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简云绮眼神一黯,看向叶瑾瑜的目光反倒带了一丝冷冽的笑意,“我管你是谁的贵客,总归你撞见了不敢见到的事,就算是死了也不要怨我!”

“王府里宴客却死了人,你以为王爷不会追究吗?”

叶瑾瑜心下一凛,知道简云绮是不打算放过她了,一手悄悄地抹向了腰间,自从东方透知道她那一次差点在客栈被人掳走后,特意给她准备了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就算不能力敌,就算他人使诈,在出其不意之下她也是有办法脱身的。

东方透这般殷勤,叶瑾瑜全当他是愧疚赎罪,自然收得心安理得,而且她还拿东方透亲自试验过,这效果当真是不错的。

所以眼下不管杨涛与简云绮再凶悍,想到自己随身带的东西,叶瑾瑜还是有恃无恐的,不过她面上却不显分毫,还适时地流露出一丝紧张和惧怕。

简云绮冷笑了两声,看向叶瑾瑜的眼神就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我让杨涛打晕了你,再扔到湖里去,你若是自个儿溺死的,又与他人何干?”

“好个恶毒的女人,活该你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叶瑾瑜狠狠地瞪了简云绮一眼,蛇蝎美人这个称谓她真是当之无愧!

简云绮磨了磨牙,却并不想与叶瑾瑜做口舌之争,目光转向了杨涛,催促道:“你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杨涛愣了愣,剑尖一抖,这才快若疾风地袭向了叶瑾瑜,叶瑾瑜也是不惧,目光一凝,银丝从袖中甩出,尖端还有个利器,仿若流星似的寒芒在空中频频闪过,就像一截长鞭在她手中,收放自如,如臂使指,而且打着打着渐渐往简云绮那方移去。

简云绮倒是不察,她对杨涛的武功还是有信心的,想到俩人初见时,不就是因为他武功高人一等,面孔又生得这般俊俏,她才看上了眼么?

此刻见得杨涛使剑的潇洒英姿,简云绮又一刻深深地迷醉了进去,双手不觉地抚向了自己的腹部,等杀了这个讨厌碍事的女人,她回头就与表姐说,表姐这般疼爱她,为了她腹中的孩子也定会成全他们俩人的,到时候再让表姐夫给杨涛谋个好差使,他们小俩口恩恩爱爱过一辈子岂不快哉?

简云绮知道自己家族没落,但凭燕王府的关系她想要搭上达官贵人也容易,可若是哪一天燕王府不得势了呢?她会不会从云端骤然跌入泥底?她不得不未雨绸缪。

可杨涛不一样,他没有家世,父母双亡,她嫁了他后便是当家主母无人管束,这辈子她都霸道惯了,哪会听别人的使唤,眼下看着这一点怕是很难再改变过来,不如趁如今还能倚着燕王府这棵大树,好好地为他们俩人谋个前程才是正理。

简云绮思绪沉沉,丝毫没有留意到叶瑾瑜已经离她越来越近,突然,叶瑾瑜手中的银丝一收,反手便向简云绮抽了过去。

“云绮,小心!”

杨涛一声惊呼,猛地一个鹞子翻身,执剑挡住了银丝尖端欲刺向简云绮的利器。

简云绮惊魂未定,没想到叶瑾瑜竟然敢偷袭她,刚要说些狠话,却骤然见到叶瑾瑜的唇角边浮现了一抹诡异的笑容,她心中不由一紧!

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叶瑾瑜咧嘴一笑,在杨涛还没有回神之际,指间夹住早已经从腰封里摸出的黄色弹丸,猛地往他们俩人跟前一掷,同时向后跃退了好几步。

弹丸落地根本没有什么声响,便见一阵黄色的烟雾升腾而起,杨涛下意识地想要闭气却是已经晚了,只觉得四肢软绵绵的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偏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简云绮也是摇摇欲坠的模样。

惨了!

