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体恤大众,何错之有。”小沙弥彬彬有礼道。

赵恒若有所思的望着这个小沙弥,一没注意自己亲亲娘子,转眼就发现她跟那个老和尚居然聊了起来,赵恒脸不由有点黑。

那老和尚看完了一些病人,正想歇口气,就见一个脸上蒙着面上的小娘子望着自己,明眸湛亮,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老和尚看到这双眼睛不由和蔼的对姜微笑道:“小娘子也是来看病的吗?”

姜微摇头,“不是。”她看着后面没盖成的院落好奇的问:“大师,这间寺庙是你们自己搭建起来的吗?”

“是的。”老和尚捻须微笑。

“大师真厉害。”姜微肃然起敬,对于这种真的法师她是非常崇敬的。

“哈哈,这不过是贫僧的本分而已。”老和尚笑道。

赵恒走到了他们面前,对姜微说:“一不注意你就跑了。”

姜微对他嘻嘻一笑,“这位大师医术很高明,我听入迷了。”

赵恒挑眉,“你还懂医术?”

“我不懂翁翁懂啊。”姜微撇嘴。。

老和尚看着赵恒微笑,“这位施主火气太重了。”

赵恒挑眉看着老和尚,“大师是说我有病?”

老和尚失笑,“施主气血充足,哪有病症?只是火气太旺,平时还需动心忍性方好。”

赵恒淡淡一笑,“大师所言甚是,赵某记下了。”

姜微也觉得赵恒火气太旺了些。

“小娘子同郎君是来观赏后山的桃林的吧?”老和尚道,“从我们后院出去就到了。”

姜微看着赵恒,赵恒道:“走吧。”李十九说这里景色好,应该就是指桃林了吧?

两人从大殿偏门走入后院,沿着羊肠小径走出后院时候,就见一片云蒸霞蔚的桃花林,粉色的桃花堆簇在枝头,微风一吹,便如雪花般纷纷落地。这种景致在行宫也有,但是这里不同,因为这里漫山遍野的都是桃花树,一种野生的极致美。

“果然好漂亮!”姜微赞道。

赵恒这才满意的点头,李十九这厮果然最近做事靠谱了不少。

那名一直招待两人的小沙弥道:“两位施主若是不弃,可以去我们会客楼赏景。”

“哦?你们还要有会客楼?”姜微好奇的问。

“就是给来往过客歇脚用的。”小沙弥说着指着大殿后方一栋两层的小木楼道,“里面还有大师特制的茶水。”

姜微笑道:“那里可受铜钱?我们可没有米粮。”

小沙弥腼腆笑道:“此处茶楼主人非僧侣,自是可以受金钱的。”

姜微失笑,这处寺庙从主持到小沙弥都很有意思,难怪香火会如此旺盛。

那小沙弥见姜微同主持相谈甚洽,有意领路带着他们去茶楼的一个好位置,此处茶楼也是这间寺庙的金钱来源之一,但并不用在僧侣身上,而是用来买药材、米粮施舍周围民众用。

姜微心里暗忖,这李十九果然很了解赵恒,知道他讨厌那种挂羊头卖狗肉的假寺庙,特地给他找了一间真正的清修之所。

两人刚落座,姜微轻轻的“咦”了一声。

赵恒挑眉,“怎么了?”

“那不是表哥吗?”姜微指着楼下一名青衫文士道。

赵恒嘴角一晒,“你表哥不是我吗?”

姜微瞪他,“我表哥才不止你一个。”

赵恒笑着搂过她亲了亲,“沈七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看我。”

姜微却不理会赵恒,就看着沈瑨身边的人,“这个人有点眼熟呢。”

赵恒瞄了一眼,点破了他的身份,“庾恒。”

“啊!”姜微恍然点头,随即对庾恒大为防备,“这人不是——他怎么能跟表哥在一起,万一带坏了表哥怎么办!”

