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重莲的心中充满了无奈。

琉璃坐在一旁很是担忧,“夫人,这婚事想瞒也是瞒不了的,照您所说若是四十九天之后就要举行婚礼,那么将军府里也该开始布置了,这样大的动静根本不可能瞒过舅少爷。”

“我知道。”季重莲苦笑一声,“如今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贵妃娘娘那里也是铁了心,除了让宇哥儿娶了敏福郡主,我实在也想不出其他办法了。”

“夫人想不出办法,说不定…”

琉璃意有所指,季重莲自然明白她所说的是什么,可心里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只无奈一笑,“你是说皇后娘娘会极力阻止?或许在圣旨未下之前她会这样做,可如今圣旨已经送到了咱们府上,皇后娘娘再出面阻拦那无异是对皇上的违逆…就连我不也是只能先面见贵妃娘娘探探口风,所以依皇后娘娘的性子,她是绝对不会去趟这浑水的。”

琉璃也叹了一声,不再说什么了。

坤宁宫

一声脆响在明晃晃的大殿中骤然响起,上好的六头粉彩官窑瓷蛊被摔了个粉碎,薄薄的瓷片四溅开来,所有的宫女都被吓得噤若寒蝉,只垂了目光,谁都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云绣对左右挥了挥手,宫女们如蒙大赦鱼贯而退,她这才走到皇后娘娘身边,轻声劝道:“娘娘,这事就连裴夫人都想不到办法拒绝,只能说明贵妃娘娘早有对策,咱们也无可奈何啊!”

“这个贱人!”皇后娘娘瞪圆了眼,面上难掩怒容,一手重重地拍在搭了墨绿色兰花纹椅褡的扶手上,“从前在王府里我还以为她是个老实的,没想到她早已经存了这样的心思!”

云绣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皇后娘娘的脸色,才道:“只怕也是因为贵妃娘娘有了小皇子,这才生出了其他不该有的心思…”

“是啊,她有了小皇子,连她也有儿子了…”皇后娘娘咬了咬牙,心中充满了悔意,“早知道从前我便该心狠些,如今却是养虎为患!”

“那裴夫人那里…”

“若是当初她应了我,如今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来,她这是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就算她不愿意,如今我也帮不了她!”

皇后娘娘冷哼一声,眸中神色复杂变化,“不过,若是敏福郡主真的嫁给了季崇宇…那今后就…”

云绣抬起头来看向皇后,这最后的话皇后却没有说完。

可云绣心里清楚,原本朝中的官员以为裴衍是皇后这一边的,但若是敏福郡主嫁了季崇宇,这份关系就很难说了,指不定朝中官员的站位又要开始重新洗牌了。

*

回到将军府中天色已晚,季重莲遂回自己的屋里休息了,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将这件事情告诉给季崇宇知道。

季崇宇第二日上馆时,沿途竟然都有同僚向他恭喜道贺,倒是将他弄了个莫明其妙。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往往闹了个人尽皆知之后,这当事人才是最后一个知晓。

季崇宇终于有些耐不住,拉了一同与他考上庶吉士的江怀到一旁问话,纳闷道:“今日到底是怎么了,就算恭喜我考上庶吉士,这日子也早就过了,可我总觉得大家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江怀笑着眨了眨眼,用手肘捅了捅季崇宇,揶揄道:“这样的好事谁还会藏着掖着,你小子是装的吧?”

季崇宇更是一脸莫明其妙,却是攥紧了江怀的手,“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就告诉我!”

江怀自然是不信的,可看季崇宇一脸认真的表情,这才狐疑道:“不会吧,据说昨儿个赐婚的圣旨已经传到将军府了,你不是和你姐姐住一块吗,对这事竟然一无所知?”

“赐婚?”

季崇宇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两个字眼,心中一滞,“谁和谁?”

江怀瘪了瘪嘴,话语中既羡又妒,“还能有谁?皇上将敏福郡主赐给你了,喔…不,应该是为敏福郡主招了你做郡马!”

郡马不比驸马,但同样的在政治权力核心面前,他们这样的人就要止步了,也是一种避嫌。

这一点让江怀稍稍窃喜,至少将来阁老的位置,季崇宇再也不能去争上一头,这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季崇宇一脸地震惊,“我?这怎么可能?”