这是杨涛脑中最后浮出的想法,他脸色青白交替,嘴角微微抽动,下一刻,已是和简云绮双双软倒在了地上。

叶瑾瑜拍了拍双手,手腕一抖,轻巧地收回银丝藏进袖中,看着黄烟散去,这才慢条斯理地走到俩人面前,还用脚尖踢了踢杨涛,确信他已经彻底昏死了过去,这才啐了一口,“叫你们嚣张,叫你们杀人,我呸,眼下还不是被姑奶奶我给撩倒了!”

怎么处置这两个人呢?叶瑾瑜用食指轻轻刮着下颌。

杀了?

叶瑾瑜摇了摇头,不行!

若是在王府杀了这两个人会惹祸上身的,她是不惧,谁让这俩个人先起了杀她的心,她这是自卫,杀死了对方也活该,但这样做却会为季重莲夫妻惹上麻烦的。

但就这样放过他们,叶瑾瑜又不甘心。

简云绮这般无耻的德行理应让所有人都知道,燕王妃便再没脸面给东方透说这门亲事了,就算事后会怀疑到她的身上,那也是简云绮理亏,难道这事她还敢再到处声张不成?

看着软耙耙叠在一起的俩人,叶瑾瑜唇角的笑容缓缓拉升。

母子湖边有一丛算不得浓密的铁树,若是有人打那里经过,很容易便能发现异样,叶瑾瑜已经打定主意将俩人扔在那厢,最好再把衣衫弄得凌乱一些,这样才更有效果。

打定了主意说做就做,叶瑾瑜还要靠采秋引开那个把守垂花门的婆子,这才能够顺利地将俩人给搬出去。

采秋等候了一阵,总算见着叶瑾瑜的身影,可见着她身后费力拉着的俩个人,眼睛都瞪直了,颤声道:“叶姑娘,他们…他们是…”

“简云绮,杨涛!”

叶瑾瑜甩下身后俩人,这一路拉着他们走还是挺费力气的,也幸亏她从小习武力气比一般人大,但即使这样也让她累得喘气了,待会或许她要考虑一个一个地搬。

“他们俩人正在偷情,被我撞见了,竟然还想杀我灭口,幸好我机敏,用迷烟丸撩倒了他们,不然眼下我只怕已经负伤了。”

叶瑾瑜说到这里,又狠狠地踢了杨涛一脚。

采秋后悔不已,焦急地拉了叶瑾瑜的手就要走,“这个地方不易久待,叶姑娘快随我离去!”

“就这样离开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叶瑾瑜纹丝不动,“亏得燕王妃还想将简云绮嫁给东方透,若是谁娶了这个女子,那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那叶姑娘…你不会是想将他们给…”

采秋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只觉得手脚都在发软,若是叶瑾瑜要一报还一报,她要不要做这个帮凶?

“这倒不会!”

叶瑾瑜摇了摇头,招了采秋附耳过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采秋听得眼睛都瞪大了,恐怕也只有叶瑾瑜敢这样胡来。

不过这俩个人也确实太恶毒了,叶瑾瑜才是多大点的姑娘啊,他们竟然下得去狠手,若是换作了别人,恐怕早就殒命在杨涛的剑下!

东方大人这般潇洒意气,这个简云绮却是和护卫暗中私通,这样的女人的确配不上他,若是俩人的奸情暴光,东方大人不用娶简云绮,自家主子也犯不着为这事烦心,那确实是一举两得。

想到这里,采秋也有些动容,叶瑾瑜再一说道,她便同意了。

引开那婆子很容易,采秋不过请了她到一旁说话,叶瑾瑜逮着空便拖了个人出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又拖了一个出去,直到一切弄妥当后,她这才假装从远处走来,唤了采秋过来,那婆子更是笑逐颜开地迎了上来,又一番恭维客气才将她们给送出去。

