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牡嵘上下的看了看大杨,他摆明了在这儿坐了一夜啊。

“小姐。”起身,大杨的眼珠子有些红。他的确在这儿坐了一夜,半夜里困得眼皮打架,睡过去还险些从这椅子上掉下去。看人这种事儿,不是那么好做的。

“去休息吧。”白牡嵘扬了扬下颌,他们对楚郁都十分不放心,即便他现在看起来没有什么杀伤力。

大杨点头,随后转身走出房间。

“今天好些了?”看着楚郁洗漱完,白牡嵘问道。

“好些了,身体有了力气,精神也好多了。”楚郁看着她,一边轻轻颌首,他的脸色比昨晚好多了,最起码没那么紫了。

“那就好,我还想着,如果你今天还没什么起色,我就冒险去找个大夫过来。不管如何,咱们都得等你身体恢复好了才能启程,我可不想再拖着你了。”死猪一样,冰天雪地的,她拖不动。

楚郁轻笑,“按照这恢复的速度,后天,大概就能恢复的差不多了。”

“行,到了后天,再看看你身体恢复的如何。若是不行,你可别逞强。有时,这身边有个猪队友,会害死所有人的。”尤其是他的心腹都被杀了,待他回去知道了,估计得受一波打击。身体不好,可能都承受不住这打击。

“猪队友。”楚郁被她的用词逗笑,她总是能说出一些好笑又一语中的的词句来,简直闻所未闻。

就在这时,房门被从外敲响,而且响的位置好像不太对,是下半部分被敲,才发出的声音。

白牡嵘看过去,眉头动了动,随后走过去打开了门。

房门外,‘小二’托着托盘,是来给送饭的。、

白牡嵘看见他,视线在他眼睛上转了转,然后收回,后退两步,给他让出路来。

走进来,他径直的走到桌前,然后把托盘上的饭菜一样一样的给拿了下来。

白牡嵘走到一旁坐下,楚郁也在对面坐了下来。

所有的饭菜都放到了桌子上,汤汤水水,菜色不怎么样,但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多。

“宋豆汤,大宋米糕,宋香煮蛋,宋米粥。”报菜名,咬字清晰,每道菜都有个宋字。

白牡嵘缓缓的抬手摸了摸额角,扫了楚郁一眼,他的神思果然是被拐走了。

她迅速的扫了一眼宇文玠,他却好像什么都没做过似得,拿着托盘,最后看了她一眼,就走人了。

这家伙,报的什么奇怪的菜名,准是他自己刚想出来的。

他离开,房门重新关上,白牡嵘拿起筷子,轻咳了一声,“这小二,口音还挺重。快吃吧,我饿了。”

楚郁没有言语,拿起筷子,静静地用饭。

看楚郁这样儿,白牡嵘心下不免几分歉意,“你在这北方两三年,到现在还无法适应这里的气候。我想不止你,玄甲军也一样吧。虽说他们之前一直都在军营里,没有那么好的条件,但气候总是还不错的。”

“没错,这种地方,其实真的不适合人居住和生活。”以前,是一些夷人在这极北之地居住,就像壮奴他们那个族群。

但,他们最终还是受不了这种灾难一样的暴寒天气,南迁,继而引发了战争,他们现在也灭族了。

“那这次,我们成功了,你打算怎么做?继续待在这儿么?还是换个地方。”她问,也是想打探一下他的想法儿。毕竟,他看起来太不寻常了,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是啊,以后又该如何呢?”楚郁似乎也有一些迷茫。是他和宇文玠签了十年停战的约定,但,有很多人都不同意。他们不想待在这种地方,因为这个地方太贫乏了。

但,仇人已手刃,家人已下葬,再接着引发战争,那纯粹就是私欲了。

他不是一个这样的人,那时被仇恨所驱使,让他做了很多不由心的事儿。若说后悔,也有,但,做过就没办法再后悔了。

看他连饭都不吃了,白牡嵘也不由的长舒口气,“你去过我的夷南么?你应该是没去过,你当年去鹭阙坞,是从另外一条水路过去的。有机会,你去我夷南走走吧,那里特别好,我和宋子非到了那儿,就被吸引了。然后决定,这辈子就在那儿待着了。”所以,才会为之奋斗。

“你不回皇城么?”她爱宇文玠,最终不是应该与他在一起么?