赵恒无语,“沈七又不是小孩子。”

两人正说话间,沈七和庾恒也走入了茶楼,二楼不算太大,人也不多,姜微和赵恒选的位置好,所以两人也选择坐到了两人旁边。

“阿瑨,今天多谢你陪我了。”庾恒的声音传来。

“没什么。”沈瑨闷闷的说,“阿恒姜家小七娘后天都要成亲了,你还有什么放不开的?”

姜微听到两人的对话,即使知道不礼貌,也下意识的侧耳听了起来。

“我没什么放不开的,郭家六郎是好人,她能找到好归宿我很开心。”庾恒低声说道。

“那你为何不愿意再娶妻?”沈瑨不解。

庾恒沉默了良久,茫然道:“我那时候跟温郎君——”

“那是错误,你不用放在心上!”沈瑨打断了庾恒的话,“是他勾引你做下了下作的事!”

“不是的。”庾恒苦笑,“我那时候突然觉得跟温郎君在一起也不错,但是——”

“但是什么?”

“我觉得既然我喜欢——喜欢——”庾恒有些难以启齿的道,“那我就不应该成亲,害了别的女子。”

“你说的是什么话!”沈瑨不可思议道,“这话是谁说的?”

庾恒摇头,“没人跟我说。”

“是姜七对不对?”沈瑨问,“她对你说的这话对吗?”沈瑨才不信庾恒会突然有这个想法。

“不是的,跟七娘子无关,是我自己想的。”这话的确是姜元仪要退亲的时候说的,但以庾恒的为人当然不会随便乱说。

“那你为何如此想?你即便喜欢——有如何?难道你还能一辈子不成亲不成?男人和女人有何区别?你今日要是遇上不是温家那人,你喜欢上另一女子,难道你妻子还能拦着你纳妾不成?”沈瑨不解道。

“可是——”

沈瑨叹了一口气,“阿恒,你真忍心你父母一直为你操心吗?你要是觉得对不起你妻子,将来你一心一意对她,不要再找其他人就是了,何必因噎废食?”

庾恒久久的沉默,“阿瑨你说得对,就算我喜欢男子,只要我娶了妻子就专心对她,不再找其他人,这样我便不会负她了。”

沈瑨拍着庾恒的肩膀,“阿恒,我相信你只是一时糊涂,想通了就好,这件事过去就过去了。”

姜微默默的起身往外走,赵恒追了上去,“微微怎么了?”

姜微摇头,“没什么。”她突然觉得庾恒似乎也没那么可恶了,但她还是不希望自己亲人当同妻。

赵恒略一犹豫,还是没把姜元仪的所作所为说出来,没必要为了这种事污了微微的耳朵。

“阿兄,我们回去吧。”姜微说。

“好。”两人正往回走的时候,突然唐贲匆匆朝他们走来,“郎君,圣人突然中风了,皇后让你尽快回宫,衡山公主也薨逝了。”

赵旻中风了?衡山死了?姜微木木的接受这两个消息。

赵恒笑着搂着姜微亲了一口起,“微微你果然是我的福星。”陪她出来玩半天就有这么好的消息了。

姜微:“…”

而此时远在姜家的姜元仪则目光复杂的看着摆放在自己面前的几样物品,竹醋酸、肥皂、拖把、可以拧拖把的竹筒、小推车…这些都是大房下仆用的东西,一直丢在下人房里让众人用,姜元仪以前从来没注意过,眼下一样样的弄了出来,她记得大房眼下基本都用精油熏香了,而他们几乎从来不从自己精油铺子来买精油,再想到宫里那燃烧弹。

这些东西都是这几年慢慢出现的,或许大房后面没有隐藏的穿越者,姜元仪抿嘴想到,姜微就是穿越者吗?所以一切都变了。不然怎么解释姜微历史上一直没爱上赵恒,眼下却跟赵恒那么恩爱?历史上她跟袁曦幼年就交好了,可眼下袁曦根本就没出现过,她一直以为赵恒对姜微是真爱,没想过姜微会是穿越的,眼下两人这么好,所以说赵恒喜欢的就是那张脸吗?那么是不是郭家的下场也改变了?姜元仪看着房里挂着的嫁衣,她真要好好想想,接下来的路应该怎么走。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本来都写好了,然后。。。不见了,重写,嘤嘤嘤嘤嘤嘤

