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陵澄不太自在地撇开视线:“我真的没事。”

沈司珩往她望了眼,身子突然朝她倾来,在宋陵澄下意识躲开前钳住了她的手臂,拖着将她拉到了身侧。

宋陵澄扭着身子想挣开,他的手掌压住了她的肩:“别乱动。”

另一只手已经拨开了她左边的头发。

动作很轻柔,指尖下的温度贴着她的头发细细蔓延开,宋陵澄有些晕眩,人也没再乱挣扎。

沈司珩看着她头皮上被磕红的那一大块,好在只是红了些,没破皮,也没有太大的包。

沈司珩试着按了下,宋陵澄疼得“嘶”了下,沈司珩望她:“似乎挺重的,不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吗?”

“真的不用,脑震荡我会有感觉的。”

宋陵澄摆着手,头皮上指尖的温度让她依然有些晕眩,忘了身上披着的被单,松了手后身子再不自觉一扭动,被单就滑落了下来。

宋陵澄没察觉,沈司珩倒是注意到了。

她身上的睡裙宽松轻薄,从沈司珩的角度,一垂眸便能看到宋陵澄宽松的领口下挺起的两团白嫩,在中间挤出一道小小的沟壑来,甚至隐约能看到顶端若隐若现的阴影……

沈司珩轻咳着将视线转开。

“宋陵澄。”

他叫她,向来清冽的嗓音隐约有一丝紧绷的沙哑。

异样的嗓音让宋陵澄奇怪地扭头望他,身体的扭动让领口下右边的阴影有那么一瞬间变得清晰,红白的鲜明对比,而就是那么一瞬间里沈司珩刚好转回视线望她,然后视线很不凑巧地就在那一瞬间撞上了。

宋陵澄明显感觉到他压着她头皮的指尖有一瞬间的停滞,她抬眸望他时他也正定定望她,向来平静无波的黑眸里隐约带了一丝炙热,眼神让她……突然有些心跳加快。

沈司珩先转开了视线,嗓音除了沙哑了许多,听着倒还是淡淡的:“你被单掉了。”

“……”宋陵澄倏地垂眸望向自己大开的领口,热度就克制不住地从脸颊上蔓延开来,几乎是本能地扯过被单将自己紧紧包裹住。

沈司珩将她推开了些:“你这两天多注意休息,头有什么不舒服的话尽快去医院,别耽搁了。”

转身要走,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回过头,黑眸往茶几扫了眼,弯腰拿起她的手机,输了串数字,然后将手机递给她:“这是我手机号码,有什么问题找我。”

——————

沈司珩没走时宋陵澄觉得没脸见人,他这一走宋陵澄又有点小郁闷,对自己魅力大打折扣的郁闷。

宋陵澄向来知道自己长得漂亮,身材凹凸有致也有料,可就这么一个大美女衣衫不整地出现在他面前了,沈司珩竟然淡定地推开她走了。

如果他把持不住突然拉过了她,宋陵澄相信自己不会意外的,当年清雅出尘的夜珩都有那么一次差点把持不住了。

当然,宋陵澄觉得这只是为了满足受伤的自尊心自我臆想出来的而已,事实与否她到现在也没能求证清楚。宋陵澄只记得当年她确实有过那么一次喝醉后衣衫不整地在夜珩房间过了一夜,然后宋陵澄做了个春%梦,高洁出尘的夜珩吻了她,半侧着身子将她反压在床上,捧着她的脸有些克制却又失控地吻着她,另一只手掌甚至还剥开了她的衣衫,贴着圆润的细肩滑入,压着光¥裸的腰背将她紧紧按压在他胸口……

宋陵澄到现在都还记得春%梦里夜珩吻她的样子,以及他舌尖上的温度,以致她第二天醒来没看到夜珩时,抓了人就问前一天晚上谁送她回来的,夜珩有没有回来过,最后证明,她陵城公主真真就做了一场很美的春¥梦。

到底不是同一个人了,而且说不定两个人压根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宋陵澄只能这么宽慰着自己,长长地叹了口气,开了电脑。