“皇城、、、我不太喜欢那地方。不过呢,谁也不能说我不能两地来回走吧?再说了,土地是死的,人是活的。”她自然是不能放弃宇文玠。

“所有的事情到了你这里,都那么简单。”楚郁微微摇头,他放下筷子,然后把桌子上的饭菜推到了她面前。

因为这动作,白牡嵘也看到了他的手腕。他的手腕上依旧缠绕着那一条飘带,就如同一个镯子似得,始终被他缠在腕上。

时间太久了,那条飘带都已被磨得有些毛躁了,一看就知他从未摘下去过。

当初给他这条飘带,是为了让他遮住眼睛,免得出了乌台便看到自己惨死的家人。

但是,没有用上,他全部都看到了,仇恨继而加深,摧毁了他所剩无几的心慈手软。

所以,白牡嵘也从没觉得楚郁是个丧心病狂的人,他是被逼的,始作俑者就是那些被权利熏坏了脑子的人。而他们落到这种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对了,你在玄甲军中的心腹,有多少人?”她吃着,蓦地问道。

楚郁看着她,幽深的眼眸一直有一股浅浅的波痕在飘着,“文武官员,二十几人。”当然了,还有他们手底下的兵士,那就很多了。

白牡嵘微微点头,如果他知道自己那些心腹都被楚夫人杀了,不知会不会气急攻心。

二十多个人,尽管他们效忠于楚郁,但楚夫人把他们都杀了,也真是下得了那狠手。

他们在这北方的情况本来就不太好,还把有用的官员都给杀了,这是自找死路啊。

宇文玠登基之后,并未处理之前那些跟随宇文腾的朝廷官员,因为这整个国家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懂行的人去处理。如果把这些人杀了,那么就出现了空位。调动新人上去,可不如那些老手会应对。

由此,必然会有乱子发生。

这是用人之道,宇文玠就运用的很好,也得以证明,他是个天生的掌权者。

而楚夫人,则是自掘坟墓,像她这样的,就算把大梁给她,也得被闹个天翻地覆。果然啊,武则天不是人人都能当的。

“希望我嫂子还能念及他们劳苦功高,始终效力玄甲军,效忠楚家的份儿上,不要伤害他们。”楚夫人是什么个性,楚郁也很清楚。

白牡嵘动了动嘴角,冒出来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想的太美好了,惨事已经发生了。

只是看他仍旧不太好的脸色,她觉得这事儿还是过几天再说吧。起码得等他把身体养好,若不然这会儿告诉了他,他一口血喷出来,可有麻烦了。

因为被搅了兴致,这早饭楚郁也没吃几口,他虽说看起来好了许多,但若仔细看,他这下盘仍旧是有些虚浮。

宋子婳那小丫头也不知到底用了什么厉害的熏香,把他给弄成这样。而且,白牡嵘觉得这熏香怕不只是让有武功的人散尽力气,说不准还有副作用。

用了早饭,白牡嵘便出去了,楚郁则继续待在房间里静养。他的脸仍旧是发白,好像失血过多了一样。

这关门小镇找不到好大夫,白牡嵘却仍旧还是有些担心,所以想着能不能把苏家军军营里的军医给弄来,化装成普通郎中的样子给楚郁瞧瞧。

不过这事儿还得经过宇文玠才行,他能不能同意,还不确定。

转悠到前面,经过热气缭绕的厨房,便瞧见了‘掌柜的’和‘小二’都在柜台后。‘掌柜的’站着,‘小二’四平八稳的坐着,地位颠倒的让人看不过眼。

走到柜台前,那掌柜的朝着白牡嵘点了点头,然后就从柜台后撤了出去。

双臂搭在柜台上,白牡嵘一手敲了敲柜台,“客人要喝茶,你这小二什么态度?赶紧动起来啊。”要真有这样一个小二,干不了两天就得被炒鱿鱼。

柜台后的人看向她,“吃饱了?”