微微马上就是皇后了

第87章 长大的姜微

姜微和赵恒回到行宫的时候宫里忙而不乱,所有人都在主殿进进出出,那是赵旻住的地方。

赵恒对姜微道:“你去找阿娘,别进去了。”

“好吗?”姜微迟疑的问,自从赵旻受伤后她就没见过他了。

“没什么不好的。”赵恒低头亲了亲她额头,“今天就陪阿娘吧,我晚上不回来了。”赵旻的中风让很多计划都能提前了,赵恒今晚肯定不会回来了。

“嗯。”姜微想着阿姑眼下情绪肯定不好,她去安慰安慰阿姑。

赵恒走入正殿的时候太医署的官员已经全到场了,几个老医官正站在一起议论纷纷,眼看赵恒入内忙上前给他行礼,“殿下。”

赵恒道:“阿耶身体如何了?”赵恒站在床前看着口眼歪斜的赵旻,他的嘴巴似乎已经合不拢了,不时的有口涎从张开的嘴中流出,赵恒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

太医令道:“圣人眼下无碍,但暂时不会醒来。”

“阿耶的身体何时能好起来?”赵恒问。

“微臣无能。”太医令颤巍巍的跪下。

赵恒已经注意到容升不在赵旻身边,看来赵旻的中风的时候发生了其他事。他款步走出正殿,石文静凑了上来低声道:“容升是被高敬德给扣下的。”赵恒挑眉看着石文静,石文静硬着头皮说:“今天皇后和清河王在花园里散步,不巧正好被圣人看见了。”

赵恒冷笑了一声,“他们真有闲情逸致。”

石文静低头装死,赵恒大步走了出去。

赵恒一走出去,太医们都松了一口气,大家面面相觑,默默的继续给赵旻看病,但是大家都知道眼下的圣人马上会是太上皇了亦或是先帝。

李婕妤这些天被皇后带到行宫后一直跟女儿在一起,等皇后闲了就带着女儿陪皇后、太子妃说笑,当她听说李尧夫人来求见,她曼声笑了一声,“不见。”

她的心腹宫女出去打发了李尧的夫人,回头对李婕妤嘻嘻而笑,李婕妤托腮懒懒道:“怎么了?给了你多少好处?”那宫女手一伸一个金灿灿的金锭躺在她手心,李婕妤笑道:“果然是赵郡李氏,出手就是不同。”

“就算是赵郡李家又如何?眼下哪里比得过婕妤。”宫女讨好笑道,陇西李氏和赵郡李氏互别苗头已经许久了,之前是赵郡李家占上风,将来的话又有谁知道呢?

李婕妤对着镜子梳理着长发,她今年也刚过二十,正是一生中最好的年华,她人生的也漂亮,可是赵旻已经中风了。李婕妤轻轻的点着铜镜中的人,恐怕过不了几个月她就会是太妃了吧?她的一辈子还长着呢,好日子还在后面,何必为了眼下的利益得罪了太子?衡山的死因无论是什么,李家都逃脱不了罪责,这也是发落李家的好机会。

宫女对她悄声道:“婕妤,我听说清河——”

“住口!”李婕妤瞪了她一眼,“还懂不懂分寸,这种话也是我们能说的?”皇后有个情人算什么?安太后还养了不少男宠,连何太后都有一个亲近的女官,这是宫里约定俗成的老规矩了,姜皇后有个清河王算什么?连太子和太子妃都没说话,哪是他们可以说的。