眼见着俩人都走远了,婆子这才掂了掂手中的荷包,看样子不轻,真是个出手大气的,今日她也不算白守了门。

叶瑾瑜带着采秋一路神清气爽地回到了高台水榭上,路过母子湖时她还特意给采秋指了指她放那俩人的地方隐隐露出了一截蓝色的袍角,若是沿湖而过,绝对能够发现。

采秋捂着唇笑,心里还是觉得一阵紧张,她是意气之下才帮叶瑾瑜做了这事,也不知道事后季重莲会不会怪罪她,但只要想到这俩人不问因由便想要致叶瑾瑜于死地,她心中便是意愤难平。

也罢,做了就做了,她平日里也是小心谨慎惯了,今日为了替叶瑾瑜出口气,她就算做了帮凶也值了。

季重莲与一帮太太们早已经混得熟络,她的性子也算圆滑,愿意说话的就搭上两句腔,不愿意的就少说,她只是礼貌地微笑点头,也能让人觉着心中一阵舒坦。

原本大家都知道裴大人性情冷冽,没想到他的太太却是这般好打交道,以后有什么事男人不方便说的,让她们走个内宅给裴太太递个话,那也便宜多了。

“怎么这么久才回?”

季重莲看了叶瑾瑜一眼,她的裙裾沾染了不少的尘土,一双蝴蝶兰绣鞋更是一片泥污,她真是怀疑叶瑾瑜去了哪里,怎么一身的脏污,若是细看,袖子上竟然还破了一道口子。

“王府景色好,就绕得远了些。”

叶瑾瑜笑着吐了吐舌,不动声色地扫了燕王妃一眼,此刻的燕王妃还是笑意盈盈,待会只怕就会想哭了吧。

“去把这一身换了,我记得让林桃给你带了两身衣物。”

女眷到别家做客时,一般都会带两套备用的衣裳,就是怕有个万一,或是弄湿了或是脏污了,及时更换以免失礼人前,也是对主人的尊重。

“这个,再等等。”

叶瑾瑜笑着打了个哈哈,她可不想错过这个时候,她已经隐隐见着有两位姑娘往母子湖那厢漫步而去,离简云绮他们躺的地方也不过只有几步之遥了。

再说她骤然去换了衣服,落在有心人眼中,指不定便会猜想到一块去,她索性忍忍,好在袖上的那道破口子能够遮住,还不是被杨涛给划烂的,至于鞋子和裙角,她缩在桌下,有桌褡给挡着,除了挨着她坐的季重莲,别人也看不真切。

季重莲皱了皱眉,目光转向了站在高台水榭之下的采秋,采秋的目光却有些躲闪,显然是不敢看她,这让她更加狐疑了,这俩个人离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突然,远处的母子湖边暴出一声尖叫,那两位姑娘急匆匆地跑了回来,一人喘着气,一人指着母子湖边的矮丛铁树,脸色发白地说道:“那里…那里躺了一男一女…不知是死是活…”

“什么?!”

燕王妃的脸色骤然便沉了下来,手一伸,一旁站着的汪妈妈赶忙上前扶了她起来,燕王妃眸中神色不明,说出的话语已是含着几分冷凛,“看看去,光天化日之下,我就不相信咱们王府还能出得了事!”

这关系到燕王府的声誉,若是在平常没有这些太太姑娘们在场,燕王妃私下里处置也就算了,可如今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若是没个说法还不知道这些人回去会传出什么。

事情发生在内院,燕王妃自然要妥善地处理,不然燕王问起她也不好交待。

太太姑娘们各自使着眼色,但谁也不甘落于人后,跟在王妃身后看热闹去了。

季重莲却没有起身,反看了一眼有些得意的叶瑾瑜,心中一沉,低声问道:“这事是不是你做的?”

“姐姐!”

叶瑾瑜惊讶地看了季重莲一眼,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待会再说,你先跟我一起去看看!”