“还成。你这小二应该赶紧去收拾残羹剩饭去,在这儿坐得四平八稳,不符合你身份。”别看现在有那么一点小二的气质,但完全没有职业操守。

“朕来这里,你以为就是为了伺候你们的?”要他伺候伺候她,他没怨言。但是,其他人可没这个福分。

看他那小眼神儿,白牡嵘不由笑,一手越过柜台在他的假皮上捏了一把。这脸吧,若是仔细的看,是有些不太对劲儿。还有他的头发,质量太好,一看就不像做下等工作的人。

当然了,估计也没人会观察一个小二的头发,这么冷的天,出门就扣上帽子,他倒也不会露馅。

“厨房里还有别的饭菜,给你留的,没吃饱的话,去吃吧。”看着她笑盈盈的样子,宇文玠终是也露出了笑意,轻声道。

“行啊,给我开小灶儿。”示意他把手伸过来,之后一把抓住。

“这里太冷了,你无事就不要出门。出去了,也把自己裹得厚重点。看你的手,已经开始过敏起红点儿了。”他严重时会呼吸不上来,真的会死的。

宇文玠微微点头,她这种关切,他还是很喜欢的。

就在这时,客栈的大门忽然从外打开,被冻得哆哆嗦嗦的两个夷南兵跑了进来。

他们俩一眼就看到了白牡嵘抓着人家小二的手,一副调戏的姿态。

白牡嵘和宇文玠看着进来的人,俩人也同时把手松开了,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重回咄咄逼人的姿态,“你们俩做什么去了?”

“大小姐,我们就是出去看看,太冷了,冻得眼睛都花了,什么都看不清。”夷南兵边说边往里面走,路过柜台前还特意看了看扮成小二的宇文玠。

也没瞧出这小二哪儿长得出色,但白牡嵘是性情中人,可能真在他身上发掘出了什么与众不同来?让人费解,搞不懂。

自古真爱得人心 278、风流(三更)

那两个夷南兵扭扭捏捏的离开,白牡嵘甩了甩头发,随后就笑了,“看吧,他们保证以为我又看上了店小二在调戏人家。他们私下里该议论我的审美有问题,继而会决定互相保密,这事儿不能往外传,更不能让你知道。”她太了解这帮小子了。

宇文玠看着她,“按你所说,他们必然隐藏了关于你的很多秘密。如果朕打探的话,或许会有很多意外的收获。”

“你倒挺会举一反三的。你若觉得能挖掘出来秘密,那你就去打探打探,看看会不会给自己挖出几顶帽子来戴。当然了,咱们得先说好,其中有多次都是你,只是戴着不同的假皮。你可别到时,自己吃自己的醋。”希望他能正确的对待这个问题。

宇文玠笑了一声,“你的人到底都是你的人,自会偏向你。这些蛮人,虽说可能无比野蛮和目光短浅,但忠心可鉴。”所以,他若是打探,兴许也打探不出什么来。

“认识清楚就行,我的人岂会那么轻易的就把我给卖了。对了,这军营里应该有军医才是,不知,你能不能把军医给调到这儿来,扮成普通郎中的模样。”倾身靠近他,白牡嵘问道。

“你要给楚郁看病?”宇文玠稍稍思虑了下,就明白了她的意图。

“我总觉得宋子婳用的那个熏香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功夫不错的,即便恢复的慢,但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你没看见么,他整个人,很虚浮的样子,尽管他脸色好了许多。”白牡嵘微微皱眉,她不是大夫,看不出他的身体到底有什么问题,一切都是凭感觉。

“好。”宇文玠答应了,尽管,答应的并不是很乐意。

白牡嵘眯着眼睛笑了笑,“多谢了。楚郁得赶紧好起来,我们也好启程。不然就他那个样子,指不定就撂在半路上了。上次我把他拖回来,可是累的都要吐奶了,我可不想再拖人了。”

“和朕诉了这么多的苦,是想要朕夸奖你么?”他可说不出好话来,已经控制着没说脏话了。

“没这意思,就是向皇上报备一下我都做了什么。皇上大人大量,心胸宽广人格伟大,必然会谅解我的。”捏住他的脸,这假皮摸在手里头,感觉真是奇妙。

“在宫中,每日吹捧朕的人可以排队排到城门外去,你火候不够,捧得太假。”当然了,这么多拍马屁的人中,他最喜欢听的就是她说的了。

撇了撇嘴,白牡嵘自然知道有无数人吹捧他。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不捧皇上的臭脚了。赶紧把军医请来啊,我先回去了。”话落,她转身离开,达成目的转身就走。

