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翎眉一挑,“这里一个你的弟弟,一个是朕的儿子,无须见外。”

念清眨眼,点点头,“也对,反正朝阳早就知道了,潋月也迟早会知道的。嗯,直接做也没什么关系啦。”一边喃喃自语起身往前走,看得在场的人都一愣一愣。念清站定在沈墨翎面前,越笑越甜,她展开五指,眼中骤然光彩四射,扑朔迷离,手指轻轻舞动,声音像是变了一个人,“皇上,请您立刻飞鸽传书,通知敖炔取消这次联姻,知道了吗?”

沈墨翎的身子重重一震,仿佛想要反抗什么,然后眼中瞬间失去光芒,“知道。”

“展念清!”朝阳不可置信地指着她,“你居然敢对沈墨翎用这招?!”这女人的胆子也太大了!什么人都敢惹!居然用幻术对付沈墨翎!

潋月缓缓站直身子,目光认真,“你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啊。”念清无所谓地耸肩,“如你所见,让你父皇放弃这次联姻。我本来想好好说的,哪知道沟通不了,所以就只能采取非常手段。”

潋月沉默地望着她,最后忍不住笑了,“念清,你也太有胆子了!好了,你刚才对父皇做了什么?具体说来听听。”顿了一顿,语气危险,“如果我不满意你的解释,门外的侍卫会立刻拿下你们的。”

“放心,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的。等他做完了我暗示的事情后,一切都会返还原状。”

潋月细细打量念清的神色,“玄飒,他知道你这种能力吗?”

“呵呵,飒飒就是因为我的这种能力才留我在身边的。”念清拉住朝阳就往外走,最后望了眼正在写信的沈墨翎,笑得更开心,“那我们就先行告辞,潋月,有缘再会。”

屋子里静悄悄的,展家的两人已经离开。

潋月低低叹气,“真是头痛,要不我也先离开?”

空气中安静地连呼吸声也可以听清。

“难得回来,连宫里都没去一趟,你就想要离开?”低沉的声音传来,潋月浑然一惊,诧异地望着沈墨翎,“父皇,你已经清醒了?”

沈墨翎睨他一眼,然后将视线投注在门外,敛眉眯眼,“真是了不得的小姑娘,只可惜个性浮躁了点。“

潋月随便“嗯”了一声,上下打量沈墨翎,走近前去,还把脉观测,“果然一点异常也没有,父皇,你有感觉到什么吗?”

“听到她的声音的时候神思恍惚,之后所有的注意力都到了念清手上……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沈墨翎沉思道,“朕像是掌控不了自己的思绪,很奇怪的感觉。听到她要朕做的事,不知不觉就做了。”低头扫一眼手中的笔和纸,沈墨翎忽然笑了,“这种经验对朕来说很难得啊。”

潋月玩世不恭地耸肩,“那么,需要派人把她抓回来吗?”

沈墨翎的双眼盯在那张信纸上,沉默许久,“潋月,你待会儿就把这封信飞鸽传书给敖炔。难得念清有勇气找上门,就依她的意思办了,算是奖赏。”

呆楞地望着狡诈的父皇,潋月不可思议,“您不是说这次的联姻已成定局吗?”他会因为念清而改变决定,不是吧?这怎么可能?

沈墨翎低低叹了口气,闭上眼,“苍澜也不同意这桩婚事。”那个向来沉稳懂事的儿子皱着眉头对自己说,父皇,身为一国太子,因利益或局势而联姻,这是孩儿的责任,孩儿也必定不会拒绝。可是,这一次的联姻,却是父皇您的私心……请恕孩儿不能苟同。“这桩婚事还是先放一边吧,朕还需要再好好想想。”

回头望了眼于路的牌位。沈墨翎低低一叹,静下心来,这次会提出联姻,果然是私心作祟吗?果然是因为自己太执着于过去吗?自嘲地勾起嘴角,他跨步走出,玥儿,看来你对朕的影响的确是太大了呀!