因为今晚秦璟陪着她出席宴会,她宋陵澄又成功上了头条,只是还是不会太好的头条,丑闻缠身官司缠身的宋陵澄迅速搭上秦氏集团二公子,疑似寻找下一个接盘侠,下面是长篇报导宋陵澄可能面临的巨额债务。

而这巨额债务,秦氏集团是不可能拿出来的,哪怕秦二公子愿意,秦家上下也不可能会为了一个臭名远扬的女人当冤大头。

分析得不错,连宋陵澄面临的债务都给她清算得八九不离十。

秦家也确实不会拿出那么多的钱来赎一个宋陵澄,也拿不出来,秦氏集团这几年经营不善,加之这几年的金融环境,估计也快亏成空壳子了,外头看着风光而已,哪天说倒就倒了,哪里可能再拿出什么那么笔巨款替她还债,秦璟不过强撑着想给她赚回点声誉罢了。

宋陵澄现在唯一能自救的方式,大概也就指望着自己能找出证据来洗刷了,但现在要解约关键是能找到还敢签她的冤大头替她还债。

虽说外界都不看好宋陵澄,宋陵澄倒觉得自己身上的商业价值还是能给自己还清债务的,但海星现在是要破罐子破摔把她往死里糟蹋以便捞个回本,宋陵澄想来想去也只能自己先找下家。

宋陵澄花了一晚上仔细对比了业内比较知名的几家经济公司,将几家公司按实力和与自己未来发展的匹配度一二三四地排列出来,决定亲自上门毛遂自荐。

排在首家的自然是常年居于业内龙头地位的星绽。

星绽在资源和造星方面向来业内首屈一指,在宋陵澄蹿红前华语圈一哥一姐都是星绽捧出来的,宋陵澄的蹿红是个意外,毕竟当年的宋陵澄不被列入星绽的潜力明星资源里,宋陵澄是被星绽拒签了才改投了名不经传的海星,也没人能看出宋陵澄红的命来,可偏偏就宋陵澄在那场意外中凤凰涅槃了,一炮而红后连带着把海星的地位也带了起来,可以说是宋陵澄成就了海星,出现问题后,海星却迅速将宋陵澄弃若敝履。

在宋陵澄蹿红的这五年里,星绽有挖过宋陵澄的意思,当初就是身为星绽运营总监的韩一凭暗地里约的宋陵澄,只是宋陵澄和海星还有几年的合约,而那时在宋陵澄看来,拍戏而已,哪个公司都一样,身边重新换一批人反倒会不习惯,也就没去考虑。

挖不到宋陵澄的韩一凭才因此挖走了和宋陵澄戏路相似的安茜,想将安茜捧成另一个宋陵澄。

安茜原是和宋陵澄同一批签约海星的艺人,在宋陵澄出事前演艺事业发展比宋陵澄好许多,只是宋陵澄一飞冲天后无形中被宋陵澄给压了下来,相同的戏路让她无法获得更多的机会,尽管宋陵澄有将一些好剧本让给她来出演,但演技上突破不了,演了两部没水花后也就不了了之,公司也没打算捧,韩一凭愿意花钱捧她,安茜自然是乐意过去,宋陵澄自然也乐意。

两人是朋友,在同个公司里难免会因为待遇问题引起摩擦,一次两次没事,长此以往总会积怨,分开了对彼此友情有益,而星绽的力捧对安茜也会是个好机会。

只是安茜虽然长得不错,人也努力,但就是少了那么点火候和灵气,两年多下来,她还是没能成为宋陵澄,甚至连楚凝也超越不了,因此在星绽里只是屈居二线,好在安茜比较有远见,去年趁着一部水花不小的热播戏带起的人气,和温劭华合作开了个工作室,打算单干。

安茜和温劭华在圈里打拼多年,人气虽不高,但人脉却是实打实的,因此工作室今年也办得有声有色,而且因为温劭华是以幕后股东的身份参与的,这次的事件并没有影响到工作室的运营。

