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时俊迅速地把他的一条龙封顶压死,瞪南振:“烟灰飞我脸上来了,你恶不恶心?到A的一条龙,谁要得起?”

南振一手牌被程楚汉的炸弹和崔时俊压得死死的,没好气的把烟摁进缸里去,道:“过了。”

崔时俊哈哈一笑,把手里剩的牌一次丢下,道:“三条四三条五带牌全跑!哼,要不是你出了头,我这牌面全封你们!”

程楚汉切了一声:“封我?我炸弹在手,谁封得住?要是你出头,你那牌早被我拆烂了。”

崔时俊喜滋滋的收钱数钱,发现数目不对,不由得发怒:“老南,你刚才只出了三条七带二,剩十张牌,再加上老三有个炸弹,你得给我一千四,这里只有一千二!”

南振见混不过去,只得从已经变得极薄的钱夹里抽出两张扔给他,怒道:“一晚上就我一个在输,合着你俩涮我来了!换位置换位置,转个手风!”

程楚汉一边跟他换位,一边嘲讽:“就你那耍赖的牌品,就是把所有位置都轮两遍,也还是输的货!”

其实放在外面南振打牌别说是只输了一千四就想打混,输一百四十万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就直接甩出来。只不过好朋友在一起玩牌,纯粹图个放松,各种偷牌混帐的手段杂在中间蒙蒙老朋友,也是一种别样的乐趣。

南振整晚牌风不顺,不由怒道:“谁说的,老子这次非把你们两家都封了不可。老四,你把牌放下,我重新切牌!”

崔时俊正准备发牌,听到他的话就把牌放下了,睨了他一眼:“你还能切出花来?切吧切吧,随便你怎么切!”

南振把牌切了三四次,才满意的拍手,示意崔时俊发牌。程楚汉一口烟吸完,把烟蒂熄了,无聊的问:“老南,你家那个什么浣浣出去带宵夜都两个小时了还不回来,不会带进沟里去了吧?”

南振满不在乎的说:“是我让她在外面多呆会儿的,咱们兄弟几个在家聚会,有个女人在旁边说话不方便。”

崔时俊发完了牌,道:“老南这种花心萝卜,还能七八年了都把浣浣带在身边,其实我都挺惊奇的。”

南振有些闷闷不乐的说:“也不会有太长的时间了。”

程楚汉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在他们眼里女人只有两种分类,一种是可以放家里的,另一种是外面玩的。能够同居七八年了还带在身边,就算不能结婚,也属于私房家养,一般来说不到厌烦不会轻易丢手。南振这模样跟厌烦有点区别,倒像有点儿无奈,让人不解。

崔时俊也十分诧异:“怎么?她催你结婚了?”

南振摇头:“她自己也知道没这可能,没催过。但她比我还大三岁,今年都三十二了,家里催得急,这日子也过不长了。”

小老百姓家里的姑娘养到二十五六岁,家里就开始着急有没有男朋友;要是到了二十八九岁,还没男朋友,家里人非急得一个礼拜照七天安排相亲对象不可;至于年过三十还不结婚,那简直就是犯了天条,家里人不说七姑八婆邻居熟人都得有事没事就“关心”几句,足够把人挤兑得恨不得有个地洞钻一下。

程楚汉瞥了他一眼,道:“喜欢就留着呗,又不是养不起。”

南振沉默了一下,苦笑:“何必呢!她是必须走婚姻这条道的,我又没有到非她不娶的地步,要是背后耍手段逼着她跟了我,这日子也快活不了。再说她当初认识我,都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我也不能太糟蹋人了。”

程楚汉跟他不同,呵呵一笑,不再说话,倒是南振把手上的牌合了一下,发现牌面极好,精神立即振作起来了,一边催出牌,一边对程楚汉道:“老三,我要是搬出去了,以后的事不方便插手,你让袁医师帮我看一看。”

程楚汉忍不住骂了一声:“妈蛋,原来你把我的房子安排在这里,是想让安安帮你照顾前情人?情圣啊!”