宇文玠拿她没办法,虽说不愿意,但还是派人去军营里找军医了。

白牡嵘返回后院,大家倒是都在休息,只不过在房间里的人仍旧不时的探头探脑,在观察楚郁所在的房间,他们根本不放心他。

她回了房间,楚郁仍旧躺在火炕上,闭着眼睛。听到白牡嵘进来,他才睁开眼睛。

“去哪儿了?”他问道。

“我派人去找找大夫,找个医术高明又可靠一些的来,给你瞧瞧。你觉得哪儿不舒服,到时就跟大夫说,你可一定得老实交代,不能隐藏。”站在火炕边,白牡嵘看着他,一边说道。

“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儿。”楚郁看着她,不管是回话亦或是神情,都是较为放松的。

只是那双眼睛仍旧幽深,笑起来也不会露出白白的牙齿了,他即便改变了,也变不回以前的那个他了。

宇文玠手底下的人办事的速度是很快的,接近傍晚的时候,化妆成普通郎中的军医就来了。

穿着普通的棉衣,棉裤小腿的部分缠绕的紧紧地,然后脚踏一双棉布鞋,和这小镇里的人打扮的差不多。

背着普通的药箱,‘小二’把他引了进来。

白牡嵘扫了一眼宇文玠,他就站在门口没往里面走,之后军医把药箱放下,他才离开这里。

看着他离开,白牡嵘不由暗笑,这家伙肯定特不甘心,但是又没办法。他若执意留在这儿,瞎子也看出他目的不纯来了。

军医放下药箱,然后拿出软枕来,要给楚郁诊脉。

楚郁看起来并不是很喜欢让大夫查看,但,又没有办法不配合。将手放在上面,他微微转头看着别处。

白牡嵘看着他的侧脸,心下隐隐的有几分不安,之后看向开始给诊脉的大夫,希望这老军医能看明白他到底哪里不对劲儿。

老军医分别摸了他两只手的脉,然后,又查看他身体其他的部位。

白牡嵘微微侧开头去回避,那老军医检查了好一通,外面天都黑了,他这边才完事儿。

转过头来,白牡嵘看向那老军医,“不知他身体情况如何?”

老大夫想了想,“却也奇怪,脉象平稳有力,他的身体却骨肉松弛。这样吧,老朽先开副药,吃上两天看看恢复的如何。若是不行,老朽再开另一副药效强一些的方子。”

“好,多谢大夫了。”白牡嵘看着那老军医说话,却觉得他话说了一半儿,还藏起来了一半儿。

说完,老军医就重新背上了药箱,说是要去找小二要纸笔写方子。白牡嵘则拿过了他的药箱,送他一程。

要楚郁等着,她跟着老军医走出了房间,然后直奔前面。

宇文玠果然还在柜台后坐着,‘掌柜的’垂手站在一侧,任何人瞧他们俩这站位,都会觉得奇怪。

老军医直接去了宇文玠那儿,先是俯身一拜,之后才开口,“禀皇上,这楚王的身体出了大问题,应当是中了慢性的毒药。眼下,就算配制出解药来给他吃,怕是也解不了这毒了。”

闻言,白牡嵘转眼看向那老军医,“你说,楚郁要死了?”

老军医想了想,“就得看他如何配合了,只要以后不再用功夫,再按时吃药,兴许,他还能活十几年。”

这种消息对白牡嵘来说,和一道晴天闷雷没什么区别,怎么会这样儿?

自古真爱得人心 279、北伐(一更)

老军医的病情诊断应当不会有太大的差错,最起码在白牡嵘看来,他就是以一个大夫的角度来给楚郁下诊断的,而不是把自己摆在了对立面。

这样,可信度就增加了许多。

说楚郁中毒,那么毒源何在?

