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墨讪讪然笑道:“我也没别的意思,只要那陈赞之待阿琰好,我不会亏待他的。”

“知道了,”窦昭调侃他,“知道你待人向来大方——初二的时候你陪我去给老安人拜个年吧!”

“这是自然。”宋墨笑道,“我听说老安人喜欢花草,早让人准备了几盆水仙花,让他们想办法养着。待到了初二的时候再开花。”

窦昭很是高兴,和宋墨说新年的打赏。元哥儿的红包等,气氛渐渐恢复欢快,等到两人下了马车里,宋墨已是满脸笑容,晚上更和窦昭在床上好好地腻歪了两回,以到于第二天的大早朝两人差点就迟了。

因是过年,严朝卿和廖碧峰都出了府。陈曲水孤家寡人的,在段公义那蹭饭吃。白天的时候他和来给段公义母子拜年的人吃喝谈笑,晚上回到家一个人。他就拿出这些日子收集的关于定国公死因的线索在灯下琢磨。

而宋宜春则窜上跳下的,想为宋翰谋个差事。

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五。

长安街摆满了花灯。

窦昭怕元哥儿被城门上肆无忌惮地寒风吹了,抱着儿子看了一会儿灯就借口不舒服下了城门。

元哥儿却正看着起劲,在窦昭怀里咦咦呀呀地扭着,怎么哄也哄不好。倒是三皇孙,打着哈欠在乳娘的怀里早就睡着了。

太子妃就让皇长孙将手中的八角琉璃旋转灯给元哥儿玩。

皇长孙是个看上去很是温和乖顺的男孩子,据说他三岁能识字,五岁能识文,书读得非常好,皇上非常的高兴,赏了皇长孙好几块砚台。

他闻言微微地笑,很爽快地灯递了窦昭身边服侍的。

如果不出意外,皇长孙是未来的诸君。

窦昭哪里敢接?连声地推辞。

皇长孙笑道:“没事。去年皇祖父也赏了我一盏这样的宫灯,不过是八仙过海图,这个,就给翮哥儿拿去玩吧!”

他的声音温润如玉,让人听了顿生好感。

做为母亲,窦昭不由地感到一阵心痛。

这样好的一个孩子,最终却被饿死在了钟粹宫。

她恭谨地道谢,让金桂接过了宫灯。

元哥儿立刻被骨碌碌转动的宫灯吸引住了,扭着小身子要去戳那宫灯。

皇长孙看着有趣,把让金桂把宫灯提到元哥儿的面前去。

“不可!”太子妃忙道,“小心灯光刺了翮哥儿的眼睛。”

皇长孙顿时脸色绯红,不好意思地看了窦昭一眼。

窦昭给皇长孙找台阶下,笑道:“还是娘娘细心,我就没有想到这一茬。”

她的话音落下,就听到皇长孙轻轻地吁了口气。

窦昭不禁嘴角微翘,一行人去城门不远处的暖阁。

一路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宫灯,璀璨如星,元哥儿目不转睛地盯着,早就忘了皇长孙给的那盏八琉璃旋转灯,等进了暖阁,更是哈欠连连,没等上茶的宫女退下,他已耷拉着眼皮睡着了。

太子妃笑着摸了摸元哥儿的小脑袋,笑道:“这孩子,倒和我们家老三是心性,能吃能睡能闹。也不知道长大以后是个怎样的性子!”

窦昭笑笑没有作声。

太子妃吩咐元哥儿的乳娘:“让翮哥儿睡到三皇孙旁边,你们这样抱着他,他睡得不舒服!”

皇上虽然大宽地让带着孩子的窦昭和太子妃提早下了城门,元哥儿在宫中却是没有歇息的地方的。

窦昭知道这是太子妃对自己示好,自己若是言辞坚定地推脱,谁知道殿下和太子妃会怎么想?