崔时俊岔开话题问:“老三,你是认真的,你家里也会同意?”

程楚汉满不在乎的说:“我娶老婆我喜欢就行,又不是他们娶。”

南振既羡慕他在家里底气十足的地位,又忌恼他牛皮哄哄的口气,嗤道:“说是这样说,万一有个条件大好的联姻机会呢?你也完全不考虑?”

程楚汉哈哈一笑,撇嘴道:“联什么姻?当年老头子娶唐元,倒是考虑了联姻利益,不顾年龄差距娶了。结果唐元差点没把他闹腾死,结婚两年就离,到现在离了近三十年还落一大话柄给人嘲笑!”

涉及到程家的家事,崔、南二人都不插嘴了,专心打牌,南振本来以为自己这手牌好,这次稳赢,结果崔时俊打出一串五节的连对,程楚汉正好接上,然后他一张牌都没出就被封杀了!

这个晚上打牌,除了南振输得眼冒金星,崔时俊和程楚汉都赢得神清气爽。等浣浣提了夜宵回来,三人才散伙约定明晚再战。

程楚汉推开家门,发现袁岁安竟然还没有睡,就坐在客厅里看书。她的生活一向规律,每晚十点左右就必然上床休息的,猛然一下违反作息等在外面,顿时让程楚汉紧张了一下,脱口而出:“出什么事了?”

袁岁安愕然道:“没什么事啊。”

程楚汉将信将疑:“那你怎么十一点了还没睡?”

袁岁安指了一下厨房道:“我在淬药,离不得人。”

程楚汉这才发现厨房里摆了一个比双拳大一点的铜制器皿,下面点着酒精灯,有点儿像香炉,但旁边还有根玻璃管接着,器皿内蒸馏出来的液体正缓慢的沿着玻璃管滴进旁边的小瓶子里。一股淡淡地香味从厨房里传出来,有点像药香,又有点像水果香,闻着特别舒服。

程楚汉奇道:“这是什么东西?”

“丹炉。”

袁岁安放下手里的书,走过去观察了一下玻璃管里的液体状态,道:“你睡眠质量不行,这药油是根据你的体质选的方子淬的,但我自己没有开方的能力,不能做具体调整,这种死方也不知道好不好用,先试一个晚上看看。”

程楚汉闻着这个香味,忍不住打了个呵欠,道:“应该有用,我现在就有点想睡,平常我的睡意不会来这么猛的。”

袁岁安查看了一下他的神态,把丹炉收好,将药油处理成挥发性的油片交给他,摆了摆手自己也回房睡觉去了。

程楚汉看到她进房的时候抬手遮了下嘴巴,也打了个呵欠,忍不住一笑,按捺住跃跃欲试的心情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夜无话,第二天程楚汉醒来,一瞬间有些不知道自己睡在什么地方,过了会儿才醒过神来,抄过床头柜上的手表一看,时间已经是清晨的六点了。他这么些年养成了睡觉都睁一只眼睛的习惯,昨晚几乎是近十年来头一次睡得中途连梦都没有的一觉。

床头柜上的药油片经过一夜的挥发,气味已经淡得差不多了,但程楚汉却忍不住将它拿在手里看了又看。

这种微妙的心情他一直保持到了吃早餐的时候,袁岁安在这里是从来不下厨的,早餐也叫楼下的粥城送外卖,眼看程楚汉接了个电话,看她的眼神就有些不对,不禁奇怪:“怎么了?”

