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挺普通,也很符合这里的民风。李默一直觉得奇怪,苏格这名字怪怪的,一点儿不像小山村里走出来的姑娘该有的名字。他有一次问苏格这名字怎么来的,苏格想了想道:“我小时候据说不叫这个名字。那时候我妈要给我报户口,电视里正演还珠格格,她就把名字改成这个了。”

“那你原本叫什么?”

苏格坏笑了一声,坚决不肯告诉他。

厨房那边很快飘来了香味儿,苏母在那边叫二宝的名字,要他去院子里取几根晒着的腊肠。他不情不愿地走出去,临到门口还回头警惕地看了李默一眼。

“姐,你要小心哦。”

苏格忍着笑:“知道了,他不是坏人。”

电视里正在演仙侠片,男女主角搂在一起亲得难分难会。苏格看得很尴尬,也疑惑现在怎么连仙侠片都这么腻歪。

她赶紧走过去换了个台,里面播的是她前一阵配的电视剧,周声做男主角的那本。男主的妈石月红得知儿子找了个贫民女,气得一蹦三尺高,正一个人在家里大发雷霆。

苏格听着自己的声音从电视里传出来,觉得既熟悉又陌生。她扭头问李默:“好吗?”

李默摇头。

“你觉得我配得不好?”

“我觉得刚才那部戏更好看。”

“哪本?”

“接吻那本。”

苏格吓得脸色一变,赶紧去捂他的嘴:“你小声一点,我妈会听见。”

李默立马凑过去咬她耳朵:“好,那晚上我们悄悄说。”

二宝从外面飞快蹿进来,手里的腊肠来回荡。厨房里切菜声整齐又快速,二宝跑进跑出,不时被他妈使唤着干各种活儿。

去隔壁家要两颗青菜,去鸡窝里扒两个鸡蛋,二宝累得半死,忍不住冲李默翻白眼。

都是这家伙害的。

李默只冲他笑:“再拨两段葱,省得多跑一趟。”

二宝还没说话,果然就听里面苏母又叫:“二宝,葱,别忘了葱。”

二十分钟后,一大盆腊肉葱花蛋炒饭摆到了饭桌上。颜色鲜嫩香气逼人,苏格只觉得更饿了。

“晚上还有点剩饭,我就给全炒了,你们将就着吃,要不够我再去煮点。”

李默看着那如脸盆一般大的饭盆,客气道:“够了,谢谢您。”

苏母露出满意的笑容,催促两人赶紧吃。二宝在旁边馋得流口水。他晚饭吃得早,这会儿又有点饿了。

“妈,我也想吃。”

“你一边儿去,你姐和她朋友还不够呢。”

二宝沮丧得耷拉下脑袋。李默拉了他一把:“一起吃吧,我们两个吃不完。”

二宝欣喜若狂,顿时对李默刮目相看。苏格看着自家弟弟那个傻样儿,心想他哪里是李默这种人精的对手,不过一碗炒饭就直接倒戈。

三个人把整盆炒饭消灭得干干净净。二宝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在他妈的笑骂声中满足地笑了。趁着苏母去洗碗的功夫,他又开始纠结那个问题:“姐,这人到底是谁啊?”

“李默啊,人家刚刚不是报过名字了。”

“我是问他跟你什么关系。”

“朋友关系,刚才你没听咱妈说吗?”

二宝想了想,好像是听了一耳朵,可朋友也分很多种啊。这种一言不合直接领进门的,算是什么级别的朋友啊。

李默掏出手机,点进一个赛车app,问二宝:“会玩吗?”

男孩子没有不喜欢车的,二宝一看眼前一亮:“喜欢,我听说过这个游戏。可是好贵,每玩一局都要钱,就没有免费的。”

“我里面钱多,你替我玩几局。”

二宝兴奋异常,不客气地接过手机,躲到角落里疯狂飚车去了。他们班有个同学,有一次说从城里土豪表哥家借了个手机,里面就装了这个游戏。他拿来班里显摆,引得每个男生都羡慕嫉妒恨,二宝自然不例外。

他姐这个朋友,挺上道啊。

苏格简直没眼看。李默太厉害,一出手就直取命门,抓住了她弟两个最关键的软肋:馋和贪玩。

先前的担心一扫而空。

苏母洗完碗出来就拉苏格到一边说悄悄话:“你这个朋友,晚上住咱们家?”