手心上的血迹被捏进拳头,沈墨翎走出门外,仰望那无边无际的碧蓝苍穹,展念清么?当时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就狠心在自己的掌心中刻出血痕,才勉强残留点神志。呵呵,果然是那两个人的女儿啊!

第 18 章:

念清走在路上,神清气爽,笑盈盈地哼唱小调。

头顶上有一只白色的鸽子扑打翅膀,最后停靠在念清和朝阳面前的树枝上,眼珠子骨碌碌地转。

两人对视一眼,朝阳上前抓住鸽子,从它的脚爪上拿下纸条,“这是紫凤谷的信鸽。”

念清凑过脑袋来看,上面只有一句话:水淼失踪了。

“果然啊。”朝阳似笑非笑,“我就说嘛,受了这么大的刺激,他肯定不会回去了。”

鸽子又扇了两下翅膀,完成自己的使命后,再次飞向天空。念清的目光追随那只信鸽的残影,抿着唇,一句话也没说。

朝阳瞥她一眼,“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要回紫凤谷吗?”顿了一顿,他察看念清的神色,“或者,要去找水淼吗?”

“找到了又能怎样?”低着脑袋说完这句,念清抬头又恢复了笑脸,“我就不回紫凤谷了,我想去找飒飒。小朝阳,说不定下一次我回来,会给你带个姐夫。”

朝阳嗤一声,扭头离开,“那我就不陪你了,我要先回紫凤谷。”走出两步,他又停下,回头深深望了念清一眼,“水淼会想通的,你不用担心。”

念清脸上一阵尴尬,“谁说我担心了。”

朝阳仰天哈哈大笑,施展轻功向远方掠去,张扬的笑声依然回荡在原地。

念清没好气地哼一声,转身,离开。

死飒飒烂飒飒,念清一路走一路踢着小石子,他是有法子找到自己,可自己又要怎么找他啊?而且,过了这么久,飒飒竟然都不来找自己,果然有够没良心的。念清苦恼地皱眉,看来真是自己一厢情愿,啊,太丢脸了!

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人陪伴,一下子独个儿走,就觉得有些孤零零的。念清低落地闲逛在街头,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到水淼的事,顿时更加泄气。要不要还是先去找水淼更加妥当呢?不不不,马上否决了自己的想法,既然没办法接受他就不应该给他希望。

不知不觉中,太阳都快下山了。念清也突然发觉双脚已经走得很酸,无精打采的,也没多余的时间挑剔,她随便找了客栈便走进去。

真的,客栈只是随便挑的,真的只是随便挑的。念清不知道,自己的运气已经差到这程度,随便挑一家都能撞到彩。罢了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其实,最开始那个男子走向自己的时候,念清并未认出这人是谁,只是觉得好生眼熟。可等那人风流无比地将纸扇一展,露出洁白的牙齿朝自己笑,“念清,真是好巧,有缘千里来相会,你不觉得吗?”

啊!就是那个不知道是不是柳家的柳盛冕!念清没给啥好脸色,“不觉得。”

“这一次,总该可以请你喝杯酒了吧?”柳盛冕自作主张地在她身旁坐下,亲昵地凑过脑袋,“若有唐突,还请见谅,实在是念清你长得天姿国色,盛冕情不自禁。”

厌恶地皱眉,并不是没被人调戏过,但像这人直接往自己身上凑的倒还真没遇到过。念清冷冷地勾起嘴角,斜眼瞥去,“我讨厌纠缠不休的男人。”

柳盛冕的容色一寒,可稍瞬即逝,继续调笑,“盛冕不过是在表达自己的倾慕之情。念清,你又何必出言不逊?”

哼哼,念清白他一眼,不理人。

柳盛冕的眼底深处满是戾气,可他掩饰得很好,“啪”的一声合上扇子,笑眯眯地握住念清的手,“楼下太多闲杂人等,盛冕想请你上阁楼小聚。”

疯子才会答应你!念清嘲讽一笑,正要起身离开这个位子,却发觉身体一动也动不了!神志一懔,她眼珠子转动,极度平静地盯在柳盛冕的脸庞上。她想说话,可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中招了!

