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这么一说,木槿倒是想起来了,昨晚的时候自己好像是醒来过。那时候只觉得头疼钝钝的疼,连眼都懒得睁开,可神智还清醒,只想问薄清寒一句,这个车祸是不是也正好是他要的结局?

如果是的话,他付出的代价未免也太大。

可如果他真的要这么做的话,当时为什么不把方向盘朝左打过去,让自己面对冲来的车子难道还不如一个小小的撞车窗来的直截了当么?他为什么还要把方向盘朝右打过去呢,都这个时候了,自己的信任对他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木槿连难过都没有了,只是觉得灰心。

真的是灰心。

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样的执着,才能让薄清寒连自己的安危也不顾,安排出这么一出狗血的剧情。

返校记

不多时薄清寒推门进来,他见木槿倚着枕头坐了起来,朝她淡淡一笑:“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木槿摇了摇头。

“等下张医生来帮你再做个检查,头部受伤得好好检查清楚,不然很容易留下隐患。”薄清寒边说边脱了外套,朝木槿一挑眉,嘴角带着点戏谑,神色带了点狡猾,“昨晚你一直叫我的名字。”

木槿双腿曲了回来,双手抱着膝头,下巴支在膝盖上跟他贫:“言情看多了吧你!你甭以为我那是想你了念叨你,我告诉你,我那是恨你呢!好端端的我在学校被你拖出去来了这么一遭,害人害己的,薄三你别得意,我恨不得拿把刀砍你。”

她这么一说,薄清寒倒是想起来了,问:“你今儿是不是还有比赛?”

“我跟周老师打招呼了。”木槿淡淡的说,“我说我住院了,没法去。”

说完,她还朝薄清寒微微一笑。

薄清寒一挑眉:“不去也好。你那个比赛少也得熬一两个通宵,估计你现在吃不消。”

他这么一说,木槿的脾气倒上来了。她一咬唇,盯着薄清寒,嗤一笑:“可不是。我自己也就罢了,连着师弟师妹也跟着我一起遭殃。多好一机会,就因为我一个硬是没了。”

薄清寒挥手:“他们还小,还有机会的。你别多想,好好养你的脑袋。”

“对啊,他们还有机会,只有我没了。”木槿说的连自己都觉得凄凉,“我没多想,我其实真的没多想。”

薄清寒也察觉了木槿的情绪不好。他轻轻走过来摸了摸木槿的脑袋,动作轻柔的像是在摸一只乖顺的猫。

木槿抬眼去看他,一双乌黑的眼睛突然显得格外的大,直直地盯着他,盯的他突然有些害怕。薄清寒一皱眉:“你怎么了木槿?”

“没有。我没怎么,只是觉得有些……可惜罢了。”木槿温和的朝他笑了笑,旋即垂下了眼帘,把自己藏了起来,“我准备了那么久的考研,准备了那么久的建模,就因为自己的不小心就全军覆没了。生活可真会开玩笑,我连工作都没有找,这下我可真的是毕业那天就开始失业了。”

她说的淡淡的,却让薄清寒有些莫名的心悸。他坐在床边,双手扳着木槿的双肩,把她扳的重新面对着自己:“没关系,你要愿意的话,毕业就来实辉吧。”

谁知道木槿摇了摇头,朝薄清寒露齿一笑:“再说吧。”

木槿在医院待了一天,再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二月十六号的下午。原本薄清寒的意思是让她就跟他一起过年,可木槿非说有东西在寝室,要回去一趟。

于是薄清寒送木槿回学校,可因为假期戒严车子没法进去,他只好把木槿放到学校门口,亲了亲她说:“晚点我过来接你,你就在寝室等我电话。”

木槿点点头。送薄清寒走了之后,她一个人慢吞吞回寝,可怎么想都觉得寝室里冷冰冰的一个人实在没意思,于是走到半路的时候她终于拿出手机给顾洵尧打电话。

顾洵尧正在家,接到木槿电话有些意外:“木槿?”

