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沈四郎一身的才华,尹随是想到欣赏的,而尹随一直以来,也通过宋哲跟着沈四郎拉好关系,指望着他以后会站在自己一边。

不过,如今看来,是绝不可能了,他尹随是沈家的毁家大仇人,两人死敌,没有冰释前嫌的可能,偏偏太子那小子居然还要娶她为太子妃,不行,太子对他一直是言听计从的,如果再让她当了太子妃,那她绝对是自己的阻路石。

“大人,您找我。”这时,书房的们悄悄的开了,阮二闪着身进来。

“嗯,阮二,你给我通知南雅夫人,让她务必想尽办法铲除那个姓沈的。”尹随阴狠狠的道,所有的阻路石,都有一一的踢掉。

“是。”阮二应了声,又悄然的出去了。

春天的天气,阳光明媚,总让人不由自主的从心底透着高兴。

周潢跟荣华皇后告辞后,便从宫里出来,回到府里,便直奔梅园,一进梅园,便看到空中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交手,是小鱼和秦大。

小鱼自那晚上被秦大抓住后,这几天没事就抓着秦大练习,秦大的身手是不错的,可他不能对一个刚六岁的孩子下重手啊,只得左挡右突的,小心翼翼的,束手束脚之下,反倒是小鱼借着轻灵的身体占了上风,逼得秦大很是狼狈。

所以秦大是很郁闷的。

元好在一边看得直乐呵。

“这孩子,现在能有这样,不容易啊。”周潢走到元好身后,一起看着小鱼和秦大两个过招道。

“是啊,那时候,都不知能不能养活,这一切多亏了先师贾国士,如今好了,前段时间,我已经把祝鱼草的种子撒好了,嗯,等今年秋天,就能先制第一剂汤药出来,以后小鱼会越来越好的。”元好看着玩的不亦乐乎的小鱼,心里挺高兴。

“小鱼能有你这个姑姑是他的幸运。”周潢笑道,他也为沈二郎高兴,终归沈家还是留下了一脉。

元好摇了摇头,神色一暗,其实,小鱼有她才是不幸,正是因为她,小鱼承受了本该小庸儿承受的一切,所以,一切说来,是她欠小鱼的。

“今天,你准备一下,明天,我带你进宫,皇后要见你。”周潢道。

“皇后要见我?”元好有些诧异的问。

“嗯,我跟母后摊开说了,你也知道,太子妃,不是我说娶就能娶的,要经过母后和父皇的同意,所以,事前,母后当然要考察考察你。”周潢道,侧过脸,看着元好,见她站在那里怔怔的无语,便有劝道:“没事,皇后性子温和,很好相处。”

元好点点头,事情到了这一步,她就只有一步一步的往下走。

“好了,你就好好准备吧,我去处理一些朝事。”周潢道,一手轻轻的拍了拍元好的肩,然后转身离开。

元好就在背后看着他的身影。

“你们两个可真奇怪,以前还觉得处得挺和谐的,可这身份摊开了,反而感觉生疏别扭,你真的确定要嫁他了吗?”一直以来支持元好嫁给周潢的杨柳儿这会儿倒是有些不确定的问。

“都惊动皇上皇后了,这事还能不确定。”元好转身看来下杨柳儿,身份这东西其实很奇怪的,以前,她当自己是男人,跟周潢相处时从来没觉得别扭,可现在,反而有一种不知怎么相处的感觉。

算了,也许是刚刚转换身份,有些不自在吧,这段时间就好了。

而她现在最紧要的是,要怎么应对尹随的下手,这事既然惊动了皇上皇后,那么,不久,以尹随的能力,定然也会知道,而以尹随那种斩草除根的个性。他必然不会放过自己。

晚上元好就想着这些事,最后的结论也唯有见招拆招,她现在还没有对付尹随的能力。

外面更鼓已敲三更,元好正迷迷糊糊间,却被人推醒了。

“爹,醒来,藏猫猫。”小鱼仔她的床边,正用手推他。

元好连忙点了灯,道:“小鱼,这么晚你怎么不睡啊?”

“柳姨,藏猫猫。”小鱼重重的点头道,昨天,他说柳姨跟他玩藏猫猫,柳姨却说他做梦,呵呵,今晚,柳姨又跟他玩藏猫猫了,找爹做个证。

元好被小鱼弄得莫名其妙,不过却不忍拂小鱼的兴头,只得穿衣起床,进了杨柳的房间,却发现,床上空空如也。

“你柳姨呢?”元好奇怪的问。

“藏猫猫。”小鱼一脸兴奋的指着外面。

元好一愣,她不认为杨柳儿会这么大晚上的跟小鱼玩藏猫猫,那杨柳儿晚上到哪里去了?