宋陵澄记得安茜有提过她的合约六月底到期后就不续约了的,假如韩一凭真的被她说服签下她替她还债的话,想来和安茜也不会出现当年在海星的窘况。

慎重考虑了一番后,宋陵澄约了韩一凭。

她刚把自己的打算和韩一凭一说,韩一凭面上表示很是欢迎,然后带着生意人那套客气,无比遗憾:“宋小姐,你也知道,你现在的形象公司砸太多的钱都是打水漂而已,公司不是做慈善的,不可能明知是赔钱的生意还去惹一身骚。”

“再说了,我至少个给人打工的,这种事我真做不了主。”韩一凭补充道。

宋陵澄自然知道韩一凭做不了主,他约韩一凭也是为着约星绽幕后的少东谈。

宋陵澄既然有心签入星绽,约韩一凭之前自然也是做过功课的,星绽明面上许多事基本都是韩一凭出面洽谈,但最终决策的却是韩一凭背后的那位少东。

宋陵澄表示很理解,也很礼貌地说道:“韩总,我理解您的难处,只是能不能请您帮我约一下你们老板?我想亲自和他谈谈。”

刚说完宋陵澄发现韩一凭盯着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

“你怎么了?”宋陵澄心里奇怪,“你们老板……很难约上吗?”

“……没有。”韩一凭沉吟了会儿,低头看了看表,“你一会儿有空吧?”

宋陵澄点头。

“你现在跟我回一趟星绽,你亲自和他谈好吧?”

☆、第十四章

宋陵澄没想到韩一凭口中的老板是沈司珩,哪怕看到过韩一凭和沈司珩在一起,看到楚凝和沈司珩关系不菲,苏颖也告诉过她,楚凝一个靠了张脸蛋就能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没有一丝负面新闻的人,真不是她运气好,只是因为有人甘愿为她保驾护航,宋陵澄也从没把沈司珩和星绽少东家的身份联系到一块,因此当她跟着韩一凭进了沈司珩办公室,看到坐在办公桌前的沈司珩时她就愣住了,怔怔地站在那里。

韩一凭已经走了过去,对沈司珩道:“司珩,宋小姐有事找你,这事我做不了主,你和她谈谈吧。”

沈司珩视线从电脑前移开,转向愣站在韩一凭身后的宋陵澄,眉心微微拧起:“宋陵澄?”

他这一声招呼让宋陵澄回过神来,这种情境下和沈司珩见面宋陵澄远远没有在家门口时那样自在随意,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原来……你是星绽的老板啊。”

早知道就该好好打好邻居关系,为今天的谈判增加几分胜算。

这么想着宋陵澄默默在心底回忆了遍这段时间的相处,想着自己有没有得罪过这位大金主或者有没有干过自揭老底的事,回忆完时宋陵澄心里有些打鼓,得罪是有的,算上连累他被泼粪和被她砸鸡蛋,至少也得两次了,自揭老底的事更是干了不少,平日里的一些表现估摸着在沈司珩看来脑子也有些不太正常。

“宋陵澄?”沈司珩叫了她一声,视线落在她隐约有些忐忑的脸上,“有事吗?”

宋陵澄不太自在地抬眸望他:“沈先生!”

穿着西装坐在办公桌前的沈司珩和平日里家居的模样不太一样,也或许至始至终都是一样,只是以前宋陵澄接触的是沈司珩这个人,不是沈司珩星绽少东的身份,更不是以着求人的姿态与他见面。

老实说,宋陵澄不太喜欢这样的见面方式,但彼此邻居的关系,却又让宋陵澄心安不少,他应是相信她是无辜的,说不定……他愿意帮她这么一次。

沈司珩因她客气的称呼拧了拧眉梢,人已站起身,绕过办公桌。

“有什么事吗?”让她在沙发上坐下,沈司珩坐在沙发另一头,望着她问道,顺便给她倒了杯茶。

宋陵澄端起茶喝了口,微涩的茶水从舌尖沿着喉咙缓缓滑入时,宋陵澄自在了许多,把来意说明了一下。

沈司珩两只白皙的手掌交扣着沉默了会儿,抬眸望她:“宋陵澄,在商言商的话,你应该知道你身上已经没有任何商业价值了,没有广告商敢再找你代言,也没人敢再找你拍片,等于说即使签了你,你也不可能再为公司创造一分利润,相反,公司得倒贴数亿替你还债。”

