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夫人的逻辑很符合这个年代下层女性的价值观,认为女人一旦有了孩子,那肚子里的孩子便是全部的指望。

而有了孩子却没有名分,那就惨了,这辈子就完了。

她在意这件事,正因为在意,更是觉得自己的女儿让人心疼。

同时又不由得满肚子愤恨,愤恨那大梁的皇帝,和天下所有负心薄幸的男人一个样儿。

看着贤夫人的眼泪,白牡嵘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就是这个价值观,根深蒂固,她说什么好像都无济于事。

“我是夷南王,就算没人娶我,我生下来的孩子也是夷南王第二。母亲,你就别愁苦这事儿了。”虽说夷南王这位置也未必能世袭,但只要有她在,她的孩子岂能吃亏了。

“容儿。”抓紧了她的手,贤夫人只是觉得自己的女儿可怜。当初出嫁,以庶女身份嫁给了大梁的王爷做正室王妃,她当时真是觉得老天怜悯。可是现在,却又觉得老天还是没长眼睛。

白牡嵘无奈,这贤夫人只拘泥于自己的一方小天地,思想也被禁锢在那一块之中,说什么都是无用。

一手擦拭头发,一手接过小羽递过来的水杯,看着贤夫人红红的眼睛,她状似无意道:“对了,鹭阙坞的那位已经准备写休书了。母亲,从此后你就是自由身了,开不开心?往后你就给我带孩子吧。不喜欢带孩子的话,你找个能对你好的男人,我都支持的。”

“容儿,你说什么呢?”贤夫人轻声斥责,眼下即便听到了白长士要休了她,她也没有任何痛心难过之色,可见她已经不在意白长士了。

只不过,女人被休弃,终归是丑事。好在她年纪大了,不是年轻的小姑娘,便也无所谓了。

她只是有一些担心,担心自己被休弃这种事,会对白牡嵘造成不好的影响。

哄了贤夫人好一阵儿,她才平静下心情来,有些话她没说,其实她更看好宋子非。如果宋子非能够不介意的话,倒是可以给白牡嵘一个好归宿。

但,这种事也终归是想想了,她也不能随意的干涉。

贤夫人回来了,白牡嵘出入游玩就不再那么随心所欲了。贤夫人自己不能跟着,就让小羽和流玉跟着她,走到哪儿都跟着。

雨季连绵多日,难得的见了太阳,白牡嵘想要进山去跳水,那俩丫头果然跟着。

顺着小楼半山的树往上走,那两个丫头跟在她两侧,一副要扶着她的架势,但奈何她腿脚麻利,比她们俩都灵活。

“你们俩差不多得了啊,我现在都能飞,倒是你们俩笨的像小猪一样,还想扶着我呢。去去去,顾好自己得了。”把她们俩的手打开,白牡嵘呵斥道。

“小姐,你也不能总是这般随心所欲啊,若真出了什么意外,不说夫人,就是皇上也肯定会无比心疼啊。”两个人边往山上走边气喘吁吁,只要慢下来一点儿,她们俩就得被甩的远远的。

“皇上他老人家现在心烦着呢,哪有时间心疼我。”白牡嵘轻笑,说起宇文玠,她就心情极好。

“是啊,这段时间皇上派来了不少人,四处的搜查,倒是也没人来给小姐请安或是询问小姐的身体怎么样。”流玉点点头,这事儿她们都知道。来的人一拨又一拨的,还有不少往这山里走的。

“所以啊,我已经是拔了老虎的胡须,把人家惹毛了。你们俩就别给我添堵了,好不容易太阳这么灿烂,说那些做什么。”在崎岖的山间行走,她是如履平地,倒是小羽和流玉两个人谨小慎微,互相牵着手不敢放开。

终于到了跳水的地方,白牡嵘脱下外裙和靴子,仅着一身中衣,轻松的跃到那天然跳台的大石头上。山涧间的流水清脆动听,下面的水潭清晰可见底。

白牡嵘活动了一下身体,随后便跳了下去。小羽和流玉站在水潭边缘看着白牡嵘,两个人是心惊胆战,站的那么高,若是一个不慎,那可怎么办?