她笑盈盈地道谢,让乳娘把孩子带下去歇了。

两人就坐在宴息室里说起了年节里各嫔妃的衣饰首饰。

有宫女神色略带慌张地走了进来,在太子妃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太子妃神色一紧,嘴角紧紧地抿子抿。把目光落在了窦昭的身上,苦涩地道:“有御史弹劾世子,说世子飞扬跋扈,公为私用,指使五城兵马司的人捉拿和罪世子表妹的富绅护卫。”

窦昭愕然,道:“这个时候?在皇上面前?”

太子妃点了点头。

窦昭想让那宫女去探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又因身份地位不能指使那宫女,她不禁眉头紧锁。心浮气躁。

是辽王指使?还是真有人看不惯宋墨的作派趁机发难呢?

或者是有人看见他们这些日子和太子走得太近,想给他们一个警告?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这个时候弹劾宋墨,可见都是抱了置之死地在则后生的决心,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处置这件事?

她暗自担心,太子妃已焦灼地喝斥那宫女:“还不快去听着。若有什么异样,立刻来禀了我们。”

宫女惶恐地应“是”,匆匆地退了下去。

太子妃眼底闪过一丝愧疚,安慰窦昭:“不会有事的。今天是元宵节,皇上不会在这个时候罚惩臣子的。”

窦昭颔首。眉宇间露出几分焦虑。

但愿太子妃说的是对的。

她情不自禁又手合十,朝着西方念了几声“阿弥陀佛”。

两人安静地在暖阁里等着。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那宫女欢喜地走了进来。

“娘娘,夫人,”她曲膝行礼,眼中全是钦佩之色,“世子爷说,举贤不避亲。五城兵马司原来就维护着京都的治安,总不能因为被掳的人是世子的表姐世子而所有不为。皇上听了觉得很有道理。笑着罚了那御史三杯酒,准备将这件事就此揭过。谁知道那御史还揪着不放,在那里叽叽歪歪的。皇上一恐之下让人把那个御史给叉了出去。还发脾气说,难道自己是纣君不成,一个两个的都要沽名钓誉地争着做诤臣?吓得满殿的臣工都不敢说话了,还是皇后娘娘让嬷嬷把十五皇子抱到了大殿,皇上这才息怒。”

十五皇子今年才三岁,是目前年纪最小的皇子,皇上完全将他当孙子在看待,十分的宠爱。

窦昭和太子妃不约而是松了口气。

这件事看似就这样过去了,却引起了宋墨和窦昭的警觉。

宋墨派人监视着那个御史的一举一动。

窦昭则派人去接蒋琰回娘家住对月。

陈嘉送了蒋琰回来。

窦昭请了蒋骊珠作陪。

蒋骊珠见蒋琰面色红润,精神饱满,打趣她:“你现在还担心陈赞之会嫌弃你吗?”

蒋琰闹了个大红脸,抱着窦昭的胳膊依偎着她坐下,悄悄地问窦昭:“嫂嫂刚嫁进来的时候也不管家的吗?”

窦昭听她话里有话,笑道:“怎么,你没有管家吗?”

蒋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窦昭不解。

蒋骊珠也支了耳朵听。

蒋琰这才赧然地道:“赞之倒是把内宅的事都交给了我,可他又嘱咐那个陶二家的帮我主持家中的中馈,家里一共就我和赞之两个人和十几个仆人,那陶二家的又是个能干,我每天除了听她报账,什么事也没有了…吃了睡,睡了吃的…”

她很是不安。

窦昭和蒋骊珠面面相觑,又忍俊不禁。

蒋骊珠更是道:“你这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你当那管家是好管的?一会儿油一会儿米的,不知道有多累人。既然陈赞之找了人帮你,你就放手歇着好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第四百七十四章 推论

蒋琰不安地问窦昭:“我,我能这样吗?”

“有什么不能的?”窦昭笑着顺了顺她的头发,道,“每家都有自己的小日子,只要你觉得过得舒心就行了,至于是怎么过的,和别人有什么不同,不必去比较。”

蒋琰认真地点头。

气氛就变得有些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