问。

“正好,奴婢地位低下,可居然见到国后真言,这是天大的福份,所以奴婢要去还愿。”莲儿道。

南雅夫人仔细的打量着她,见她低眉顺眼的,说话也在理,便不好太过为难,便微微的点了点头:“行,你去吧,我让府里的侍卫送你。”

“夫人,不用了,那太麻烦夫人和侍卫们,我一个人轻车简行的快去快回的好。”莲儿屈膝道。

“没什么,这是规矩。”南雅夫人道。

见南雅夫人这么说,莲儿也没了办法,只得应从。

有四名侍卫跟着,再加上街上时不时出现巡街的侍卫走过,莲儿没有找到逃脱的机会,最后只得上完香又回到了越王府。

进了屋,气得将梳妆盒扫在地上,心里焦急一片,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瑶姬出来了,可没有机会逃,她让人盯上了,我也没机会下手。”荣王府里,庄阎王道。

“看来,瑶姬已经暴露了。”荣王一脸阴沉的道。

“依属下看,干脆杀人灭口,最好还要将瑶姬杀死的越王府,这样,就算查到瑶姬,反而会将越王拖下水,没有瑶姬的证词,就算人是王爷您送给越王的,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事情也牵不到王爷的身上,不过,就怕王爷舍不得。”庄阎王道。

“也只能这样了,一个歌姬而已,有什么舍不得的。”荣王有些不屑道。

傍晚时分,越王府后面的小街,响起一阵叫卖声:“玫瑰酥饼,顶好的玫瑰酥饼,刚出炉的玫瑰酥饼,走过路过,都来尝尝,不好吃不要钱。”

小贩的吆喝声响亮响亮的,一会儿,越王府的后门就开了,一些小厮和侍女都拿着几枚大钱,你一个我一个的,都买了。

“好吃吗?”这时莲儿走了过来,问一个正在吃着酥饼的侍女。

“不错,味道香着呢。”那侍女嗯嗯的点头道,吃得一嘴粉。

“那小贩,给我来三个。”莲儿见她吃得香,也将钱递了过去。

“好咧。”那小贩快乐的应着,然后包了三个玫瑰酥饼,递给了莲儿,两人视线交错时,那小贩冲着怜儿点了点头。

莲儿也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拿着玫瑰酥饼就回到了自己的屋里。打开玫瑰酥饼,她不着急吃,而是看看那包着玫瑰酥饼的纸。

“暂时没事,你安心等着,会想办法把你弄出来了,以后你就跟在王爷身边了。”纸上的字如是说道。

“呼…”莲儿微微松了口气,只要王爷不放弃她,她相信自己就不会有事。到这时,莲儿一天紧张的心情终于放松了,看着纸条,那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种媚态,王爷说以后就跟着他,那表示以后自己就是王爷的人了。

桌上的玫瑰酥饼的香味一阵阵扑鼻,今天一天,莲儿因为心里挂着心事,都没有好好吃上一口,这会闻到香味,那肚子不由得就咕咕的叫了,于是拿起一块酥饼正要放到嘴里,却听窗口传来一阵说话声。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吃那酥饼。”卓青梅坐在窗台上,手里玩着一把匕首道。

“你是谁?你想要干什么”莲儿的心再一次提了起来,人站了起来,脚步开始往门口处移动。

“我只是好心告诉你,那玫瑰酥饼吃不得。”卓青梅道,看着莲儿移到门边,又道:“不要白费力气了,门口已经有我的人守着了。

卓青梅话音刚落,那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两个影卫一左一右的站在门边,其中一个手上还抱着一只猫。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你们休得放肆,我喊人了。”莲儿一脸苍白,色厉内茬的道。