沈司珩此时的语气和脸色是冷静的,全然在商言商的架势,这样的沈司珩宋陵澄是陌生的,下意识也不会像往常那样没大没小,只是努力以着冷静的语气说服他:“我知道。但是我也说过了,我会在半年内洗掉我身上所有的污点,到时舆论会反转,宋陵澄会因为同情分和话题度更红,到时为你们星绽赚回的钱,绝对比你们花在我身上的钱多数倍。”

“你要怎么洗刷?”沈司珩问。

宋陵澄沉默了会儿:“我还没想好。”

“不过我绝对能在明年之前还自己一个清白。”宋陵澄又补充道,“星绽投资我,亏的也只是这几个月而已,明年以后,星绽一定会物超所值,宋陵澄能回报你的绝对远远高于星绽付出的。”

“你为什么突然这么急着解约?”沈司珩问,“以你的性子,即使落魄了在海星也不会吃亏才是。”

“我需要一个自由身。”宋陵澄定定望他,“我需要有机会证明自己的清白,我想狠狠打那些落井下石的嘴脸,但是我现在什么也做不到,我不想这么一直被动下去。”

沈司珩也望着她,像在权衡,也像在评估她话里的真实性,总之此时的神色很静,宋陵澄猜不透他的想法。

她在等他的答案,沈司珩只是盯着她,没有说话。

屋里很静,只是这种安静没持续多久,很快被敲门声打断。

沈司珩视线望向门口:“进来。”

进来的人是楚凝,没注意到坐在沙发上的宋陵澄,一推开门便说道:“司珩,司思五点半的飞机,伯母让我们去机场接一下她,你一会儿……”

楚凝的话没能说完,她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宋陵澄,有些尴尬:“不好意思。”

宋陵澄觉得该说抱歉的是她,虽然她先来找的沈司珩,但似乎来的不太是时候,现在也快五点了吧。

宋陵澄不好占用沈司珩太多时间,也或许是她潜意识里依然没办法很平静地面对神似形似夜珩和楚妤的两张脸,因此宋陵澄有些歉然地对楚凝笑笑:“没事,我只是来找沈先生谈谈工作上的事。”

转而望向沈司珩,脸上还是维持着客气的笑容:“沈先生,刚才的事,您看下……”

沈司珩望向她,沉吟了会儿:“宋陵澄,我现在不能答应你。”

他需要一个综合的风险评估,这已经不仅仅只是单纯的签一个艺人,而是一项数额巨大的风险投资,而且按照现在的形势分析是必赔的风投。

宋陵澄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她向来是个好演员,因而很快将所有的情绪收敛得很好,也表现得很得体大方:“没关系,今天打扰您了。”

宋陵澄离开星绽后一路在想自己听到沈司珩的拒绝时为什么会堵得这么慌。

其实拉下面子求人前宋陵澄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心理准备了,而且她脸皮一向很厚,被拒绝其实没算什么。

韩一凭也是明明白白拒绝过她了的,但沈司珩的拒绝还是让她措手不及了。宋陵澄想或许只是潜意识里她把沈司珩当朋友,而沈司珩也是看过她的狼狈的人,她以为沈司珩是个好人,以为他会相信她会帮她,在见到他的刹那对他保持太大的希望,以致希望破灭时才会如此难受。

应该就是这样了。宋陵澄一路说服着自己,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了,原来一直不遗余力地捧着楚凝的人就是他了,如果沦为这种境地的人是楚凝,他会不会毫不迟疑地拉她一把呢?

