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临二年二月,因为驻于青州的怀德大将军秦易川,请求让京中有亲人的部分将领换防,宋琛以及几名与他交好的将领被派往青州,好让原来那些将领回京与家人团聚。

偶想啊想啊,决定本文继续走悲情路线,但不会以悲剧结尾~~~希望啊,给看文的亲留一点温暖的希望吧~~~

流年度,银剪送轻鸢(一)

圣旨下后,我特地带了不少初晴喜欢吃的食物和首饰,亲自去看望初晴,只说是秦易川的主意,我知道时已经晚了,圣旨一下,覆水难收。又向她保证,只待一有机会,便调他回京来,即刻成全了他们的事。

初晴只是蔫蔫的,叹道:“罢了,权当他出征去了吧,总是难免分开。只他心里有我,也便行了!”

我听了暗自纳闷,实在想不出这人哪里好了,让她这么留连不舍。后来索性仿萧宝溶事,也去找了一堆的美少年过来,送到敬王府中。

谁知这回却吃了闭门羹。初晴一个不少地给我退了回来。

“初晴郡主说,她心中有人,便容不得身边有人。公主若觉孤单,大可自行留着。”

一时气结,遂将那些美少年遣散了,不再理会。

到三月天气和暖的时候,我无意又见了初晴送的那些风筝,想起少时萧宝溶带我放风筝的情形,遂叫从人捧了,入宫去探萧宝溶。

才踏入颐怀堂大门,便有一阵笑语隔了花荫传来。

我忙紧走两步,看到眼前情形,心里已是大为宽慰,却由不得同时涌过一道心酸。

樱花烂漫下,落花如蝶儿飞舞,在散漫的春意中盈盈而飞。

我送来的几名美姬,正围着樱花树下的长案,笑得花枝乱颤。

我那一身雪白丝袍的三哥,正拥着一名少女,扶了她的手,教着她写字。

记得那少女也是我送来的六名美人之一,仿佛叫作可儿,并不识字,论容貌算是那些美人中较逊色的一个,只是笑起来眉眼弯弯,一双漆黑的眸子明亮明亮,看来极灵动,让我看得很顺眼,这才送了来给萧宝溶。

此时,她黑鸦鸦的发髻上落了大片的樱花瓣,白净净的脸庞,却这里一道那里一道的墨痕蜿蜒。虽然看来有点脏兮兮的,可她撅着嘴,神情一派天真可爱,便有种山间清泉般天然的澄澈韵致传出,别有一番风味。

几个美姬自是在笑话她一脸的脏污;萧宝溶也含着笑,一边把握着她的手写字,一边温柔地望着她的面庞,分明有着几分痴迷。

记得以前有好多次,他也曾这么耐心地教我画画写字;可惜我当时总不懂事,从不肯沉下心来做一件事,往往找着机会,不是往自己身上手上画两下,便是悄悄在他的素衣上泼点墨汁,一定逼得他哭笑不得,亲昵地刮着我鼻子,叫人来给我们换衣裳。

“三哥!”

吸一吸鼻子,我抖开往事,唤了一声。

萧宝溶握着可儿的手猛地一颤,连面庞上的笑容也忽然僵硬了片刻,才抬起头,黑亮透明的眼睛温和地望向我,重又泛出柔和的笑意来。

“阿墨!”

他显然惊喜,但并不改一贯的沉静风度和良好修养,挥手令身畔的侍姬们退开,才走到我跟前,上下地打量我,拍了拍我的肩道:“又长高了!都快到三哥鼻尖了!”

我仔细打量萧宝溶面庞,虽是清瘦,气色倒还好,渐渐又有了往日珠明玉润般的美好光华。

萧宝溶见我打量他,挽了我的手,微微笑道:“看什么呢,是不是三哥老了?”

有了除夕那件事,我终于能很清醒地意识到,我与他到底不是亲兄妹,该有的男女大防还是要有,再不敢再如以往那般去捧住他的脸撒娇,只是脆声笑道:“三哥怎么会老?瞧瞧这些女孩子,哪个不给你迷得神魂颠倒?”

