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够么?

她遇到的人,我遇到的人,果然都是绝品。

我是不是还得感激拓跋顼曾在竹林里与我海誓山盟,相依相亲?我是不是还得感激他让我懂得了什么叫情爱,什么叫思念?

荒谬地笑着,我有了点精神,侧头问她:“所以,你从此再也懒得对哪个男子动真心了?”

“何必再动心?快乐么,也很容易。不同的男子,可以有不同的快乐。……横竖我快乐了,也曾让对方快乐。不论动心不动心,谁也不欠谁。”寒风将初晴额前一缕碎发吹得飘起,投下淡色的阴影,衬住她讽意深深的笑容,秀媚而懒散。

瞥眼看到轻罗等人不在跟前,我低声笑道:“不同的男子都可以让你快乐么?连拓跋轲这样可厌的人都可以么?”

“有什么不可以?男人可以姬妾成群,外加花街柳巷依红偎绿,为什么女人不可以?别想着拓跋轲占了你便宜,就当你却逛花街,嫖了这个又高又壮的男人,有什么不好?”

我苦笑。这念头比我当初浑不解事时妄想找个三五美男左拥右抱的想法还要疯狂。

初晴朝秦暮楚,敢情是将那些男子当成妓女般嫖了去,果然痛快,算是帮天下那些被夫子教条困住的女子出了口气了。

“可惜,这人再高再壮再帅,我对他也没兴趣。”想起他凶狠起来时对我的疯狂摧残,我实在已不寒而栗。

我不得不承认,拓跋轲已经成功地让我将男女之道视若畏途。

即便他也曾温柔待我,那种被玷污羞辱的感觉,也足以冲去所有身体曾经感觉到的快感。

即便当日在竹林面对阿顼,我愿意和他一起,多半也只是因为他想要,而我想取悦他。

“听从你的身体本能就可以了。”初晴抚弄着自己修剪得十分匀称的指甲,回答得有几分漠然,“夫子说,食色,性也。喜欢不喜欢,没什么重要的。如果说,每个嫖客都能对妓女动心,才真是怪事了。可他们照样能从妓女身上得到自己的快乐。”

我摇头,索然道:“这人让我恶心。嗯,拓跋顼同样让我恶心。”

我对这对兄弟憎恨,尤甚于当日的吴皇后和吴鑫。特别是拓跋顼,看清他清好动人外表下的丑恶和卑劣后,连多想他片刻,都让我自己瞧不起自己。

初晴笑了起来:“那么,越性放低姿态,让自己也恶心起来,大约就没那么难受了吧?”

她扭头瞧着四下无人,将鬓上一根金簪取下,拔下小小的珊瑚珠簪头,竟是中空的,隐见些淡红的细细粉末藏于其中。

“魏帝再要幸你时,你藏一点点在指甲里,在床帏内悄悄含到口中,很快就会动情。那时,对方就是个糟老头子,你也会开开心心与他合二为一。”

传说中的……宫廷媚药?

我瞪着那根金簪,捏紧了双拳,道:“我不想再和拓跋轲亲近,即便……有这种东西……”

“你逃得了么?”

我逃得了么?

我木讷地接过珊瑚金簪,将它插到鬓发间。

“我们都要活着……”

有人在叹息。

似乎是我,似乎是初晴。

夕阳已沉,淡红的辉光泊在初晴的面颊,添了明媚,眼底却红了。

红得如一汪血水,倒映着同样如血的夕阳。

而我紧攥的左手也正淌着血。

潋滟的殷红,从裂开的伤口处绽出,由一朵朵小小的血花,渐渐蔓延成血色的图腾。

那是一只失了心的血凤凰,扬翅在我的手背,昂颈悲鸣,磨砺着日渐锋锐的利爪,和日渐坚硬的尖喙。

无情反被多情恼,不如无情向天笑。

天不恼,原道是,多情竟伤心,无情正好。

一转眼,已是除夕。

我终于恢复得差不多了,手背上黑红的痂已经脱落,果然留下了极丑陋的疤痕。太医配来了祛疤的良药,让我每日敷涂,但效果并不明显。

我也不曾将那疤痕放在心上,只是默默养着病,顺便让老是裂疼的心头也休养休养,结起厚厚的痂来,最好能坚硬如铁石,盔甲般牢牢保护着自己,再也不让人伤着一星半点。

应该说,我的疗养效果还是不错的。

当管密派人来通知,拓跋轲将于这晚在水月轩设下家宴,令随驾在青州的诸妃一齐出席时,我甚至眼皮都没霎一下,令轻罗应下,并拿银子打赏了来人。

当日从南齐陪嫁到广陵的箱笼早已散佚无踪,也亏得管密那里频频送来衣饰钱财,说是妃子的份例,轻罗连翘留心帮我收拾,才又攒了不少东西下来,虽不过一两个月工夫,看起来倒比我们南齐宫中的妃子一年的份例还多,再不知魏国的后宫份例是怎么算的。我只静候着萧宝溶来救我,也不理这些事,乐得做好人,如管密等拓跋轲身边比较亲近的太监宫女,只要来探我一回,我便大方地赏他们一堆东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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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好,落花不言恨(四)