眼见着白牡嵘跃入水中,她的姿态当真是优美熟练,特别像一条鱼。

进入水潭,只是溅起了一圈很小的水花,她也消失在水中,不见了踪影。

两个人翘脚观瞧,却始终不见白牡嵘上来,随后不由开始心下焦急,不住的张望。

蓦地,就在她们跟前,白牡嵘忽然破水而出,顺道喷出一大口水来,把流玉和小羽吓了一跳。

俩人连连后退,看着上半身从水里出来的白牡嵘,她们俩不由得笑起来,“小姐,你怎么游得那么快?”悄无声息的。

“这个季节,这水特别好,若是不信,你们俩也下来玩玩。别绷着了,最近寨子里的人都知道我在这儿跳水,所以他们也根本不过来。”从水里爬出来,水顺着脸和头发往下流,中衣贴在身上,她的小腹隐隐的有些浮起,却是也不太引人注意。

“小姐,你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就不害怕么?”流玉还是觉得胆战心惊,那么老高,进水之后肯定砸的很疼。

“有什么害怕的,白姐我再去跳几个回合。”重新往跳台那边走,她光着脚,水不住的顺着衣服往下流,却是让她看起来更为神清气爽。

她现在找不到比跳水更好玩儿的事情了,那时飚自行车也有宇文笛和她比赛。现在连个比赛的人都找不到,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走到石头跳台上,她吆喝着要展现一个半空旋转两周半竖式跳水,之后还真就在半空中转了好几圈才进了水。水花很浅,和刚刚没有太大的差别。

流玉和小羽俩人站在水潭边看着,心里倒是几分羡慕,她们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也就只有羡慕的份儿了。

从大梁来的人是一拨又一拨,他们倒是也没去打扰白牡嵘,但又从不遮掩自己的行踪,他们每次出现在夷南,白牡嵘这边都会知道。

这些家伙们开始深入夷南山中,山中多个寨子,但凡有外人出入,遭到的必然是敌对。

知道他们往山里走,白牡嵘也提前和寨子里的人打了招呼,嘱咐大司伯与其他寨子通通气,就让那些人通行,愿意查就查,反正是找不到楚郁的。

夷南的雨季很长,过去了将近两个月,仍旧还处于雨季当中。

宇文玠也没派人来问候她,可想这家伙还生气呢。只不过,宋子非倒是总会带着一些大夫回来,给她诊脉,看看她肚子里的胎儿如何等等。

宋子非说大夫是他从金州各城请过来的,但,按白牡嵘所看,未必。八成啊,是宇文玠送过来的。

就在这两个月之中,白牡嵘的腹部也明显凸起了些,蓦一时,她总觉得肚子里有如轻轻拨弄水波一样的感觉,也不知是不是里面的小家伙在动。

她照常的经常往山上跑去跳水,胆子还算大的流玉也被带着跟着跳起了水,最初还呛了几回水,但几次之后就熟练了。

每每她们俩跳水的时候,小羽就坐在水潭边看着,看管着干净的衣服,待她们俩出水后,就可以换上了。

后来白牡嵘觉得就这两米高落差的跳台不够刺激,就在山涧边缘有一块大石凸出来,与水潭落差接近四五米,这种高度更适合她。

于是乎,她就爬上了那一处‘跳台’,旁边的落水溅起的水雾打的她睁不开眼睛,却是异常的刺激。

准备好,她直接一跃跳了下去,水潭里的流玉和岸边的小羽都发出了一声惊呼。

落入水中,白牡嵘沉入很深,几乎都沉入了水底之后,她伸展开身体朝上游动,恍若一条鱼。

破水而出,喷出一口水,之后便笑了起来,“太刺激了。”

“小姐,太高了,吓得我心都要跳出来了。”流玉却是心有余悸,太高了,这若是一个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心若是不跳,那不就死了?没事儿的,我的孩子也喜欢这种刺激性的运动项目。”漂在水面上,她仰着游到流玉身边,在水中,她真是自由自在的很,真的像一条鱼。

“小姐,是不是皇上一直也没派人来,所以你特别的无聊啊?实在不行,不如你就回皇城吧,这样皇上也能放心了。”流玉跟在白牡嵘身边游,山涧的水落入水潭的声音特别大,流玉的声音也被压得很低。

“不回去,回去了,还哪有这种可以跳水游泳的机会。他虽然是可爱,但又像我爹似得,唠唠叨叨没完没了。”话虽这么说,可若说不想念是不可能的。

流玉轻笑,“皇上那是关心小姐,不然哪会唠叨个没完呢?”

