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猎到的,觉得好看。”萧若衡简略的回答。

我惊讶的看着手中的羽毛,窝心的感觉一涌而上,鼻子竟又开始酸酸的。

“哥哥,你想的真周到,还准备了礼物给云衣压惊。”凤仪在一旁笑说。

“这算什么礼物,只是想着这丫头平日里也就是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萧若衡有些不好意思。

“哥…”我在一旁用自己最“温柔”的语调喊了声哥,表达自己最诚挚的谢意。

帐篷里忽然巨安静。玲珑从一旁窜了出来:“大少爷,快跑,二小姐又喊你哥哥了,怕是有什么主意了。”

凤仪同情的看着萧若衡点点头。

萧若衡二话不说,立刻掀起帘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在大家心目中这么可怕吗?气闷不过,狠狠的将羽毛塞进怀里。

要说今天这怪天气,雨一直要下不下的,闷热得要命。

佛祖、真主、上帝保佑,在我吃完这户外烧烤之前不要下雨啊…我在心里默念着,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远处的草地正烤着的那几只大肥羊…

“云衣,云衣…”凤仪拉了拉我的衣袖,小声的叫着。

“嗯?”我回头看着她。

“快看看,席上可有救你的那位公子。”凤仪回答。

我忍俊不禁:“姐,你也有这么三八的时候?”

“三八?为何物?”

“没什么没什么…”我强自忍住不捧腹而笑。视线却也脱离了那几只滋滋流油的肥羊,打量着席间所有的人。

席间早就开始了老生常谈的君臣互相吹捧,似乎都是些熟悉的面孔…平日里爹做寿或是我们三兄妹过生也常能见到的一些,什么尚书公卿之类的。明昭帝坐在最上方的位置,一手搂着一个美女正狂笑。

皱了皱眉,怎么和电视上演的差不多,喝酒必定搂美女,搂美女必定狂笑,真是无聊…

话说,我还真是沾了凤仪的光了,席上的女性除了皇帝搂着的那两就只有我们了,不过恐怕其他人根本没觉得我们是女性吧,只是小孩子而已…

今天那小子怎么没来?没资格?不像啊…

“太傅,听闻府上二小姐今日被毒蛇惊扰,可有好些了?”坐在爹对首的大胡子东阳候赵归止举杯朗声问道,刚刚还莺歌燕舞的席间竟是片刻安静了下来。

奇了怪了,这点小事居然也会惹人注意?我看向爹爹。

爹只是笑了笑:“小女年幼调皮,在林子里迷了路而已,那蛇并不历害,应无大碍。”

“哦?什么蛇?”

“禀圣上,一条小棕蛇而已。”爹毕恭毕敬的回着话。

“哦,没事就好。”明昭帝懒洋洋的应了着。

“圣上,不可小看此事。”东阳候扯住了这个话题不放。

我警觉的看着他,凤仪在桌下握住了我的手,困惑的看向我。

“圣上,众所周知,逐鹿围场里的毒蛇猛兽早已被驱逐猎获干净。可今日里不仅是萧府小姐受惊,微臣竟然也在帐内发现了同样的棕蛇,可有这么巧的事?”

自然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我等着他的下文。

“什么?”明昭帝果然警觉了起来,推开了两美女。

东阳候一脸严峻:“圣上,依我看此事要彻查。臣已将蛇带来,奏请圣上恩准臣将蛇呈上。”

他有备而来,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想了想,我凑近邻桌的萧若衡:“东阳候平日里和爹相处的怎么样?”

萧若衡闻言仔细的盯了我一眼,却也认真回答:“并无瓜葛。”

并无瓜葛?那还真就奇怪了,我点点头。

一个并无瓜葛的人,连我受惊的事都在第一时间知晓,他安的什么心。

第 8 章

得到明昭帝许可后,东阳候便命人将已被砍杀的蛇用盘子呈了上来搁置在地上。

我探着脖子看过去,果然像是我遇到的那种,心中更是有些莫名的不安。环顾四周,竟是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了,有的大臣摆出一幅事不关已的表情,有的则脸上不咸不淡的笑,再看爹,只是皱着眉,低头不语。

“圣上,此蛇名为莽山棕腹蛇,剧毒无比。被它咬伤后,一天之内必死无疑。”东阳候一字一字的说着。

剧毒?我的手心开始冒汗,还以为这蛇毒性不大,如果不是遇到那少年岂不是真要升天了,话又说回来,那少年的药应该是管用的吧…

上席的明昭帝听到这话早已勃然大怒,一脚踢翻了摆着食物的案几:“岂有此理,平夏,你作何解释!”