萧宝溶唇角一弯,却是悠然一声轻叹:“她们虽与我相处不久,但如果这时让她们离开我,大约也会想着我吧?可我养了六七年的妹妹,离了我可是连头都不回一下呢!”

我立时意识到他在怪我,忙道:“谁说我不想着你?连你这几个侍姬,都是我一个个亲自挑的,三哥瞧着,该挺合心意的吧?”

萧宝溶点头道:“嗯,想着我……所以快一年了,也不来瞧我一眼。”

他虽这样说着,语气依旧温文,听不出半点责怪之意,只有牵着我的手,手指微凉,掌心却有温温的汗渍渗过来。

我便晓得他果然不记得除夕之事了,顿时松了口气。

好端端的兄妹之情,给掺了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难免尴尬。不如不知道得好。

想他虽是怪我,却是最聪慧玲珑不过的人物,当然知道我来多了于我于他都不妙,料他生气也不会生多久,我遂摇着他手臂,乖乖认罪道:“是啊,阿墨最不听话,自己一自在,就把三哥丢脑后了。刚看到初晴姐姐送来的风筝,忽然便想起以前三哥春天时总会亲自带了我放风筝,特地带进宫来和三哥一起来放。”

萧宝溶盯着小惜手中的风筝,神情微见恍惚,轻声噫叹:“哦……那时么,你还小,三哥自然陪你一起放风筝。如今么……你已经大了,不用三哥伴着了。”

“是么?”我的眼眶热热的,低声道:“可我为什么觉得……我只要站在三哥身边,就一直很小?便是再隔上三年,五年,或者三五十年,还是那个只想三哥伴着的小女孩?”

阿墨很坏吗?很坏吗?啊啊啊,好多亲对她表示不满啊!

流年度,银剪送轻鸢(二)

萧宝溶牵我的手蓦地握紧,发出一声仿若呻吟般的叹息,然后手腕一带,已将我紧紧拥到怀里。

他很瘦,锁骨硌着我的肩,闷闷的疼痛从肩头一直传到心口。

他的胸膛也不如一般人结实罢?

我听得到那一下一下的心跳,格外的清晰和激烈,和他眉目间的平和宁谧判若两人。

“阿墨,我陪你放风筝。”

他静静地在我耳边说道,“只要三哥能做到,三五十年后,依然会陪着你放风筝。你依然是三哥一心想陪伴着的小女孩。”

有泪水迅速涌出,又生生被我逼入眼眶。

“好啊!”

我笑着回答,除了声音略尖,听不出半点担忧和悲伤来。

离了他的怀抱,我扬手让小惜她们打开木盒,取出风筝。

小落持了那只凤凰,仰头一瞧,已笑道:“不成呢,这里都是才长的竹子,树木又多,没法放风筝啊!”

我笑道:“没关系,我们到景宁宫外面的草地上放。那里空旷,地方又大,放个三五十只风筝都没问题。”

萧宝溶蹙眉:“这不行吧?”

“我说行就行啦!”

我笑着,径将他拉着,一路悠悠闲闲地走向门外。

萧宝溶低声道:“阿墨,三哥不想连累你。”

我懒洋洋道:“偶尔为之,三哥连累不着我!”

萧彦对萧宝溶不无提防之心,但我这一年间才见了他一两次,料着还不致被猜疑。何况放风筝这等小儿女才作的游戏,萧彦定会想着我只是念起了往日的兄妹之情,何况又在大庭广众之下,绝不可能有所异动。以他对我的疼爱,顶多嘀咕两句,绝不至于会因此为难我或萧宝溶。

门前守卫虽是森严,但见是我亲自领人,只是垂手肃立,再不敢出言阻拦。

我步履轻松地跨出了门槛时,萧宝溶的步伐却沉重起来,甚至慢慢地顿住,回头看那墨底金漆的颐怀堂匾额。

我笑道:“三哥,怎么了?”

萧宝溶怅然轻叹道:“我在这里住了快有大半年了吧?都不曾有机会看过这个颐怀堂的外面给修整成什么样子了!”