宫女心中一寒,再也不敢说话了。

“姨娘——”软嫩嫩的声音传来,七皇女摇摆着身体滚了进来,真是滚了进来,这娃一向被她姨娘捧在手心呵护,几个小皇女中就属她最肥嫩,也不知道被多少人取笑过,李婕妤完全不担心,当初小九娘幼时也不也是那么圆滚滚的,现在长大多好看啊,小孩子胖一点身体才健康,她就这么一个女儿,怎么能不小心养。

“咦?七娘你手里拿了什么?”李婕妤发现女儿手里有一张白纸,上面写了几行字。

“阿嫂给,让七娘选好听的。”七皇女牙牙的说。

李婕妤去过纸一看不禁喜上眉梢,“安乐、安熹、乐喜…”这一个个吉祥的字眼,不就是要给七娘封号吗?她抱起女儿亲了一口,“七娘你怕是你姐妹中封号第二早的人了。”第一早的就是衡山,可眼下她已经躺下了,真不知道安修媛知道自己女儿死了会有什么表情?

赵旻中风的消息如飞一般的传遍了整个朝廷上下,但也没有引起太多的惊讶,毕竟圣人卧病在床的时候朝臣都心里有准备了,眼下圣人中风很多人开始考虑起太子登基的日子了,太子固然可以监国但国中君主一直重病也不是什么好事。

而此时留守宫中的何婕妤听到这个消息后,彻底打碎了手中的茶盏,她近乎慌乱的冲了出去,“婕妤!”宫女连忙追了出去。

何婕妤并没有去其他地方,她是去了江昭容的宫室,姜长晖带宫妃离开的时候把江昭容和徐昭媛留下看守宫中。眼下安昭仪被废为废人了,宫中就属生了一子一女的江昭容分位最高,皇后离开后宫务就由她和徐昭媛暂时管理了。不过她依然每日针线度日、伺候何太后,有什么事都推给了徐昭媛。

“何婕妤。”江昭容宫里的宫女看到何婕妤吓了一跳,忙上前行礼也算是拦着她了。

“我想见昭容。”何婕妤说。

“昭容去伺候何太后了。”宫女道。

何婕妤身体一颤再也不说话了,这些天她一直想要见何太后,但从来都被阻止了说是太后在静养,太后静养为什么连身为侄孙女的她都不能探望?

何太后宫中侍女端着刚熬好的汤药走了过来,江昭容接过汤药对侍女道:“你们下去吧。”

侍女们应声而下。

江昭容偏首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何太后,清秀的脸上泛起柔和的笑意,从袖中取出一袋子白糖慢慢的抖入中药中,“太后这是白糖,这些药太苦了我给你加点糖。”她柔声解释道。

原本赵恒是想把何太后丢在茅草屋里跟安家的人一起自生自灭的,但后来因为想要探望的人太多了才把何太后从宫里移了出来,何太后如今面如蜡纸、手臂细的就跟火柴棍一样了,完全跟赵旻是一模一样的症状。如果姜微见到两人肯定知道这两人是被人打断了脊椎骨高位截瘫了,但是眼下大部分古人都不知道的,少数知道的人都是大理寺那些负责刑讯的官员。赵恒能想出这个法子也是得益于自己看过的大理寺的记录。

何太后狠狠的瞪着她,她丝毫不觉的将汤药吹到适宜的温度,然后很有技巧性的压着何太后的舌头,将汤药一点点的灌入她的嘴中,一边喂药一边还同何太后聊着闲事,“太后今天听行宫传来的消息说,圣人中风了据说已经醒不来了。”

何太后眼睛蓦地睁大最大。

“衡山也薨逝了,据说是难产而死的。”江昭容放下药碗用丝帕按了按眼角,“真是苦命的孩子。不过最苦命的还是何婕妤,听说七皇子已经病了三天了,高烧一直不退也不知道这孩子将来会如何了。”

赵旻跟那些小妃子一共生了六女三子但已经夭折了三女二子,眼下何婕妤的七皇子已经是赵旻最后一个小皇子了。

何太后嘴巴大张。

江昭容微笑,“我也想让七皇子早点好起来,但是眼下太医大部分都被带去行宫了,恐怕——”她轻轻的叹了一声。

“咳咳——”何太后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嘶叫,但是她叫了半天眼白一翻晕了过去。

江昭容放下汤药神色不变的看着何太后,这些药根本就是最普通的女子常喝的补血汤,赵恒根本没有想让她活下去。至于那三个小皇子——江昭容讥讽一笑,安家和何家真是打的好算盘但赵恒会让他们得逞吗?