“念清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柳盛冕笑意更盛,一把揽住她的肩膀,就往楼梯上走,一步一步,直至走到他包的那间阁楼。他吩咐自己的两个下人守在门外,不允许让外人打扰。之后,就将念清抱进阁楼之中,反锁上门。

额际已经渗出冷汗,念清不笨,她也不是什么无知的小女孩,大致可以猜测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脑海中第一次产生了恐惧感,身子都禁不住阵阵轻颤。冷静下来,冷静下来,现在乱了阵脚只会让情况更糟糕。

现在只剩下自己的眼睛还是自由的,念清垂眸,可没有在身上发现任何异常。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什么时候中了暗算?她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呵呵,不用找了,你看不到的。柳家的千手银针是不可能让对手发觉的。”柳盛冕伸手挑起念清的下巴,笑容中邪气十足,“若真让你识破我出招时的动作,我柳盛冕又将如何在江湖上立足,嗯?”

柳盛冕,这个名字或许不熟,念清对江湖中的名人从来都不甚了解,可是,等听到“千手银针”这四个字,她再怎么白痴也可以确定,柳盛冕绝对是四大世家之一柳家的人,而且,还是直系传人。那个以暗器闻名天下的柳家,向来都杀人于无形。

念清拼命压下心中的惶恐,只静静望着柳盛冕。现在的她,说不了话,动不了手,她所能做的,也只有冷静地思考。

柳盛冕意味深长地望着她,双手温柔地抚摸在念清脸颊,“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连反应都是如此独特,真是冷静。”他突然逼近脑袋,双唇在念清脸上徘徊厮磨,嘴角微微勾起,“不哭也不闹,这可真是不错。我讨厌烦躁的女人。”

顿了一顿,柳盛冕从怀中掏出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塞进念清嘴里,喂完,他还撩人地轻舔嘴角,眉眼含笑,“但是,我也不喜欢强迫女人。鱼水之欢,本就需要男女一起享受,不是吗?”望着念清渐渐发红的脸蛋,他的手从念清脸上流连到雪白的颈项上,凑过脑袋慢慢啃咬,“放心,以念清你的倾城之姿,盛冕绝对把你会‘伺候’得很愉快的。”

该死的淫棍该死的色狼!居然敢轻薄自己!身体越来越热,刚才被强迫喂下去的春药开始生效,连呼吸也急促起来,与此同时,心底的愤怒也一发不可收拾。害怕羞愤耻辱……各种各样的感情交错在心头,但是,压倒一切的却是愤怒,愤怒到想把眼前这个男人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望着佳人红彤彤的脸蛋,抱着逐渐柔软无力的娇躯,听着急促紊乱的呼吸,柳盛冕满意地笑了。他将念清搂在怀里,然后点开她的穴道,嘴唇吻住念清的耳朵,“怎么样?是不是很热?嗯……你真香,我不喜欢抱死鱼一样的女人。念清,你要好好表现,这样我也会多留你一段时间。”

身体已经可以动了,可在春药的作用下,全身都虚弱无力。如果情况允许,念清早挥剑阉了这狗男人。她暗暗运功调息,想把体内的春药给逼出来,可结果不尽如人意。

“放心,我们接下来会很快乐的。呵呵,念清你只管尽情享受。”

“我……我劝你立刻放开我。”气喘吁吁地说完这句,念清恶狠狠地盯住他,“我说过,我讨厌纠缠不休的男人,看到你,就……让我恶心得……想吐。”根据之前的观察,柳盛冕具有相当的自尊心,若是真的,那这句话应该可以阻止他。

果然,正满脸享受的柳盛冕神色一怔,他慢条斯理地放开念清,如鹰般凌厉的目光扫视在她脸上,许久,他戏谑一笑,慢吞吞地坐在椅子上,像看戏一般的眼神,“恶心吗?呵呵,有趣的说话,看不出来美人儿的骨头还挺硬。也罢,我说过我不喜欢强迫女人,那么,就让在下看看,你能够忍多久。”