屈指算来,他在这里住了近八个月,又在上阳宫那种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病了好几个月,也亏他素来沉静,还能耐得下来,甚至连性情都不曾有丝毫改变。若换成是我,只怕早就疯了。

当然,还有个更惨的拓跋顼,被在一方斗室生生关了七个月,算是把我们两人曾经的美好彻底关到心门之外了。

不过他比萧宝溶幸运。后来救了拓跋轲,算是将功赎罪,他将有北方大片广袤国土等着传承给他作为补偿。

我喉咙发紧,忙笑道:“三哥不用急,总会好起来的……总会好起来的……”

萧宝溶便不说话,只是放慢了脚步,缓缓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那种恍如隔世的怅惘,让我心里一阵阵地发酸。

这里本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如今连同他本人,都已沦落在他人手中,连看一眼也成奢侈。

不能一直让他这么下去。所谓的终身幽禁,纵然是衣食无忧,这辈子也算是毁了。

不知道我要在多久之后,才能设法说服萧彦,将他放出颐怀堂来。

至少,能让他像正常人一样,无事出去散散心,看看山,看看水,看看闹市和城镇,在莽莽人群中找到自己存活于世的感觉。

日初长,天乍暖,春风吹碧,春云映绿。景宁宫前,果然是一派春意昂然的好风光。

小落小惜把那只金鲤放了上去,轮流执着线;萧宝溶却和小时候一般,先帮着我把那只七彩翅翼的凤凰放上了天,看着它迎风招展于空中,活灵活现地飞扬着,似要直入云间,方才不慌不忙地取起留给他的那个美人儿风筝,一边逆风往后退着,一边缓缓地松着细绳。

他放我的轻松,放他那只却费了好大的力。有几次明明已到半空了,忽地便一头栽下来。可怜那小小的美人儿给跌了几次,已是灰头土脸,连竹架都松动了。

我笑得打跌,拉着线走到他跟前,拿丝帕给他拭了额上细细的汗珠,高声道:“三哥,让我来试试吧!”

萧宝溶微笑道:“如果是个美少年,我就给你;可这美人儿么,我要定了!”

这话说出,连小落小惜也撑不住,哈哈地笑了起来。

此时甚是空旷,无遮无拦,笑声传出,便不时看到这里那里的人头悄悄伸出,又悄悄缩回。

如今我是宫中人人都想趋奉的,萧宝溶却是宫中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真不晓得这些宫人们看到我们两个在一起玩得开心,会是怎样的惊讶和猜疑。

但我只看到萧宝溶冰雪般的面庞浮出的出尘笑意,嗅着夹在青草芳香中的杜蘅清香,便觉一切都值了。我不想多考虑他人的眼光,只需考虑怎样将萧宝溶这份难得的愉快延续下去。

终于,他的美人儿也放上去了。

明亮的阳光下,那石榴红的衣裙衬着蔚蓝明净的天空,耀眼而美丽,倒也看不出那磕歪了的骨架和沾了灰的衣裙了。

萧宝溶携了我的手,与我并肩站着,欣赏着翱翔于空间的风筝,微笑道:“阿墨,这个美人儿别扭半天才肯听话,怎么看怎么像你呢!”

刚准备更新,一看又是50个蛋。貌似最近的蛋都是整数,一次性40、50、60、80这样。如果是哪位亲实在不满了扔了蛋,我希望能出来说明一下;不过总觉得,读者不会给我这样的整数,以示她手中还有很多的蛋罢?忽忽,我淡定,淡定,实在定不下来时,可能会再向亲们求助……

流年度,银剪送轻鸢(三)

我忙撇嘴:“三哥,我才不像你那美人儿呢,我像这只凤凰!”

继续放着线,努力地让凤凰站到三只风筝中最高的位置,我得意地笑道:“瞧,我就和这凤凰一样,漂漂亮亮的,飞到最高!”

萧宝溶柔声道:“凤凰飞得再高,再尊贵,也不过是一种有灵性的鸟儿,随时可能被驯养;我的阿墨却是个活生生的美人儿,纵然摔得再多,跌得再惨,也能再次爬起来,飞到最高,最远。”

我心中一动,已是跳得剧烈。

我这三哥,连说话也不肯明着说。想告诉我一些道理,却在指着风筝说话了。

微微发怔时,萧宝溶的美人儿已经攀上了一头,越过了凤凰,飘动的衣带不时拂到了凤凰翅膀上,奇异的出尘含笑姿态,果然比凤凰高贵美好几分。

这体味着萧宝溶的言外之意时,忽听得一声激动的惊呼:“惠王爷!”