江怀摊了摊手,“你可以回去问问裴夫人,是与不是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看着季崇宇急切地离去,江怀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当然,事情都有两面性,被招为郡马有郡马的荣耀,但是有得必有失,恐怕眼前的季崇宇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季崇宇回到将军府时正是午后,谁也没想到他今日竟然会提早下了馆。

季重莲正在屋里给三个孩子讲着午睡前的故事,霜姐儿听得很认真,只元哥儿有些调皮总是咿咿呀呀地打岔,筝姐儿翻了个身将元哥儿给挡住了,这下元哥儿更加抗议了。

季重莲无奈地一笑,“真是服了你们了,好了,故事讲完了,各自回去睡吧!”

两个奶娘应了一声,过来将筝姐儿与元哥儿抱走。

霜姐儿扯了扯季重莲的衣袖,撒娇道:“娘,今日师傅说了,让我休息半天,睡醒之后我想和师傅去池塘边钓鱼!”

季重莲笑着点了点头,一手抚过霜姐儿垂在眉间的额发,“去吧,到时候可要注意安全!”

“谢谢娘亲!”

霜姐儿高兴地啵了季重莲一口,转身便让浣紫抱着她去午睡了。

季重莲无奈地笑了笑,正要穿鞋下榻,季崇宇已是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琉璃拦也拦不住,只能向内高呼了一声,“夫人,舅少爷来了!”

“宇哥儿?”

季重莲只是微微一怔,季崇宇已经转过了屏风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季重莲诧异地看向季崇宇,他面上的怒容不似作假,可她怎么觉得这怒火向是对着她而发的?

“姐姐,皇上是不是下了圣旨要将我招为敏福郡主的郡马?”

季崇宇开门见山地问道,话语中难掩激愤,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他却是最后一个才知晓,而且敏福郡主又不是他喜欢的女子,他怎么能就这样娶了她?

“这…”

季重莲面露惊异,抬眼看了看季崇宇身后的琉璃,只见琉璃对她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知晓,她挥了挥手让琉璃退下,这才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季崇宇跟前来,沉声道:“确实有这事。”

“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季崇宇咬了咬牙,一掌拍在桌上负气地转了身去,“姐姐不是以我不宜早婚的事情推了皇后娘娘吗,怎么不能也推了这门亲事?害得我今日成了同僚眼中的笑柄!”

季重莲苦笑一声,“你以为我不想吗?昨日圣旨一到我便进宫去见了贵妃娘娘,我已经尽了力,如果能挽回我又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事发生…宇哥儿,这次和上次不一样,皇上已经下了圣旨,金口一言,咱们不得不从!”

“可是…”

季崇宇捏紧了拳头,只觉得满心满眼的苦涩,若是他娶了敏福郡主,那阿福呢,她怎么办?

季重莲走到季崇宇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一叹,“这是命数使然,没想到咱们机关算尽,还是棋差一招。”

“那阿福怎么办?”

季崇宇闭了闭眼,忍住心尖上漫过的那一丝疼痛的感觉,接着猛然转身看向季重莲,“姐姐答应过我要帮她,至少…至少在我娶郡主之前要帮她一次…”

季重莲瞬间便沉了脸色,冷哼一声道:“你别再想阿福这个女子了,永福宫里根本没有这个人,你被她给骗了!”

“不…这怎么可能?”

季崇宇面色大变,恍然地跌退了几步,直到背脊抵住了墙角的立柱这才停了下来,眸中难掩震惊,“她…她怎么可能骗我?”

“宇哥儿,”季重莲摇头一叹,“是你太单纯,太容易轻信别人,不过萍水相逢罢了,她又怎么会对你吐露心事?”

“或许她的事情是真的,或许她也是真的遇到了什么难题,可她的名字和她所说的永福宫里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不…不…我不相信!”

季崇宇的脸上尽是受伤的表情,他转身向外奔去,头也不回。

季重莲追出房门几步,可这小子步伐倒是飞快,转眼间便消失在她的面前。

“快,让小厮,再派两个护卫跟着他!”