宋陵澄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回到家后有些神经质地找来楚凝主演的片子看,一边看一边小口地吃着零食配着小酒。

宋陵澄酒量很差,她平时一般不喝酒,人红架子大也不用逼着自己去应酬,只是今晚心里有些涩,堵得慌,听说喝点小酒有助入眠,也就随便找了些小酒喝着。

她看的是楚凝风评最好的一部片子以及刚出道时的一些片子,花了三个小时拖着看完,心更堵了。

长得没她好看,演技几年如一日不见长进,眼神呆滞,表情生硬,星绽竟也花了那么长时间那么大力气去力捧她,果然真爱呢。

所以假如楚凝落魄到她这么个地步,沈司珩也会不遗余力地去拉她一把的吧。

宋陵澄发现她似乎有些嫉妒楚凝,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这么多世,还能让夜珩千年如一日地对她百般宠爱,真好。

如果当年被爱上的那个是她,现在也不会这么狼狈了吧?

宋陵澄揉着被酒精浸染得发疼的额头,有些迷迷糊糊地想,不知不觉喝得有些高,头发昏,走起路来脚步也在打飘。

宋陵澄摇摇晃晃地挪到阳台上吹风,屋里闷,闷得她头疼心涩。

外面刮着疾风,又是风雨欲来,宋陵澄打着酒嗝趴在阳台上,想让自己好受些。

门只被她拉开了一道缝,宋陵澄忘记推开到门后定住,穿堂的疾风一吹就“碰”的一声将门给带上了,从里反锁住了。

门被关上的声音传来时宋陵澄昏眩的脑袋有过一丝清明,怔怔回头,望着被锁上的房门,好一会儿才跑过去想推,没能推开,她被自己反锁在了阳台上。

宋陵澄用力推了好一会儿,又捶又擂的,除了被吹得衣袂飘飘的睡衣,门板纹丝不动。

宋陵澄突然就有些丧气,这段日子的倒霉事还真是一件接着一件来。

纤弱的身子无力地挨着门板滑着坐在地板上,头靠着门板坐着,反正门口都这么凑合着过了一夜了,阳台上也没差了,好歹是在自家屋子内,没人瞧见。

只是宋陵澄没能如愿,豆大的雨滴从天而降,露天的阳台下她避无可避,没一会儿宋陵澄就被暴雨淋了一身湿,从头到脚都在滴着水。

宋陵澄突然想哭,也确实这么就着雨水哭了起来,眼泪大串大串地往下掉,一边掉一边扶着湿滑的门板站起身。

五月的深夜下起暴雨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冷,被淋了一身湿的宋陵澄抱着手臂瑟缩着身子,人在无助时,眼睛就不自觉瞄向隔壁的灯光。

沈司珩还没睡,他客厅的灯光还在亮着。

宋陵澄想她在阳台上淋一晚上不似大概也只剩下半条命了,眼睛往两个阳台间的距离望了望,指尖揉着发疼的额头挤出一丝清明来,估测着她成功跳过去的胜算。

宋陵澄有一点点内力和一些护身的三脚猫功夫。若是在她生活的年代这么段距离要飘过去是完全没问题的,但在这个讲究地心引力的年代里宋陵澄没把握,这么高的楼层脚下一个打偏指不定就是粉身碎骨了,脑袋清醒的时候宋陵澄是从来不敢尝试的,但她现在脑袋被酒精侵蚀得有些昏,胆从酒边升,她爬上了阳台护栏,软软地打了个酒嗝,本能地吸气提气,身体轻飘飘地朝对面阳台掠去,脚尖险险地踩在了沈司珩阳台的护栏上。

铺着瓷砖的护栏被雨水打得湿滑,宋陵澄脚尖刚踏上便被滑了下来,宋陵澄只来得及“啊”的一声惊呼,整个身子往下坠,手慌乱地找攀附点。

沈司珩刚换了睡衣准备关灯休息,指尖刚触到电灯开关便听到了宋陵澄的惊呼声从阳台外传来,心头一凛,快步走了过来,刚拉开房门便看到宋陵澄两只手正胡乱地攀着他家的阳台护栏,撑着爬上来。

沈司珩这次不只是额头“突突”地跳,心脏都跳得差点蹦出嗓子眼。

他走了过去,手掌牢牢抓住她的手臂,微微一用力将她拉带起来,宋陵澄借力跳下阳台,脚尖一踏到地板上,双腿就软了下来,眼泪跟着雨水一同流了下来。

沈司珩没发现,心头的剧跳没变缓,嗓音有些厉:“宋陵澄你知不知道你差点连命都没了,你到底在……”

训斥的话在触到她泪水迷蒙的双眸时断在了舌尖,沈司珩眼神有些复杂,蹲下%身子与她平视,嗓音柔软了下来:“发生什么事了?”