慨他人之慷,正是灰暗生活中难得的一件人生乐事。

至于与琼芳阁相连的其他几院妃嫔,也曾来探过我几回,我不晓得她们是来探我伤势,还是来看我笑话,吩咐了守门内侍,一律以我病中静养为由挡驾,一个也不见。

我堂堂大齐公主,沦落至此倒也罢了,再和一群为了拓跋轲拈酸喝醋的贱女人混迹一起,谈些七姑八婆的琐事,才真是笑话了。

初晴听说我要去赴宴,蹙眉轻叹:“阿墨,逃不了了。”

“谁说逃不了?”我淡淡道,“三哥一定会来救我,我们只需再等一段时间就成了。”

我自然知道初晴绝不是指逃出青州。

但养精蓄锐地暗中在自己的伤处磨砺了那么久,曾经叫她担心、叫我恶心的事,早看淡很多了。

——心已如铁石包裹,又怎会再轻易恶心?

只要人还是活的,身体还是柔软的,我便有足够的韧性,等待逃脱牢笼并伺机反击的机会。

其他的,并不重要。

或许,真的只是我嫖了拓跋轲这个皇帝呢?

微微笑着点上唇脂,镜中人更被那嫣然红唇衬得皎若秋月,肤如冰雪。一对黑眸,若明珠凝霭,剪水腾烟,顾盼之际,高华脱俗,却又迷离含忧,令人望之生怜,却不敢轻易狎辱。

明日我便十七岁了,分明越长越像我的母亲。

可惜,我并不想凭藉这副容貌却争宠后宫。

我只想用拓跋轲的鲜血来清洗我的耻辱,然后回到萧宝溶身畔,在南齐继续我们风雨同舟绝不退缩的日子。

那是或许艰难多忧,却绝对温暖宁妥的生活。

曳一袭雪色长袍,披了雪白杜蘅兰草暗纹出风毛斗篷,我计算着诸人应该快到齐时,才让轻罗连翘扶了我前往水月轩。

临走时,初晴犹不放心,又追出门来叮嘱我:“阿墨,千万别任性啊!”

我扶了扶发际不惹眼处的珊瑚金簪,淡淡笑着点头。

她多虑了。

跟端木欢颜学了那么久的兵法谋略,我早不是那个少不更事的萧宝墨。被情爱伤得冲动一次也就够了,休养那么久,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如果再次犯错,只能证明我已愚蠢得不可救药。

我的美丽,将还是我的武器;而我自己,将会坚强得刀枪不入,万毒不侵。

因算是家常夜宴,并不如平时那般拘于礼节,远远便听得水月轩中笑语喧哗,十分热闹。

侍女撩开杏黄色岁寒三友云锦棉帘迎我进去时,轩中笑语一时静寂。

我自是猜得出那些妃嫔们今日会怎样的花枝招展百花竞春,何况为了表示喜庆,整个轩中都铺了明红织金的地毡,我这般一袭雪衣明净澄澈地从容踏入,恰如一溪明月缓缓淌入暗夜中缤纷缭乱的百花园。两岸风景虽妙,怎抵得这清月皎皎,素影翩然?

宫妃女眷大约有六七人之多,此时神色各异,有惊讶,有猜度,有嫉妒,有艳羡,种种不一。

主位上坐着的拓跋轲,眸光一如既往的深沉锐利,不过淡淡往我身上一扫,看不出任何的喜好厌怒来;他肩下的拓跋顼,只穿着家常的墨绿底团花蟒袍,在我踏入轩中时恍惚曾瞟过我一眼,后来便低了头,无聊般拿象牙包金筷叩着桌面,再也不曾抬头。

我无视众人,只是款款走到拓跋轲跟前拜下,“宝墨拜见陛下,拜见豫王爷!”

拓跋轲神色不动,淡然望我一眼,道:“你最小,来得也最晚,坐最下面一席罢!”

“是!”我安静应了,自顾落坐,并不与诸妃见礼。

席上沉寂了片刻,妃嫔间又开始笑语。而我不经意间,已成了他们明里暗里观察的对象了。

我并不理会,将雪色斗篷脱下交轻罗收了,接过连翘递来的暖手炉,懒懒抱在怀中,静静候着开桌。

与我相邻的一名身着葱绿色绣蝶恋花对襟长袄的年轻妃子,将我打量了一番,忽然抿唇笑道:“墨妃妹妹莫非在为谁戴孝?这除旧迎新的大好日子,怎生穿得这么素净?”