季重莲焦急地吩咐了琉璃一句,她应了一声,转身便去办这事了。

季重莲叹了又叹,只希望季崇宇冲动之下不要做出什么傻事来。

既然阿福这个人不存在,她也希望季崇宇死了这份心,若让敏福郡主知道他有曾经的这一段,只怕就是将后宫给翻了个遍也会将这个叫做阿福的女子给找出来!

到时候便是祸非福了!

第【222】章 再见阿福,命定姻缘

季崇宇心慌意乱地向外奔去,他不知道该去哪里,整个人不断地奔跑着,一身的脏污,不仅是他穿着的衣裳,就连发鬓都被汗水浸了个通透。

烈日炎炎,连地面都散发着一股热气,在这样的午后街上的行人本就稀少,所以这一路跑来都是畅通无阻,他更是一口气跑到了东城河边。

河面泛着粼粼的波光,夹着热浪席卷而来。

季崇宇双手撑在膝上剧烈地喘息着,汗水如雨一般落在身下的草丛里,他终是腿脚一软,单膝跪了下来。

姐姐说的话他半点不愿意相信,阿福说的话怎么会是假的呢?

更有甚者她还是一个不存在的人,难道他是白日做梦不成?

阿福明明穿着宫女的衣裳,还说她是永福宫里的人,可为什么姐姐又说永福宫里没有阿福这个人?

就算要娶敏福郡主的消息让他再震惊,恐怕也比不上此刻要他接受阿福是个骗子这个事实来得心痛。

“阿福,阿福,为什么?”

季崇宇喃喃自语,伸手使劲地揪了一把野草,捏在手里就快要滴出了草汁。

就算阿福不是永福宫的人,难道偌大的皇宫里还找不到她的人吗?

对,阿福眼下一定还在宫里,说不定还会再来见他!

他一定要亲口向她问个明白。

想到这点,季崇宇咬了咬牙又站了起来。

身后不远处正站着他的小厮曲尧,曲尧身后还站着两个护卫,应该是姐姐担心他的安危,怕他做出什么傻事来,这才派人跟了过来。

季崇宇心中自是一暖,对姐姐隐瞒他圣旨一事的介怀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曲尧是个细心的,不远处停着将军府的马车,上面还放了两套他随身的衣物。

季崇宇二话不说上车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曲尧在外小心翼翼地问道:“舅少爷,咱们眼下是回将军府吗?”

“不,不回府里!”

季崇宇默了默,这才朗声道:“去皇城,我还有些事情没办完!”

皇城也分前与后,前城便是他们官员办差之地,后城自然就是内庭后宫,只是考上了庶吉士后便归属于翰林院,而翰林院是整个政治权力的核心,离内庭也最近。

不然阿福那次哪有那么容易跑到那里来?

想到阿福,一丝涩涩的感觉浮上心头,季崇宇握紧了拳头,若是不找到阿福问个清楚,只怕他会终日难安!

手腕上的牙印已经渐渐变淡,可阿福留在他心中的印象却越来越清晰。

他忘不了阿福甜美的模样,狡黠的笑容,甚至连她调侃他时的神情都那显得那样可爱,这一切又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不,他不信!

若不是阿福亲口对他说,是她骗了他,他怎么样也不会相信的!

“是,舅少爷!”

曲尧在外应了一声,不过他也留了个心眼让跟出来的一个护卫回去向季重莲报了信。

马车嗒嗒地前行着,季崇宇原本烦燥不安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跟着杜夫子走了那么多地方,他也不再是一个毛头小子,也许遇事会难掩冲动,但冲动之后他更会冷静地分析,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中间还有什么原委?

凡事都有因果,不会无缘无故。

那么阿福为什么会跑到翰林院来,第一次来是为了什么?

是在找什么人?还是奉了谁的命令来探听什么消息?

他当时的确是起了疑心,可是阿福咬他那一口让他忘记了自己曾经有过怀疑的初衷。

那么接下来她再来又是为了什么?

不可能只是为了来见他吧?!

对,这是个疑点!

阿福想找什么东西,或是想见什么人呢?