站起身,柳盛冕走到念清身旁,兴味地打量她凌乱的衣衫,“我有的是耐心,不过,待会儿你若忍不住,我可不会像现在这么主动。忍不住想要男人的话,若是不求我,我可是不会理你的哦。”说完,他又坐回椅子,欣赏着念清痛苦挣扎的神情。

这时候的时间,在念清眼里过得格外慢。一分一秒,都像在火炉里煎熬一样。可是,相比不知廉耻地去求这男人,去和这淫棍做苟且之事,她宁可忍受现下的一切。

“唉,还真是能忍,何必吃这种苦头呢?。”柳盛冕似笑非笑,“不过,这样也好,待会儿征服起来也更有快感。”

时间不断流逝,念清整个身子都沁出汗珠。正处在这僵持不下的局面时,响起敲门声,随之传来的,是柳盛冕侍卫的声音,“公子,时间到了。”

柳盛冕容色一正,他稍稍想了片刻,抬眸对念清笑道,“现在有事要出去一下,念清,你就乖乖待在这里别动,我很快就回来。门口我会叫人守着的,别动歪脑筋。”

视线都开始模糊了,念清的手指死死拽抓床单,重重地喘息。只听到关门的声音,门外似乎有些低语,恐怕那淫棍正在交代什么,可惜,凭自己现在的神志根本听不清楚。该死的,从来不知道春药是这么厉害的东西,简直比死还难受。

确定柳盛冕走远了,念清才挣扎着从床上坐起,她拿出自己的武器——千丝结,在手心上狠狠划一口,顿时鲜血直流。剧烈的疼痛也带来片刻的清醒。身上还带着一些醒神的药丸,念清又急忙塞了几颗吞下去。静静地坐下来,又盘坐调息,春药导致的那股迷乱和空虚总算稍稍缓解。

柳家的毒并不比暗器逊色,亲身体验一次,果然名不虚传。念清恼怒地捏紧拳头,虽然知道应该立刻逃得远远的,然后找个地方驱尽身上的春药。可是,脑袋却冷静不下来。她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扭断那淫棍的脖子!

从小到大,她展念清何曾受过这种屈辱这种对待?若不给那柳盛冕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她就不姓展!

第 19 章:

出手将守在门外的那两个侍卫点穴定住,念清就立刻跑出客栈,寻找柳盛冕的踪影。

念清的武功从来就不低,刚才会被柳盛冕制住,一方面是柳家的暗器的确技艺超群,可是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她的不防备。念清没有想到,有人会大胆到在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种天理不容之事,这才导致疏忽。

大意被擒,她已经吃够了教训。但是,那么多的接触,念清也大致摸透了柳盛冕的武学修为。如果说他暗器甲天下,那么,自己也有幻术可用。更何况,现在对手在明她在暗,绝对能找到可趁之机。

一路追踪而去,从热闹的街市跑到荒僻的破庙,念清全力抑制住自己的气息,保持一定的距离跟踪,以防被发现。果然,柳盛冕全然不知身后有人,一直走到破庙前才停下脚步。他四处张望了一下,仿佛在寻找什么人,然后就静静站着。

看情况,应该是在等人。念清沉思,躲藏在一棵大树后面,自己应该出招偷袭吗?或者直接用幻术控制住他?心跳加速,但是,身上所中的春药还有残留,恐怕凭自己现在的精神力不足以使用幻术。

正在思考对策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身后有人。念清急忙翻身跃开,可惜已经来不及,藏身之处已经被发现,柳盛冕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徐步走来。两人站到念清面前,那人低低一笑,“柳兄,你都没发觉自己被跟踪了吗?”

柳盛冕好整以暇地望着念清,指腹摩擦在下巴处,笑意晏晏,“方才在客栈抓了一只漂亮的小野猫,倒没想到她会跟着过来。”

真是糟糕的情况,念清的心底暗叹,目光徘徊在两人身上。那人身穿一件黑色斗篷,面貌遮得严严实实的,不过,声音听来倒是有点熟悉。

那人沉默一阵,目光似乎正在审视念清。只见此人缓缓拿下黑色斗篷,一瞬不瞬地盯住念清,“展姑娘,萧奇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萧奇!念清瞪大眼,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真没想到是萧奇,他们二人怎么会混到一起?

