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边的笑意淡了,杏仁般的眼眸中有莹亮在流动。

这时,又听见有人在低低叹息,“可你不试试,又怎么知道我们回不去呢?”

萧宝墨给雷击了般有片刻不能动弹,而身后的男子已有温温的气息扑到她的脖颈,“就算我们都回不去了,如今都可算得上是再世为人,可不可以别等到来世?”

萧宝墨眼底的水光忽然倾溢,瘦削的肩膀颤动着,却被另一双过于强硬的臂膀揽住,以很小心的动作,将她扳过身,为她拭去泪水,和他静静相对。

散乱的栗色长发自在地在风中飞舞,近乎透明的瞳仁里,飘着温柔的蓝,却也是满溢着晶莹的液体,堪堪快要倾出。

但他到底没哭,反而微微地笑了,“阿墨,你就是我山野间什么也不懂的小丫头。”

多少恨,多少怨,在听到她派使者来说了那句话后,忽然间烟消云散,又被另一种巨大的不安和不祥压过。

他从来便知道,想这个骄傲的丫头向人低头,说一两句温软的话语,到底有多么艰难。

何况,是那样绝望的来世的希望。

他甚至还来不及同样温软地告诉她,他想夺得天下,只为天下有她。

他始终无法置信,多少个日夜刻心蚀骨的相思,会在一场大火中化为灰烬。

所以,他一直在寻找着,寻找着。

直到,发现了这个小小的山村,发现这里有个久病着的姑娘,叫阿宝。

萧宝墨不敢看眼前男子的眼睛,别过脸去,低哑着嗓子道:“公子,你认错人了罢?我叫阿宝,不叫阿墨。”

这烟黄衣衫的男子唇角便有了极好看极明朗的笑意,“嗯,我也不叫阿顼,我叫阿页。”

他慢慢收拢双臂,将这女子珍惜地拢到自己怀中,低声道:“丢掉牵绊我们的另一半,我们总该能好好相守在一起了罢?”

萧宝墨挣扎着想跑开时,哪里挣得开那钢铁铸就般的臂膀?

“你会后悔的。”她无奈地说道,“我丢了的,不过是随处可见的墨,你丢了的,却是王。”

“有舍才有得。”拓跋顼低沉地说道,“我们都花了太久的时间,才权衡出自己想要的。我不会再放手,相信你也不会。”

他说着,唇已经凑了过去,迅速将她衔住,强盗一般霸道地侵袭着,似要将她连着魂魄一起吞噬到自己腹中。

萧宝墨呜呜出声,泪水极快地掉落下来,手脚却是越来越软,直往拓跋顼的怀中坠去。

拓跋顼望着怀中女子憋红了的脸,徘徊了不知多少年的心,似乎忽然便找到了着落之处,顿时宁妥了下来,眼角缓缓漾起的温柔笑意和透明泪光,如春风般轻轻漾开。

“阿墨,听……”

“听什么?”

“听,有人在那边竹林里发誓。”

“哦……”

“有个少年在说,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是……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天阔云高,溪横水远,竹林青葱滴翠。

正是春日好风光。

这个春天,他们终于没再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