宋陵澄只是哭,喝醉酒的脑子有些不清醒,大难不死的心有余悸让她整个人也有些迷糊,望着眼前这张刻在心尖上的脸,突然就有些控制不住,嘶哑着嗓子叫了声“夜珩”后就扑入了他的怀中,一边揪着他也被雨水打湿的睡衣一边发着酒疯:“你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就不能爱我……我才是和你自小订下婚约的人为什么就不能是我……”

哭得崩溃时双手搂抱住他的头,唇就胡乱压着沈司珩的唇印了上去。

宋陵澄的唇有些凉,还带着雨水的湿濡,软软的,突然贴上来时沈司珩有些怔,宋陵澄已经捧着他的脸毫无章法地在他唇上乱啃。

“夜珩,抱一下我嘛……”

“夜珩,我要亲亲……”

“没有,我没醉啦……”

“夜珩,我好喜欢你……让我亲一下嘛……”

醉得东倒西歪的白衣女孩手脚并用地缠着男人,他推开她又软软地贴上来,拉下他的头,唇瓣胡乱地在他的唇上乱啃,男人反身将她压在了床榻上,反客为主……

温馨旖旎的画面不期然地闯入脑海中时,沈司珩身体像有自主意识般,反手箍住她的腰,以着近乎蛮横的力道将她压入怀中,另一只手插入她湿滑的发中,施力迫使她仰起脸,他夺回了主动权,反客为主地重重吻住了她,有些失控。

☆、第十五章

温热的唇舌贴上来时宋陵澄神思有过刹那的清明,手臂慌乱地抵着他的胸口想要将他推开,却被沈司珩反手拉了下来困在身侧,头被他的手掌牢牢固定住,吻得越发激狂。

沈司珩有些失控,他的吻从她的唇畔移向她白皙湿滑的脖颈,湿濡的唇舌沿着她的颈动脉烙下一个个细细的红印,又缓缓移回她甜美的唇舌里,扣在她腰肢上的手掌有些失控地揪紧她湿透的衣服,揉成一团,掀开……

宋陵澄身体颤栗着,什么也想不了,只是依循着身体的本能青涩地回应,勾着他的舌,毫无章法地乱咬,以一个演员来说,她的吻技过于青涩无力,宋陵澄确实已经没什么力气,酒精和暴雨的侵蚀让她体力将透支得厉害,刚才也受惊不小,身体有些承受不住这样近乎疯狂的拥吻,她昏了过去,或者说,睡了过去,就这么还抵着他的唇的时候睡了过去。

沈司珩身体一僵:“宋陵澄?”手掌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另一只手已经动作很快地拉起她的右手臂,指尖扣着她的脉门。

平缓的脉搏跳动让沈司珩陡然悬起的心脏落回原处。

黑眸望向双臂依然紧紧搂住他脖子的某人,沈司珩哑声叫了她一声,宋陵澄嘤咛了声,唇瓣软软地刷过他的,然后心满意足地咂吧了下,小小地打了个酒嗝,淡淡的酒香味飘出,沈司珩拧了拧眉心,抱着她回了屋。

宋陵澄浑身上下都被雨水淋得湿透。

沈司珩房间没有女式睡衣,最终只能找了件干净的运动长t恤出来。

“宋陵澄。”沈司珩弯腰在宋陵澄耳边软声叫她,宋陵澄没醒,就着湿哒哒的衣服翻了个身又嘤咛着睡去。

沈司珩头疼地捏着眉心,也不能任由她这么穿着湿衣睡一晚上。

他只是迟疑了半秒,人就在沙发边坐了下来,手臂绕过她的腋下,架着软趴趴地躺在沙发上的女人半坐起身,让她半靠在他身上,然后将她身上的湿衣全部剥掉,随手抓过一旁的浴巾给她裹住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