“嗯,过年好!”木槿捂了捂外套,“我是来拜年的,嘿嘿。”

顾洵尧哈哈一笑:“比赛完了么你怎么还有空来给我拜年,该是我去慰问你才对啊。”

木槿一愣,没想到顾洵尧还记得比赛的日子。她淡淡一笑:“完了,我们工作比较快。对了跟叔叔阿姨带个好,就说我跟他们拜年了。”

“这可没法带,你自己打电话去跟他们说。”顾洵尧又是一笑,“我也没回家过年。”

这倒让木槿吃了一惊,她咦了一声才问:“你怎么也不回家?”

“忙,我也懒得跑了。”顾洵尧答的懒懒散散,倒真像是累,“年后我还要去那边谈个合同,顺便回家一趟吧,就不老跑来跑去了。”

“噢,这样。”木槿点了点头,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是冬天最冷的一段时间,太阳看起来暖融融的,可是干冷干冷的没有一点儿温度。木槿走的慢慢吞吞,脸和鼻子耳朵都冻的通红,动一动仿佛就会掉下去。她一只手揣在兜里,一只手也没戴手套就那么拿着手机贴在耳朵旁,没说几句话就冻僵了手。

可是她却突然觉得踏实,哪怕就是通过一束看不清的电波,因为那一头的人是顾洵尧,所以觉得踏实安全。

不是跟薄清寒在一起那样的脸红心跳容易气急败坏,不是跟薄清寒在一起那样的烦躁不安没有依赖感。

木槿突然觉得有些悲观,难道这就是一厢情愿的爱?那些随时可见的微小心跳,因为他的不珍惜,所以显得格外的可笑和悲哀?

最悲惨的莫过于这样了吧,我爱的人不爱我。

木槿想这这一句话,眯着眼睛看校园里不远处光秃秃的白杨树林。那些树一根根笔直的站立着,只在最顶端分出了枝桠,割裂了整个天空。

顾洵尧也察觉到木槿走神,轻轻的“喂”了一声。

“啊,我又走神儿了。”木槿笑着承认,“我正准备回寝室,突然想起你来就问候一下,其实没什么事儿的。”

顾洵尧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提议:“要么我去找你吧,我们一起提前吃个年夜饭怎么样?”

木槿想了想,还是点点头说了句:“好。”

顾洵尧快到学校的时候给木槿打了个电话,谁知道她关了机。可等他到了学校门口没多久,就见木槿穿了件大红色的风衣远远地走了过来。

冬天色调原本就单一,突然间出现一份这么亮丽的红色实在是夺人眼球。顾洵尧坐在车中盯着木槿一步步走过来,突然就微微笑了起来。

木槿走的很快,没多久就风风火火带着一股冷风钻进了车里,嘴里嚷嚷着:“好冷好冷,外头真是要冻死人了。”

顾洵尧看着她冻的通红的脸颊和鼻子,说:“搓搓脸,小心冻伤。”

“我哪有那么娇贵。”木槿大大咧咧的揉了揉鼻子,“脸都僵了,跟结了层冰似的,一捏就哗啦啦全碎了。”

说完她又转头来看顾洵尧,嘴角上扬,一双眼睛带着笑意:“你说我们去吃什么好?”

唇红齿白,明眸善睐,白皙的几近透明的肤色映着大红的外套,真的是不动身色的美丽和漂亮。

最后两人还是决定去吃火锅,去的还是上次去过的那一家。虽然已经是过年,这里的生意还是好的不得了,顾洵尧出发前就打了电话预定,可到达的时候还是等了二十分钟才排到一个小包厢。

木槿进屋就脱了外套,她里头只穿个荷叶领的小衬衫,单薄的可怜。顾洵尧一见就皱了眉:“木槿,你没钱买衣裳么?”

“什么?”木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哈哈大笑,“没有没有,外套比较厚,里边要再穿毛衣什么的话我就成个胖子了。”

顾洵尧一挑眉:“你以为你还瘦么?”

木槿气的牙根痒痒,咬着下唇,眯着眼睛威胁顾洵尧:“你再说一遍试试?”

