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当时她脸皮还略薄,讪笑了两下就把话题给带了过去。

事后想想真是怂啊,就应该趁他病要他命,直接扑过去扒了他的衣服才对。

颜色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外面偶尔有一点细微的响动,她知道是沈婷起来上厕所。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再过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

霍正希说要给她煮粥,她内心满是期待,哪怕身上有些不舒服,却是毫无睡意。

勉强闭着眼眯瞪了一会儿,七点刚过,颜色就醒了。

想想就好笑,她居然对一碗粥这么期待。

七点太早,她不好意思去敲隔壁门。再说生病的人得待在房里,等人过来“侍候”才对。

也不知道霍正希这几年变成什么样,还会照顾人吗?

屋里渐渐亮起来,宋真躺床上刷手机。网上全是关于昨晚比赛的消息。

常规赛越接近尾声,大家越是紧张。不仅歌手如此,他们的粉丝更是寝食难安。

这种情绪下争执也愈发得多。

颜色现在看别人黑自己,已是非常坦然。因为无聊,她还看得津津有味。

好容易隔壁沈婷起床了,先是厕所后是厨房闹得欢。后来又听到一记关门声,显然是出去了。

颜色松一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

两次针灸效果奇好,她除了身子还有点软之外,其他症状已消失得差不多了。

床头还摆着霍正希买给她的感冒药,她拿过来想着要不要吃,就听得手机响了。

是霍正希打来的,问她有没有起床。

“你煮好粥了?”

那边失笑:“你一直等着呢?”

“也、也没有,就是随口问问。”

挂了电话颜色起身去开门,脸上还有点红晕。真是不好意思,表现得太急切了。

霍正希站在门口,看起来像是忍着笑。颜色摸着头发,尽量自然地把他让进屋。

“沈婷出去了。”

“嗯,我听到关门声了。”

“所以你也在等她走吗?”

“她在也没关系,不过不在的话更好一些。”

“哪里好?”

霍正希把带来的粥搁餐桌上,让颜色去厨房拿碗筷。颜色拿来后往桌上摆,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比较自在,想做什么都可以。”

话里有话的样子,颜色干笑了两声。

霍正希带来的保鲜盒,就是上次她拿菜过去的那几个。除了粥之外,他也炒了鸡蛋,还有两个看上去黑乎乎的东西,颜色一时间没认出来是什么。

她盛了半碗粥到自己碗里,小心翼翼尝了一口。

“我试过了,不难吃,你不用这么担心。”

确实味道还行,跟她比起来还略差一些。

“我照着网上的食谱做的。家里只有鸡蛋,你从前做的别的东西,材料不够没法做。下次买了给你补上。”

“不用补,这样就挺好的。”

颜色的视线还是离不开那两个黑色的东西。

“这到底什么啊?”

霍正希万年不崩的脸,难得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饼,我烙的。”

“什么饼这么黑?”

“土豆饼,没掌握好火候。你要不喜欢我自己吃。”

颜色忍了两秒,忍得脸都红了,全身抖个不停,最后强行把嘴里的那口粥咽下去,随即大笑起来。

笑得太欢,眼泪都笑了出来。

霍正希抬手就敲她脑门,作势要把桌上的东西收走。

“别别,我不笑了还不行嘛。”

嘴里说着不笑,身体还是在抖。

这事儿真不能怪她。那两个饼怎么也看不出土豆饼的原型。颜色还以为他一时兴起,上网学了哪国的黑暗料理,请她来尝鲜呢。

她早就该知道,天才也是有软肋的。霍正希什么都好,偏偏是个料理黑洞。

他能做出还算可口的牛肉粥来,已是谢天谢地。她怎么能对他要求更高呢?太不应该了啊。

霍正希原本绷着张脸装生气,看她笑得欢,自己也绷不过笑了起来。

“怎么就成这样了?”

他拿起一个饼,正反两面打量了半天,狠狠咬了一大口。如他所说,里面味道还行,外面却是惨不忍睹。

还是不应该带来给颜色看的。

“没关系,你能做出这样的尝试就是进步。”颜色豪气拍他肩膀,“人嘛,总有不擅长的。你下次煎饼记得把火开小一些。要不里面不熟外面太糊。还有,油多放一点。土豆没油煎不好,还粘锅。对了,切丝后在清水里泡一会儿。淀粉洗掉一些,就没那么粘锅了。”

一说起烹饪,颜色总是头头是道。

霍正希三两口解决掉一个饼,拿纸巾擦手,边擦边道:“我也不必学这些东西,太麻烦。直接把你领回家,事情就好办了。”

“谁上你家当佣人啊。”

“那当女主人好了。”

颜色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面上还要装镇定,轻飘飘来一句:“我才不要,你那些粉丝会把我撕了的。”

说完扫一眼对方,发现霍正希一脸的笑。

那笑总让人觉得富含深意。

颜色装鸵鸟,默默吃东西不说话。霍正希伸手过来摸她的额头。

“烧已经退了。”

“嗯,那个中医确实厉害。”

不仅烧退了,人也轻松很多。

“你这两天还是少出门为妙,要是不舒服,我让余心联系她,你再去几回。”

颜色不怕扎针,就是觉得太麻烦人家。

“不用了,我自己养着就行,也不是什么大病。”

说完这话扭头一看,另一个土豆饼也没了。

颜色急了:“也不给我剩一个,好歹尝尝啊。”

霍正希手里还剩下小半个。他晃了晃:“要吗?”