“怎么?你们认识?”柳盛冕颇有兴味。

萧奇侧目扫他一眼,若有所思地望着念清,然后微笑,“柳兄,容萧奇在此劝告一句,这个女人你恐怕还是不要染指的好。”

“什么意思?”

萧奇嘴角一勾,“先不说她是紫凤谷的大小姐,而且,还是我那个弟弟的心上人。”

柳盛冕明显一怔,他看了念清好一会儿,又将目光转到萧奇身上,不可思议道,“萧铭稀的心上人?他也会喜欢女人?我一直以为他对女人没兴趣。”

“我也一直这么以为,不过,展念清是铭稀亲自带回家的,那时家父表达了撮合他们的意思,铭稀也没有拒绝。呵呵,想不到吧?我那个心狠手辣六亲不认的弟弟也会迷恋女人。”

“我想,你们是误会了,我和萧二少什么关系也不是,顶多只是朋友。”念清戒备地后退一步。

“是不是误会试探一下就可知道。”柳盛冕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彩,“能把萧铭稀的女人抢来,这可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呵呵,我可真想看看萧铭稀知道自己的女人已经被我玩过后的表情,肯定很精彩!”

真是恶心的男人!念清皱眉,现在的情况是一对二,硬拼绝对赢不了。剩下能够想到的,也只有幻术。可是,一般来说一次只对一人施展幻术成功率会大些,自己现在的精神力也很差……怎么办?要拼吗?

念清深吸一口气,拼不了也要上,难不成让自己束手就擒?缓缓调节呼吸,她打算向柳盛冕下手,眸中神秘光彩闪现,念清的手指轻轻舞动,声音空荡荡的,“马上向萧奇动手。”

她话音一落,柳盛冕的身体重重一震,立刻飞速扑向站在身边的萧奇。与此同时,念清拔腿就跑,远离此地。

萧奇眼中明显闪过惊诧,他侧身避开柳盛冕的攻击,一个纵身追上念清。这时,柳盛冕又从后方向他袭来,萧奇眉头微微一皱,从腰间取出一根长笛,置在唇间吹鸣,乐声清澈透凉,让人精神为之一震,只见柳盛冕在萧奇的笛声下,目光渐渐恢复清明。

念清的心一下子就沉落,逃跑失败!

萧奇收回笛子,目光熠熠地射向念清,“你刚才那一招是什么?可以控制人的心智,和萧家的笛声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念清一惊,可神色上却煞是平淡,沉默不语。

柳盛冕的手指正揉在太阳穴,冷笑两声,“我看中的美人果然不俗,连我都中招了。”

萧奇的目光又在念清脸上观察片刻,最后低低一叹,“先把她带走,毕竟是护法认识的人,我们还是由他定夺吧。”

念清被掳到柳家,一路上,她脑袋里想最多的,除了逃跑便是萧奇所说的“护法”二字,是自己认识的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所有的事情都混乱成一团一团的,理也理不清。

当时,萧奇说出那个护法认识自己时,明显看到柳盛冕的目光流露出惊异恐惧,然后那淫棍对自己就规矩很多,不再出言调戏,也不再出手轻薄。

念清被关在柳家,虽然每天好酒好肉伺候着,可关着就是关着,限制自由只能整天坐在屋子里,唯一可看到的景象便是窗外孤零零的树木。

认识自己的人是什么人,所谓的护法又是哪里的护法,而最重要的,就是那人究竟是敌是友?这其中又隐藏着什么阴谋?