一旁早有一人连滚带爬的扑在地上连喊皇上圣明,不关他事云云。

“他是谁?”我小声的问萧若衡。

“平夏,逐鹿围场守军统领。”

明昭帝一见平夏更是怒发冲冠:“你明知朕要来夏苗竟还这样大意,成心不把朕放在眼里吗?”

平统领跪着回话:“圣上息怒,这围场里从来没有过什么毒蛇猛兽,何况两个月以来臣早已搜遍围场所有角落。这蛇,这,臣确实不知道从何而来…”

听了这话,明昭帝手中酒杯用砸过去,正中平夏的头,平夏不敢闪躲,一丝鲜血流了下来。

“父王请息怒,平统领驻守围场多年从没出过差错,也许这其中的确是有什么误会。”

顺着声音看过去,是坐在对面上首的静言太子。

他平静的站起身来,侧面对着我和凤仪,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全场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东阳候也不失时机的站起身道:“圣上,此事未必是平统领的失职,恐怕有人刻意而为之。”

全场目光都看向东阳候。

东阳候笑了笑道:“臣说过了,这蛇名为莽山棕腹蛇,在大明境内近乎绝种,只在一处方有。”

“何处?”明昭帝面色大变,迫不及待的问。

“乃北安候所辖之地,北靖!”东阳候不急不缓的说出答案。

立刻,全场肃然。明昭帝的脸色忽阴忽阳,连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静言太子竟也有些惊讶的表情。

北安候宁政宇的辖地?我求证的看向爹,爹是太傅,最为博学,应该知晓这蛇的来历吧。

可爹竟也是脸色有变,额角居然有汗渗出…

“宁铮呢?”明昭帝冷着脸问。

静言太子闻言道:“宁铮今夜有些不适,告了假。”

宁铮是哪个?我又看向萧若衡。

萧若衡却全神贯注的看着圣上,根本没理会我。凤仪倒像是早知我会好奇,轻声说:“北安候长子,此次夏苗北安候没来。”

我明白的点点头,凤仪自然是知道的,爹的政治课看来没有白上。

“带他过来!”明昭帝发话,哪个敢有异议,早有太监跑着去唤宁铮。

不知接下来上演的是什么样的戏码,只要别扯到我萧家头上就好。

“北安候府宁铮到!”片刻,一太监尖细的嗓子报着。

我好奇的看向来者,这个有可能要倒大霉的北安候长子。

来者和萧若衡差不多大的年纪,却比萧若衡显得高大些,月色下沉着而来,一身利落的黑衣,长发束起,整个人全身只有一件装饰,便是腰间的白玉带钩。

他目不斜视朝前走着,脸色一贯的冷淡。接近上首席时便撩起黑衣下摆跪了下去:“宁铮参见圣上”

我的手心又开始冒汗了,不安的感觉愈演愈烈,连凤仪都有些察觉我不太对劲,探询的看着我。

我朝她苦笑了下:“救我的,就是他。”

白日里的骑马少年,便是现在的宁铮。

“宁铮,这蛇可是莽山棕腹蛇。”明昭帝并未命他平身,直截了当的奔向主题。

宁铮认真看了眼那托盘:“回圣上的话,正是。”

“那这蛇可是只有你北靖才有?”

“正是。”宁铮面不改色,冷静的抬起头来,坦然的回答着昭帝。

昭帝像是没料到他回答的这般的迅速,只是冷笑着:“好,北安候告病不来,想不到他还惦记着给朕送份如此大的礼物。”

他这样一说,岂不就是认定放蛇之人是北安候所指使了?我担心的看向宁铮,虽只有一面之交,可他毕竟是救了我,我相信他不是坏人。

“回圣上的话,父候的确身患重病方才告假,绝无隐瞒。至于这棕腹蛇虽为我北靖所产,但任何人都可以将它带到这围场。退一万步讲,即使我父候有心扰驾,又怎会用这所有人都识得的东西来引火烧身?此事定是有奸人作怪,望圣上明察。”宁铮不动声色的推了个一干二净。

凤仪悄声道:“云衣,这位宁公子倒是镇静,果然虎父无犬子。可惜听爹爹说北安候身体每况愈下。”

我点点头,继续认真听着。

明昭帝本就面露犹豫,想必也是认可他的话,如真有心犯上又怎会做得如此露骨。见宁铮仍旧还跪着,想了下只有先命他站起来。

我想,这老皇帝毕竟还是对宁铮他爹的身份顾忌三分。

可那东阳候却不肯善罢甘休,冷笑一声道:“圣上,微臣并未说此事乃宁公子所为,只不过这蛇的确只在北靖才有,想必这解药也是不容易找到。微臣在想,不知萧府二小姐的马被蛇咬后怎么就会没事了,难道,萧府备有解药?又或者,解药是宁公子所赠?呵呵,微臣倒是不知道萧府和北安候走得这么近。”

东阳候的一番话,引得众臣轰然议论纷纷。任我再不好学也听得东阳候的讽刺的意味。难怪爹的额头会渗出汗来,原来东阳候的葫芦里卖的药竟是要把我萧家也牵扯进来,可他到底是图什么呢?