“喊人也没用啊,你已经暴露了,瑶姬。”卓青梅淡淡的道。

“我说了我不是瑶姬,我是莲儿。”莲儿仍挣扎道。

“你承不承认也没多大关系,我们就这么耗着吧,我耗得起,可你耗不起啊,你的主子已经下手了,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把一切都招出来,或许能将功抵罪,保一条命,第二条你就等着你的主子来取你的命吧。”卓青梅说着,从窗台上跃了下来,然后拿起一块玫瑰酥饼,丢在地上,那抱着猫的影卫也将猫放下,猫或许是饿了,一下去就东嗅嗅,西嗅嗅,最后就扑到玫瑰酥饼上,几口便将玫瑰酥饼吃了下去。

只是,没一会儿,那猫就翻了肚子,口鼻眼耳都流出黑红黑红的血。

“不,这不可能,这是你们栽赃陷害。”莲儿一脸雪白,嘴里这么说,可她心里却知道,今天给她传信的那个小贩却是王爷身边最亲信的。

第六十八章 天才

“是不是栽赃陷害,你心里清楚,那,桌上还有两块酥饼呢,这猫也可能我事前下了毒,你可以吃那两块试试,看看有没有毒。” 卓青梅仍然悠闲的道,悠闲的态度,反而给莲儿造成极大的压力。

莲儿一脸苍白的看着桌上的那两块玫瑰酥饼,随后却从头上拔出一根银钗,然后将一块酥饼丢到茶杯里,再将银钗插在杯子的水里。

“不错嘛,你还知道拿根银钗试试。” 卓青梅继续道。

“闭嘴。” 莲儿回头冲着卓青梅恶狠狠的道。

“好,我不说了。” 卓青梅道,说完,边看着那杯子里的银钗,只不过一会儿功夫,整根银钗变得如墨一般的黑。

“啧啧,这毒分量下的真重啊,生怕毒不死人似的。” 卓青梅又道。

只是一边的莲儿这会却没有吼她,只是定定的看着那根银钗,脸上的青白不断变化: “荣王啊荣王,你即不仁我便不义,我莲儿这番没的活了,不过,我也决不让你通快的活。”

莲儿磨着牙冷冷的道。

卓青梅静静的看着面前一脸扭曲的莲儿,心里却想着那个沈四郎,这个沈四郎对人心的了解有时让人心里有些发寒,先是将仵作的验尸记录暴露出来,乱了荣王的心,随后,又利用皇后的到来,将莲儿的身份以这种无意的状态暴露了出来。

荣王在两相印证之下,自然要走上一条杀人灭口之路,更何况这条灭口之路还能起到祸水东引的功效,荣王何乐而不为呢。

可正是这条杀人灭口之路却让莲儿不在死心塌地的为着荣王,要不然,若莲儿一口咬定事情就是她干的,没人指使,甚至拖越王下水,虽然当时越王还在南楚,但咬了再说啊,那情形又将不同,容王只要咬死不承认,还真奈何他不得。

可以说,整个事件每一步都被这个沈四郎料中,庆宇啊,你这个师弟了不得呢,若最后真是越王上位,那他的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卓青梅想着,然后朝两个影卫一招手,两人将莲儿扣住,直接拖离了越王府。惹得越王府一众下人惊讶莫名。

“王爷,影卫的人将莲儿带走了。” 徐伯脸色很不好看的道,影卫的人直接从越王府抓人,那是赤果果的在打他们这些护卫的脸,可王爷偏偏叫他们只要意思的阻拦一下就成,徐伯想着,看着周潢,觉得自家王爷跟那沈四郎处久了,也变得有写莫测起来。

“带走了?” 周潢转过脸问。

“嗯。” 徐伯道:“接着您的吩咐,我们也没怎么阻拦。”

“那好,你去叫秦大给我备马车,我要进宫见皇上。” 周潢道。

“进宫见皇上,这个时候,天都快黑了。” 徐伯道。

“没事,我有腰牌的。” 周潢笑道,然后又道:“人家影卫大咧咧的从我府里抓了人,我怎么也要在父皇面前抗议一下吧。”