季重莲拉了叶瑾瑜的手往母子湖边而去,所有人的都去了,她们不去才显得奇怪。

叶瑾瑜应了一声,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跟在季重莲身后,垂下的唇角却闪过一抹狡黠的笑容,她也想看看那俩人被捉奸的惨状,为了算好时间,她甚至提前给他们鼻间抹了些解药,若是毫无所觉任人观赏,岂不是少了几分乐趣。

铁树丛后的确是躺了两个人,就衣着所见是一男一女,汪妈妈让几个婆子上前去把人给抬出来,这下翻身一看露出脸来,所有人都震惊了。

“那不是简姑娘吗?”

人群中,有人发出一声惊呼。

“是啊,看那模样的确是简姑娘,不会出了什么错吧?”

有人跟着附和,还有人指出那护卫的穿着,“那是王府的护卫,我进内院时看着一拨护卫巡逻而过,他们就是穿着这样的衣服。”

议论声纷纷扬扬,燕王妃的脸色骤然沉了下去。

简云绮的名头在梁城算是如雷贯耳,除了新近才到梁城的季重莲之外,这些太太姑娘们很少有不认识她的,因此她的跋扈与嚣张才传得人尽皆知。

此刻简云绮已是衣衫半露,一截圆润的肩膀露了出来,再看那护卫也是仪表堂堂,只是外裤被褪下了一半,这样的衣衫不整,经事的人只要一联想便不难猜到他们正想要做什么。

已有好些姑娘们红着脸跑了开去,更有太太们在一旁指指点点地,燕王妃的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

怪不得她要给简云绮寻一门亲事时,这个表妹总是左推右推,她直觉里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却不想竟然是眼下这般!

燕王妃急急地想把简云绮嫁给东方透,甚至不顾他的名声不好,就是怕再拖下去会生出意外来,她这般仔细小心,却不想还是出了这等状况,她这张脸都被简云绮给丢尽了。

季重莲与叶瑾瑜就站在人群最后,见到这样的场景也不免咂舌,听到有人议论这正是燕王妃的表妹简云绮时,她更是震惊地看向了叶瑾瑜,心中不免有些惴惴。

难道叶瑾瑜是对东方透余情未了,所以在燕王妃提出要给俩人说亲时她才设计了这一出?

但是叶瑾瑜不是这般是非不分的人,她当知道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做出这等事来便意味着身败名裂前程尽毁,而且这个护卫出现得也很蹊跷,王府的护卫可不是叶瑾瑜能够随意调动得了的。

那么只能说明这件事情另有隐情,不像表面所见的这般简单。

而正在这时,简云绮已是幽幽转醒,她还有些弄不清状况,只觉得眼前人影绰绰,那些太太们看向她的目光似乎透着讥笑和不屑。

简云绮有些奇怪,难不成她在做梦吗?

她的目光四处转了转,扫过燕王妃铁青的脸色,再回到身旁男子身上时,她骤然一个激零清醒了过来,不由捂了衣襟尖叫了一声。

杨涛是有武功底子的,其实他比简云绮还先醒过来,只是察觉到周围的动静,他一动也不敢动,此刻若是他清醒过来才是无比地尴尬,不若趁人不备时再偷偷溜走,说不定还有个活路。

打定主意后,杨涛更是一动不动,显然是把眼前这个烂摊子完全扔给了简云绮。

“表姐…我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简云绮一边抹泪一边可怜兮兮地看向燕王妃,只要过了这一关,事后她再找表姐好好说道,怎么样也要保住杨涛才是。

燕王妃却是一张冷脸,上前便给了简云绮一个大耳瓜子,低声喝道:“我的脸都被你给丢光了!”

简云绮捂着脸完全怔住了,燕王妃从来没有打过她,这么多年她在燕王府顺风顺水惯了,却没有受到过这种待遇,一时之间她有些不知所措。

“汪妈妈,还不快把人给带下去!”

燕王妃脸色沉得都快要滴出水来,汪妈妈额头也很着冒出了细汗,忙又叫了几个婆子抬了杨涛,自己和另一个丫环扯了简云绮便走。

“表姐,我是冤枉的,你要相信我啊!”