若是她的目的没有达到,她一定会再来的!

下次再见到她,他一定要好好问个明白。

季崇宇冷静了下来,也逐渐坚定了自己的信心。

当他去而复返之时,江怀却又凑了过来,对着他揶揄地眨了眨眼,调侃道:“你可来得真是凑巧啊,刚刚敏福郡主大驾光临了咱们这里,你不是得了消息又匆匆赶了回来吧?”说着还暧昧地眨了眨眼,唇角挂起一抹坏笑。

“敏福郡主来过?”

季崇宇转身看向江怀,心情立时变得有些起伏了起来,或许他可以…

姐姐是求见的皇贵妃遭到了拒绝,那么若是他能说通敏福郡主呢?

只要郡主自己不愿意嫁给他,那么圣旨便不作数了。

他们虽然是臣子不能违背皇上的意愿,但西凉王却是不同,好歹人家是番王,就算为了疼惜女儿,不想女儿嫁给不喜欢的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请求皇上收回成命,那也是完全可行的啊!

想着想着,季崇宇的眼中便闪现出了一抹兴奋的光芒。

“你们俩不就前后脚嘛,郡主刚走,你便来了!”

江怀笑着摇了摇头,“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回去向你姐姐问个明白了?”

季崇宇却是没有回答江怀的问话,而是攥紧了他的衣襟,急声问道:“郡主往哪个方向走的?”

江怀吓了一跳,声音有些结巴了起来,“你…你问这个干什么?”

季崇宇正是焦急的时候,哪有闲功夫跟江怀解释,“快告诉我!”

“那…那边!”

江怀刚伸手一指,季崇宇已经像一阵风似地刮跑了去。

江怀这才松了口气,不屑地对着季崇宇的背影唾了一口,“装得人模人样的,一听说郡主来了还不是屁颠屁颠地追了上去,还在我面前摆出一副不想当郡马的模样,我呸!”

江怀心里一阵不服,季崇宇私自离馆回府,他早已经向馆长那里打了小报告,谁知道馆长顾忌着他将来郡马的身份,竟然也是增只眼闭只眼,可把他给气坏了。

这世道就是这般,没有人情世故到了哪里都吃不开。

明明会试时他就考了第一,没想到皇上竟然点了季崇宇做状元,他连个探花都没捞着,心里怎么能不憋屈?

好在庶吉士这一关他是考过了,今后混成怎么样就各凭本事吧,他绝对不会比季崇宇差!

顺着江怀指的方向季崇宇一阵狂奔,跑上环形的抄手游廊,隔着中间的花园,远远的他便见着在一堆宫女簇拥下正缓缓前行的敏福郡主,不由高喝了一声,“郡主请留步!”

仅仅只是一个背影,可那一身西凉人的装扮季崇宇相信他没有认错。

可听到这个声音,敏福郡主却是倏地顿住了脚步,接着脸色一变。

这个声音对她来说有些熟悉的感觉,像那个呆瓜!

敏福郡主猛然转过了身来,看着那从抄手游廊狂奔而来的灰蓝色身影,那熟悉的眉眼让她心里一阵激动。

一旁被皇贵妃派来守在敏福郡主身边的女官笑着上前,低声说了一句,“郡主,没想到你刚才没见着季大人,如今他倒是自己赶过来了。”

“你说什么?”

敏福郡主震惊地瞪圆了眼,有些不可置信道:“他…他就是…”

那女官掩唇一笑,“季大人不就是新科状元郎吗?是娘娘为郡主挑选的乘龙快婿!”

“我…他…”

敏福郡主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不知道自己心里此刻是什么,震惊、狂喜,还是愿望实现时的满足与兴奋?

可他明明只是一个小呆瓜,怎么会是别人口中那个绝顶聪慧的状元郎?

季崇宇绕了个弯,已经很快地奔到了敏福郡主的跟前,宫女自动让到了两旁,他轻喘了几下平息着,缓缓走向前微微躬身一礼,甚至连跟前的人长什么模样都没看清,便道:“郡主,可否屏退左右,我有话想单独和郡主说!”