顾洵尧瞟了她一眼,轻轻一笑。

冬天吃火锅简直是熨帖到家的享受。又热又香又辣,没多久木槿就涕泪交加,手里捂着面巾纸还不忘点头晃脑的赞叹好吃,好吃。就连中途接到家里电话的时候她都是使劲儿吸着鼻子,木槿妈以为木槿感冒了,一个劲儿地问她是不是发烧鼻塞。

木槿哈哈大笑,边笑边用眼神儿瞟顾洵尧。

顾洵尧却是吃的慢吞吞,隔三差五动动筷子,倒更像是在陪吃。

听了通例行念叨,又挨个儿拜了圈年之后,木槿终于挂了电话。

顾洵尧见她挂了电话,一撩眼皮:“还说要跟我妈拜年,刚才怎么不在电话上跟你妈提一提?”

“哟!”木槿叹了声,“我顾着看你,给忘了。”

“没事儿你看我干什么?”

木槿忍不住就逗他:“哎顾洵尧,你现在是不是工作挺忙的呀?”

“还行。”顾洵尧点了点头。

“啧啧,你瞧瞧你瘦的,脸都快塌下来了。”木槿笑眯眯地说,“回头我告诉阿姨,让她帮你补补。不过我暑假回家那时候就听阿姨念叨着得日后考核媳妇儿的时候首要一点就是,会做饭。就算没个国家二级厨师证,起码得能做出八汤十二菜。啊对了,前两天我妈打电话,说阿姨替你物色到了几个后备军,等你年后回去瞧呢!顾洵尧,恭喜你也加入相亲大军。”

说完她还不忘伸手过去拍了拍顾洵尧的肩膀,然后心满意足的看到顾洵尧黑了的脸。

可话才说完,木槿就觉得自己真是脑子进水不够用,哪壶不开非要提哪壶。她转了转眼,又讪讪的皱着鼻子赔笑:“你别上心啊,我逗你玩的。暑假那时候听阿姨说过就记下了要唬唬你的……”

她越说声音越低,眼睛扑闪扑闪的,牙齿咬着下唇,只是偷偷瞟他。

木槿这样的神态,最像当年的她。偶尔犯个错,就用这样可怜兮兮的小狗眼神儿看他,所以他从来都不会对她说一个“不”字。

甚至当年出国那时候,也只是笑着岔开了话题,明知道她是说真的,可还是假装不知道,假装她只是为了留自己而鬼迷心窍。

顾洵尧突然就有些晃神。

他不做声,木槿也不敢再乱说话。两个人沉默的吃完了后半段饭,又沉默地一起出了门,上了车以后顾洵尧才问:“去哪?”

他这一声问的木槿有些怔,她飞快的回答他:“回学校。”

“寝室还有人么?”顾洵尧有些意外地抬头看木槿,一双眼里仿佛也闪了点光彩,“还是就你一个人?”

木槿咬着唇不敢看他,半晌低低说了句:“就我一个。”

顾洵尧“哦”了一声,突然低低一笑,也不再问,伸手发动了车子。

到了学校门口,木槿要下车的时候顾洵尧突然“哎”了一声叫住了她,脸上欲言又止。木槿手还在车门把手上,回过头来问:“怎么了?”

顾洵尧皱了皱眉:“你今天,怎么了?”

木槿一愣,没想到自己以为已经藏到这么好,居然还是被他给看出来了。

她伸手摸了摸鼻子,朝顾洵尧抿嘴一笑,眉眼间都是浅浅的笑意:“没事,我想家了。我还没一个人在外头过过年呢,不过你放心吧,我们学校有惯例的,明天晚上的年夜饭是跟校长书记一起吃,待遇真不错。”

顾洵尧挑了挑眉,哦了一声:“寝室暖气足不足?”

木槿点点头:“足的很,我都热。”

顾洵尧的视线一直停在木槿脸上,看了她很久才点了点头,说:“我送你到楼下吧,天黑了,学校里又没人,我不放心。”

木槿本想拒绝,又觉得不好开口,只好点了点头,转身推开了车门。她边下车边从包里拿手机看时间,可没想到手机居然自动关机了,于是她捂了捂领口问顾洵尧:“几点了?”