“昭容。”江婕妤走了进来战战兢兢的喊着江昭容。

“何事?”江昭容眉眼也不抬的问。

“刚刚有人报七皇子夭了。”江婕妤屏气敛声道,她开始庆幸自己只生了六皇女。

“真是可怜的孩子,去行宫报丧吧。”江昭容说,看着江婕妤几乎要站到壁角了,她嘴角微晒真是一个蠢货,难道她还以为七皇子是自己杀的不成?“六郎呢?”她问着自己儿子,这几天似乎一直不见他人影。

“六郎好像去探望安庶人她们了。”江婕妤战战兢兢道。

江昭容听到族妹这么说,眉头微蹙这孩子又打什么主意了。

而眼下囚禁安氏处的围墙里,侍卫已经远远的散开了,他们也不用如何监视,这围墙砌得高高的,墙顶还安置了许多尖刀根本爬不上去,整栋高墙除了正门外其他地方都没有出路。

眼下赵六摇着折扇望着打开的正门,他容貌酷似江昭容。在女人脸上只是清秀的姿色换成男子就变得十分俊秀了,加上他温和的脾气,在宫中他的人缘被赵恒要好太多了。门后是一条长长宽阔足够可以并排走五人的通道,通道两面又各砌了一堵墙。

一名脸上皱纹满满的老内侍点头哈腰的对赵六道:“纪王您吩咐的东西我已经全送进去了。”

赵六已经快成亲了,赵旻去年年底封赵六为纪王。眼下靖王、韩王、益王全完了,相王根本是被人遗忘的存在,而纪王一直是太子的跟班,毫无疑问他肯定会是未来的清河王。

赵六对那老内侍微笑,“有劳你了。”他款步往高墙的后方踱去。

“这是小的应该做的。”老内侍点头哈腰的道,“纪王太心善了,居然还给这些罪臣加餐。”老内侍刚刚送进去的是一顿寻常的家常菜,有煮的软糯可口的红烧肉,对宫里的人来说相对不起眼,但是对高墙里的一家子来说应该是难得的美味佳肴了吧?

“好歹兄弟一场。他们犯错了我也不能不顾兄弟情义。”赵六说。

说是安贵妃同他们一起囚禁但高墙里面是一分为二的,两位安氏在一间有一栋茅草屋、水井中的小院中;三个皇子在另一间。当中隔了两道高墙,各有一扇低矮的铁门,这门不是堵死的而是一扇有隔栏的小铁门,铁门后还有一扇小木门,平时内侍们送东西进去也是靠这道低矮的铁门。赵恒当初建造的时候有意留了这么一道,这样这五人既可以趴在地上说话又永远碰不到。这道门最多仅能进出一个小孩,成人是肯定走不过去的。也就是说这几个想从囚禁的小院子里出来,除非是把两堵高墙砸了。平时高墙外围总有侍卫巡逻只是眼下暂时没来。

老内侍不停的点头,“纪王真心善。”

赵六闻言笑而不语,走到高墙处的凉亭后停下。

他身后的内侍一声不吭的取出一块布给他垫了让他坐下,赵六在一直坐在似乎在等待什么,他不发话那老内侍也不能走只候在赵六身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那老内侍听到一声惊呼,“四弟你怎么了?”这是靖废王的声音,然后是布料撕裂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又传来二皇子愤怒吼声,“赵六你这个禽兽!你不得好死!”

