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人泪眼婆娑地抱头痛哭。

半晌,苗安素才推季红,问季红:“你还好吧?”

季红红着眼睛连连点头,道:“我照着您的吩咐,一直守在床边,没让她们掀看床幔。后来柳红在外面装神弄鬼的尖叫,我正愁没有借口脱身,谁知道却被和杜若同屋的那个丫鬟拉了出去…”她急急地将之后发生的事告诉苗安素,“我就跟着那丫鬟一直躲在她的屋里,直到这位小哥找来。”她感激地朝着刘章点了点头,然后回过头去道,“小姐,您可还好?二爷有没有伤害您?”

“我也没事。”苗安素含泪笑道,“世子爷的人发现了我,把我带到了夫人这里。结果等我和夫人赶过去的时候,睡在罗汉床上的却变成了宋翰和杜若!”

她十分解气地呵呵笑了起来,吩咐季红给窦昭磕头。

窦昭在旁边静静地听着,把事情的经过听了个七七八八,至于一些细节,恐怕只有等到明天问宋墨了。

她吩咐若彤服侍她们主仆下去歇息:“你们劫后重逢,想必有很多话要说。我也不留你们了。世子爷向来恩怨分明。你们帮了世子爷这么大的一个帮,以后的事,世子爷想必早有安排,你们就安心暂且在这里歇下,有什么事,等到明天见了世子爷再说。”

两人感激地给窦昭行礼,退了下去。

待到夜深人静,季红悄声地问苗安素:“二太太,我们毕竟是四条胡同的人,世子爷管得了我们一时。管不了我们一世。我们现在和二爷撕破了脸,以后该怎么办好?”

她是反对掺和到宋墨和宋翰之中去的。

只是苗安素主意已定,她只好咬紧了牙关跟着苗安素走。

苗安素轻轻地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季红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

“睡吧!”苗安素道。“这件事等我见过世子爷了再说!”

季红哪里睡得着。睁着眼睛到了天亮。

若彤带着几个小丫鬟服侍她们用早膳。

苗安素客气地道:“哪里就用得着若彤姑娘。这里有季红就行了。”

若彤也不勉强,笑道:“我们夫人吩咐了,让我们听二太太的吩咐。不要吵着您了。您有什么事,叫我一声就是。”领着几个小丫鬟退了下去。

苗安素不由叹道:“她们这是留了空间好给我们说话呢!这么细心周到,不怪世子爷把她当眼珠子似的。”

季红知道苗安素嘴里的“她”,是指世子夫人窦氏。

同样是嫁给宋氏的子弟,窦夫人和二太太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季红神色微黯。

窦昭却正在和宋墨说她们主仆:“宋翰哪里肯定是容不下了,我看不如让苗氏称病,你派人护着她去宋家的田庄里静养好了。”

宋墨觉得这个主意挺好,道:“那你去问问苗氏的意思。如果她愿意,我这就安派人随她一起去田庄。”

窦昭笑着点头,说起昨天晚上的事来:“刚刚陆鸣来讨陈先生的主意该怎么办,一转眼我你已经把宋翰‘捉奸在床’,让我白白地担心了一回!”

宋墨讪讪然地笑,道:“我也没想到,他竟然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用这种下三烂的计谋。好在苗氏下决心要和宋翰分道扬镳,宋翰又得意洋洋地想看我出丑,背着父亲和辽王跑到我暖阁去‘捉奸’,这才让我有了可趁之机,把宋翰和杜若放在了一张床上。”

窦昭倒有点可惜自己没有机会看到辽王、宋宜春和宋翰表情——那一定很精彩!

她不禁道:“你应该趁着这个机会把宋翰给收拾了,偏生还给他找借口说什么喝醉了酒走错了房间…”

宋墨却目光一冷,道:“就算是闹大了,也不过是让宋翰身败名裂罢了,怎么让我解恨!这样才好,让他身陷流言苦苦挣扎,投靠辽王,到时候收拾他那才叫痛快!”

窦昭心中一动,笑道:“你是不是让他分府的时候就打定了主意?”

宋墨笑道:“未雨绸缪嘛!”

真是狡猾!

宋翰怎么是他的对的。

窦昭抿了嘴笑,又有些担心地道:“宋翰出事,真得不会连累你吗?”

宋墨道:“所有以我得让京都的人都知道我们‘兄弟不和’啊!”