“八点半。”顾洵尧也拿手机出来看时间,“一栋楼都没几个人,你确定你敢住?”

木槿白了顾洵尧一眼:“你也太小瞧我了,我什么不敢。”

“这倒是。”顾洵尧突然一笑,“就是不知道谁来着,抱着我哭个没完没了,怎么哄都不停。”

他说的是初中那一次,木槿的父母都出差,木槿就在顾洵尧家住了两天。没想到她放学回家的时候正好遇上电梯事故,卡在里面不上不下,足足卡了两个多小时。

等维修人员打开电梯,木槿一见顾洵尧就哭了个昏天暗地,怎么哄都哄不好,眼泪鼻涕蹭了他一身。

最后好不容易把她哄进家,她还抽抽噎噎,一双眼睛红的像只兔子:“黑漆漆的,我以为我出不来了。”

从那以后木槿就很少一个人待着,更是宁愿爬楼梯都不去坐电梯。

谁知道木槿轻轻一笑:“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还当我是那个小屁孩儿呢。大学这几年还没个一个人住的时候,再说我实习那时候不也是一个人租房子住。”

“顾洵尧,我早就不是那个傻乎乎的木槿了。”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有点压抑,有点空荡,“我早就长大了,只是你还不愿意相信罢了。”

顾洵尧猛然转过头去看她,路灯幽暗,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是觉得她的脸上仿佛戴了个面具一般空洞,没有表情。他一惊:“木槿……”

“我是说真的哦!”木槿却突然笑嘻嘻地转过脸来看他,一双眼睛中有两点光芒闪过,笑的漂亮灿烂,“你出国那时候我才高三,一转眼我都要大学毕业了。因循守旧要被淘汰的,你可得好好学习学习与时俱进哟!”

说完,她哈哈一笑,大步朝前走去。

晚上起了风,刮的人有些冷,顾洵尧静静跟在她身后,微微皱了眉头。

木槿走了两步发现他没跟上来,于是回头来看他:“不走了?”

“你长大了是好,可你在我跟前还有必要这么撑着么木槿?” 顾洵尧顿了顿,又说,“你老实跟我说,你跟薄清寒之间到底怎么了?”

误解记

木槿听了顾洵尧的话也是一愣,可她很快就耸了耸肩,朝他笑了笑:“顾洵尧你想多了吧,好端端的跟薄清寒有什么关系?”

顾洵尧跟了上来,嘴角一挑:“你当我看不出来么?我跟你说什么来着,如果在他身边不开心,记得还有我在这里。你就宁愿自己一个人憋着都不肯跟我说一说?”

“真没什么。”木槿缩着脖子笑,“我跟他挺好的,真的。哎呀这风太大了,赶紧走吧,好冷。”

说完她就看顾洵尧。

顾洵尧却不动,紧紧盯着木槿的双眼,仿佛要从她的眼睛里找出蛛丝马迹:“木槿,好歹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你心里高不高兴,你以为我真看不出来么?我问你是因为关心你,不是为了送你人情等你报答我。”

木槿抿了抿唇,脸上讪讪的:“我真没事儿,真的。不就是快过年了我还一个人在寝室住么,吃饭那时候他发短信给我说晚上来接我,我这不想着你见着他不太好么,所以就跟他说不用了明儿再说吧。”

“我到你们学校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就关了机。”顾洵尧脸色沉了下来,“你什么时候收到他的短信息?”