“小丫头,会说话。”抬手拍了拍她湿漉漉的脑袋,白牡嵘翻转过身体,打算游回岸边后再回到跳台上去。

哪想就这么一扭身的功夫,她朝着岸上看过去,只见一群人出现在岸边。

除了一人临水而立在盯着她看之外,其余的人都背转过身去,小羽则跪在地上,悄无声息的,像鬼一样忽然出现。

看着那个人,白牡嵘就笑了,水顺着脸滑下来,这家伙,居然真跑到这儿来了。

自古真爱得人心 305、最强孕妇(三更)

流玉看见了宇文玠,吓得当即就站起来了。水没过胸,浑身都是水,一想不雅观,她又沉进了水里去。

只不过,宇文玠却是根本也没看她,只是盯着那个从水潭里往他这边游的人,恣意又得意,显然她这些日子一直在等他过来呢。

游到了水潭边,白牡嵘双手撑住石头,身体用力,一下子便跃了上来。

宇文玠虽是冷眼盯着她,却是在她跃上来时向前托住了她湿漉漉的身体,视线先固定在她的脸上,之后迅速的向下,盯着她的小腹。

湿漉漉的衣服紧贴在她的身上,她微微凸起的小腹就特别的显眼,他面色放松下来,之后伸手覆在了她的小腹上。

他的手带着温热的气息,覆在她小腹上,白牡嵘也不由得弯起嘴角来,刚刚还摆脸色呢,这会儿眼瞧着就要眉开眼笑了。

抬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水,之后便伸手抱住了他的腰,窄细而又有力,别看他瘦,其实他全身上下都有劲儿的很。

“皇上,是不是觉得很惊喜?”看他盯着她肚子的样子,没见过似得,眼珠子恨不得都贴上去了。

“没把朕的孩子弄丢,真是谢谢夷南王了。”他开口,都是气过了头的无奈,毫无办法。

“别呀,这么客气做什么?都是应该的。”白牡嵘扬了扬下颌,一副兄弟有义气的模样。

宇文玠却是没有那种好心情,抚摸着她的小腹,她身上湿哒哒的。许是出水的时间太久了,她身上都是凉的。

“简直是胡闹,有了身孕还在这水潭里泡着,你不要命,朕的孩子还要命呢。”无法无天,就没有一个人能管得了她。

“我刚刚还和流玉说,你特别像我爹,唠唠叨叨没完没了。我不是在水里泡着,我是跳水呢。走,带你玩玩儿去。”抓住他的手,也不管他愿意还是不愿意,便往跳台那边走。

宇文玠跟着,看着她光着的脚,而且一走一个脚印儿的,他眉头也皱了起来,“你冷不冷?”

“不冷,在我夷南还能觉得冷,那得病到什么程度?”拽着他走,顺着水潭边并生的石头一路向上,便抵达了第一层的跳水台。

“你每日,就是在这儿跳水?身体可有不适过?”看着下面的水潭,虽说不算太高,可是她这般反反复复的玩儿,多好的身体也撑不住。

“没有,你应该都接到大夫传回去的消息了吧,我好得很。皇上,你敢不敢跳?”欲拉着他一块跳水,她就喜欢这种刺激性的运动。

“你还要跳?有朕在这儿,这些事情以后你就别想再做了。”话落,他抓住她的手,就要离开。

哪知白牡嵘用另外一条手臂圈住了他的腰,然后抱着他就直接朝着水潭栽了下去。

宇文玠根本就是防不胜防,坠落到入水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清凉的水将自己包围,抱着他的人却始终都没有撒手。

沉下水,片刻后身体又开始上升。这段时间内,呼吸是停止的,身边的一切都是停止的,能听到的似乎只有自己的心跳。

而这清凉的水却好似把身体上的一切都给清洗掉了,从身体外表一直到骨子里,彻彻底底的干净。

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头也出了水面,吐出嘴里的水,宇文玠扭头看向身边的人。她始终都抱着他,水是凉的,但两个人抱在一起,却是温热的。

她一口水吐出来,都吐到了他脸上。宇文玠闭了闭眼睛,待得水都滑下去后,他才轻轻地朝着她的脸吹了一口,“好玩儿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好玩不好玩?哪有那么危险,多有意思啊。皇上的种子不一般,你的孩子也非同寻常,特别喜欢这种项目。”泡在水里,她在水下抱着他的身体,抓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小腹上,让他自己感受一下。肚子里这个小家伙,非同寻常。

摸着她的肚子,宇文玠垂眸看着她,虽说脸上都是水,但她笑的灿烂又妖媚,简直要人命。

弯起嘴角,他终是笑了,低头在她脸上轻啄了下,“淘气。”

他脸上也凉凉的都是水,白牡嵘闭了闭眼睛,“不生气了?小小年纪总是生气可不成,会早衰的。”

