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错!”蒋四太太却是一边抹着眼角一边对着两人笑,“天赐长大了,也知道心痛人了,你舅舅和外祖母若是知道,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宋墨赧然。

辞了蒋家的女眷,扶着窦昭上了马车,回了英国公府。

隔天,窦昭早上处理了府里的琐事,下午去了蒋四太太那里给蒋骊珠添箱。

看见她的大手笔,蒋四太太显得有些意外,但没有多说什么,让人送到蒋骊珠的屋里。

出来答谢的蒋骊珠欲言又止。

蒋四太太笑道:“自我们家出事,受到的恩惠何其多,岂是言语能表述的?我们只要记在心里,有能力的时候不要忘记了报恩就是最好的谢答。”

蒋骊珠几个恭敬地给蒋四太太行礼,正色地道:“四婶婶,我记下了。”

蒋四太太点头。

蒋骊珠再坐下来和窦昭说话的时,已没有了刚才的拘谨,温柔大方中又带着几分亲昵。

窦昭不由暗赞蒋家好家教。

之后又断断续续有人给来蒋骊珠添箱,都是些中低品阶的武官家眷。

蒋四太太就吩咐蒋撷秀和蒋撷英陪着窦昭去俩人居住的西厢房坐。

英气的蒋撷秀话不多,反倒是温和的蒋撷英问窦昭孩子什么时候生,平时都做些什么,很得体地应酬着她。

窦昭也乐得有个人和自己说说话。

两个人倒是越说越投机。想到宋墨今天要在宫里值夜,不会回来,她在蒋四太太那里用了晚膳才回府。

留在家里的若彤带着小丫鬟服侍她更衣,告诉她:“您刚走,陈大人就来了,一直在小花厅里等你等到现在。”

窦昭对镜抿发的手一顿,随即站了起来,道:“去小花厅。”

若彤忙吩咐小丫鬟掌灯。扶着窦昭去了小花厅。

陈嘉正神色焦急地在花厅来回走着,听到动静,他急急地迎了上来,拱手道:“夫人,您回来了!”

窦昭的心不由砰砰乱跳。

她吩咐若彤:“你们都退到小花厅的院子里,我有话和陈大人说。”

若彤应喏,吩咐粗使的婆子点了灯笼挂在小花厅的四周,又领了小花厅服侍的人退到了院子的中央。

窦昭这才道:“你查出了什么?”

大红灯笼下,陈嘉的面孔显得有些阴郁。

他压低了嗓子道:“黎亮的表妹今年有三十六岁了!”

窦昭面色一紧。

也就是说,十七年前。她有十九岁。

她朝陈嘉望去。

陈嘉朝着她无声地点头,低声道:“我们没有查到黎亮表妹的户藉。她的女儿,是记在黎亮的名下,闺名叫遗贵。我们盯梢的人说,那黎亮有好几次都喊她的表妹做‘窕娘’。”

去你的!

窦昭忍不住抚额。

老国公爷是什么眼神?宋宜春在捣什么鬼?

她叫了宋世泽过来。

“当时跟着老国公爷去处理黎家之事的,到底是些什么人?”

宋世泽望了眼陈嘉。

窦昭忍不住提高了声音,道:“你不用望着他,我既然当着他问你。他就是信得过的人。你只怕回答我的话就是了。”

陈嘉听着,朝窦昭弯腰拱手。

窦昭却懒得和宋世泽绕圈了,道:“我们刚刚发现黎窕娘还活着。还生了个女儿,你却告诉我她早就死了!”

“这不可行!”宋世泽眼睛瞪得像铜铃,“我试过黎窕娘的鼻息…”他说到这里,身子一震,眼睛瞪得更大了,“当时国公爷很激动,一下子就把我拨到了一边,我怕继续试探下去,引起国公爷的反感…”

窦昭冷笑。

宋世泽低下了头,喃喃地辩道:“不管怎么说,国公爷也是我们的主子,那女子就算是活过来,国公爷也不可能再和她有什么关系,国公爷怎么也得顾着蒋家的面子…”

所以你们就一个个掉以轻心,看着差不多了,就想当然地以为人死了?

窦昭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那遗贵又是和谁生的?

念头闪过,窦昭不由得神色大变。

遗贵?

黎亮怎么会给黎窕娘的女儿取这样一个名字?

难怪遗贵是宋宜春的女儿?

她望向陈嘉。

陈嘉也正向她望过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他急迫地道:“夫人,据我潜伏在黎家的人说,黎亮打黎窕娘,好像是因为遗贵出了什么事…”

所以前世宋墨用了“祭拜”这个词。

窦昭一下子跳了起来:“你快去趟保定!”觉得这样也不保险,又强调,“你亲自去趟保定府,找到遗贵。”

陈嘉匆匆地给窦昭行礼,抬脚就朝外走:“我这就启程。”

窦昭心头一松,又升起股怪异来。

就算是遗贵是宋宜春的女儿,宋墨对她的感情也应该很淡薄才是,怎么会提起来那么的伤感?

第三百九十八章 找寻

或者前世曾经发生过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所以那个小姑娘和宋墨的关系变得亲近起来?

可她一个外室养大的孩子,生母又是那样的德性,宋墨的处境很是艰难,是什么事能让她和宋墨的关系有所改善呢?

窦昭觉得这件事处处透着蹊跷。

她向陈曲水倾诉。

陈曲水骇然,随后责怪她:“夫人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不管是那孩子是不是英国公的,我们都可以谋划一二,让那英国公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如果能趁机逼着英国公把英国公府的事交给世子爷,那就更好了。”

窦昭还就真没有往这方面想。

她委婉地道:“用个女孩子去要挟英国公,未免有失磊落,能不用还是不用的好。”

陈曲水不由欣慰地点了点头,道:“就算那孩子是英国公的,英国公要把她接回来,她已经出了嫁,不过是多给副嫁奁罢了。难道还要让世子爷和您把她当亲妹妹似的对待不成?何况英国公到底会不会认下那孩子还是两说,您有什么好担心的?”

是啊!

自己有什么好担心的?

以宋宜春找个通房都要出身清门的性子,就算这样孩子是他的,他也未必会认下来。而且这个孩子是不是宋宜春的现在还不能肯定,说什么都还早,还是等陈嘉那边有了消息再说吧!

窦昭悬着的心稍稍松了松,把精力放在了蒋骊珠的婚礼上。

她每天下午都去蒋家四太太那里坐坐,看有没有什么事自己能帮得上忙。

蒋家四太太和窦昭慢慢地熟悉起来,又见她性情随和大方,偶尔会将上门给蒋骊珠添箱的那些女眷介绍给窦昭。

那些妇人都恭谨地和窦昭打招呼,纷纷赞扬宋墨品行高洁仁义,没有嫌弃蒋家败落,依旧来给蒋家做面子。

窦昭每天不知道要客气多少句“本是应当的,太太谬赞了”之类的话。可同时,也让她深深地吸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