程楚汉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道:“李经天刚才打电话过来,说你家的钟点工发现家里进贼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九章

其实程楚汉接到李经天的电话时,第一反应就是,管她家里怎么进了什么贼,他背后督促警方破案,处理一下现场,把丢了的东西找回来,让钟点工按原位归置就可以了。完全不必把事情告诉她,省得打破他们这些日子和谐相处的安稳。可转念想到她家里那种充满了历史感的居家气氛,这个决定他又有些不敢下。

那个家可能承载了袁岁安不同寻常的感情寄托,万一丢了什么微小但对她来说意义重大的东西,破案的过程中疏漏毁损了,那可不好交待。

袁岁安浑然不知程楚汉告诉她这件事以前,心里已经转了几层心思,听说家里进贼,吓了一跳,连忙问:“丢了什么东西?”

程楚汉道:“钟点工一发现丢了东西,立即就报警找余烟了,目前还没有清点出具体的损失。不过……你家里那副老爷子老太太的画像被偷走了。”

袁岁安眉毛一竖,甩下手里的碗筷就走,程楚汉连忙拿了钥匙跟在她后面劝道:“你别急呀!李经天已经找关系督促警方立案查处了,现在警察就在你家勘查现场!我保证一定帮你抓到贼,把丢的东西都找回来。”

袁岁安平素冷静,这时候却连鼻尖都沁出了几点汗珠,眼看电梯还在慢悠悠的从二十几楼往下走,等它上来再下去少说也得十几分钟,急得转身就往旁边的安全步梯走。

程楚汉一愣,叫道:“这里可是三十二楼,不是三楼!”

袁岁安借了扶手稳身,三步就下了一层楼梯,回了他一句:“我知道,你慢慢来,我先走一步。”

程楚汉怎么可能让她离了自己跟余烟打照面?也一个箭步追了上去,叫道:“车钥匙还在我这里,你一个人怎么走?等着!”

下楼有惯性带动本来就比上楼快,普通人情急之下都能三五步把一面楼梯迈完,何况袁岁安从小站桩,下盘功夫扎实,落脚极稳,两秒钟就下完了一整楼梯。程楚汉虽不如她转折灵活,但也手长脚长,身手敏捷,后她一步追了上来,直下车库取车。

袁岁安经过一番急驰,反而镇定了一些,坐进车里也没催他开快车。这个时候正是上班高峰期,从这里往市中心开车有些拥堵。程楚汉见了她一口气从三十二楼奔到一楼的速度,生怕她心里愠⑹宰趴馑骸澳阋膊挥谜饷醋偶保拥愎し⑾直坏烈院蟛桓医萋叶四歉被酝獗鸬亩鞫疾惶宄榭觥D欠悄愀弦永咸只娴南瘢庖逅淙恢卮螅凳谐〖壑等床灰欢āK挡欢ǜ揪褪悄愕呐笥丫昧苏也坏侥悖敫憧鐾嫘Α!

袁岁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你怀疑这是余烟为了见我弄出来的事,但这绝无可能。她知道那屋里一草一木对我来说都有别样的意义,别说是取我爸妈的画像,就连门锁她也不会舍得破坏一点。”

程楚汉确实怀疑这事根本就是余烟联系不上袁岁安设的局,这时候被她说破,就打了个哈哈,笑道:“这可不是我说的,不过事情确实不同寻常。你家里我也是进去过的,再没眼光的小贼,开门看到那成套的家俱,也知道屋里肯定有古董。家里那么多真假难辩的字画,随便哪张都有可能中奖,干嘛单选一张落款上就标明了创作时间,还是屋主给父母手绘的画像?”

袁岁安皱眉不语,双手交叉握在膝前,直直的望着车窗前的不紧不慢淌动的车流。

程楚汉驾着跑车却提不起车速,忍不住拍了一下方向盘,骂南振给他开的跑车无用:“什么风之子,遇上国内这路况根本就是打摆子。老南这家伙尽玩些虚头巴脑的样子货,在市区赶时间还不如调一辆警局的捷达跑得快。”

一路紧赶慢赶的到了家里,李经天和余烟包括一名穿着警监制服的警察站在门口说话,钟点工康姨和保安局促不安的停在楼梯口,看到袁岁安大步上楼,齐声叫道:“袁医师、安小姐!”