老内侍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他在宫里混了一辈子,还有什么不明白吗?他尖叫了一声,“纪王,小的什么都没有听到!”

“嘘——”赵六对他比了一个噤声的姿势。

那老内侍尖叫声戛然而止,然后他就再也不能出声了,他的脖子已经被那个一直不吭声的内侍给扭断了,那内侍轻松的抱起了老内侍的尸身丢入一口已经废弃的井中,这口井里下面已经堆了不少尸身了。

赵六轻摇折扇含笑听着高墙里惊呼打骂声,然后再是低弱的喘息声,渐渐的就听不到什么声音了,他等那内侍回来后笑道:“阿五你说他们开了这次禁,以后即便没有助兴药还会如此吗?”

那内侍不说话。

赵六轻笑了一声,“可惜那两道门太小了人过不去,不然还要更热闹。”

内侍依旧无语,如果能过得去朝臣们怎么可能会让这五人同时囚禁在两个靠这么近的小院里?万一发生丑闻怎么办?就算眼下这样大臣都有意见,要求让太子把三位废王从宫中迁出,到废王府中各自囚禁,但太子借口眼下圣人圣体违和暂时不考虑,朝臣想着好歹是分开两个过不去的院落又是嫡亲的母子,才没说话了。

赵六等听够了才心满意足的离去,眼下宫中大头都不在,他身为快成年的皇子随意出入宫禁也没人说他,再说这处地处偏远离真正的后宫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赵六走了一段就来到了一个相对比较偏僻的小院,出了这小院就是外宫了。

“纪王——”娇嫩的声音响起,何婕妤身体微颤的从树后转了出来,美目一眨不眨的看着赵六,目中含泪别有一番楚楚可怜的风姿。

赵六驻足,抬手向何婕妤行礼,“何婕妤。”一派翩翩公子的风范。

“纪王七郎他生病了。”何婕妤找到赵六已经没有法子了,江昭容不见她、徐昭媛也不见她,她已经走投无路了。眼下宫里最有权势的除了太子就是纪王了,纪王是男人脾气又温柔,求他应该有用吧?

“我已听说了,太医也过去医治了。”赵六和声道,“何婕妤放心,七郎会没事的。”

“纪王我求求你让我看看七郎吧?我什么都听你的!”何婕妤咬牙道,眼下皇后、太子妃都不在宫里,只要六郎愿意她一定能瞒过去的。

“什么都听我的?”赵六玩味一笑,“你准备如何听我的?”

何婕妤一咬牙上前就要扑到赵六的怀里,却扑入了内侍的怀里,原来跟在赵六身后的内侍挡了上来。

赵六从上到下的看着何婕妤,脸上笑容温柔但嘴里吐出的话语却让何婕妤羞愧的无地自容,“也不知道是何家从哪个旮旯里找出来的贱东西,来了皇宫几天就真当自己是个玩意了?”

赵六说完后头也不回的走了,赵旻这辈子眼瞎心瞎找的女人都上不了档次。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犯得上找这种货色?他又不是赵大、赵二这两头蠢猪。赵六回到外宫自己居所后先入内梳洗,一名留守的内侍道:“六郎,昭容传话说你要是有空了去她哪里一趟。”

“姨娘找我何事?”赵六问。

“应该是为了六郎的婚事。”内侍小心翼翼道。

赵六想到自己那个胆小温懦的未婚妻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淡淡的应了一声不说话。等梳洗完毕赵六走入内室,看到床榻上一只软绵绵的动物抱枕时候目光温柔的滴得出来,他小心的凑了上去轻轻的嗅了嗅,低喃道:“阿识——”这只抱枕原五皇女,她跟五皇女在皇后宫里睡过,她抱着这只抱枕入眠过,被赵六知道后他就从阿姊处拿过去了。赵六靠在床榻上双目微垂,他已经接到了赵旻中风的消息了,看来赵恒要登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