乳母抱了元哥儿过来。

元哥咦咦呀呀地喊着“爹爹”,非要宋墨陪着他玩不可。

宋墨陪着他玩了一会才去衙门。

窦昭去了客房,把宋墨的意思告诉了苗安素。

苗安素笑着称谢,神色间却有一丝的犹豫。

窦昭感谢她给宋墨通风报信,耐心地问她:“你可还有什么要求?我帮你传达给世子爷。”

苗安素沉默良久才低声地道:“我想和宋翰和离!”

窦昭目瞪口呆。

季红更是顾不得窦昭在场跳了起来:“二太太,您和二爷可是御赐的姻缘!而且您和二爷要是和离了,您去哪儿?舅爷是决不会让您大归的!”

是啊!

就算宋墨能帮自己和离,和离后,自己又能去哪里呢?

苗安素苦笑。

第四百九十章 不愿

很快,接苗安素和季红的马车就来了。

季红扶着苗安素上车,撩开帘子,里面竟然坐着那个在樨香院直呼“用鬼”的婢女。

她笑盈盈跪迎着苗安素和季红:“世子爷说,让我以后服侍二太太。”

季红不由松了口气,笑道:“难怪你会拉了我去找季红!”

别人怀疑有鬼都躲在屋里不出门,她却明知二太太歇在杜若的屋里还跑去求助,原来是世子爷安排的人。

季红亲亲热热地和她并肩坐下,小声地聊着天。

那丫鬟告诉她们:“柳红从台阶上摔了下来,摔断了脖子,全身都痪了,只有眼睛能动,二爷慈悲,打发了五十两银子,让她的娘老子把她给接了回去,听太医院的御医说,像她这样的情景,如果家里银子流水似的用,还能活个三五年,不然最多也就十五、六天的寿命。国公爷屋里杜苦姑娘却是突然得了急病,被国公爷移到了后花园东边的暖阁,听说连换了几位御医都不见好,国公爷已经吩咐下去,让吕正家的提前把入敛的衣服做出来。”

苗安素不由和季红交换了一个眼色,心里不免有些感慨。

宋翰动辄就对身边的人发脾气,宋墨却只要是帮过他的人都会想办法妥善的安排,一比之下,高低立现。宋翰,这辈子也别想爬到宋墨的头上去。

她默默地宋墨的田庄住了下来。

没几日,就传来了柳红和杜若的死讯。

季经朝着地上“呸”了一声,骂着“活该”。

苗安素却不这么认为。

柳红和杜若纵然做得不对,可若没有宋翰和宋宜春这两个罪魁祸首,她们这些连卖身契都被人捏在手里的弱女子又能干什么?

想到这些,苗安素就有些忿忿不平。

凭什么柳红和杜若都死了,宋翰和宋宜春却依旧风流快活!

这里是宋墨的庄子,苗安素问庄头:“我想见见我娘家人行吗?”

庄头笑道:“世子爷一早就吩咐过,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过,最好别走远,怕有人同作乱,强行把太太送回了家,那我们家的世子爷可就是鞭长莫及了。”

苗安素忙道:“我明白。只是想见见我胞兄罢了。让他给家里报个信,也免得我父母担心。”

这个理由却不好反驳,庄头派了人去给苗家送信。

苗家的人大吃一惊,立刻让苗安平陪着苗母来探望苗安素。

苗母人还没有站稳就满脸焦急地道:“你怎么会被宋家送到田庄上来?那你的吃穿用度怎么办?他们会不会休了你?”

苗安素像被捅了一刀似的。

她索性在胞兄和母亲面前哭得像个泪人:“宋翰他不是个东西,竟然和公公的通房有染,柳红那小蹄子为了讨好宋翰,他和公公的通房通奸的时候,还在他在门外把风。就是宴请辽王的时候,他也yin心不改。被世子爷无意间撞破之后,他不仅不认错,还当着世子爷和国公爷的面要打我,说是我不贤,没有帮他掩饰,才会被世子爷发现的。世子爷怕他恼羞成怒,把我往死里打,不得已只好把我送到了田庄上来。哥哥,你可得为我做主啊!我不能就这样白白地被他打了!”

苗安平和苗母面面相觑,好半晌苗母才讪讪然地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的事我们这些娘家怎么好管?上次的事你又能是不知道,你哥哥为了给你出头去四条胡同了一场,结果呢?你哥哥被英国公府的护卫打了一顿,到现在还腰疼,每天都要吃药,家里的一点积蓄都给你哥哥买药了…”

苗安素气得心肝痛,却又不得不和母亲,胞兄虚与委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