袁岁安点了点头,安抚的道:“别慌,有话慢慢说,有我呢。”

余烟急切的喊了一声:“安安!”

李经天着急的提醒她:“你别激动,有孩子呢!”

余烟因为程楚汉切断她和袁岁安的联系,满腹不满,虽然明知丈夫李经天也是无奈,但心里始终有个疙瘩,冷笑着讽刺道:“半个月前我还突然接到救场的要求赶搭飞机往上海呢,比起突然的奔波,这么几步的距离也叫激动么?”

李经天对自己没有插手帮忙,导致余烟被假消息调开,袁岁安毫无准备的落进程楚汉手里也颇为内疚,挨了刺也不回嘴,只好冲袁岁安打了个恳求的眼色。袁岁安不忍心余烟挺着个大肚子还为她操心,或者与李经天产生龃龉,微微一笑,道:“烟烟,别着急,我很好。就是这家里失窃,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程楚汉急于表现,发现来办案的警监是认识的,连忙上前拍拍她的肩膀,笑道:“别急,吕警监转业前是军区有名的侦察兵,一双火眼金睛屡立奇功,有他在,一两个小毛贼手到擒来。”

吕警监双腿一并,冲程楚汉行了个军礼,笑道:“大校夸奖了,袁医师放心,这案子我一定加紧时间处理。不过这案子还真不像是小毛贼犯的,倒像是有心人早就踩好了盘子,等了很久的机会才动手。”

袁岁安一怔,问:“这话怎么讲?”

吕警监指了指门锁道:“门锁完全没有破坏的迹象,就是拿钥匙配开的。我刚才把钟点工康姨的钥匙拿来看了,发现钥匙有被倒模的痕迹,按康姨保管钥匙的习惯和锁孔里残留的些许残痕来看,盗配钥匙的时间最少也已经两三个月了。且康姨说她从来没有丢钥匙的经历,如果不是有心人,绝不会配了钥匙以后还放了这么长的时间不动,直到确定袁医师近期都不在家才做案。而且整栋楼上上下下足足安了五个摄像头,那贼竟连一个影子都没有留下来,不是熟悉情况,精心设计了路线的人,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康姨吓得打了个哆嗦,哭道:“安小姐,对不起,我都不知道钥匙让人给配了……可这真不是我干的……不是我!”

袁岁安搂了搂她的肩膀,柔声道:“我知道,你在我们家十几年从来没出过差错,老爷子和老太太过世时都是你陪着我,你是什么人我能不知道吗?别哭了,啊?”

康姨抹了把眼泪,点了点头,絮叨着说:“这贼是很怪,厨房和客厅隔断的柜上买菜的现金盒子摆着,这一个月你不在家,我没动用,好几千块放着呢!贼一点儿都没碰,还有安小姐你房间里的首饰盒被打开了,里面的首饰都被人翻了看,可也一样都没拿走。所以我一开始根本都没想到是家里进了贼,等发现画不见了,老爷子老太太房间也一团糟才醒过来……安小姐,我当时已经开始打扫家里了,会不会把贼的指纹脚印什么的擦了,防碍破案?”

袁岁安心一沉,安慰的说:“没事,这贼来意越奇怪,针对性越强,越好查,不会因为你打扫卫生就查不到的。”

吕警监见她沉得住气,有些意外,忍不住看了程楚汉一眼,暗里揣测他们的关系。程楚汉没理解他这一眼的意思,皱眉问他:“现场的破坏大不大?”

吕警监道:“按钟点工的说法,贼逗留时间最长的卧房和书房她没有进去就报了案,这样的话即使客厅以外的场地被清扫了,应该还有大量线索可取。等我手下把现场的照片拍完了,袁医师再进去清查一下,我们确认失物。”

袁岁安点头答应了,吕警监一边打开提箱过来提取她的指纹,一边问她:“袁医师,这房子你一人独居,除了钟点工还有哪些人在你家可以正常出入?活动范围你能说清吗?”