已经是第三天了,既然来到了柳家,既然知道了这事,那么,她一定要努力见那位“护法”一面,眸中暗光一闪,念清垂眸,即使不折手段。

侍女每天都会送来饭菜,自己身上也已经被下了软骨散,根本无法动用武力。柳家的戒备又相当森严,到处都有巡逻的人。这三天来,她没见过柳盛冕,也没见过萧奇。

光从表象来看,就可以知道那位“护法”是很神秘的人,想要见他,就必须先见到萧奇或柳盛冕。可是,正在念清挖空脑筋地想办法时,萧奇却先来见她了。

这天没人来送饭菜,萧奇进屋,淡淡地望了念清一眼,“你可以离开了。”

念清一怔,然后低下脑袋,心思千折百转,“这样可以吗?我以为,你一定会利用我来对付萧二少。你不是说他喜欢我吗?你应该很恨他吧?不趁此机会没关系吗?”

“铭稀应该是喜欢你,本来,我的确想过利用这一点……至于恨不恨,他杀了爹和落英,我自然是恨的。但是,成王败寇,输了就是输了。”萧奇的语调很平静。

念清抬头,“因为有人命令你放了我?”

萧奇瞥她一眼,没说话。

念清笑了,“是你口中的那个‘护法’的命令?”

“如果,你是想从我口中套话,那大可不必,我什么都不会说的。”萧奇开口,“你还是快点离开吧。”

“呵呵。”念清笑得很开心,越笑越厉害,笑声缓缓停下,她的神色中却已平添一份伤感,转瞬即逝,“萧奇,你的话中已经透露给我太多讯息了。”低下头,念清伸手将衣服上的一根带子抽下,赫然就是千丝结。

举起手,念清将那个剑坠子搁置在脆弱的颈项上,眼中寒芒毕闪,“萧奇,你就跟那个人说,如果他不来见我,那么,我就会变成一具尸体了。”

屋内空气骤然降温。

萧奇眯眼,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念清狠心一划,殷红的血痕在脖子上出现。她声调愈冷,“我是认真的,让那人马上来见我,立刻去传达。”

短短的时间却如同千年之久,停滞不前。

门外传来一阵叹息声,很轻很轻,可却是那样的熟悉。念清的神色立刻僵硬。

颀长的身影跨门而入,“念清,你这又是何必?”

“火焱……”意识到的时候,声音已经出口。念清怔怔地望着他,眼泪直流而下,不受控制,毫无防备。

“你啊,每次都能一眼就认出我们。认识的人里面也就只有你办得到。”火焱露出记忆中的笑容,“念清,看你的样子应该已经猜到什么了吧?又何必故意捅破这层纸呢?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的。”

“滴答”一声,透明的泪珠落在地面上。谁说她猜到了?她只是怀疑那所谓的“护法”是跟自己亲近的人,甚至那人相当地关心自己……她是个胆小鬼,即使怀疑过,也从来不让自己再想下去。念清无暇擦拭,她漂亮的黑色的眼珠子一直盯在火焱身上,“我可以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与你无关。”火焱简单地回答,顿了顿,他又笑了,“当然,所有的事和紫凤谷也无关,你真的一点也不需要担心。”

嘴唇开始微微颤抖,念清缓缓起身,双眼一瞬不瞬,“火焱,这些混乱的事情中,水淼有牵扯在其中吗?”

“……”火焱没有回答,浅浅一笑。

“火焱,我想问你一句,你是笨蛋吗?”

“……”火焱一愣。

一步一步往前走,念清停在火焱身前几厘米,眼对眼,泪水依旧流淌在面颊,“我哭,是因为你欺瞒了我很多事,我觉得遭到了背叛。你说,让我不要担心,你以为我在担心什么?”一把扯住火焱的衣襟,恶狠狠的口气,“我真要担心也是担心和我青梅竹马长大的你们!”

第 20 章:

火焱的目光瞬间陷入复杂。

念清泪眼婆娑,可下巴抬得高高的,绝对是生气的眼神。“不过,我想我的担心应该是多余的?火焱你心思缜密运筹帷幄,把这么多的秘密藏这么多年,神不知鬼不觉。如此人物怎么可能需要像我这样的冒失鬼的担心?反正什么都与我无关,与紫凤谷无关,我何必多余地担心?”