老大夫断言,必是吃了什么或是长时间的吸入了什么,因为慢性的,他必然是吃了很多或者是吸了很多,否则不会像现在这么严重。

如果这样说的话,那么毒源白牡嵘就知道从何而来了,就是那熏香了。

那熏香果然有问题,她在那密室门口时应当也吸入了一部分,好在楚郁及时的捂住了她的口鼻把她推了出去。

“您给我也看看?”把手放在了柜台上,白牡嵘说道。

她这样,宇文玠也不由站起身,盯着她的脸,“你怎么了?”

“我吸入了一些那熏香,但是不确定自己有没有中招,所以让老军医给我瞧瞧。”她没什么不适,应当没事儿。

老军医闻言,立即动手给她诊脉查看,左右两只手都试探了一会儿,随后摇头,“夫人无碍,身体康健。”

“就是那让他不能动用武功的熏香了,宋子婳这小丫头片子喜欢楚郁喜欢的要死,我觉得她不至于会害他。那么这事儿,就是楚夫人干的了。没想到,她这么心狠手辣。”看着宇文玠,她猜想这事儿该不会也是他派过去的卧底给吹风吹的吧。

宇文玠却是眼神坦荡的和她对视,“只要他配合,不动用武功,按时吃药,还有十几年的活头。”

“多谢你提醒。”白牡嵘的手握紧,这楚夫人也不知是何时对楚郁都动了杀心,夺位也就算了,还要杀人灭口,这就太歹毒了。

不过这也符合她的一贯作风,仔细想想不足为奇。

就是宋子婳这个蠢货,被楚夫人当枪使了还不自知。这事儿,她得让她知道。

就是可怜了楚郁,他不该遭受这些的。当年也是这大梁皇城中有名的公子哥,不欺压百姓,和纨绔子弟作对,反倒是不少曾经作恶的人,如今活的好好地。

看她几分愁苦的模样,宇文玠终是几分不忍心,“朕会尽力用最好的药材医治他的。”

看向他,白牡嵘弯起眉眼来,她倒也不是故意笑的媚色横生,是天生如此。宇文玠也不由得笑,伸手捏了捏她的下颌,无论如何,他还是纵容她的。

老军医留在这客栈没走,但也没太露面。只是留在了厨房里在煎药,一切都是他亲自动手。

如此有资历的老军医还做这种煎药的事儿,可见是宇文玠下了命令了。

白牡嵘还是很感激的,若不是因为她,宇文玠才不会下这种命令。

其实他了解楚郁是个什么样的人,至少十分了解他在皇城时是个什么样的人。甚至在宇文玠心里,认为那个时候的自己都没法和楚郁相比,因为那时的他十分光明磊落。

而他自己,则就属于生活在阴暗之中的人了,见不得光的那一种。

只不过,楚郁信错了人,也低估了人在权益之间心理会发生怎样的偏差。

如今他到了这个地步,或许不能说他是自作自受,只能说他之前在阳光下太久了,并没有学会在阴暗之中生存,所以才会失败。

但这么一想,到头来,他这个败者还是光明的。反倒是他这个赢了的人,则显得太过阴暗。

楚郁中毒这件事儿,白牡嵘并没有告诉他,毕竟告诉了他,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会给他的心理增加压力。

只是,他不能再动用武功,启程潜回北边的事儿,就不能让他参加了。

但是如何说服他,白牡嵘心里没底,他的心腹都在那儿,还有楚夫人,他未必会答应。

“大夫说你的身体一时半会儿的未必能恢复到之前的状态,所以我想,你不如就先养养?杀人越货这事儿,我去做,你在这儿等消息,如何?”吃着晚饭,大杨也在这桌上,随着她说完这话,大杨也不由得瞅她,不知她又有了什么计划。

“大夫是不是说我的身体比看到的受到的创伤要更严重?”楚郁看着她,眉目平和的问道。

白牡嵘摇头,“那倒不是,怎么,你觉得不舒服?”

“有一些不舒服,但也无碍。没有熟悉的人带你过去,太危险了。我在断珠城也生活了很久,那里我最熟悉。”楚郁微微摇头,他果然是不同意的。

“好吧,既然这样的话,那到了那儿,你也不要掺和。就你以目前的身体状态,你也打不过谁,所以,你负责领路就行了。”白牡嵘提议道。

她虽说语气一如既往,但,这也算是一种关心,楚郁的脸上始终带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