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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得了保证似的,季少君满意地勾唇,绽放出一朵奇迹的笑颜,顿时让那整张苍白的脸焕发出如朝霞一般的神采,平添了一分骄人的神韵。

季少君终于挺过去了,苏心禾心中悬着的大石倏地一声落地,她的神经蓦然放松,直直地仰躺在了浴桶内,脑袋靠着浴桶的边缘,呼出一口长气。

刚才,她多怕啊,她多怕那双倔强的眸子再也睁不开,她多怕季少君永远地离开!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纠结着,拉扯着,季少君所受的痛让她感同身受,连她的呼吸都似乎跟随着他一起疼痛着。

在知道季少君对她存在的感情之后,她不知道,她的心是不是有被触动?

可是,在那一瞬间,在季少君凄美一笑,似乎在对她做着最后的告别时,她的心竟然泛起丝丝疼痛,那是什么感情?

同伴?朋友?或是其他?

在那一刻,她只想紧紧地抓住他,抓住他生命的绳索,不放手,绝不放手!

疼痛似乎在一点一点地消退,那银针已经完全染成了暗色,季少君的神智也一点一点地清明过来。

他虚弱地抬眼,眼中却闪着坚定的光芒,对着苏心禾轻声道:“别…别离开我…”

苏心禾心弦一颤,目光倏然一滞,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这是赤裸裸的表白啊,如果说先前她听到的一切,还可以装糊涂不去面对,那么,现在呢?

面对现在的季少君,她应该说什么?

商场卷 第【98】章 拒情

苏心禾呆怔半晌之后,默默地拔着季少君身上的银针,刻意忽略了这个话题。

或许,这只是季少君病糊涂了才说出口的话;

或许,他清醒了之后就会忘记今日的事情;

或许…

苏心禾的沉默被此刻的季少君理解成默许,薄唇微扬,勾成一个旖旎的弧度,奇妙的心思如海绵一般在心中慢慢地膨胀,她也是喜欢他的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那微勾的弧度慢慢扩大,扩大,绽放成一朵绚丽的朝阳。

季少君清醒之后已经被送进了木板房里,因他的身体状况比较特殊,所以,一人住一间,而苏心禾为了避讳,也没有亲自照顾着他,以免再生误会。

这几日照顾着季少君病情的人都是田大夫,虽然田大夫不能理解苏心禾的行为:两个热恋中的男女不是应该焦不离孟的吗?

为何那时的亲近又变成如今的疏远,难道是她看错了吗?

不会的,那两个人,心底明明还是有情谊的,或许还很少,或许还需要时间的培养,但是,苏心禾的态度怎么转变得如此之快?

罢了罢了,田大夫摇了摇头,如今的年轻人啊,真是让人搞不明白啊!

可是没有了苏心禾,那季少君就忒别扭了,前几天她还能哄着骗着,让他好好喝下药,可这两天,他硬起脾性来就是不依。

病人就像小孩,很多时候都是需要哄的。

但她却不是那个能够哄得了季少君的人,苏心禾将这个差事交到她的手上,真是让她哭笑不得。

这不,眼下这祖宗又不吃药了,田大夫捧着药碗站在一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苦劝道:“季公子,还是喝了药吧,身体是自己的,病好了可比什么都好。”

虽然季少君的病情是有所缓和了,但除了定时喝药汁,还要配合着针灸,所以,这个差事才会落在她的身上,谁叫苏心禾只将那针灸的方法传给她了呢?

本来以为是学到了,现在才知道,那是揽了个不讨好的差事。

此时,田大夫才暗道苏心禾的狡猾,怪不得,那时教她教得那样爽快,原来,是早就想到了后招。

唉!

田大夫在心底轻叹一声,谁叫学别人的手短呢?

即使受尽白眼,她也只能硬顶着头皮上,可怜她一张老脸啊,今儿个是丢在这疫区了。

“苏心禾呢?”

季少君双手抱胸,坐靠在床头,一脸地不妥协。

那天他虽然有些迷糊,但苏心禾应该还是好好的,怎么现在他清醒了,苏心禾反而不来了?

还派了这个老女人来…季少君打量着眼前的田大夫,审视的目光从上看到下,直看得田大夫浑身不自在,握拳贴近唇边假咳了两声。

这季少君的眼睛可真是有毒啊,被他这一看,田大夫感觉自己就像那待宰的羔羊,正在被他的目光凌迟一般。

下次,下次苏心禾再拿什么医术来诱惑她,她也绝不妥协,这块烫手山芋,她要极早地抛回给苏心禾。

“苏小姐在忙…”

田大夫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老实地答道。

苏心禾确实在忙,大夫的数量当然赶不上病员,一个大夫要同时照顾多少个病员啊,那可真不是一般的忙。

“忙完了让她来看我…”

或许是发号施令惯了,对着田大夫,季少君也是一贯的口吻,丝毫也没有觉得不妥。

这疫区的情况他也大概了解,苏心禾只要没事,他也不会一直霸占着她,如果能早一点忙完这里的事情,他们就能早一步回到宜州,到时候…

到时候他们的事也能早一步办,一想到这,季少君的心里就甜甜的。

那时,苏心禾算是默许了吧?他应该没有会错意。

不过,他还要和苏心禾谈谈条件,她家里的那三个男人,如果让她一齐休掉,倒真是显得他这个大家公子不尽人情,更何况影飞还怀着苏家的骨肉…

季少君眉头深锁,这倒是一个问题,如何才能让苏心禾只爱他一人呢?