袁岁安转头余烟歉然一笑,道:“烟烟是常来的,指纹出现在我家哪个地方都不稀奇;李经天偶尔来我家接老婆,但活动范围一般限于书房和客厅餐厅厨卫;保安小范和老曾帮我修换水管电路进过我家,疃段Ы瞎悖簧狭礁隼癜莩坛阂步淮挝壹遥还皇遣喂哿艘幌拢粝轮肝频幕屎苄 !

程楚汉的身份特殊,指纹也属于保密范围,吕警监也不敢贸然采集他的指纹,整理了一下记录,笑道:“袁医师出入的人口真简单,这么说,只有一个保安老曾因为还在住院,没有采指纹了?”

袁岁安点了点头,心一动,迟疑道:“慢,还有一个人……”

吕警监问:“还有什么人?”

袁岁安硬着头皮道:“还有我的前男友常宾,曾在我家留宿,家里有他的指纹也不奇怪。”

程楚汉只觉得喉头一呛,一股子辛辣的酸味从心里直往上冲,忍不住握了一下楼梯扶手,才把怒火压下去。

吕警监做记录的手也顿了顿,忍住看程楚汉的冲动,冷静的问:“他有你家的钥匙吗?”

袁岁安冲余烟使了个眼色,见她会意的点了下头,才道:“我给过。不过他还是学生,每天课业很紧,又兼职打工,忙得很,来得也少。”

作者有话要说:卿卿扔了一颗火箭炮

卿卿扔了一颗火箭炮

☆、第三十章

现场勘查是个繁琐细致的活,十分费时,余烟一个孕妇又不能进屋休息,袁岁安担心她支撑不住,把大体的情况说了一遍,就转过来劝余烟回去。李经天又惭愧又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主动离开余烟的身边,拍了拍程楚汉的肩膀道:“三哥,借个火抽烟。”

程楚汉对放袁岁安和余烟一起说话一百个不放心,可李经天这么严肃的提议,他也不能视若无睹,笑道:“有什么事,你就说呗!”

李经天的年龄其实比程楚汉还大几岁,但他在越兰武装冲突激烈的混乱地带,受了程楚汉的救命之恩,以强者为尊的习惯沿袭到现代社会仍然不变,一直都称呼程楚汉为“三哥”,对他也尊敬有加,对他的拒绝也无可奈何,只能低声提醒:“三哥,跟太紧小心反弹。”

程楚汉拿眼睛去看袁岁安,只见她抿着嘴唇站在离他几步远的楼道里,两道淡烟眉微微向眉心聚拢,那是一种极度不耐又强行压抑住的冷漠——尽管她在康姨她们面前表现得不慌不忙,但自己的“家”遭到意图不明的人入侵,谁还能有好心情?

他把反弹二字在心里翻了个转,冲袁岁安一笑,和李经天走到一边,拿了打火机帮他把烟点上,低声问:“这案子蹊跷,你有什么线索?”

李经天摇头道:“我也没线索,不过你不觉得这事可能不是冲她来的,更像是冲着已故的袁老先生和太太来的吗?”

程楚汉一怔,知道李经天夫妻俩和她的关系,查袁岁安的出身时也就没有为难他们,走的是崔时俊的关系,查到袁家两老本是自开诊所的中医名家,已经于七年前去世,就没再查两位老人的底细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袁岁安本人身上。此时听到失窃的事根源有可能在两位老人身上,不由得意外:“两位老人难道还有什么秘密,以至于身故后还能引人觊觎?”

