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培杰,此时在翰林院任职,兼詹事府少詹事,东宫属臣。太子死后,他自缢于家中。

陈宋明,行人司司正,天子近臣,辽王宫变,由他执笔写得禅让书。辽王登基,他升迁国子监祭酒,没几个月,投河自杀。

事情有这么巧吗?

她越想越心凉。

那父亲呢?

如果这是有预谋的,他们又瞧中了父亲什么呢?

前世,她只管着和魏廷珍较劲,哪里注意到这些!

听到伯父们和父亲升迁,也只恨老天不长眼,在心里冷哼数声,派个管事送上一份恭礼。

那窦家有没有参与辽王的谋逆呢?

窦昭坐立难安。

她很想找个人商量商量。

陈先生和宋墨都是好人选。

可自己又怎么跟他们说辽王四年之后会造返呢?

窦昭靠在床头,揉着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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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墨也靠在床头,揉着太阳穴。

“这么晚,你冲进颐志堂来把我叫醒,到底有什么事啊?”他无奈地望着在他床前像困兽般走来走去的顾玉,“你有话直说行不行?我这几天都在宫里当值,好不容易轮流,正想睡个好觉。要不,你先去客房歇息,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

宋墨说着,打了个哈欠。

皇上是的头痛病又犯了,吃了太医院的药不仅不见好,还开始胡言乱语,差点把待寝的刘美人掐死。皇后娘娘怕事情传出去有损皇上威严,把殿前服侍的全都换成了皇上比较信任的人,太医院的诸位太医也都拘在了乾清宫,直到今天早上皇上清醒过来,金吾卫这才开始正常的换防。

他已经有两天一夜没有合眼了。

“你还睡得着!”顾玉气呼呼地坐在了床前的太师椅上,端起刚才小厮奉上的茶喝了一口,又“扑哧”吐了出来,大声喝道:“是哪个狗东西沏得茶?茶早泡得没有了香味!你们平时就是这样服侍人的!来个还能喘气的,快给爷换一盅!”

松萝惶恐地跑了进来。

都说顾公子不好服侍,可他和顾公子接触了几次,觉得顾公子人挺和善的。没想到今天顾公子说变脸就变脸,把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这要是让世子爷听在了心里,他还不得赶紧给别人挪地方啊!

他脸色煞白地捧着茶盅出了内室。情不自禁地喝了口茶。

上好的碧螺春,是顾公子的最爱,冷热适宜,汤色清雅,茶香四溢。

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啊!

松萝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就听见世子爷温声笑道:“你这是发哪门子脾气!有话就好好说,拿那些下人发脾气做什么?胜之不武!”

顾玉听了,脸色更难看了。道:“天赐哥,你就是太容忍了,才会把这些下人惯得没大没有小的。”他说到这里,话锋一转,“我问你,宋伯父是不是真的为你和窦家定了亲?”

“嗯!”宋墨点头。

顾玉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激动地道:“天赐哥,你知道不知道那窦家的四小姐原是魏佩瑾的未婚妻!是…”他想说是魏廷瑜不要了的,想到窦家四小姐现在已经是宋墨的未婚妻了,硬生生地把这句话给咽了下去。换了个说法道,“她们姐妹易嫁。谁知道这其中有什么蹊跷?伯父乱来,你怎么也跟着认了!”他说着,上前去拉宋墨,“天赐哥,走,我们进宫去找皇后娘娘去,把这件事告诉娘娘。让娘娘帮你做主。”又抱怨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要是知道了,怎么也要把这件事给搅黄了!你还不如尚了景宜。至少有我在,景宜就是再娇纵,也不敢把你怎么样…”一副非常的后悔的样子。

宋墨苦笑。

他也想早点把自己的婚事告诉顾玉,可他不知道这桩婚事最后能不能成,他怎么告诉顾玉啊?

还有九天就是婚期,静安寺胡同那边依旧没有动静。

他是不是可以这么想:窦昭虽然不想嫁人,可自己的求娶还是让她犹豫不决!