“嗯,是不是不方便?附近也没有旅馆。”

“没什么不方便的,家里还有一间空房。我是担心他睡不惯,他看起来没怎么吃过苦吧。”

苏格想了想:“没事儿,他以前还住过非洲,比咱们这里破多了。”

“非洲,他是干嘛的?”

“医生,他去援非,最近才回来。”

苏母立刻露出敬佩的目光。她虽然很少出村,但透过电视也知道天下大事儿。医生在她心里地位崇高,又是援非的志愿者,更加让人另眼相看。

她对李默的态度,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晚上李默一个人在苏母给他安排的房间里休息。屋子不大,胜在整洁,苏母拿来了干净的床单枕套,笑着招呼他:“你要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别客气。”

李默赶紧接过东西:“您太客气了。”

“听说你是大夫啊。”

“是。”

“什么科的?”

“脑外科。”

“那就是给人开颅的那种医生?”

“是,我比较常做那种手术。”

苏母眼里的崇拜更深了。她看一眼门口,发现没人,凑近了小声问李默:“小李,我问你个事儿?”

“您尽管说。”

“你跟我们家苏格,到底什么关系?”

问完觉得太直接,苏母自己也不好意思笑了。

李默倒是很老实:“目前还是朋友关系。不过我挺喜欢她,我在追她。”

第25章 留下

李默这么实在, 倒搞得苏母很不好意思。

她也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茬,嗯嗯啊啊了一会儿,就借口出去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撞见来送被子的苏格, 两人都有点不好意思。苏格怕她妈误会, 赶紧道:“我怕您累才给拿过来的,你给他吧。”

苏母摆摆手:“你自己给。”

说着就走了。

苏格有点疑惑, 进屋问李默:“我妈这是怎么了?”

“挺好的,刚跟我聊完天。”

“你们聊什么了?”

李默晃了晃手里的床单枕套:“你帮我铺床, 我就告诉你。”

整个一趁火打劫。

苏格暗骂自己怂,可还是乖乖接过东西, 认真给他铺上。她扯过床上簇新的枕芯:“这是我妈买了给我用的, 我还没用呢,倒便宜你了。”

李默笑笑:“那回头给你买套更好的。反正你的也都烧了。”

一说起这个, 苏格就止不住地心疼。她现在除了那一行李箱的东西,只剩留在宿舍的零散东西了。她今晚肯定难受得睡不好。

李默有点心疼, 摸摸她脑袋:“喜欢什么就说, 回头都给你买回去。”

“我要的是记忆, 是情怀,这东西怎么买?”

老男人忍不住想翻白眼:“也就你们女生,整天弄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东西就是东西, 人在比什么都重要。你要不是心血来潮突然想回家,我现在大概得去太平间找你。”

“干嘛这么说, 怪渗人的。”

苏格摸摸自己温热的脸颊, 终于顾得上去想火灾的事情。确实是她命大, 听李默说她家隔壁煤气爆炸,她要是留在家里的话,只怕得粉身碎骨。

这么一想,那些身外之物又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好吧,烧了就烧了,随它们去吧。你这被子嫌不嫌薄?”

苏格拍拍刚套好的枕头,又指了指放在一边的被子。比起厚薄,她更担心被子的长短。李默个这么高,他盖的被子得是定做的吧。

山里夜里凉,他这过惯了好日子的大少爷,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我在非洲的时候,跟死人睡过。扯一条白床单我们两人盖。”

李默说起这些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总是异常得从容。苏格觉得那样的他比平时多了一份卓然的气质,又有些高不可攀的感觉。

“非洲很困难吗?”