低如呼吸的叹息在屋内蔓延,望着念清倔强的神情,火焱哭笑不得,“我说错话了行吗?何苦这样讽刺我?”顿一顿,他挥手斥退萧奇,突然陷入诡异的沉默。

这一份沉默延续了很久,终于,屋内又荡起一声叹息,火焱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我知道,你有许多疑问。我承认,我隐瞒了很多事,现在,你想知道什么?”

念清伸手抹一把眼泪,“你可以说什么?”

“念清,我问你一件事。”火焱眸光一闪,“如果我跟水淼的敌人是玄飒,你会站在哪边?”

念清被问得措手不及,缓缓消化完这句话,她脸色一阵发白,“九重宫要对付玄飒?”

“呵呵,看来玄飒前宫主跟你说了很多啊。”

徐徐吐一口气,念清的脸色不好看,可语气相对平静许多,“从一开始在客栈时,你们就知道玄飒是谁?”

“水淼应该不知道的吧?他那傻子,除了你的事不会关心其他的。以他的武功,护法这位子本来是轮不到我来做的,可水淼却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况且,我和水淼都没有见过宫主长什么样子。除了长老会的人,旁人都没见过宫主。噢,不对,是前宫主。”火焱温和地笑了笑,“其实,我也不知道前宫主长什么样子,我们甚至连前宫主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念清,九重宫和紫凤谷是完全不一样的地方,那里存在着严重的阶级制度。宫主的存在是绝对的神圣的,任何人对宫主的命令都要绝对服从。我会认出他,一是因为知道前宫主喜欢黑色,二是因为,我也看到他当时用内力蒸发了所有的酒。呵呵,这个年纪,这个功力……不是他又会是谁?”

念清静静听他讲解,火焱忽然停下声音,侧过脑袋,“念清,你知道为什么九重宫一向不插手江湖中的恩怨吗?为什么九重宫中有那么多的高手却如此的与世无争吗?”

念清老实地摇头,“为什么?”

“呵呵,因为那是宫主的命令,从九重宫建宫以来,历代宫主都是出了名的无欲无求。几乎每一任宫主都有着可以称霸江湖的实力,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这样做过。”火焱嘴角添上嘲讽之色,“九重剑诀,这是九重宫中每个人都会垂涎的绝学,可是,却也是这本秘籍注定了九重宫的命运。”

火焱的双眸直直盯住念清,“你知道吗?修炼九重剑诀的人都会变得无欲无求淡漠于世,什么都不需要,什么都不珍惜,包括财富权势美人,甚至自己的性命。”

念清怔怔地听着火焱说话,脑中不由自主地想到玄飒。脑海中有声音在不断回响:是这样吗?就是这个原因吗?所以,他明知道那样会消耗自己的生命力却依然满不在乎吗?胸口骤然紧缩,念清的五指纠住胸口的衣襟,为什么突然会感到难受?

“玄飒是个特例,即使在九重宫悠久的历史中,能把九重剑诀练到第九重的人,也不过寥寥数人。但是,前宫主是武学天才,他只花了十二年的时间就将九重剑诀学到第九重。呵呵,当时长老会的人还兴奋不已,却没有料到,过不了一年,玄飒便毫无声息地离开了九重宫,抛弃宫主这个位置,没有一丝犹豫。”

火焱的声音在瞬间低了许多,双眼望着地面,一动不动,“没有一丝犹豫,九重宫里所有人趋之若鹜的位置,他不屑一顾,看也没有多看一眼。所有的人都不能理解,凭玄飒在九重宫中的地位和信望,他到底为什么要离开?我们找不到他离开的理由。”

“九重宫没有任何吸引我的地方,我继续留在那里,即使是坐宫主的位置,对我来说也跟等死无异。”玄飒在对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在笑的。

这样的人,真的会无欲无求吗?或许飒飒想要的东西比较特殊吧?念清脑海中一幕一幕回放着玄飒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说话。九重宫没有任何可以吸引他的地方,那么,他会离开,应该就是想寻找能吸引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