这么一想,宋墨顿时像被吹起的风鼓,精神焕发。

他挣开了顾玉的手,笑道:“你可曾见过窦四小姐?”

顾玉一愣,道:“没有!”

“你这些日子一直和魏佩瑾混在一起,成亲之前,可曾听说过那魏佩瑾说过窦四小姐的一句不是?或是曾提起要退亲?”宋墨问他。

顾玉愕然,道:“也没有!”

“你啊!不要总是听风就是雨。”宋墨笑道,“姐妹易嫁,你以为是小孩子玩家家酒!想娶姐姐就娶姐姐,想娶妹妹就娶妹妹,”说到这里,宋墨的表情骤然间变得十分冷峻,“这里面的事复杂着,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顾玉若有所思。

宋墨却笑道:“好了,我们别说这件事了,我的婚事,我自要主张。倒是你,开封那边的事现在怎样了?我这边有个买卖,不知道你感兴趣不?”

顾玉忙收敛了心思,兴致勃勃地道:“既然天赐哥觉得不错,想必也应该不错!是什么生意?”

颐志堂的内室,宋墨和顾玉坐在灯下说话,颐志堂西边的一个小跨院里,廖碧峰则在灯下写着字。

窦四小姐…幕僚陈曲水…大兴田庄…三公主府…定亲…

笔尖凝滞在最后一笔。

他晒然一笑,放下了笔。

虽然进府没两年,可世子爷是什么人,他自认还是看明白了。

若是世子爷不同意这门亲事,又怎么可能这样安静。

没有成亲之前就已经认识,就在窦四小姐出嫁的那天发生了姐妹易嫁之事…这门亲事,只怕没那么简单吧?

国公爷这次十之八九又上了世子爷的当。

不过,世子爷也的确是厉害。这么大的事,一直都很镇定从容,把大家都瞒得死死的。

想到这里,廖碧峰拿起自己写的宣纸,仔细地端详起来。

严朝卿,应该是知道的吧?

要不然,他当时也不会敷衍自己了。

既然世子爷能为窦四小姐花这么多心思,想情对窦四小姐十分的爱慕。

看样子,自己得要仔细想想该怎么和这位新夫人相处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探访

第二天天刚刚亮,顾玉就出了英国公府,吩咐车夫:“去静安寺胡同!”然后跳上了马车。

车夫不敢怠慢,一路急驶,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到了静安寺胡同口。

顾玉跳下车来,见胡同口有个卖豆花的,因是清里,只坐了两、三个挑夫模样的汉子。

他把身边的人打发去了静安寺胡同,找了个干净点的板凳坐下,叫了碗豆花,慢悠悠地吃了起来。

不一会,豆花摊子就热闹起来。

摊主忙时偷闲地和个两个站在摊子前喝豆花的妇人打着招呼:“刘大嫂,今天怎么是您和王大嫂一起去卖菜?家里来了客人?”

“是啊!”其中一个穿着丁香色比甲的妇人笑道,“今天我们府上请全福人,要整几桌酒席。”

按礼,家中娶媳妇嫁女儿,得提前几天将帮忙的全福人、梳头的等人请到家里喝顿酒,以示敬意。

摊主手脚不停,笑着和那妇人闲话:“你们家五小姐出阁的时候可真热闹!据说是请的翰林院翰林太太做的全福人,不知道这次四小姐出阁,请的是哪位太太做全福人!”

“自然也是翰林院的翰林太太了,”那太太笑道,“不过这次是请的赵大人家的太太——赵大人和我们家大人是同科。”

“这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旁边有人接话道,“一个月之内连嫁两个女儿,怎么着也得四、五万两银子吧?”

两个妇人含笑不语。

就有人起着哄:“刘大嫂,你就给我们说说呗!听说窦老爷这次嫁女儿,给静安寺捐了一千两银子的香油钱,是吗?”

那妇人笑道:“我怎么知道?我不过是灶上服侍的。这些事,得问我们府上的管事。”

又有人道:“这些日子怎么没见你们高管事?”

那妇人道:“我出门前还和高管事打招呼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