“比想像中更难。每个人都不考虑明天,因为你不知道明天是生是死。他们只活在当下,多活一天是一天。”

李默想起他临走前救回的那个女人,还有她幼小无助的孩子。他救了她一命,却不敢肯定她现在还活着。

在那样的乱世里,生存就是最大的奢侈品。

难怪有人要投靠叛军,甚至不惜为他们生孩子。那些个原本开朗鲜活的生命,在那样的折磨下也变得苍白无力起来。

李默突然有点后悔,没有把那人一道带回中国。

这个话题略沉重,苏格抱着枕头陷入了沉思。她漂亮的眉头皱成一团,大眼睛里有着同情与悲伤。李默走过去蹲下/身来,抬手想搂住她。

结果门口有人叫了起来:“李哥,你这游戏太难了。”

苏二宝冲了进来,眼里只有李默一个。他凑过去要李默教他玩游戏,把他姐一个人扔在一边。

苏格也不打扰他们,默默铺好床单就往外走。身后李默叫她:“苏格,给我倒杯水。”

“哦。”

“姐,我也要。”

“自己去倒!”

两个人异口同声,苏二宝一脸委屈,人家还只是个孩子,干嘛这么凶。

苏格去厨房转了一圈,拿水回来的时候发现二宝已经走了。李默接过水杯,问她要换洗的衣服。

“你家能洗澡吗?”

“有浴室,但没有热水器,水得现烧,你嫌不嫌晚?”

李默不嫌晚,但一想到苏格昨晚没睡好,赶了一条的路怕她累着,便道:“那明天再说。”

正说着话,二宝又来了。

“李哥,这一关我怎么也过不了,你教教我吧。”

李默头一次发现小屁孩真是个麻烦事儿。他接过手机玩了一局给二宝看,边玩边讲解要点,最后道:“再玩最后一局,然后去睡觉。手机得冲电了。”

二宝依依不舍:“哥,我今晚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苏格知道他的想法,直接拒绝了这个提议:“不行,你想半夜爬起来玩游戏是吧,少打这种歪主意。一局就是一局,玩过赶紧回去。”

二宝可怜兮兮地望着李默。

“床太小,咱们两个睡不下。”

这个借口还比较能接受,二宝不情不愿地玩了最后一局,总算通了一关,这才心满意足跑去自己房间睡觉。

苏格也想走,被李默伸手拉住,直接给抱进怀里。

“你就不用走了。”

“为什么?”

“反正你半夜也会摸过来,不如直接留下更好。”

“我在自己家没这个毛病。”

“不见得。”李默一边说,一边轻抚苏格的脖颈。女人细嫩的皮肤触感良好,像掐得出水的嫩豆腐,让人恨不得狠狠咬一口。

苏格被他摸得心猿意马,挣扎了两下发现徒劳无功,只能求饶:“我妈在,你别乱来。”

“你的意思是,只要你妈不在,就可以乱来是吗?”

苏格被他的无赖样儿给彻底打败了。

“留下点什么。”李默低沉的嗓音里满是欲/望和诱惑。

苏格不明白:“留下什么?”

“什么都好,要不我舍不得放你走。”

苏格想了想,妥协地点点头。然后她转过身来面对着对方,踮起了脚尖。李默也顺势弯下/身来迎合她。眼看两人的唇就要碰在一起,苏格却一用力,蹿起十公分,直接吻上了对方的额头。

李默一愣,苏格抓住这个机会,一溜烟儿就跑了。只剩对方站在那里,回味着那个吻无语地笑着。

这个小丫头,果然跟她的长相一样坏,一样勾人。

苏格跑回自己房间,关上门后直喘粗气。平生头一次吻一个男人,哪怕只是额头轻轻一吻,也足够叫她心跳加速。

真的太疯狂了,他们认识才多久,还有着那么尴尬的关系,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已经进展到这一步了。

苏格觉得整个世界都疯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苏格就被院子里妈妈干活的声音吵醒了。农家人起得都早,苏格有一阵没过这种日子了,还有点不习惯。

苏二宝上学去了,苏格起来路过他的房间,发现里面乱成一团,就进去收拾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