我和萧宝溶一齐回头注目,却是吏部尚书晏奕帆,穿着一身厚实的朱红官袍,又惊又喜地冲了过来,抹着汗水便跪倒道:“惠王爷……您还好么?”

他的声音已在颤抖,往日那双精明的眼睛,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激动和钦慕的神情。

可这时岂是他论及旧情表示仰慕的时候?

他想害惠王,还是想害他自己?

我走上前一步,将萧宝溶掩到身后,截口便道:“晏大人,惠王身体未复,至今无力管理朝政之事,今日好容易略好些,我才陪他出来走走,晏大人若有什么事,直接告诉我便使得,不要劳动我三哥。”

晏奕帆给我疾言厉色一说,这才醒悟过来,额上的汗水滴得更厉害,急急道:“哦……下官才见了皇上出来,见了……安平公主在此,特来给公主请安。嗯,惠王也许久不见了,下官一时惊讶,失态了,失态了!”

萧宝溶清浅一笑,从容道:“本王这一向缠绵病榻,你们有事多向公主请示吧!她的意见,便是本王的意见;她的富贵平安,就是你们的富贵平安,懂得么?”

晏奕帆深深垂头应是,喉间微微听得哽咽。

我只怕他失态了落人眼目,淡淡道:“奕帆,如若没事,先行出宫去吧!我和三哥玩得正开心呢,别来扰了我们的兴!”

晏奕帆立时明白,恭声告退,却终究忍不住,在转头的一霎那,借了擦汗的机会,悄无声息地拭去眼角的晶莹。

实在不怪萧彦至今还在防范萧宝溶。

即便萧宝溶屈身事敌受尽诟病,在一班旧臣中他的影响力还是独一无二的。

想放萧宝溶自由,实在不是易事。

而我们放风筝的高昂兴致,也因这小小的插曲而被打断。萧宝溶好久没有说话,而我也无话可说,小落小惜更不敢开口。气氛一时僵硬,连柔和的春风也吹不软。

萧宝溶手中的线已经放到底了,抬头看着那衣袂翩然的美人儿出了会神,忽然问道:“小落,小惜,你们身边有剪子么?”

小落没有,但小惜素好女红,身畔的荷包里一向有小巧的针线剪子,闻言立刻掏摸出来,递给萧宝溶,笑问:“王爷要剪什么?”

萧宝溶并不回答,接过剪子来,将手边的线“喀”地连根绞断,看着那美人儿失了控制,立时顺了风势直往上冲去,疾速飞扬的姿态,倒似要直冲云宵一般。

萧宝溶目送那美人儿飘走,渐渐越来越小,变成了绯红的一点,快要消失在视线中,才喑哑道:“断了吧!不用再理会我,才可以飞得更高,更远。”

他说着,将剪子丢给小惜,缓缓抬步,以他一贯的优雅高贵的姿态,一步步向颐怀堂的方向走去。

这宛如画中人般的英秀男子,一步步地离开我。

身姿清逸,蘅香微微,素衣浅淡,仿若随时要消失在这春日懒洋洋的空气中,如落花般翩飘而去,如水气般蒸腾无踪。

我哽咽得快要说不出话来,狠命地吞咽了一下,才将所有的悲伤和黯淡硬是吞回心口,扬着声音尖厉道:“小惜,把剪子给我!”

小惜茫然地递来,我伸手迅速一绞,飞快将手中的凤凰风筝绞断,又将小落手中的金鲤风筝的细绳剪了,高声道:“我三哥七病八灾的,这下可把这灾劫的根子都断了!只愿这风筝飘得远远的,让我三哥从此一生平平安安,无忧无虑!”