简云绮这才回过神来不停地哭闹,目光却在人群中寻找着叶瑾瑜的脸孔,她要揪出这个胆寒陷害她的贱人,剥了她的皮!

见简云绮的目光望了过来,季重莲身子略微一侧便挡在了叶瑾瑜的面前,这个时候无益多生事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急需了解事情的始末,恐怕还要从长计议。

出了简云绮的丑事,燕王妃已是无心宴客,各家太太也算知情识趣,三三两两地相邀着告辞而云,季重莲自然不落人后,燕王妃这个时候也无心与人寒暄,匆匆应付几句便赶回了内宅,她要好好审一审简云绮和那个护卫才是。

看着简云绮不断挣扎仍然被人强压着离去的身影,叶瑾瑜只觉心情大好,唇角略微得意地上翘。

季重莲看在眼里,上前便握住了叶瑾瑜的手,沉着脸色瞪了她一眼,“跟我回去再说!”

叶瑾瑜吐了吐舌,只觉得心头快意了,一点也不后悔,待会若季重莲要怪罪她也会一力承担,绝对不能连累了采秋。

第【153】章 善后处置,一个不逃

第【153】章善后处置,一个不逃

回程的马车“哒哒”地响着,叶瑾瑜想要对季重莲说什么,可看着她沉着一张脸色,所有的话都咽在了肚子里,也知道在外不好多说,遂决定回了裴府再坦白一切。

采秋也是忐忑不安,一方面觉得自己冲动之下做错了事,一方面又觉得是该帮着叶瑾瑜,矛盾的心情之下让她也有些不敢直视季重莲的脸。

一时之间车内静悄悄的,只有林桃在叽里呱啦地说着话,说了半晌见没有人接话,林桃也察觉出了气氛的不对,遂也乖乖地坐好了,再不出一声。

安叶守着车门双臂抱胸依在车壁上,目光在车内梭了一圈,最后还是眼观鼻鼻观心,当作什么也没看见。

燕王府外院的客人并不知道内院出了事情,大部分的男客还在与燕王把酒言欢,季重莲不好打扰了裴衍,走的时候只让个小厮向裴衍通报了一声,并没有等着他一起回,可谁知他们前脚刚一踏进裴府,后脚裴衍与东方透也赶了回来。

“这是出了什么事?我听说内院的女眷都散了?”

裴衍风尘仆仆地赶到花厅,后面还跟着一脸好奇的东方透。

季重莲与叶瑾瑜刚刚坐定,俩人的脸色似乎都不好,东方透便有些奇怪了,上前来扯了扯叶瑾瑜的衣袖,低声问道:“到底是怎么了,你惹嫂子生气了?”

叶瑾瑜没好气地瞪了东方透一眼,“还不是因为你!”

“这又关我什么事?”

东方透夸张地跳开一大步,诧异地看向叶瑾瑜,他这是招谁惹谁了,明明是想关心一下叶瑾瑜,却反倒被人埋汰,他冤不冤啊?!

裴衍接过了采秋递来的茶水,转而端到了季重莲面前,轻声道:“有什么事好好说,你看瑾瑜那模样,不管她做错了什么,见你这般怄着气,她心里定也不好过的。”

“姐夫…”

听到裴衍这话,叶瑾瑜的眼眶顿时红了一圈。

季重莲看了叶瑾瑜一眼,这才接过裴衍递来的茶,却是喝也没喝一口便搁在了一旁的桌案上,目光则是转向了采秋,沉声道:“采秋,你到底和瑾瑜去做了什么,眼下没有外人,如实说出来。”

采秋身子一抖,咬着唇便跪在了季重莲跟前,磕了个头,才道:“是婢子的错,是婢子没有劝着叶姑娘,她年纪小不懂事,太太要责罚就责罚婢子好了。”

叶瑾瑜却是“噌”地一下站了起来,眼眶发红地看向季重莲,哽咽道:“姐姐,采秋没有错,她不过是帮我而已!那简云绮与护卫杨涛私通,不巧被我撞见而已,他们竟然想杀了我灭口,若不是东方透给我的迷烟丸起了作用,指不定我眼下已经葬身在杨涛的剑下…”