徐伯看着自家王爷,摇摇头,转身去安排去了,王爷的心思也难猜了。

很快一行就出了府。

再说祝余院这边。

冬天冷,元好只是把事情交给了卓青梅,并没有去管事情的继续发展,而是早早的上了床,坐被窝,祝余院同王府毕竟是两栋院子,所以卓青梅闹的这一出一时还没传到她这边来。

元好窝在被窝里,手一个暖炉,脚一个暖炉,真暖和,元好想着,不由的又想着刷马桶的那些日子了,那真叫冷啊。这些日子,耗的心思比较多,有些累,反正他该做的都做了,以后的事情就不是她所能掌控,人事已尽就看天命。

小鱼不知什么时候挤到了她身边,跟小猫似的卷在她身边,打着小呼噜睡着了,另一张床上,杨柳儿还哄着小雁儿,哼着软软的小调,很是好听,听着这些,元好也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元好正在院子里看着小雁儿和小鱼站桩的时候,杨柳儿从外面进来,便神秘兮兮的拉着元好道:“卓侍卫带走了莲儿,好像没有通知越王爷,我听院内的丫头们都在说了,王爷气得不得了,跑到皇上那告影卫的状去了,卓侍卫不会有事吧?” 杨柳儿问道。

元好听杨柳儿这么一说,先是一愣,随后脸上的表情却有些怪异,这个周潢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这招倒是不错,别看就这么一点小小的抱怨,就完全把他自己以及越王府从整个时间里脱身了出来,至少这表明了他什么都不知道,再把莲儿的来历一摆,这就是先下手为强了。说不得,皇上还要宽慰他一翻呢,这家伙,也挺能装的。

“没事,影卫直接对皇上负责,他们有这个权利,卓侍卫最多被叱责两句罢了。”元好道。

“没事就好。” 杨柳儿松了一口气道,因为雁儿的关系,杨柳儿对卓青梅是很有好感的,不想雁儿的娘亲遇到危险。

“嗯。” 元好应和着,心里还在琢磨着周潢,她以为她挺了解周潢的了,但周潢今天这一举动,却让她发现,原来以前的了解远远不够。

“今天的天气真好。”一边的杨柳儿看着天空道。

“是不错,这样的天气在京师算是难得的了。” 元好说着,便走到院子里,抬头看着蔚蓝的天,朵朵白云,更显白的显白,蓝的更蓝,纯净无比。

“是啊,前些天冷死了,这两天倒是暖和些了,我带着秋儿把屋里的被子晒晒。” 杨柳儿说着,便卷起袖子,叫了秋儿,两人就进了屋,忙活起来。

元好苦笑,摊了摊手。

“先生,你看我厉害吧。” 这时,小庸儿站桩不知什么时候站到石桌上去了,一只脚站着,洋洋得意的摆了个金鸡独立之势。

“顽皮,快下来,小心跌倒。”元好嗔道,有些担心的看着小庸儿,最近,小庸儿越长大,元好依稀着,能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二哥的影子,每想起二哥,想起家人,他的心中就不由一痛。

“没事,小意思呢。” 小庸儿无所谓的甩着头。随后又朝着正站在木桩上的小鱼道:“小鱼,来 ,给我掂着手,我表演一招倒挂金钟给先生看看。”

小家伙一脸的得意。

小鱼立刻点点头,笑眯眯的从木桩上下来,别说,习武还是有好处的,这段时间下来,小鱼走路已经相当的稳当。

小鱼儿一个轻跳,居然就跳到了石凳上,看的元好是又担心又高兴,随后就看到小雨抬起胳膊冲着小庸儿道:“来。”

“嗯。” 小庸儿重重的点头,那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线,只见他两条腿在石桌上一蹬,就跳到了小鱼的胳膊肘上,借着这一跳之势,以及小鱼儿一抬之势,小庸儿小小的身子立刻拔高了起来,还在空中翻了一个跟斗,落下时,两条腿正要挂在一边的梅树杆上,奇准无比,于是小庸儿整个人就挂在那里晃晃悠悠的,还笑兮兮的冲着元好抬手:“先生,怎么样?厉害吧。”