李经天道:“两位老人亡故时都九十八岁高龄了,活了两个世纪,经历三个朝代,在乱世里沉浮了大半辈子,有什么秘密都不稀奇。不过事情究竟怎么办,最后还是要看岁安自己的意思,恐怕不能强求。”

程楚汉不以为然,他看上了袁岁安,做了认真的打算,自然要把关于她的一切事务都掌握在手里,哪管强不强,求到就好。李经天明白他不出声的意思,不禁头疼的揉了揉额头:“三哥,袁岁安和我老婆的关系跟我和你差不多,是过命的交情,如果你只是玩玩,还请给我两分薄面,放她一马……”

程楚汉不悦的打断他的话:“老李,你说什么傻话,就凭你我的交情,只是玩我犯得着这么硬啃窝边草吗?你放心,我是真想跟她过一辈子的。”

李经天稍微松了口气,他就怕程楚汉只是一时任性好玩去招惹袁岁安,把人给毁了;可如果程楚汉是认真的,袁岁安在这方面至少不会太吃亏,即使他再担心两人的相处出问题,也确实没有了过问的立场。以程楚汉的脾气性格,肯在他面前表明态度那是十足的诚意,他再勉强提什么要求,恐怕会适得其反。

他在心里琢磨了一番,看了眼远处站在一起说话的余烟和袁岁安,轻声说:“岁安从小习武,虽是女人,但骨子里并不缺武人的血勇。三哥,如果你是认真的,就不要逼得太紧。”

程楚汉自嘲的一笑,拍拍他的肩膀道:“我其实已经够能忍了。不然我完全可以直接把她带离广城,不到她顺服就不放她出来,更别说放她跟你老婆说悄悄话了。”

李经天被这话吓了一大跳,惊道:“三哥,这可万万不行,会玉石俱焚的!”

程楚汉漫不经心地说:“所以我让着她嘛。”

吕警监的手下把现场的照片全部拍完,才来通知袁岁安进屋里查对失物。袁岁安点头,拍拍余烟的手道:“你先回家去吧,我的事我会处理好的,你照顾自己就行。”

余烟用力回握了一下她的手:“我会的,你放心。”

李经天两口子离开后,袁岁安进屋核对失物,仔细回想家中的摆设物件,发现卧室和书房虽然翻得凌乱,但除了父母的画像以外,其余的东西是真的一件都没少。

在她卧房里,首饰盒被人整个都翻倒了过来,她常用的首饰都倒在了妆台上。与时下的女孩子喜欢流行色的不同,她的首饰几乎都是老凤祥打的黄金制品,就算看不出工艺值多少钱,凭着黄金本身的价值,一匣首饰也有十几万,那贼竟也一件都没取。

程楚汉看她脸色越来越难看,便安慰的说:“你放心,我已经找了安保公司,等下就把门锁换了,再安一套最顶尖的保安系统,保证以后的毛贼有来无回。其实……安安,你看这屋子已经进了一次贼了,感觉总是不像以前那么安全,要不你把重要的东西收拾一下,放到我们现在的家里去?”

袁岁安正想拒绝,吕警监跟进屋来问:“袁医师,你家有没有保险柜?还在不在?”

袁岁安摇头:“我在银行有租约,家里放的都是日常使用的东西。”

案件还需要进行技术分析才能得到具体线索,程楚汉把和警方打交道的事都包揽了,袁岁安站在屋里发了会儿愣,把原来书房里挂着的书法取下,又把一些意义重大的小东西都用袋子装了提在手里。

康姨还在外面等着,见她从屋里出来,连忙上前问:“安小姐,丢什么东西了吗?”

袁岁安摇头道:“除了画像,什么都没丢。”

康姨松了口气,庆幸的拍了拍胸口,连声道:“老天保佑,老天保佑,这贼有眼无珠!”

这贼恐怕不是有眼无珠,而是眼界太高,要的根本就不是钱财。

康姨忧虑过后又担心起来,指着屋里问:“警察要封这屋子多久啊?这么热的天气,家里的花花草草每天都得浇水呢,万一干着了怎么办?”

吕警监和程楚汉说着话走过来,回答:“不会超过两天,袁医师放心,家里的花花草草不会有事的。”

袁岁安笑道:“吕警监很有快速破案的自信啊!”