萧宝溶已经快走出了草地,闻言身体顿了顿,抬起头,望着那只凤凰和那只金鲤,一路追随着那美人儿,飘飘摇摇地在春光里闪烁着最后的光彩,逝在云空之中,然后依然垂了头,安静地踏步,默默向前行走。

那浅浅的素影清瘦颀长,看来是如此地孤寂而落寞,无声地传递着满怀悲凉和万念俱灰,叫我心口越来越疼,越来越忍不住那即将汹涌而出的泪水。

“天色不早了……走,我们回府。”

本来打算陪萧宝溶散散心,便去见萧彦一面,向他解释一番,免得他多心。但我此时已实在忍耐不住了。

忍耐不住在这样满是杜蘅清香的微风里,为着我的三哥,泪如雨下。

原以为经历了如许多事,我终于也能有铁石心肠,铁血手腕。

流年度,银剪送轻鸢(四)

可我到底修行不够,我连自己从小就过多的眼泪都控制不住。我在该落泪的时候会落泪,可不该落的时候也会落泪。

与其在萧彦跟前失态,不如先回府去将自己的心情慢慢收拾清爽再说。

第二日再去见萧彦时,他果然问到了此事。

我叹息道:“他啊,也着实可怜得紧了。我只担心给困得久了,身体会垮下去……父皇,他到底是将我养育成人的三哥,我总舍不得他英年早逝。”

萧彦淡淡笑了一笑,转而又问:“你们后来剪了那风筝时,似乎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宫人来回朕,却听得隐隐绰绰,怎么也说不清。”

我明知这些事必定会传到他耳中,也不隐瞒,叹道:“三哥剪了他的风筝,让我和他断了。他说,不用理会他,才可以飞得更高,更远。我剪风筝线,只盼三哥的灾劫到此为止,从此能平平安安活下去。”

“哦?”萧彦研磨地望着我,不知信还是不信。

我微笑道:“其实三哥也是多心了。我们父女骨肉连心,他于我有恩,父皇又怎会不知?又怎会因为我和他走得近便怪罪我?何况他也算是知趣之人了。当日父皇登基,他便晓得不是父皇对手,生恐白白牵累了江南百姓,并未有所异动。如今父皇在位一年,朝廷内外安泰,他自己也困居宫中,并无可用之人,哪里还敢怀有异心?”

萧彦沉默片刻,叹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这人么,朕总觉得不简单。旁的不说,只看他当初终日沉溺歌舞酒筵之中,人人当他是名士高人;可南北战事一开,短短两三月内,便能收伏了近半的朝臣为其所用。这种手段,即便父皇也是自叹弗如。”

萧宝溶的影响力我早就见识过,他那揉合了高贵优雅和平易近人两种特质的言行,不管对于同僚还是下属,都有着极强的魅力。

这种魅力经过诗书的熏陶和皇室贵胃身份的映照,更被无限放大,让我都吃不准,如果有一天,他东山再起时,目前听命于我的那些故齐臣僚,会不会立时转投向他。

不过有萧彦在,这种事应该是不会发生的。既然萧宝溶当年放弃了夺权,如今更不会做这种自不量力的事。

心下想着,我沉吟着回答:“父皇放心,他身畔之人,不少是阿墨派过去的,他若有所异动,我不会不知道。再怎么样,我也不会偏着自己的养兄觊觎父皇的江山!”

虽说江山原来就是萧宝溶这一支萧姓的,可既已改朝换代,如今梁帝的萧氏,才是南朝的正统。这“觊觎”两个字,果然让萧彦听得舒服,含笑道:“罢了,由着你这丫头去办吧!你本就玲珑聪慧,就是太过重情重义了,有时便有些糊涂。若凡事多长个心眼,就更好了!”

我温顺地领了旨,却不晓得萧彦这“重情重义”的评价从何而来。

十六岁以前,我任性得没心没肝;十六岁以后,我历经波折,被所谓的情和义伤得体无完肤,早把它们看得比纸还薄,比雾还轻。

唯一能让我珍惜的,只有萧宝溶对我从无私心的宠爱和怜惜了。这也是我唯一想有所回报的感情。

当然,萧彦对我也很不错。所以,我绝不能以我生父的江山来报答萧宝溶的感情。

从那以后,我去看望萧宝溶的频率明显高了许多,几乎每月都会去见上一面,有时就在敞轩中说说话,听听琴,有时便将他带着在皇宫中四处走走,但绝不再和他单独处于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