或许,他应该一步一步来,欲速则不达!

他要让苏心禾了解到他的好,苏家如果与季家联姻,那么两家的财力联合在一起,在商界一定是所向披靡!

在外,他可以帮她扩展家业;对内,他也一定会做个贤良的夫郎,帮她管好这个家。

那么,他就先做她的正夫吧,如此才能名正言顺地管理那三个男人!

只要他入了苏家,相信苏心禾的心一定会放在他的身上,到时候,那三个男人,他会一个一个剔除。

没有了妻主的宠爱,想必他们也呆不下去了吧?

如果他们能主动退出,不让他动手,那就更好了!

季少君兀自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幻想中,似乎那苏家正夫的位置离他只有一步之遥,他已经看见了美好幸福的未来!

“季公子,这恐怕…这恐怕…”恐怕很难!

田大夫细细斟酌着话语,却还是没有敢说出这最后的几个字。

苏心禾特别交待过,不是到了死亡边缘,绝对不要去找她,不然,以后,就别想听她再念叨现代医学经。

虽然“现代”这个词田大夫不甚了解,但每每听苏心禾道来,也知道那是个好东西,至少她从来没听说过,医者学医似渴,有新兴的医法简直让她两眼放光。

如果以后再也听不到苏心禾的现代医学经,估计她会想撞墙的。

所以,季少君这边,即使她心里再不愿意,即使她很想拔腿就走,但也要坚持,坚持!

看季少君现在的样子,已经服了几天的药了,外加针灸,身体慢慢地好转了过来,他是死不下去了,所以,苏心禾那边,是绝对不会过来的。

只有她,只有她背上这个包袱,任劳任怨地做下去!

“恐怕什么?”

季少君俊眉微挑,斜揪着田大夫。

难道苏心禾还不愿意来见他?或是别人托住了她?更或者是眼前的田大夫刻意阻挠?

想到这个可能,季少君的脸色更沉了。

“没什么…”

被季少君这样一瞧,田大夫心中一颤,手上一抖,药汁就溅了出来,顺着她的手滴落在地,形成暗色的水渍。

季少君不愧是混迹商界的精英,那一瞬间,田大夫感觉到沉重的压迫感,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好犀利的一双眼啊!

如果苏心禾真的娶了季少君,怕今后的日子也不轻松!

“季公子,药快凉了,还是先喝了吧…”

药汁溅在手背上已经温凉,季少君再不喝可就冷透了,到时候还不是要麻烦她再温一次,她真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做。

“我不喝!”

季少君摆了摆手,似乎见不到苏心禾就不会喝下这药。

“季公子…”

田大夫的眉毛都快要皱成一条线了,为难地看着季少君,这差事真不轻松,她现在愁,很愁。

苏心禾与季少君,两边都不是省油的灯,就把她夹在中间,做人咋这样难呢?

“她不来见我,我去见她!”

略微沉吟之后,季少君一掀床铺,披上一件外衫,在田大夫措不及防之下,已然飘然而去,只留下已然呆滞在原地的田大夫,看着自己手上那碗已剩下一半的药汁,沉沉地摇了摇头。

她才不会去追季少君,那是自讨没趣,而且,苏心禾也没有说不准他自己去见她,这可不关她的事了。

也许,两个年轻人的事只有等他们自己面对面才能解决。

而这一厢,苏心禾刚刚从疫区忙完,准备回到木板房好好休息一阵,却遇到了风风火火赶来的季少君,当下脚步一滞,进退不是。

如果掉转了头,那不是太刻意地躲避了吗?

如果迎上去,那么,她又要和季少君说些什么?

一时之间,苏心禾略显尴尬,双手无意识地交错着,头一次,她的心里开始紧张了起来。

“苏心禾!”

季少君眼尖,奔出木板房后,便见到了向这边行来的苏心禾,他心中一喜,大声地呼喊道:“我正要去找你!”

苏心禾扯了扯唇角,这下,真的是只能进不能退了。

挪了挪步子,苏心禾上前几步,道:“你身体才刚好一点,应该卧床休息。”

这倒是真的,季少君大病初愈,是应该躺在床上静养的;苏心禾原想着等这里的事情料理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季少君也恢复了健康,他们才好回宜州去。

到时候应该能赶上影飞的生产,她一定要在他身边,迎接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来到人世。

“为什么这么多天都不来看我?”