元好此时却吓得一脸苍白,等小庸儿挂稳了,才松了一口气,不由笑嗔道:“好了,快下来,瞧那残雪都落在你身上了,小心冻着。” 元好说着,上前提溜着小庸儿的胳膊扶着他下来站稳。

“我也来。” 一边的小鱼鼓着腮帮道,小手指着自己的胸口。

“不行。” 元好听了下一跳,下意识的回道,小庸儿搞突然袭击,她还来不及阻止,小鱼这会儿也想来这么一下,那就更让人担心了,要知道小鱼的身体,平衡感很差的,万一有个闪失,掉下来,脖子都得跌断。

“我行的。” 小鱼儿看着元好,却是一脸的坚决,两只小手也紧紧的握成拳,看到他这样,元好知道也阻止不了,小鱼的性子有好强的一面,以前,自己为他扎针,他再疼也不哭不叫。

“好,那你要小心,不要勉强。” 元好轻轻的抱了他一下。

“嗯。” 小鱼又笑了,露出白白的小贝牙,很可爱。

“准备。” 小鱼冲着小庸儿道。

“好。” 小庸儿大声的应着,然后也站到石凳上,就如同一开始小鱼儿做的那般。

小鱼儿站在石桌上,两眼却盯着梅树的梅稍。

“小鱼,跳到这边来。” 这时,马公公指着他身边的一株桃树的树杈道。

“马公公…” 元好一看,有些急了,要到那株桃树,小鱼必须从梅树上跳过,这可比刚刚小庸儿做的难。

“没事,他能行,你要有信心。” 马公公冲着元好摆了摆手。

元好无奈,只得揪着心肝看着。

小鱼儿抿着唇,只是他并不像一开始小庸儿那么蹬,而是走到石桌的一角,两步连着的跨跃,他一脚就踩在了小庸儿的胳膊肘上,只见小庸儿整个胳膊肘往上一顶,小鱼的身体便轻飘飘的往上拨如同被风卷起的落叶,在那东飘西晃的韵律下,整个人就站在了梅树的树稍上,整个人虽然摇摇晃晃的,但元好还是看得出来,小鱼的摇晃同树稍是一个频率的,随后小鱼就一个跟斗往下飘,两腿稳稳的挂在桃树杈上。

元好连忙上前,将他拥在怀里,这时心才放回肚子里:“小鱼真棒,不过,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干了,爹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元好拍着他的小脑袋道。

小鱼笑咪咪的点头,呵呵,呵呵的,很开心。

元好也笑了,他再不懂也知道,小鱼在武学上真是天才,人常说了,老天爷是公平的,当人在某方面有缺陷的时候,必然会在另一方面弥补。

“知道小鱼为什么儿练的这么快,进步这么大吗?” 马公公问。

“为什么?” 元好问。

“因为他身上的气穴都是通的。” 马公公回道。

元好看着马公公又看着小鱼,突然明白了,这正是小鱼婴儿时,自己日日用金针为他疗伤通血脉之故,长年累月的,不知不觉就疏通了小鱼全身的气穴。

第六十九章 惊变

越王自那日进宫后就再也没有出宫,连跟随他去的涂伯也不见回来,而卓青梅这两日也没有再出现,外界的消息元好一下子就断掉了,问秦大,秦大只说皇上传话了,留越王议事,可议什么事,没人知道,而其他的,秦大也是一问三不知。