“萧太傅,却不知府上二小姐的马,服的是何种解药?可是宁公子所赠?”东阳候句句紧逼,毫不放松。

“这…”爹有些为难,一时之间竟是无言以对。他为官以来一直专注于学问,从不参与过多朋党之争,却不想无端也被搅进来。

都是我惹的祸!不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死东阳候必是刻意的!

“不知候爷何出此言,如果萧府上的马的确被棕腹蛇咬伤的话,是绝无生还的可能,微臣身边并不曾带有什么解药,更加不认识萧府二小姐。”宁铮打断了爹的话,直截了当的否认。

第 9 章

我心中大惊,直盯着宁铮。他为什么说绝无生还的可能?东阳候即然敢问,就一定知道步月已经好了,难道他给我的解药是假的?

“哦?萧二小姐,你的马可是服过什么解药?说来,你可与这位宁公子是旧识?”东阳候笑眯眯的调转枪口,竟是向我走来。

凤仪握着我的手越收越紧,我不用回头也知道爹和萧若衡有多么紧张我的回答了。

这个东阳候果然老奸巨滑,见宁铮不好对付便来对付我这个十岁的小女孩儿!

心中暗自将东阳候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姑奶奶我的年纪加起来恐怕有几千岁了!当然,是负数的几千岁!别人正着过,我是反着活的,汗…

抽出被凤仪抓着的手,硬着头皮站了起来说:“东阳候伯伯,我看不太清楚。”

“哦?无妨,自可走近来认。”东阳候貌似和蔼的说。

我回应他一个灿烂的笑,蹦跳着出席走近了宁铮。

终于站在了他的面前,他比我高出许多,我需昂起头才可看到他冷冰冰的眼睛。那双眼睛,在蝴蝶泉时还那样闪亮的看着我。可现在…这便是皇室的生活,这便是充满了欺骗的生活,我低下头去,看到他紧握着的双手,忽然间明白了他与我一样的紧张。

“二小姐…可看仔细了?”东阳候不失时机的在身后提醒着我。

我在心中微叹,脸上却笑逐颜开:“东阳候伯伯,这个哥哥与离睿哥哥一般高啊!”

“嗯?离睿?这…”东阳候没成想我扯出赵离睿,不由哽住。

赵离睿是东阳候独子,两年前也曾来围场夏苗,我与他有过几面之交。

你东阳候不就是说宁铮与萧府有勾结吗?那我就把你家赵离睿也扯进来,让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是啊,离睿哥哥今年怎么没来?我还想与他比骑术呢?要说熟识,我和离睿哥哥熟得多!”我笑嘻嘻的回答,扭过脸来看着宁铮,他微眯了下眼睛,显出我今日所见戏谑的笑意。

我的问话显是引起了大家的笑意,连明昭帝都有些忍俊不禁了,坐的姿势也放松了些,竟像是在看一场戏了。底下坐着的群臣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看东阳候如何应对了。

“咳!离睿今年没来,不过这个并不重要。圣上,离睿也只是夏苗时来过京城而已,与京城内的大臣应是不熟悉。”东阳候没想到被我这小丫头忽然将了一军,眼神不再装柔和,反而锐利的盯着我道:“萧二小姐,你的马所服之解药可是宁公子所赠?”

“不是!”我干脆的回答。

“那就奇了,如果不是宁公子的解药,你的马又怎会安然无恙?难道萧府竟会备着解药?”东阳候追问。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回答:“东阳候伯伯,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的马是被那个棕腹蛇咬伤的了?”

东阳候愣了一下。

“我的步月的确是被蛇咬伤不假,可我可不知道是不是棕腹蛇。我只是用爹从前教过我的方法为步月放清了毒血,还亲自给步月吸了毒哦!可能那蛇毒性并不大,所以步月没事啊,跟着我回来了…”

东阳候皱了皱眉,片刻竟是笑了下:“老夫倒是小瞧了太傅之女,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应对。不过,小姑娘可要想清楚了再说。”

我笑着拍了拍手:“候爷伯伯对我真好,今个儿我在林子里迷路的事,父亲说不雅,命家人不许说出去的,想不到候爷伯伯却这么快就知道了,而且还知道我的马被蛇咬了。还能知道是被棕腹蛇咬伤了,伯伯,您是不是一直派人保护我来着?那人是谁啊?能一眼认出蛇的名字!好历害,不过他即然跟着我,为什么不出手救我呢?”