乍见苏心禾的喜悦淡去之后,季少君开始抱怨起来,俨然已经将俩人的关系列为了亲密人士。

苏心禾抽了抽嘴角,季少君的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别扭呢?

她有向他许诺过什么?保证过什么吗?

怎么这语气,这问话听起来,就好像他们俩人真的是恋人关系一般?

“季公子,我有很多事情要忙,所以没有照顾到你…”

苏心禾礼貌而淡然地称呼着季少君,刻意地保持着距离,“田大夫不是在照顾你吗?她没来?”

不可能啊,当时她托付田大夫的时候,田大夫可是满口答应的,当然,这交换条件也不轻松,她可要时不时地给田大夫开医学讲座,还要将《本草纲目》的“动物药”那一部分默写给她。

这可是剽窃了李时珍的心血啊,用在这时,只有对不起他老人家了。

《本草纲目》博大精深,仅仅是药物就分为了矿物药,植物药,动物药。

田大夫好似对动物药最感兴趣,这样,俩人才达成了交换的条件。

苏心禾安心地去做她的事,而田大夫负责将季少君的病养好,如此两不相欠。

“她在,但是几天了,我都没看到你,你真有那么忙吗?”

季少君抿了抿嘴唇,脸上已经有了不悦的神色。

苏心禾还是称呼他为季公子,这样淡然而疏离的态度和语气,他没有听错吧?

“疫病一日不能肃清,我又怎么轻松得下来呢?”

苏心禾摇了摇头,眼下的情况已经好多了。

自从他们这一批人进驻到燕州的疫区,在治疗方面达到不错的效果之后,苏心禾就将这一套方法教给了秦知府,并且派去熟识病理疗程的大夫,往其他各州输送而去。

这一次,随着秦知府的上报,其他几州也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同样的疫情,燕州得到了治疗,其他几州当然也不能落下。

不能让这些百姓刚刚受了灾荒,有被瘟疫折磨。

这一次,不彻底拔除北方的瘟疫,她誓不回宜州。

好在在大家的努力下,各方的病情都稳定了,慢慢朝着良好的势头发展,她也可以按照预计的时间返回宜州。

“可是…我呢?”

季少君咬了咬唇,苏心禾说的话他知道,他明白,但是,他已经那么多天没去打扰过她了,今天好不容易碰见了,他要她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

“你?”

苏心禾楞了一愣,思绪显然还没有回转过来。

“对,你准备什么时候娶我?”

季少君说话也不避讳,而且越来越直白。

那一天,他们俩人共浸在一个浴桶里,这件事情他不可能没有印象,虽然是为了给他治疗,但他们的关系已经到达如此亲密的程度了,的确要说一个明白。

“娶你?”

苏心禾震惊地张了张嘴,半晌没有吐出一个字。

季少君说的是真的?娶他?她为什么要娶他?

她家里已经有三个夫郎了,她可没想再多添一个。

而且走一趟燕州,就多带一个人回家,焰冰非敲她的脑袋不可。

还有影飞,他分娩在即,在这个时候,她怎么可以再纳其他的夫郎?

“对,娶我做你的正夫!季家与苏家的联姻绝对是宜州城最轰动的盛事,而我的条件也足够成为你的正夫,成亲之后,只要你一心一意地对我,我也会好好帮你管理着这个家,更甚者,能在商界助你一臂之力…”

在苏心禾诧异的当下,季少君已经开始滔滔不绝地做着他的演讲,犹自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好世界中。

听到季少君的话,苏心禾暗自在心中翻了翻白眼,她什么时候说要娶她?还是正夫?

她最想要的是影飞做她的正夫,其他男人,都在他之后。

影飞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是没有人可以取代的。

苏心禾甩了甩衣袖,越过季少君向前走着,季少君也没歇下,转身跟着苏心禾边走边说。

到了自己的房门口时,苏心禾没做停顿,径直开门而入,对着仍然在那里高谈阔论的季少君冷笑道:“季公子,你的房门在那边,不送!”

接着,“嘭”地一声关上了门,留下站在屋外一脸震惊的季少君。

商场卷 第【99】章 设计

季少君双拳紧握,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木门在眼前重重地合下,耳边是苏心禾冷冷的笑声,带着淡淡的奚落与嘲讽,他的心不由地沉了下去。

前一刻,他还是那么自信,那么神采飞扬,可下一刻,他却呆愣在了当场。

苏心禾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她怎么可以?

那一日的温情都是假的吗?

她对他没有一点情义吗?

不,她不相信!

“啪啪啪!!!”

季少君重重地拍着门板,本就单薄的门框在他大力地拍打下已经摇晃起来,似乎再有更重的力道,它便会承受不住地倒下,结束它光荣的使命。

苏心禾坐在桌旁,刚刚为自己倒了一杯清水,敲门声便重重地响起,本就烦闷的她不由地用双手掩住了耳,把那敲门声隔绝在外,她实在不想再去打理季少君了。

如今的情况乱了,以她不能想像的速度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