不过,元好多少心里还算有数,皇上所议之事,怕就是太子死的案子,德中帝碰上这样的事情也会头大的。

没有消息就说明事情还未定案,德中帝怕是要在里面权衡得失,毕竟这事对他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荣王的事情和庆王不同,庆王虽说被削爵加圈禁,但他本来就是将军,如今除了洞庭一郡,其他地方并无战事,庆王本来就闲,圈不圈禁对于他来说也就少了些玩乐,日子清苦点罢了,而军中体系跟朝中体系不同,庆王的权力不会因为削爵和圈禁受到太大影响,一旦战事一起,便是庆王脱困之时。

而荣王不同,他的所有根基就在朝中,在家上太子几乎可以断定是荣王害死,此案一旦确认,那荣王就再也没有复起的机会,很可能被贬为庶人,流放苦寒之地,所以,在这一点上,德中帝不得不慎之又慎,再加上皇上在庆王和荣王之间,明显比较中意荣王。

“荣王有没有事就在皇上的一念之间了,如果皇上硬要护着他,那也奈何他不得。”元好靠着躺椅,一本书盖着脸,两手抱着一个暖手的小铜炉放在小腹上,没法子,女人就是麻烦,天葵一至,那肚子就有些疼,元好又是寒体,每来一回更不舒服,虽然她自己是大夫,可这体质造成的东西怎么治也治不了根,好在疼疼也就习惯了,只要注意保暖些,过了当日,第二天就会好。

“要不,吧荣王害死太子的事情捅出去,我倒不信了,王家的人会不管(王家的人就是荣华皇后的娘家,太子的母族),只要王家的人出来干预,我想皇上就算要护着也护不周全。”一边的杨柳儿做着狗头军师出着注意。

“不行,这事情我们不能在干预了,不然,会害了卓侍卫的,毕竟整个案子几乎是她一手在操办,如果此时泄露出去,她跑不掉的,而一旦她受到怀疑,再加上我跟她的关系,皇上肯定会想到周潢身上,到时反而不妙了,算了,就这样吧,皇上就算要护着荣王,但他也会敲打他的,再说了,经此事后,皇上也不会再信任荣王,最坏的结果也算能差强人意。”元好说道。

杨柳儿点点头,相着大周这几位皇子的斗争到如此地步,也觉得血淋淋的。

“这天下的皇室是最阴暗的所在,想当初,我那孩儿…”杨柳儿说着,咬着牙,有些哽咽。

元好腾出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杨柳儿的背:“过去的都过去了,不要再去想它。”

元好曾听杨柳儿说过她曾经怀着的那个孩子,据说当日西宫娘娘把她和卫虎头找去,问明情况后,倒是要为杨柳儿做主的,毕竟当时,屈暄还未有一子,这个孩子到也留得,可没想到,不过几日,杨柳儿腹中的孩子就被人害掉了,杨柳儿甚至连谁害的都不清楚,一下子没了孩子,那她一个罪奴出身的女子又如何在宫里立足,于是直接丢到宫奴院了,而卫虎头那虎头虎脑的小子也被这事牵连的净了身,在宫里当了太监,只是南楚灭亡后,也不知他还活不活着。

“坏人来了。”就在这时,小鱼歪着斜着从窗户上飘了进来,自从发现他的天赋,马公公重点就教小鱼儿身法,小鱼更是一日千里,他走路慢,因此,只要屋子里有能攀着的东西,他都能借力腾跳,于是,家里就常见一个小猴子似的小娃飘来荡去的。

此刻他站在元好跟前,两手搅着元好的袖子,两个腮帮气鼓鼓的,那上面还着指痕印呢,小家伙很有些恼怒的皱着眉,那眼白不时的往外面瞄啊瞄的。

“陆兄来了,快请。”元好起身,一手牵着小雨,便朝门外走,能让小鱼叫坏人的就是陆灿,陆灿这小子没正形,每次来这里就最喜欢逗两人,一个是杨柳儿,一个就是小鱼,可自从杨柳儿嫁给元好后,他反而不好再逗,再说了杨柳儿每回不理他,他常常弄得没趣,倒是小鱼儿,小小心思,全写在脸上,每一回一逗就气鼓鼓的,那样子既可爱又好玩,惹得陆灿逗上了瘾。