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叶瑾瑜也觉得委屈,却又倔强地一手抹了去,“也不对,杨涛并不是要一剑杀了我,简云绮让他将我打晕扔进湖里,这样别人就会以为我是溺水而亡,怎么样也追究不到他们的身上…”

叶瑾瑜一席话说完,裴衍与东方透均是一脸的震惊,季重莲更是瞪大了眼,唇角却不自觉地哆嗦了起来。

她就知道叶瑾瑜不会无缘无故地随性而为,原来简云绮竟然是这般恶毒,竟然想要取她的性命!

“瑾瑜,这事你应该早和我说,我说什么也会为你向王妃讨个公道!”

季重莲几步上前来牵起了叶瑾瑜的手,另一手拿着绢帕擦拭着她脸颊上的泪痕,愧疚道:“是姐姐错怪你了!”

“不怨姐姐,确实是我冲动行事了。”

叶瑾瑜低垂着目光,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掉落,惹得东方透也在一旁安慰打趣道:“既然我的迷烟丸起了作用,你还哭个什么劲,撩倒了他们便能跑路了,眼下你不是毫发无伤吗?”

叶瑾瑜红着眼瞥了东方透一眼,有些迟疑地吞吐道:“我没有跑路…我将他们给攥到了湖边,被人给发现他们衣衫不整地躺在一处,王妃大怒,内院的宴席这才散了的…”

“啊?”

这下轮到东方透张大了嘴,半晌后,他才咽下一口唾沫,“你知道不知道简云绮有多霸道嚣张,你这样算计她,当心她回过味来找你的麻烦!”

“若不是为了你,我能这样吗?!”

叶瑾瑜说到这个就来气,轮起一脚便踢向了东方透,还一边骂道:“王妃想将简云绮许配给你,正托了姐姐说和,若不是我发现了其中的内幕,你就等着头上戴顶绿帽子过活吧,那简云绮还怀了杨涛的孩子…”

说到最后,叶瑾瑜也不觉红了脸,短了气,缩回了脖子躲在季重莲身后,喃喃道:“姐姐,我错了。”

“好了,事情已经铸成,多说无益,再说也是他们先下狠手,不然你也不会无故还击!”

季重莲虽然还有些震惊,但胸中的气恼却慢慢平息了下来,叶瑾瑜的心是良善的,到了那个地步还为她和东方透考虑,她不能说叶瑾瑜是做错了。

转而看到裴衍凝重的脸色,季重莲不由轻声问道:“怎么样,是不是有麻烦?”

叶瑾瑜设计陷害了简云绮,也许燕王妃一时还不觉,但只要静下心来便能查到叶瑾瑜的身上,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他们与燕王妃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季重莲此刻只怕裴衍在燕王面前会难做人。

“麻烦倒是有一点,但你不用挂心。”

裴衍想了想,便对季重莲摇头笑道:“简云绮生性跋扈,燕王也不待见她,若不是王妃护着,只怕早已经将她嫁出了王府…至于王妃,武陵周家虽然是勋贵,但却并没有握以实权,再加上王妃没有诞下嫡子,四位侧妃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咱们得罪了王妃,正好借此机会亲近石侧妃,她生下的儿子可是燕王的庶长子,将来谁能成为最后的赢家还是两说…”

燕王有四位侧妃,石侧妃的父亲正是燕王麾下的大将军石重光,能征善战屡立战功,是燕王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极受重用。

樊侧妃是西凉王的爱女,听说此女美艳多姿,又兼具异域风情,甚得燕王喜爱,如今膝下已是育有一女。

剩下两位侧妃兰氏与古氏也各有一子傍身,就眼前的形势来讲,他们与王妃可是两不相让势成水火。

今日的宴会上季重莲便见着了兰氏与古氏,石侧妃与樊侧妃却没有出现。

季重莲握紧了裴衍的手,知道他这是在安自己的心,让她心中的内疚少上一分。

叶瑾瑜却是十分愧疚地低下了头,“姐夫,都是我做错了事,给你们惹了麻烦。”

“休要这样说!”