女官有些诧异,但还是将目光转向了敏福郡主,等待着她的决定。

敏福郡主微微点了点头,女官这才带着宫女退了下去,只是在三十步开外远远地看着他们。

敏福郡主心里很是激动,她也不知道季崇宇见到她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不由压低了声音,仪态端方地说道:“季大人有什么话请直说。”

“我是想请郡主…”

季崇宇缓缓抬起了眸子,直到看清了眼前的女子,那要吐出舌间的话语却像是骤然被卡住了一样,整个人好似僵成了一座雕塑,只这样直直地看着她,半晌,才不可思议道:“你是阿福?”

敏福郡主笑着眨了眨眼,只觉得一颗心从来没有这般舒坦过,“是,我就是阿福!”

“可你怎么会…”季崇宇顿时觉得自己脑袋里一片糊涂,“你怎么会是敏福郡主?”

敏福郡主面露得意,唇边噙着一抹狡黠的笑容,“阿福是我,敏福郡主也是我,你这呆瓜这样愚笨,怎么还能当上状元郎的?”说着已是爽朗地大笑了起来。

不远处的女官见着这情景不由放下了心来,敏福郡主自从知道赐婚这事后一直是闷闷不乐的,皇贵妃这才派了她来陪着,她知道郡主是不太满意这桩婚事的,可没想到如今…

状元郎果然是青年才俊一表人才,这才能得了敏福郡主的青睐,这样爽朗的笑声她有多久都没有听到过了。

皇贵妃本来还有些担心郡主与状元郎会成了怨偶,如今看来却很有可能会成就一段佳话。

季崇宇这时才恍然大悟,联想着敏福郡主两次扮成宫女的模样跑到这里,极有可能就是为了来见一见他!

想到这里,他不禁失笑,姐姐还怀疑她是个骗子。

不,她的确是个骗子,可有如今的结果却是比他想像中还要好!

此刻,他都不知道怎么样来形容自己的心情,若是要他娶眼前的女子为妻,他是一百个愿意的,不管她的身份到底是郡主,还是宫女。

“你傻了?”见季崇宇一会消沉一会振奋的模样,敏福郡主一阵诧异,不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就算知道我就是郡主也不用高兴成这个模样吧?!”

季崇宇瞪了敏福郡主一眼不由心里一阵好气,脱口便道:“不管你是宫女还是郡主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是你这个人!”

“你…”

敏福郡主脸上一阵发烫,这时才表现出一丝少女的娇羞模样,有些不好意思地撇过了头去。

咬着唇,心里却是一阵欢喜。

季崇宇也有些窘迫的模样,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脱口便说出了这番真心话。

不过,他依然很感谢老天的眷顾,在前一刻他还心急如焚,巴不得能够摆脱这桩亲事,可此刻他却很是庆幸,阿福与敏福郡主竟然是同一个人。

是了,她郡主的身份又怎么能轻易暴露于人前,那时乔装成宫女也是无奈之举吧,这样想着他便很容易就原谅了她对自己先前的欺骗行为。

有时候,谎言并不是为了伤害别人,而只是为了那些我们无法说出口的事实。

季崇宇想通了这一点,心里也就不再介怀了。

敏福郡主偷偷地瞟了一眼季崇宇,见他唇角挂着笑容,一身灰蓝色长袍衬得他挺拔俊俏,黑色的眸子闪着晶亮的光芒,显得意气风发自信满满,倒是与自己先头见他两次那笨拙的模样判若两人,又想着这就是她今后的郡马,心里羞涩的感觉更浓,只轻声问了一句,“你不是找我有事吗?怎么还不说?”

“这个,我…”

季崇宇自然不好明说,他刚才可是打着要劝敏福郡主主动退亲的念头,可眼下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了,知道正主是谁后,这亲事可是他巴不得的,心中一动,不由一本正经地说道:“刚才回到馆里,江怀说郡主曾来找过我,这不我就是想看看你找我有何事,这才追出来的!”

“是这样吗?”

敏福郡主有些不信,打量的眼神将季崇宇从上看到了下。

季崇宇梗了梗脖子,“自然是这样。”接着又飞快地转移了话题,“那郡主从前两次跑到这里来可是为了来见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