“你的道理是最多的,做了那么多违背朕的事儿,却还是你最有道理是不是?说吧,你把楚郁带到哪儿去了?”在水下拥着她,水无比的清凉,唯独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是温热的。

“你明知我不会告诉你的,干嘛还多此一问?咱们再跳一回吧,多好玩儿啊。”白牡嵘笑眯眯,反正她是不会说的,他问的时候根本就没抱希望,显然也知道她不会说。

“即便你不把楚郁带走,朕也不会将他如何的,你才是多此一举。”他轻声的说,又忍不住低头在她脸上轻啄。

他的嘴唇温软又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白牡嵘半闭着眼睛,笑的脸蛋儿都鼓起来了,“你少说这种鬼都不信的话,落你手里还能得好?就算你不开口说杀他,你那些大臣也不会放过他的。那天你们下朝了之后,他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无不是在商量着如何宰了楚郁才更能吓唬住其他人。有的还算手软,说是楚郁不能杀,可即便不杀他,他得到的最好的结果也无非是被软禁起来一辈子。你们这帮人,以为养牲口呢,说的多简单啊。所以,白姐我是做好事,也必然会得好报。”

轻啄她,也挡不住她说自己的道理,宇文玠无言以对,最后抬起头看着她,“你真不打算告诉朕楚郁在哪儿?”

“我是不会说的。你可以找啊,把我夷南都翻过来,你能找到他,算你有本事喽。”任他如何翻,也是翻不到人。

“你这么说的话,那么楚郁应当是不在夷南。”宇文玠在水下摸着她的脊背,两个多月不见,她倒是丰腴了些。

“无可奉告。”这小子聪明,言多必失,她一个字儿都不说了。

放开他,白牡嵘转身就朝着岸边游去,她速度很快,说是一条最好的游鱼也不为过。

宇文玠跟上去,她是打定了主意不说,不过他倒也不气馁,他若是想问,总有一天会问出蛛丝马迹来的。

回到岸边,流玉和小羽迅速的拿着干净的衣服过来裹在她身上,用手巾擦拭她滴水的长发,那边宇文玠带来的护卫仍旧是背对着水潭,不敢转过头来看。

宇文玠从水里出来,满身都是水顺着袍子下摆往下流。他本是来找她的,却也弄成了这幅模样,落汤鸡似得。

“皇上别客气,自己擦擦吧,这儿可没有宫女伺候你。”把手巾扔给他,白牡嵘一边笑道。

“朕现在身边没有宫女服侍,朕说过的话,必然都是真的,不似某个人,言而无信,谎话张口即来。”宇文玠擦掉脸上的水,说的话也不知在影射谁。

白牡嵘挑了挑眉,“皇上就是皇上,那叫什么来着?金口玉言,一言九鼎。”说着,朝着他伸出一根大拇指来,算是给他的言而有信点个赞。

宇文玠淡淡的哼了一声,转而走到她身边,将毛巾盖在了她头顶。

“回去吧,夷南虽是不冷,但你这样满身都是水,时间久了小心会风寒。”夷南这里的气候很适合他。

“走吧。对了,不知你来的时候有没有见到我母亲?你可是被她认定了是个薄幸的男人,就差把你钉在耻辱柱上了。这回你出现,她若对你有什么翻白眼儿的举动,你也别稀奇啊。”给他个提前预告。

“朕见到了贤夫人,她没有翻白眼儿,反而很高兴的样子。你在这里,还是她指的路。”宇文玠告知,她母亲就怕她会被抛弃。她是真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她哪里会被别人抛弃,不被她抛弃就不错了。

白牡嵘还真没想到贤夫人会‘没骨气’到如此程度,果然啊,她是真的担心自己的女儿会被甩了。

“走吧。”将裹在她身上的衣服扯了扯,还是很担心她会生病。

护卫在前开路,宇文玠单臂揽着她,顺着来时的路返回。

小羽和流玉跟在后头,她们本以为宇文玠生气短时间内不会来的,谁想到,居然这么快就找来了。

说来说去,还是他有情意,估摸着这世上,再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

不由得有几分羡慕之情,她们也不知这辈子有没有这种福气了,能够找到这样情根深种的男人。

顺着山间返回,很快的,便瞧见了半山的小楼。

“这次你既然来了,便多住一段日子吧。”皇城里有那么多的文武朝臣,总归是有能用的吧。

“为何不说你尽快的与朕回去呢?你的那两个丫头也很久没回皇城了,大概也无比想念。”宇文玠淡淡道。

“是啊是啊,小姐,皇城现在什么样儿了?”流玉一听立即附和,倒是小羽推了推她,怎么能随便接皇上的话茬儿。

白牡嵘回头看了她们俩一眼,就说宇文玠是走攻心的路子的,淡淡一句话,就有人自动附和他,小鸡贼。

自古真爱得人心 306、血脉(一更)