裴衍摆了摆手,面色一凛,“燕王是明理之人,难不成别人要杀你,你还坐以待毙不成?你姐夫也不是这般没用,既然能护得了你姐姐,也定能护得了你!”

东方透看了一眼叶瑾瑜,脸色凝重地上前,“阿衍,那现在咱们…”

裴衍对东方透点了点头,又转向季重莲道:“既然事情的经过是如此,我这就去向燕王禀报一声,也算是代瑾瑜请罪,以免王妃那里先递了话过去,反倒给咱们这边安上了罪名!”

请罪只是一种说辞,摆明了他们的低姿态,至于是非曲直如何,相信燕王那里自有论断!

“好,我立马让采秋准备十二色的礼盒,你待会便一起带上!”

季重莲说着便转头对采秋吩咐了一声,采秋还跪在那里,闻言怔了怔,接着立马便起身下去准备了,这事耽搁不得,至于给她的惩罚,她待会再单独到季重莲跟前领受就是,事情的轻重缓急采秋还是分得轻的。

“阿衍,我也陪你一起去,毕竟这事因我而起…”

东方透话说到这里,不由看了一眼叶瑾瑜,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瑾瑜就像是我的妹妹,她受了这般委屈,我不为她出头,将来回到上京城里与叶家两老也不好交待。”

“去吧,你们早去早回,我在家中备好晚膳等你们回来!”

季重莲点了点头,一颗心还是提了起来,因为她并不知道燕王的脾性如何,裴衍虽然说得轻松,但若这关节把握不好,不知道会不会适得其反。

她又想起了司徒耿,做为燕王府中的长史,司徒耿说的话想必燕王还能听进去几分。

等着裴衍他们一走,季重莲立马让林桃翻了箱笼,找出了她来梁城时随身带着的两瓶经年的虎骨药酒,这药酒对治疗风湿最有效用。

上一次司徒耿带着燕王的赏赐来到裴府,言谈之间偶尔提及了他这风湿的老毛病,她当时是记住了,回头本想将这药酒找出来差人给他送去,但跟着裴衍就回了府,她忙来忙去便将这事给忘记了,希望现在还不算晚。

季重莲不指望着司徒耿能够帮裴衍说几句好话,只要在燕王论及这事时没有人跟着附和,或是火上浇油唯恐天下不乱,那她就谢天谢地了。

叶瑾瑜看着季重莲忙上忙下心里更加过意不去,等着她忙妥当了一切,这才含着一双泪眼走到了跟前,也不敢拉季重莲的手,只可怜兮兮地说道:“姐姐,我是真地知道错了,当时就不该这般冲动,应该先回来与你商量的,眼下还要你和姐夫为我收拾这烂摊子,我心里难受…”

“傻丫头!”

季重莲呼出一口气来,心疼地揉了揉叶瑾瑜的额发,“若是只让你受欺负还不许你自我保护和反击,那我这个姐姐成什么了?放心,一切有你姐夫在,没事的!”

季重莲虽然这样安慰着叶瑾瑜,其实她心里也没底,一切只有看裴衍他们回来怎么说。

出了这事,叶瑾瑜也不急着走了,她要等这事有个定论再离开,不然自己犯下的错事反而连累了季重莲夫妻,她怎么样也不会心安的。

晚膳裴衍没有回来用,却是派了小厮来传话,说是在燕王那边喝得正高兴,就不回来与季重莲一起用膳了,让她们用了后各自好生歇息。

等到月上柳梢,叶瑾瑜也不好在正屋里多呆,辞别了季重莲便回了自个苑子里。

季重莲半卧在临窗的大炕上看书,林桃上前拨亮了灯芯,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季重莲哪能不知,遂搁下的手中的书,看向她,“有什么事就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