“走,我们去找你柳姨。”元好牵着小鱼道。

小鱼笑呵呵的点头。

两人出了屋,元好却看到院子里一个人影一闪,元好连忙拉着小鱼跟上。

元好看着那人影,有些像秋儿,此时,秋儿似乎跟着什么人,在前面也是一闪一躲的。很快的,元好和小鱼就跟着秋儿走到了梅园库房边上,库房的边上有意见禅房,这间禅房原来是周潢读经的地方,不过,自从他把这梅园给元好住以后,这禅房便一直锁着的。

前面的秋儿趴在门边,侧着耳在听,元好想了想,便带着小鱼,从另一边绕道库房后面,藏在禅房的窗户边。

趴在窗边,元好用口水湿了窗纸,然后捅破,从破口处朝里望,里面有微弱的灯光,由暗处看那亮处,虽然仍朦胧着,但人物还能分辨清楚。

一个黑衣人,半靠在垫子上,伸着一条腿,杨柳儿蹬在那人身前,像是在帮那人包扎伤口。

看着那黑衣人,元好感觉自己背上的伤口更痛了,虽然她的药好,但伤口比较深,几天功夫可好不了。她觉得,这个黑衣人很像前几天刺自己的那个黑衣人啊。

难道说,刺客一直就没有离开太子府,对了,那天晚上,周潢送自己回来,不是没见到杨柳儿吗?难道当时杨柳儿是跟刺客在一起,难怪了,在无风那么严密的封锁上,刺客居然能无影无踪。

杨柳儿,到底搞什么鬼?元好皱着眉头。更何况,这事叫秋儿知道了,不用说了,秋儿定会报南雅夫人,南雅夫人会怎么针对这事情,元好又琢磨了起来。

禅房里,两人的说话声都很低,元好听不清,而那黑衣人因为背对着她这边,元好也看不清脸。

这时,只见杨柳儿站起身后,收拾着东西,又说了几句,就转身开门出去。随之禅房里的油灯也吹灭了。

元好又悄然的带着小鱼儿又从库房那边绕了出来,远远的就看到杨柳儿的背影,至于秋儿,应该早躲开了吧。

元好等杨柳儿走的不见踪影了,又等了一会儿,也没见秋儿的身影,显然,她已经早一步回去了,这时,元好才带着小鱼回屋,小鱼一脸兴奋着呢,还当是在玩藏猫猫的游戏。

回屋后兴奋的不行,扯着元好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后,后来就靠着元好的怀里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元好就起床了,其实她昨晚就没怎么睡。今天要进宫,元好必须早早梳妆打扮好。杨柳儿一早就过来帮她梳头。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元好说不出的别扭,多少年了,她一直拿自己当男人,而今换回女装,怎么看都怎么的不舒服。

“好儿,你穿女装多漂亮吧。”杨柳儿帮元好梳好头,就在那里上看下看的。

“太瘦了,大周的女子讲究圆润。”元好道。

“没事,让殿下把你养胖吧。”杨柳儿取笑道。

元好摇摇头没说话,好一会儿道:“柳儿,昨晚那个黑衣人是谁?”想了一晚上,元好觉得还是开诚布公的问杨柳儿好,两人之间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杨柳儿一愣,手上的梳子叭的一声掉在地上,好一会儿才弯腰去捡。

“你都知道了?”杨柳儿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藏了个人在禅房里。”元好静的道。

“他就是刺伤你的人,他的腿受伤了,逃不出去。”杨柳儿道。

“他是谁?”元好继续问,以她对杨柳儿的理解,如果不是认识的,至关重要的人,杨柳儿不至护着。

“七皇子屈暄。”杨柳儿道。

“是他?”元好转过脸,有些惊讶的看着杨柳儿。

杨柳儿点点头,对于屈暄,杨柳儿早八百年跟自己说过,忘记他,可有些事情,想着容易,真做起来又很难,尤其是再见之时。

第七十八章 进宫

询问过杨柳而后,元好才知道,洞庭郡出变故了。

南楚灭亡后,洞庭郡王凭着他多年打造的家底,守住了南楚最后一块土地,一些南楚旧臣在南楚灭亡后就逃到了洞庭郡,他们拥立洞庭郡王为主,在洞庭郡建立了小朝庭。

而当屈暄被救回去后,这些南楚旧臣便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洞庭郡王应归政于七皇子屈暄,另一派仍支持洞庭郡王,于是,这两派之间便有了间隙,不过,郡外有大周兵虎视眈眈的,两派的斗争也就比较克制,再加上洞庭郡王个人的威望,所以,这个南楚小朝庭还算是安稳。