“云衣,不可胡闹。你迷路之事围场的人差不多人尽皆知了,还不快到席上,快别缠着你候爷伯伯。”爹见我越发的嚣张,果然本着他息事宁人的原则,起身阻止我了。

我吐了吐舌头,心头暗笑了下,却不敢再造次,只得回到席位上。

萧若衡见我回来,少有的对我笑了笑,赞许之意溢于言表。倒是凤仪却仍旧面露忧色,见我坐下便嗔怪道:“妹妹,爹常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不以为意的笑笑:“事儿都找到家门儿口了,推又推不得,自然要想办法了。”

“可是…”凤仪仍旧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启齿,眼神飘了出去。我顺着她的眼光一看,又是对着静言太子。

静言太子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只是举起酒杯对我们姐妹稍做了示意,眼角带了一丝意味深长笑意。

看他如此,我麻出一身鸡皮疙瘩,不得了不得了,一个十四岁的太子而已,古代社会感情上还真是早熟。

可是,东阳候即是敢发难,自有后话。

他见我回了席位,意味深长的拈着胡子:“萧二小姐毕竟年轻,虽说萧太傅教了你解毒的一些措施,可毕竟是不到位的。况且,二小姐有所不知,即使你认不出那蛇便是棕腹,可棕腹咬过的伤口却是不同。”

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这老匹夫的还没完没了了。可是,步月的伤口的确是被棕腹咬伤,如果他认得出,岂不露馅前功尽弃了。

脑袋飞速运转…

却只听东阳候对着皇上道:“圣上,请准许微臣察看那马的伤势。”

明昭帝想了想便道:“好,朕也正好奇。来人,把那马牵来!”

皇帝发了话,自有太监一溜牙的朝萧家安置的帐篷奔去。我瞧着那人去牵马,竟是再无计可施,不由得看向宁铮,却只是见他似乎对我一笑。再瞧,他的脸上明明是没什么表情的,难道是我紧张的眼花了?

只听宁铮又面对东阳候说道:“世伯,棕腹蛇牙与一般蛇牙不同,咬后伤口比一般蛇伤略宽,并且被咬伤的动物或人的身上在半个时辰内会出现大块的白斑。想必世伯对棕腹蛇也是有研究,小侄所说可是对的?”

那东阳候点点头:“世侄所言非虚,老夫倒是要开开眼界了,如果萧府的马的确是被棕腹咬伤,又是如何自行医治痊愈的。”

“不可能,如果真是被棕腹咬伤的,若无解药断无生还的可能。”宁铮斩钉截铁的应对。

东阳候狐疑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竟像是没什么把握了。

我比他还没把握,宁铮一直强调步月断无生还的可能,难道…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的确是对的。那跑去牵马的太监一溜烟儿的跑了回来,跪在地上高声报着:“启禀圣上,萧二小姐的马已死,马身上有大块的白斑。”

脑海中嗡的一声鸣响开来,步月那双憨厚温柔的大眼不断的浮现出来。它用长长的舌头舔着我的手心,它用头亲昵的蹭着我的面颊,它拼了命去践踏那该死的蛇只为了救我…我想保护的,终究还是去了,莫名其妙的去了。

全身的血液瞬间变得冰冷起来。

上首的圣位上,明昭帝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宁铮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那蛇的确是棕腹不假。可做的也太露骨了,朕倒也想知道是谁这么笨想来陷害朕的忠良候爷。静言,你去查查。”

静言太子俯首称是。

一众群臣,也都是一付遗憾好戏结束的样子。

那东阳候,皱着眉仍旧想争执些什么,却苦于没了任何证据。

我看向站在那里的宁铮,他却面无表情的半垂着眼帘看着地面。

事情到了现在,仿佛与我已不再有关系。身子有些微晃,萧若衡起身来扶住我的肩膀,朗声说:“云衣,我们回去。”

只听爹在旁边向明昭帝请求着:“圣上,那马是小女的宝贝,请准许微臣带小女先行告退。”

听不清明昭帝说了些什么,也不想再听,只是任由着凤仪拉着我的手木然的朝帐篷走去。

“云衣,我把我的若星送你好不好?它很听话,跑得也快…”凤仪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我不敢去看她,我也不想说话,生怕一说话眼泪就会掉出来。

萧若衡拍了拍我的肩膀,尽量满不在乎的语气:“你想要哪匹就哪匹,随便挑!”

我感激的笑着,用力拭去终于滑出的眼泪。

我心里明白,应该是晚宴前宁铮杀了步月。我也明白,步月不死,便是我萧府的祸事,也许会连累更多的人。

可是我仍旧无法释怀,他有着那样的一双眼睛,却也是那样狠的一个人。潜意识里,我已经把他当成是朋友了。我还试图去帮他。可是,也许我更无法释怀的,正是我自己并没有保护身边人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