我微笑答道:“人人皆知我在此并无亲人,若论至亲,也只有一个陛下了。姐姐,这除旧迎新的大好日子,您在诅咒谁呢?”

轩中蓦地静默。这一次,当真安静得连一根针掉落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了。

许久,那妃子猛地醒悟过来般,涨红了脸,满眼泪珠地急急离席向拓跋轲请罪:“陛下,臣妾并不是那个意思。这……这墨妃故意曲解臣的话。”

拓跋轲瞥她一眼,喝了口茶,缓缓道:“开席罢!多看看歌舞,只怕胃口会好些。”

听出拓跋轲不想追究,那妃子磕了个头,这才抹着泪回到自己座位上。自然,不会忘记狠狠瞪我一眼。

歌舞声扬起,一片祝颂声中,众人这才松了口气,重又欢声笑语起来。

这种时候,拓跋轲明显比平时可亲许多,几名宫妃几乎轮着在给他敬酒,他也含一抹矜持的笑,一一地喝了,甚至开了金口,慰勉几句。

保持安静的只有我,还有我对面的拓跋顼。

他的注意力似乎全集中在歌舞上了,眼睛从没离开过那些艳姬妖艳的身姿。

北方尚武,连舞曲都要激烈劲健许多,虽有沉宕豪雄之气,却免不了乡气俚俗;我从小在萧宝溶身畔长大,他所编之舞,所作之词,最重格调韵致,无不风流蕴藉,深婉隽永。我在耳濡目染之下,说不上深精韵律,对这等北魏蛮荒歌舞却是万万看不上眼的,此时更是懒得看上一眼,自顾啜茶品酒,由着连翘在后细致地询问我的喜好,为我布着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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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好,落花不言恨(五)

瞧着旁人不注意时,她已在我耳边道:“娘娘,刚您得罪的那位,是曼妃,这些日子,数她侍寝得最多。听说,皇上对她挺上心的,几次点名了让她服侍。”

我不过“噢”了一声,再瞧曼妃容貌,虽是清丽曼妙,且鼻梁挺直,唇线柔美,和我有几分相似,但眉眼有着北方人略嫌刚硬的轮廓,只这一点,便绝对及不上我眉目秀致,遂哂笑一声,也不理会。

左不过以色事人,不知她得意些什么,也来为难我。

酒过三巡,那些聒耳的歌舞终于略停,换了笙箫细细地吹。

那声调甚是柔婉,依稀有着江南的韵味,倒让我想起在翠玉轩听箫的时光,不由转过脸去,多看了几眼。

便在此时,那分明不曾往我这里看过的拓跋轲忽然问道:“墨妃,这曲子可曾听过?”

我惊讶抬头时,发现不只拓跋轲正噙一抹莫测的笑意望着我,连拓跋顼的眼神都从空荡荡的歌舞场抽出,黑黢黢地在我脸上一转,才埋了头喝酒。

目光从拓跋顼身上掠过,我沉着回答:“应该不曾听过吧?宝墨从小不娴音律,对曲谱也不甚了了,纵然听过,也记不得了。”

“不娴音律?”拓跋轲懒懒道,“可朕怎听九弟讲,说你舞跳得极好?”

一股无名火顿时腾起,克制不住地便涌到脸上。双颊赤烫时,我盯向拓跋顼。

他似也被拓跋轲这句话惊住,抬头仓皇望我一眼,又转到拓跋轲脸上,低声道:“皇兄,我……我说过这话么?”

除了他说,还会有谁说?

我并不以舞技闻名,只在十四岁时当众跳过一曲,从此再不曾为谁一展舞姿。只除了……两次竹林相会,我曾为他而跳。

如此私密的事,也成了他们兄弟间谈论的笑柄么?

拓跋顼……

胸中恨意,凭添一层。

我默然咽下隐隐的钝痛,轻轻笑道:“回陛下,踩着节奏胡乱舞上一曲,倒也是会的。可惜绝对称不上好。豫王爷,你抬举宝墨了吧?”

到底涵养还不够,本来预备平静无波说出的话,最后几个字,已忍不住夹杂了一抹讥嘲。

拓跋轲并不理拓跋顼的话,向我微笑道:“既会舞,不如舞上一曲,让大家开开眼界吧!”

沉默片刻,我柔声答道:“可宝墨并非歌女舞姬之流,不能在筵席上献舞。陛下如果要看,隔日我为陛下单舞吧!”

拓跋轲微一蹙眉,道:“今日不过是家宴,谁敢笑话你是歌女舞姬?舞一曲大家取乐又何妨?”

取乐?

原来他今日唤我来,是打算我文墨公主来给他们兄弟和这些北魏贵妇们取乐的!