去年,大周皇储之间内斗不休,再加上雪灾严重,大周国力损失不小,于是,洞庭小朝廷就嚷着收复故土,然而洞庭军只擅长水战,这一离开水,战斗力急剧下降,被刚调到洞庭郡北的常远将军,带着周兵打了个落花流水。

收复之战便不了了之,然而此战,洞庭郡王中了一箭,再加上岁数大了,事物操劳之下,洞庭郡王病倒了,这一病一直拖到今春,不但不见好,反而更严重了,到了必须立王储之时。

可这王储之事却是洞庭郡王最头疼的事情,洞庭郡的老人以及嫡系自然是要拥少郡王屈言,可南楚系老臣却要拥立屈暄,毕竟屈暄才是正统。

更有原南楚礼部老臣,抬棺上进谏,劝洞庭郡王不要做那乱臣贼子之事,而这时,原洞庭水军嫡系亦欲实行兵谏,拥立少郡王。

这一下洞庭郡王头疼了,他知道,这事情处理的不好,那么洞庭郡不必等大周兵来,自己人就把自己人打败了。

在这种情况下,洞庭郡王将其子屈言和七皇子屈暄招了病床前,商量之下,又经所有大臣的同意,最后确定方案,南楚的仇人,一为大周,一为尹随,此二者南楚人除之而后快。

于是,就定下一条规定,七皇子屈暄,刺杀太子,少郡王屈言刺杀尹随,谁成功谁为王,若都成功,那就看谁先回到洞庭郡,先到者为王。也因此,才有了这番刺杀行动。

元好听杨柳儿说这些,不由的翻了翻白眼,这不是胡闹吗?洞庭郡的那帮人,也太乐观,以前尹郁在南楚时,隔一段时间就会被人刺杀一次,可他一直都活的好好的,而如今,周潢贵为大周太子,那防卫也相当了得,这次,就算自己不为周潢挡刀,以屈暄的本事,最多也就伤了周潢,绝对杀不死他的。

这成功的可能可以说是微乎其微,更何况,就算是成功了,他们能安然离开大周京师吗,如今事实就证明了,少郡王屈言已经被抓,屈暄若不是杨柳儿护着,那肯定也逃不掉,而就算如今这样,七皇子屈暄又能躲多久?

南楚那帮子老臣都是一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这一下好了,偷鸡不成,反而大大的蚀了米,屈言被抓,屈暄被困,老郡王病重,洞庭郡如今是一盘散沙,如果常远能抓住这机会,必能一举拿下洞庭郡。

元好揉着眉头。洞庭郡的事情她鞭长莫及,可眼前的事,却是要命的事,屈暄已被秋儿发现,现在要转移也根本转移不出去,等到南雅一揭发,那她和杨柳儿都要陷了进去。

牵连到刺杀太子的事情里面,到时,就算是周潢力保她,怕是也没有用。

“你这回做事太不小心,你知不知道,昨晚,秋儿也跟着你呢。”元好道。

“你说什么,秋儿也跟着我?该死的,我就怀疑她不安好心了,只是自去年到现在,一直不见她有什么动静,还道是自己多疑。”杨柳儿恨恨的道,随后又是大急:“好儿,那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元好想了想道:“这样,我呢,等下就要跟太子进宫,去见皇后,你呢,今天在家里给我准备一些东西,祭祀,超度,香案,等等于这些有关的东西。”

“准备,这些东西干什么?”杨柳儿问。

“这你别管,若有人问起,你就说是我要用就行了。”元好道。

“好。”杨柳儿点点头。

“对了,柳儿,还有一件事,如今我的身份明了,必然会引起尹随的重视,你跟我在一起,尹随必然会注意到你,别忘了当年的事情,尹随一旦知道你的身份,必然会再次下杀手,你怕不能再跟着我了,要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元好道。

“怕什么,大不了我就把小庸儿的身份捅出去,我死也不让尹贼如意。”杨柳儿道。

“不,千万别。”元好有些紧张的道。

杨柳儿看着元好,突然转身出去,打开门,看到小鱼就坐在门外,看到杨柳儿出来,小鱼还呵呵的笑道:“柳姨,没人。”