而在小鱼儿的心里,这人就是个坏人。

“本来想给四郎一个惊喜呢,却叫小鱼儿这小家伙给提前泄露啦。”陆灿提着一篮子东西进来,冲着小鱼儿恶狠狠地做了个鬼脸。

小鱼儿气坏了,拉着一边屏风上挂着的一个吊环,整个人一腾就到了桌上,然后伸着两只小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就掐着陆灿的两颊。

陆灿傻愣愣的指着小鱼,冲着元好,有些结舌道:“这小家伙什么时候成武林高手拉?”

“刚刚新鲜出炉的,也不是武林高手,就是身法灵活一点。”元好呵呵看道,然后看着陆灿提过来那一篮乌不溜秋的东西,一个个圆圆的,人一近前,还能感到那东西冒出的寒气。

“这是什么?”元好好奇地问。

小鱼也蹲在那篮子面前,好奇的看着,小手指不时的这个戳戳,那个戳戳,然后抬起头,呲着牙发了个寒道:“冷…”

“这个你们没吃过吧?这可是颜广那家伙从北疆托人带来的,是冻梨,别看外面乌不溜秋的,里面的肉可是白嫩脆爽,保你们吃了住不了嘴。”

陆灿说着,就让一边的秋儿去打一盆冷水来,然后拿了几个梨子放在那冷水里,让它把冻慢慢化开,要不然硬的跟石头似的,可吃不动。

小鱼儿在一旁等得发急,便又出去把小庸儿叫来,两个小家伙就守在盆子边上,小鱼在边上等得急得不得了,小庸儿倒是不急不躁的很有一股子皇家风范。

“哎呀,这阵子忙死了,还是宋兄舒服,他挂了个官衔,却到处逍遥,前一阵子来信说在扬州呢,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那里可是脂粉之地,这家伙别是趴在温柔乡里回不来了。”陆灿四打趣又似嫉妒的道。

元好毕竟是女子啊,每回陆灿说这些个风花雪月的时候,元好总觉得有些不自在,于是岔开话题道:“你前阵子不是说闲吗,怎么又忙起来了。”

“还不是前段时间这场大雪闹的,咱们这里雪大,那北边几个郡县的雪更大,这不颜广这家伙,这梨子可不是白送的,人家在送给皇上的折子上说了,这是北地百姓的心意,如今,北地雪灾严重,百姓生活无以为继,也希望朝廷表表心意,这不,户部这段时间就忙着统计受灾户数,准备拨款事宜呢,能不忙吗,实话跟你说,户部的库房是空的,咱们户部的大人说了,把这些冻梨各家各户分点,这可都是北地百姓的心意,各家王爷们也要表表自己的心意啊,捐点钱粮呗,救济一下北地的百姓的日子,这回,我们这些户部当差的,每个人都是有任务的,我的这一份可就靠在四郎的和越王爷身上了。”陆灿说着,又指着正在啃着冻梨的两个小家伙:“你两个小家伙吃了梨也要算上一份。”

元好看着陆灿那样子有些好笑,这家伙看来是被户部的大人逼急了。

“好了,别诉苦,我这一份没问题,只是我也不过是个七品官的头衔,别指望我给你出多少,至于王爷那份,你还得等,王爷如今不在府里。”

“不在府里,那他什么时候回来?”陆灿问,觉得自个儿运气真不好,以前每回来,王爷都在,偏偏这回不在。

“他进宫了,什么时候回来也说不准。”元好道。

“哦,这样啊,那算了,算了,我只有再等等,多跑两趟。”陆灿摊了摊手。

就着这时,外面秋儿来报,说是尹大人来了。

尹随,他怎么来了,难道朝中有变,元好想着,便迎了出去,远远的看着尹随过来,脚步急促,脸色沉沉,元好一见他那个样子,便知定有事故。

“尹大人,屋里请。”元好说着,一边秋儿已经将小周庸和小鱼带了下去,杨柳儿上了茶水。

“尹大人可是有什么事?”元好请了茶,然后问。

此时一边的陆灿插嘴道:“四郎有事,我就先告辞了。”