我离席向拓跋轲拜倒,扬脸回禀道:“启禀陛下,宝墨在十四岁时偶尔起兴也曾在筵席上舞过一回,事后为家人痛斥,认为我以舞媚人,大失体统,令我立下誓言,从此只可为夫婿一人而舞,绝不自轻自贱,在外人前失了峻傲风骨。”

对面两道异常灼亮的眸光凝在我面庞。而我只盯着那个神情深不可测的男子,再不去探究他肩下那少年射向我的眼神是何等涵义。噙一抹清浅而凄凉的笑,我轻轻道:“宝墨如今,只愿为陛下一人而舞。”

“噢……”拓跋轲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目光极深邃,似要挖到我头脑深处,看清我说这话有着几成的真情实意。

而拓跋顼已又垂下头去,也不要侍女侍奉,自己取了银质鹤嘴酒壶倒酒。

他倒得很专注,手也很稳,只是酒水沿着杯沿漫出时,需得侍女提醒,才悟了过来,急忙将酒壶放下,垂眸让侍女擦去桌上的酒水,继续啜着酒,眉目沉静的模样,倒似在品尝酒质的优劣。

我悄然用眼眸余光掠过,虽不敢在拓跋轲面前流露一丝异样,心底却在愤恨冷笑。

我美丽如昔,我曾将你当作如意郎君,可我如今,是你哥哥的人,将只为你哥哥而舞,——纵然心不甘,情不愿,只想将我的舞姿变作致命的毒药,让他穿肠而死,永不超生。

“墨妃妹妹也太认真了吧?一支舞而已,什么风骨,什么体统,大约都是南人的那套吧?”妃嫔中坐于最上首的一位眉眼英气的年长妃子忽然轻笑,“何况方才皇上不是说了,他可是听豫王爷提起妹妹的舞好,可见豫王爷必定看过妹妹的舞吧?不知妹妹这誓言,又从何而来?”

我足不出户,倒也听说过拓跋轲有个锦妃,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武将之女,身手不错,因此拓跋轲出征在外时也将她带在身边,想来就是这人了。

微微偏着头,我望向突然顿下酒杯垂头不语的拓跋顼,忽而浅浅一笑,一如当日的天真纯净。我轻柔问道:“豫王爷,您见过我跳舞么?什么时候?在哪里?说来听听吧!我病了一场,许多事……忘了!”

流转着如水的眼波,我观察着这个少年。

眉目清好又如何?也不比萧宝溶俊秀;眼光没有了当年的纯净,甚至比一个多月前相见时还要幽黑许多,秋潭般深远着,再也见不着底;眉峰很浅地锁着,也失了当日的纯稚;他的气质,倒似乎还是原来的温雅,甚至蕴了几分让人怜惜的愁郁无奈……

让人怜惜?

我忙抖开这可笑的念头,继续笑得瑰姿艳逸,灿若春华,试探般继续追问:“豫王爷,我们……以前真的见过么?”

春情染,香散舞衣凉(一)

“没有!”拓跋顼脸色苍白,遽然答道,只听“喀嚓”一声,他手中质地极坚硬的包金象牙箸蓦地从中折断,崩断处力道不减,其中一处断口已深深地扎入他的手掌。

众人多少有点做作的惊呼声中,鲜血喷涌而出,迅速自洁白的象牙断箸上滴下。

如被铁石包裹的心底,仿佛也给这么忽然扎了一下,疼得我自己脸色也有些变了。

片刻之后,我瞧着那纷纷站起的众人流露出的关心,心中便快意起来。

他活该。

最好扎得再深一些,最好扎在他的心口处,将他生生地钉死,——相信如果他死了,我会更痛快。

这样无用的男人,不死何为?

可惜,这么点小伤,他到底还是死不了。

一旁侍女还未及动作,拓跋轲已拧起眉,迅速转过身,取出断箸,用自己的褚黄九龙袍的袖子掩住拓跋顼掌中伤口,喝命:“快去取药。”

拓跋顼已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迅速从侍女手中夺过一方丝帕,掩上了自己的掌心,低头告罪:“皇兄,臣弟一时不慎,御前失仪了!请容臣弟先行告退,处理伤口。”

拓跋轲眼底乌云滚滚,在我和拓跋顼之间扫视了两遍,才拍了拍拓跋顼的肩,道:“去吧!夜间不许再喝酒了!”

“是!”拓跋顼如释重负,向几位宫妃一致意,方才掩着手,匆匆离去。

他并没有再看我一眼,那背影仓皇落寞,似失了方向的小兽,踉跄着奔了出去。

撩开门前的锦帘时,我看到了路上一字排开的喜庆红灯笼,蜿蜒着一路亮去,却照不亮这少年墨黑的身形,也照不亮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