“小鱼乖,再守紧了,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啊。”杨柳儿又叮嘱他道。

小鱼重重的点头,杨柳儿重新转回屋里,关好门。

“好儿,你跟我说实话,小周庸才是当年你二嫂生的孩子对不,小鱼是当年我抱来的孩子,对吧。”杨柳儿的话虽是问话,但语气很肯定。

元好的心立时揪了起来,好一会儿才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这有什么奇怪的,其实我当时就发现了,你二嫂生的孩子太小太瘦了,而我抱来的孩子可是白白胖胖的,尽管包在包被里,但重量是完全不同的,好儿,这事情是我一手办的,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杨柳儿道。

元好摇摇头,是啊,二嫂在罪奴宫里,长期营养不良,孩子生下来又瘦又小,而小鱼,当时确实是白白胖胖,论重量,小庸儿当时怕只有小鱼的一半,杨柳儿自然能发现,再一想当日情形,哪里还能不知道情由。

元好不由苦笑,还道能瞒尽天下人,却需知,这世上,只要做下的事情,就从来没有能完全瞒得的住的。正如元好的认识,这世上,任何事情都是有破绽的。

看着元好的样子,杨柳儿轻轻的抱了抱她道:“好儿,放心,你救了我两次命,我的命就是你的,其实,你要庆幸我还不太笨,发现了这个,要不然,以我对尹随的恨,早把这事情捅的满城风雨了,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别人让我不好过,我也绝对会让别人不好过的。”

“谢谢。”元好笑道。

“跟我你说什么谢,只是以后怕真的是不能陪着你了。”杨柳儿叹口气道。

“没事,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元好道。

“小鱼,你怎么坐在外面。”这时,外面传来周潢的声音。

“不准进。”小鱼儿的回答永远是这么的干脆简洁。

“怎么,你爹让你守在外面,不让人进去?”周潢笑声着问。

“嗯。”小鱼回答。

屋里两个女人听了一阵无奈,小鱼太直接了,两人稍微收拾一下心情,杨柳儿连忙去开门。

“怎么,你们两个人在里面说什么悄悄话,还让小鱼把门。”周潢开玩笑冲着两人道。

不由的,元好和杨柳儿都有些心虚。

“没什么,只是有人不敢见人罢了。”杨柳儿一副无奈的样子道。

周潢这才看着元好,一身女装,带着一种淡淡的清凉和幽静,使得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十分独特的味道。

“嗯,还是女装好看。”周潢环抱着胳膊打量着元好道。一边的小鱼也好奇的看着自己的爹,小脑袋子有些糊涂,这是爹吗?却被一边的杨柳儿牵了下去。

元好叫他们看的不自在,只好极力装作平静的对周潢道:“我都准备好了,是不是就走?”

“那好,我们走吧,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周潢回道。

元好点头,不过临出门时又道:“对了,殿下,明日是我家人的忌日,等下从宫里出来,我还想记殿下帮个忙,去北塔寺请一位高僧,我准备再禅房里为家人做一场法事。”

“嗯,这个没问题。”周潢道。

然后两人就出门上了马车,从清门开始,两人又换了宫门的软轿,等到了后宫,两人便只能徒步了。

皇宫的宫殿,一重一重的,好似九重重霄一般。在太监的带领下,两人很快到了皇后的宫殿。

“见过皇后娘娘。”元好见到皇后,便屈膝行礼道。

“快起来。”皇后虚扶了元好一把,又朝边上的太监道:“看座。”一边说着,又一边打量着元好。

“好一个清丽佳人,难怪让殿下惦记着。”皇后笑着。其实元好单从长相来看,并不太美,但她却胜在那一股子清冷而睿智的气质上。

“多谢皇后夸奖。”元好道。然后眼观鼻子鼻观心的坐下,虽然上回,在越王府也见过皇后,可如今这样的身份相见,还是让元好感觉压力的。怎么说呢,有一处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

好在,皇后确实很随和。

而这次也只是一个例行的见面,容华皇后最多问的就是沈家的事,以及她在罪奴宫的事情,好在这方面,元好和周潢已经通好,两人的回答是一致的。

“这么说来,在罪奴宫时,你就跟殿下相识了。”容华皇后问。

“是的。”元好点头。

最后容华皇后唏嘘长叹道:“是我大周无福啊,当年,皇上一听说你沈家的事,便派人去营救,只可惜还是迟了,还有你二哥当时在军中,皇上曾让人连夜冒死找到他,想让他来我大周,没想到你二哥宁愿喝毒酒,也不愿归我大周,皇上每每说起此事,总恨天妒英才啊。”

元好听皇后说这些,那眼眶便一红。

“倒是本宫的不是了,惹得你伤了。”皇后道。

元好连忙摇头:“这不关娘娘的事,实在是明日是我家人的忌日,我一想起,才会伤心。”

“是啊,我们等一下还准备去北塔寺请个大师为好儿的家人做场法事呢。”周潢在一边也道。

“那快去吧,做法事的事情很繁琐,该早些准备。”容华皇后道。

于是,周潢和元好双双告辞,出了宫,两人转道北塔寺。

而南雅这边,自接到秋儿的禀告后,心里一阵兴奋。这不是瞌睡了来枕头吗?