“慢着,陆贤侄也可听听,你跟我家贤婿是好友,又跟四郎至交,此事或可助上一臂之力。”尹随道。

陆灿看了看元好,元好冲着他点了点头,于是陆灿也就坐了下来。

“尹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元好又问。

“是大事,弄不好天就要塌了,自两天前,越王进宫后,皇上已经罢朝了两天,先后召见了影卫,庆王,荣王,还召见了已故太子府上的一些府官,最后更是诏见了皇族太庙的宗主,已确定荣王谋害太子之事,而从今天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前天晚,皇上急怒攻心,当场吐了血,人事不知,如今太医正在全力抢救,荣王和越王在床前侍候,只是眼前的形势不妙啊,据我的消息得知,似乎荣王的人,这两天不太对劲,尤其那个影卫头头庄阎王,宫里侍卫的职责几乎全被影卫插了手,而那个卓侍卫已经被庄阎王秘密关押了,而吏部的梅大人(荣王的母族)这两天连招见自己的门生,形迹可疑啊,我怕…”说到这里,尹随不说了,脸色十分的差。任谁都明白我怕后面是什么。

若是让荣王得手,那越王就没命,时刻是存亡之秋。

第七十章 虎头

屋里一片寂静,谁也不说话,气氛压抑得很。

“对于这件事,四郎怎么看?”尹随文元好。

“做最坏的打算,做完全的准备,然后以不变应万变,这一切都要仰仗尹大人了,王府的人不能动。”元好看着尹随,这一切就要靠他了,没有外力,单靠她自己,元好无能为力,王府的人元好倒是能调动,但越是这个时候,王府的人越不能动。

而对于尹随,元好倒是有些佩服起尹随来,回来不过短短两年,尹随的耳目已经安插到宫里了,要不然,这样的大事,尹随不会知道。

“我明白了,只是城外三十里是测卫军的营地,策卫军的大将军同荣王是连襟,我怕到时他会带兵进城。”尹随道。

“嗯,策卫军想进城,还要通过京师卫戍将军赵节那里,这样,赵将军那里由我去说。”元好道,她身上有越王的令牌,而赵节是北越系将军,只要把宫里的形势跟他说了,不用他帮忙,只要他严守城门,不放策卫军进城就行,这本是赵节分内之事,自己只不过去给他提个醒,想来赵节会知道怎么办的。

“那这样就没问题了,其他的我能安排,另外还有宫里我没办法掌控,这一点,想请陆贤侄帮忙。”尹随又转身冲陆灿说道。

“我…我能帮什么忙?”陆灿伸手指着自己,帮越王,他倒是无所谓,他没有什么政治倾向,纯粹是看谁顺眼,而他还就看越王顺眼了,可问题是,陆灿虽自许才华比颜广差,可那是书面上的东西,他还没有自大到认为这种级数的争斗他能介入。

“广平公主的驸马是你的族兄吧,我只想请你去给广平公主传句话,你把事实情况跟广平公主说,然后请她进宫陪伴太后,以备不时之需。”尹随道。

广平公主是德中帝的妹妹,曾跟火凤公主并称当世两大中女豪杰,广平公主曾经亲自训练出一支娘子军,在当年,大周灭北越的战争中,广平公主带着她的娘子军紧守云关,破了北越两面夹击的战略,为德中帝赢得了时间。

如今,虽然广平公主已嫁人妇,不在朝中任职,但她的娘子军仍跟着她,可以说,手中力量不俗。

“这个,倒是没有问题,只不过我只负责传话,广平公主去不去我可不问。”陆灿道。

“这个是自然。”尹随点头。广平公主这样的人又岂是他人能左右,一切她自己会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