“要。”

颜色说着张开嘴,霍正希直接就把饼塞她嘴里。刚塞进去就听见开门声,回头一看沈婷拎着早饭进来,一副见鬼的模样。

她在门口站了三秒,匆匆找了个借口:“我忘了买汤包了,我再下去一回。”

话没说完,门砰一声就给关上了。

颜色一头黑线,秀恩爱死得快,这话太有道理了。

霍正希不以为然,夹了筷子鸡蛋到颜色的碗里:“快吃,凉了不好吃。”

“你说她会不会想歪啊?”

“她不是早就想歪了吗?”

这话似乎很有道理。

霍正希顿了顿,又补一句:“也不算是想歪,她的想法挺正确。”

“哪里正确?”

“我在追你,她看出来了。”

碗里最后一点粥正好吃完,颜色想继续装都装不下去。她无奈望着对方:“霍正希,你是不是…”

“我也觉得我有病。算了,反正也没药医,就这样吧。”

“咱们现在这关系,不适合谈恋爱吧。”

“那就等比赛结束好了。”

颜色掰着手指头算:“那就只有一个多月了啊。”

“你嫌长吗?我也可以过几天就让你结束的。”

这么凶残的威胁,颜色忍不住缩缩脖子。

现实教做人,她终于理解了第一期彩排的时候,沈婷说的那句话的真正含义。

“你以为总导演是摆设吗?”

哪里是摆设,根本是大魔王超级bug那样的存在啊。

颜色收起讨价还价的心思,暂时把这个话题略过。还是安心比赛吧,变数这么多,她就算巴着霍正希这棵大树,也不见得就有好成绩。

越往后走,越是患得患失。

吃过早饭霍正希让颜色回房睡觉,颜色一晚上没睡好,这会儿终于困了起来。

她临进房前叮嘱对方:“你把碗筷留着就行,我一会儿会洗。”

霍正希根本不理她,拿了东西进厨房,还“教训”她:“赶紧睡觉,你现在这样特别不好看。”

女人最爱美,这话起了作用,颜色立马滚上床补眠。

外面霍正希轻手轻脚洗完碗后回了自己家,收拾一番后重新出门,去电视台看人剪片子。

比赛虽然是直播,但后续重播片子会重新剪辑,加入一些幕后花絮,同时剪掉一些失误的镜头。

剪辑室里工作人员很多,气温偏高。霍正希脱了外套坐那里看成片,忘了手机在外套口袋里。

一直到中午准备跟台里的人去吃饭,才发现手机上一长串的未接来电。

是家里打来的,他立马回拨过去。

接电话的是家里的保姆,语气有点急,让他赶紧回去一趟。

“老太爷不舒服,想见二少爷你,让你今天就回来。”

“好,我知道了。”

霍正希挂了电话,和手下人交待几句后,开车回了自己家。

霍家在B市市中心有一套中式庭院,据说是前朝的旧宅改建的,外头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他把车开进车库,径直进了花园。

花丁正在修剪草坪,见到他笑着打了声招呼。旁边跟了个年轻人,像是新来的,等霍正希走后好奇问:“刚刚那人是谁?”

“二少爷。”

“二少爷?所以家里还有另一位少爷?”

园丁钟叔瞪他一眼:“当然有二少爷。老太爷最喜欢的就是二少爷。”

霍正希隐约听到这两人的谈话,微微皱起了眉头。

不光是爷爷,家里的长辈都是喜欢他多过喜欢他哥。但这对他来说未必是什么好事。

喜欢得越多,干涉也越多。

他去了一楼的书房,敲了敲门。

里头有人过来开门,是照顾他爷爷的家庭医生。

医生把他让进去,替他们把门关上。

霍老太爷正在那儿摆棋局,见霍正希来了就招呼他过去。

“过来陪我下一局,你最近忙什么呢,家也不回。你那个女朋友,什么时候再带来让我们瞧瞧?”

霍正希走过去坐他对面,拈了一颗黑子,落到棋盘上:“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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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色在家睡了一天,到傍晚时分整个人都好了。

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进厨房倒牛奶,顺便看看有什么可吃的。冰箱里空空如也,显然沈婷忘了买菜。

颜色就打算叫外卖。掏出手机的时候有电话打进来,是霍正希。

对方问她在哪儿:“吃饭没有?”

“在家,还没吃,正准备叫外卖。你呢,要不要替你叫一份?”

“不用。你身体怎么样,能下楼吗?”

“可以,我现在壮得跟什么似的。”

颜色吹牛不打草稿,正说着话呢,门铃响了。

奇怪的是,电话里也传出了门铃声。她过去开门,见霍正希站在门口,手机贴在耳朵上。

“你直接来敲门就行了,打什么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