第七十九章 投桃报李

今夜是一个无月的夜,使得这夜晚看上去更加暗沉。

且说秋儿今天一个晚上,就受命盯着杨柳儿和元好。

此刻秋儿就藏在梅园那间禅房的边上,焦急的等待着来人,之前,她看到杨柳儿和那沈小姐一起进去的,可该来的人怎么还没来。

这是,院子里响起一阵猫叫声,秋儿听到,便又回了一声咕咕的猫头鹰叫声。

随后一队人从另一边悄悄的过来:“怎么样?人在里面吗?”说话的是阮二。之前,南雅夫人将秦大调离开,他们才能进去,因此比预定时间迟了点。

“在里面,我一直盯着呢,没见人出来。”秋儿压低着声音道。

“好。”阮二点点头,手一招,将人聚拢:“一边人将屋子围着,若有人要逃格杀勿论,另外一队人跟我进去,记住,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杀了杨柳儿,记住此人必须死,不能让她有开口的机会。”

“嗯。”众人点点头。

阮二手一挥,众人便按布置行动起来。

而此时,禅房里,香案上,佛得缭绕,最前面,摆了一溜子牌位,元好整个人就跪在牌位前,低声的诵着经,她的边上,跪着一个光头佛衣的沙弥。

而边上,周潢同一个和尚盘腿相对而坐,两人都低低的诵着金刚经,靠门边的一个火炉上,正煮着茶水,热气蒸腾。

听说今天晚上开坛诵经超度,周潢本就有晚上读经的习惯,又是为沈家超度,再加上他如今跟元好的关系,周潢今晚自然也要来尽一份心意。

读经对他来说,实在是驾累就熟的事情,只是每每看到元好跪在牌位前的样子,周潢就觉得有些不落忍,挺直的背脊,在宽松的衣服下,更显身体瘦骨崎岖。这样一个女子,承受这么重的家仇,实在是太重了,很让人担心,她随时会垮掉。

“好儿,不要太伤心了,来,你也跟着我们诵经。”周潢冲着已经跪了好久的元好道,曾经,他小时候也是满怀忿恨,而这忿恨在一日复一日的诵经之中,渐渐的消失了,心境也平和了。他希望,元好也能这样。

元好回过头看着周潢,点点头,接过经书读着,继续跪着读,而原来跪在她身边的沙弥则走到那大师身边,敲着木鱼。

蹦蹦的声音,单调而清脆,却奇怪的能让人忘记一切,耳里只听到它的声音。

整个禅房,原本的忧伤的气愤渐渐的划开,变成一片宁静。

只是下一刻,这宁静就被人打碎了。

门就嘣的一声被撞开。阮二带着人冲了进来。只是他没想到,一进门,场景不对啊,这根本是一个做法事的场景,再看那香案上,还排着牌位,让人看着阴森森的,而且太子殿下也在,这让他的心里有一种很不妙的感觉。

秋儿怎么做事的,太子在里面也不知道,这不是害人吗?看来今天这事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他千算万算的,没算到太子殿下会在这里啊,奇怪了,之前,秋儿明明打探到这里是杨柳儿窝藏刺客的地方,可如今怎么变成了这样,太子殿下不可能跟刺客一伙啊。还有那杨柳儿呢?秋儿不是说杨柳儿在里面的吗,可这屋里,除了太子,以及两个和尚,就只有已经换回了女装的沈四郎,那杨柳儿呢?

阮二脑子里飞快着想着该怎么收场,他带来的人却先一步发动了,一个人嫌门边的火炉子碍眼,重重一踹,火炉打翻在地,一壶滚开的茶水好巧不巧的全倒在和尚的腿上。

“啊。”那和尚忍不住痛苦的叫了一声,此刻那腿上布满大大小小的水泡,样子十分的吓人。

“广和大师…”元好惊叫。

“师傅…”那沙弥也叫道。

元好连忙找出药箱,帮那和尚处理伤口,沙弥则紧紧的抱着那和尚,一边的周潢气得脸色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