一句话问的木槿目瞪口呆。

她连笑都不知道怎么笑:“顾洵尧。”

“你不愿意说是吧。”顾洵尧突然叹了口气,“不愿意说就不说吧,我也不问了。你只要记得,不管遇到什么事,如果找不到求救的人,一定还有我。”

说完,他一把牵起木槿的手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朝她微微一笑:“走吧。”

顾洵尧的手指冰凉,掌心却是温热的。木槿也没抽出手来,任由他握着,跟着他的脚步朝前走。

这样的牵手,好像自从两人懂事开始就不再有过。甚至有些时候顾洵尧背过她、抱过她,可也再没有用这样的姿势牵过手。

也许一个简单的姿势,代表的却不仅仅是那么简单的感情吧。木槿边走边想着,从前喜欢他那时候抱着他哭的一塌糊涂都不觉得有什么,可如果什么时候不小心碰一碰他的手就像是沾了火,烫的要命。

原来最简单的,才是爱。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微小而细微的心思渐渐都给了薄清寒呢。木槿想到夏天去千山的那一次,薄清寒在车里伸过手来紧紧握着自己,那一个瞬间仿佛整个世界的光亮都聚集在了手中,美丽漂亮的让人浑身颤抖。

短短的小半年,就成了这样寒冷的冬天。

快到寝室楼下的时候木槿悄悄拉住了顾洵尧:“楼下阿姨也在,我跟阿姨挺熟的,让她看着万一误会了就怪不好意思的。剩下这两步我自己走就成了。”

顾洵尧回过身来看木槿,手还没松:“好,我看着你进楼里。”

木槿嘿嘿的笑:“我在楼下阿姨看的到的地方目送你出去吧,道义上送送你。”

顾洵尧欲言又止,张了张嘴仿佛要说什么,可最后还是眯了眼一笑,伸出另外一只手环住了木槿的肩膀,只在她额头上轻轻亲了一口:“小槿,我现在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你难过。”

“我没难过。”木槿听到自己故作轻松的声音有些涩,“我真的没难过。我现在最不愿意看到的,是你替我担心。你就放心吧顾妈妈,我真的真的真的好的很,你就别替我操心了。”

顾洵尧微微挑了挑唇角:“好。”

木槿挣脱了顾洵尧的怀抱,两步跑到楼门前朝顾洵尧挥手:“快点走快点走,我看不到你了就上去!”

顾洵尧点了点头,朝她一挥手,转身一步步朝校门外走去。他原本就个子很高,又穿了黑色的大衣,越发显得瘦削,在朦朦胧胧的灯光里看不真切,却让木槿觉得有些难以言喻的落寞。

眼看着他越走越远了,她突然又扬声叫住他:“顾洵尧!”

顾洵尧一回头:“怎么?”

木槿又跑到他跟前,直直看着他,一双眼里水雾弥漫,终于还是下了狠心:“对不起,二哥。”

顾洵尧浑身一震,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胸口,连脸色都有些变,笑容僵硬:“你叫我什么?”

“二哥。”木槿不敢看他,低了头盯着他胸前的大衣扣子,黑色的大圆扣子,也不知道是什么质地,居然反射着光亮,刺的她眼睛生疼,“二哥,对不起。”

顾洵尧突然笑了,笑声低哑难听:“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还能听到你叫我二哥。我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听到你这么叫了,没想到你居然又改口了。”

木槿心里像被什么在刮,只觉得整个人都像是只被拎了耳朵的兔子,怎么挣都挣不脱。

“你第一次叫我名字是什么时候?我要出国那时候吧。”顾洵尧的声音低的仿佛是在叹息,“那时候我不知道,总觉得你小,也就真把你当妹妹。可是木槿,我等到你长大了,你却不肯等我了。”

“不是,不是这样的。”木槿急急的说,“只怪我那个时候小,以为那就是爱了。可那其实也不过就只是习惯了什么事都靠你帮忙,什么事都让你去做,我只要心安理得的等结果就好。我难过过,我偷偷的哭过,我甚至恨你不肯给我个承诺,可这些随着时间都还是慢慢的淡了,淡了,淡到最后我见到你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我当年对你并不是爱,只是舍不得。”

“二哥,那个时候我舍不得你走,所以才会以为自己是爱你。”木槿鼻子一酸,声音就有些哽咽,“可我现在才知道,其实不是。那不叫爱,那样的感情不叫爱。”

“这样也好。”顾洵尧叹了口气,“木槿,我只希望能看到你快乐。可你现在明明不快乐,你为什么要这样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