回了小楼,贤夫人和大杨等人已经出了院子在等着了。

他们是真的没想到宇文玠会忽然出现,毫无征兆,没有任何的提前预告。

贤夫人是极其欣慰的,由此可见,她这女儿没有被抛弃。

宇文玠还算客气,见到贤夫人,还给她拱手作揖。

“进去歇着吧,瞧着这天,又要下雨了。”白牡嵘裹着衣服,说完后就当先上了楼。

贤夫人立即请宇文玠进去,自己踩着楼梯迈上去一步,随后又走了下来。

大杨看她几分踌躇,那脸色也不禁的柔和了下来,“夫人,您就去旁边的小楼歇着吧。”

“嗯。”看了一眼大杨,贤夫人就收回了视线。作为一个女人,第六感绝对是最强的。大杨对她有什么心思,她感觉得到。

而之前白牡嵘和她说过的话,听起来是无意的,但其实她心里明白,是想劝她另择良人。

只不过,都这个年纪了,还想这些做什么呢?、

果然没过多久,半天没降落的小雨再次连绵而下。

刷刷的声音格外的好听,雨水的气味儿也极其特别的好闻。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白牡嵘站在窗边看雨,宇文玠也走到她身后,用手巾给她擦拭仍旧潮湿的长发。

眯着眼睛,白牡嵘瞧着外面的绵绵细雨,“还记得你那时很任性的站在雨中给从鸟巢中掉落下来的雏鸟遮雨,前几天我也碰见了这种事,然后我也拿着一把伞去给它遮雨,遮了足有两个时辰。待雨停了,我才把它弄到了鸟巢里去。”

“还记得呢?不过以你眼下的身体,不该去做这种事情,你可以交给别人去做。”宇文玠边擦拭她的头发,边说道。

“你可真行,明明自己任性,干嘛还要指使别人去受罪。”白牡嵘招架不住,他才是高人。

宇文玠歪头看了看她的脸,一只手顺着她的脖颈绕过去,最后托住了她的下颌。

将她的头朝自己的方向推过来,他则低头在她唇角轻啄了下,“饿了么?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此次来,朕带来了很多你在宫中时喜欢吃的东西。夷南这里虽是自在,但很多东西都缺少不足。”

扭头看着他,白牡嵘想了想,“我倒是没什么想吃的,现在想想,很久没吃到一种食物了,忽然想念了起来。”

“什么?”依旧圈着她的颈项,宇文玠看着她的眼睛,难得她有想念之物。

“想吃你。”没别的,就是他。

清澈含水的眼眸有几分动容,宇文玠抱住了她,“真的?”

“嗯。”转身,白牡嵘推了他一把,他后退几步,之后腿便撞到了床沿。

顺势坐下,她也立即扑了过来,犹如猛兽一般,他却是毫无反抗之力。

小雨绵绵,一直到傍晚时分,仍旧没停。它们无时无刻,习惯了这雨季便也习惯了这绵绵细雨,它们更像是老天在唱歌。

枕着宇文玠的肚子,这是他全身上下唯一还算柔软的地方。

被子遮盖在胸口,她听着外面的细雨声,脑子里响起的却是一个说不上来的旋律。

他的手落在她的脸颊一侧,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蓦地,他问道:“这个时候的夷南是雨季,皇城却很清爽。”

“是啊,不过我并不想念。”白牡嵘知道皇城眼下是什么样的气候,也仅限于这几个月而已。

“在皇城生活久了的人,更适应那里。”宇文玠轻声道。

白牡嵘刚要回答,却觉得他不可能随便的提起这种话茬儿来,“你想说什么呢?我的小可爱。”

“你猜呢?”手指依旧在她光滑的脸蛋儿上挪动,宇文玠面带笑意,让她自己猜。

“我猜,你就是想从我嘴里诈出楚郁在哪儿。我说皇上,你就死了这个心吧,我是不会说的。”他擅长攻心,迂回战术,她太了解他了,所以也根本不会上当。

“当真如此固执。”宇文玠轻轻地叹了口气,没想到她会这般固执,像个蚌壳一样把嘴咬的这么紧。而且事关楚郁,他不是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