吕警监笑道:“就像袁医师刚才说的,这贼的目的性太强,好找,有两天功夫也差不多了。”

隔行如隔山,袁岁安弄不懂他的破案方法,也不细究原因,只跟他握手致谢。吕警监看了眼程楚汉的眼色,打了个呵呵,借口还要查找破案线索拒绝了她请吃饭的邀约带着勘查资料先走了。

袁岁安安排好康姨,也跟着程楚汉一起走了。一路上袁岁安摩挲着母亲所遗的手书不说话,程楚汉也不多嘴,两人安静的回到公寓里,时间已经十二点了。

袁岁安胃口不好,只吃了一碗饭就放了碗筷,找到公寓里的工具箱,想把字在客房里重新挂起来。程楚汉本想献献殷勤,被她瞪了一眼,只得悻悻然的退开,但心里却有点窃喜:袁岁安原来的行李简单,那是随时都可以卷铺盖走人的架势。这次是托了贼的福,她竟把母亲周敏的赠书都带了过来挂上,那证明她对这个家多少有了点安全信任的意思,跟一开始的排斥相比,进步明显。

她挂完书法也不收拾工具出来,就坐在书法对面的椅子上发呆。程楚汉开始还有耐心等她缓和情绪,等了一个多小时看她还是不动,就坐不住了,用力的拍门:“安安!安安!”

袁岁安不耐烦的问:“你干嘛?”

程楚汉眼珠一转:“我们今天一早的架没打,疗养也没做,是要间断一天吗?”

袁岁安的本职心占了上风,振作了一下精神,回答:“我换了衣服马上出来,你等着!”

她今天心情不好,攻势特别凶猛,一记鞭手甩出去竟然发出了“啪啪”的破空声,力量比以往大多了。程楚汉心里暗暗嘀咕,手下却也没有闲着,见招拆招的跟她打了起来。他这半个月都在袁岁安的陪同下练习养生的吐纳,气血又得到她砭梳导引,身上的暗伤受到有效的滋养,比一开始好转了许多。以前一身的力量只能发挥六分,现在却能发挥到八分,虽然吃力,但也把袁岁安的急攻全都接了下来。

打到后来,袁岁安心浮气躁,被他扣住肩膀推进墙角,却是输了。程楚汉第一次在正面交手中把她打败,心里的得意无以名状,忍不住笑问:“怎么样?我进步大吧?”

袁岁安切了一声:“打半个月架,不耍赖你就只赢了这一次,也值得笑成这样?放手!”

“不放!”

程楚汉避开她的腿和她一起挤在墙角里,笑吟吟的端详着她汗湿的面庞,道:“赢了的人是应该有奖励的。”

袁岁安翻了个白眼,鄙视的看他:“照你这么说,你欠我的奖励多了去了!”

“那是你没要啊,不是我不给。”程楚汉笑嘻嘻的凑近她的脸,见她一脸戒备,明显准备反击的模样,又泄了气,忍不住叹了一声。

袁岁安看到他这副隐忍的模样,有些意外。但程楚汉脸上那种有些偏软的表情一闪即逝,很快就换了一脸凶狠,瞪着她道:“你跟我在一起,就不许想别人!”

袁岁安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程楚汉冷笑一声,哼道:“你一开始担心做贼的是常宾那小白脸,故意在吕海面前说他曾在你家留宿,有你家的钥匙,你当我看不出来?”

袁岁安辩解:“你胡说什么,常宾还是个学生……我都跟他分了,你还牵扯他干嘛?”

程楚汉冷笑:“我牵扯他?你这么维持他,是你放不下他才对!”

他越想越气,额角的青筋跳动,濒临爆发的边缘却又以绝大的自制力忍了下来,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等情绪平静下来,才看着袁岁安,慢慢地说:“安安,我可以再放过他一次!可你要答应我,从今以后,安心的跟我在一起,不再想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