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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能这样平衡地进行下去。

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柳珂跟她讲述的一切,让她重新认识了虞涵。

原来,背着她,虞涵还做了那么多的事情,私自敛财她都可以不追究,但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动用到铁卫军,这样劳师动众,这样毫无顾忌,看来,是她对虞涵太好了,让他得意忘形,忘记了这到底是谁的天下。

也许,母皇说的是对的,站在最高的位置上,是不应该顾念着情意的,什么都是她可以利用的,她无须对任何人产生感情,也无须对恩情念念不忘。

虞涵是她的老师,更是她的子民,为了国家,牺牲他也是可以的。

如果虞涵知道用他可以换回那么大的一笔财富,想必也会成全她的吧。

想到这一点,女皇终于含笑点了点头,看向那白玉酒瓶的眼神不由地融入了几丝坚定。

作为一个男人,虞涵已经体现了他的最高价值,出入朝堂,执掌权势,呼风唤雨,站在所有女人的高处,俯仰天下。

那么,现在也该是他为自己所得到的一切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应该感谢自己的,毕竟她没有如母皇所说地那样了结了他,还将他赐给了一个集美貌与财富与一身的女子。

今后,他不用在外抛头露面,与女人一争长短。

今后,他可以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

这样,也不算薄待了他。

但是,想到虞涵或许不会轻易妥协,女皇也留了后招。

一切已成定居,再无更改。

“陛下,虞工资到了。”

宫奴在外细声细气地禀报道,女皇顿时心中一凛,收敛了神色,端坐在书桌后方,不动声色地开口道:“传!”

门“吱嘎”一声开启,虞涵袖袍轻抖,迈着步子进了御书房,待身后的宫奴退下后,才对女皇施了一礼。

像平常一样,虞涵坐在了那常坐的位置上,待他的目光看向女皇时,触及到女皇眼中的波光几不可见地颤动,他心中顿时有了异样的感觉,今夜,仿佛有什么不同…

到底是哪里不同,他一时又说不上来。

“老师,多日不见,可好?”

女皇淡淡开口,那语气与平常无异,不经意间,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地激动。

这是个重要的时刻,是的!

过了这一晚,虞涵将会消失在这个宫廷;

过了这一晚,国库将会有一大笔进账;

过了这一晚,她的燃眉之急当得解;

过了这一晚,她会封柳珂为皇商…

柳家的产业出自兰州,遍布全国,她只需要为柳家提供特权,那么,每年柳家的收益有一半都会上交国家,这样的好事,是可遇不可求的。

以前,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将大商户纳入皇家,但一直只有想法,却未成行。

而之所有一直未成行,主要也有几个方面的原因:第一,没有值得信赖的人;第二,没有产业设计而广的商家;第三,没有利益一致的合伙人。

而柳珂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也为她带来了一丝商机。

柳琦是她的贵君,算来,柳珂便是她的亲戚,有这一层关系,在一定程度上,柳珂还是值得信赖的。

毕竟,她对柳琦的荣宠才是带动整个柳家兴衰的关键,所以,柳珂必定不会有负于她。

柳家的产业涉及之广,在柳琦成为贵君的这几年更是有了长足的发展,柳家的财富渐长,实力也是不可估量的。

如今,她与柳珂又达成了这一协议,用虞涵换取财富,这是她们俩人之间的交易,也是她们的共同的秘密,这一点,将会被永远地掩埋,不被任何人知道。

秘密共享之后,利益便能达成一致,这也是她们互相牵连的砝码。

综上三点,柳珂便是成为皇商最适合的人选。

她似乎看到了这个国家美好的明天,富强、安定,所以,虞涵的牺牲是值得的。

“还好,谢女皇关心!”

虞涵点了点头,抹去心中那一点疑惑,或许是他最近太敏感了,这是与他相处了二十年的女子,他怎么会对她生出怀疑呢?

“不知女皇深夜传召,所为何事呢?”

女皇传召他应该不会是为了和他拉拉家常吧,一定有事相商,虞涵便也开门见山。

他与女皇,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如今这个机会,是他们师徒该畅谈的时刻。

“老师今年也有三十年华了吧?”

女皇扯了扯唇,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但言语中却不乏关切。

虞涵点了点头,岁月易过,风华不老,自从他年过十八之后,这副容颜便不再衰老,这不是他驻颜有方,只是他修习的一种武功而已。

“可有想过…嫁人?”

女皇慢慢地起身,笑容始终荡漾在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更改。

她起身后,拿起白玉酒瓶,倒了两杯酒捏在指间,向虞涵走了过去。

晶莹剔透的液体在杯中荡漾,就如她此刻的心情一般,怀着几分忐忑,更有几分激动。

“不曾。”

像以前每次的回答一般,虞涵习惯性得出口拒绝,但脑中却突然跃出了苏心禾的影子。

自从见到苏心禾之后,这个影子便一直留在他的心间,有时候,他也不能分辨对她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但当女皇提到要让他嫁人时,这一次,他却想到了苏心禾…

宫廷卷 第【132】章 暗算

“也不知道这时间可有一个女子能够打动老师的心?”

女皇含笑坐在了虞涵的旁边,将酒杯递向了他。

君向臣敬酒,这是天大的恩赐及荣耀,虞涵没有马虎,恭敬地双手接过。

女皇也不是没有向他提过嫁娶之事,但每次都是点到为止,而这一次却如此上心,难不成还真想他就此嫁了?

或是女皇的心目中有了合适的人选?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却不得不谨慎了。

如果他嫁人了,将不会再呆在女皇身边,那么,他眼下所掌握的一切就会烟消云散,化为虚无。

女皇这一说,难道真是想让他放下所有,专心相妻教子了吗?

“陛下心中已经有人选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女皇对他的心是否再也不似从前了?

要知道,人与人之间重在信任,如果猜忌已生,那么,他们的关系便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他细细地回想自己曾做过的事情,哪一样不是为了国家,为了社稷…

只除了在对待苏心禾的事上,他多了一份私心。

如果女皇所说的人是苏心禾,或许,他能够考虑一下。

多年从政的生活,要说没有心生倦怠,那也是不可能的,但这是他的舞台,在这舞台上他被光圈环绕,真要退下了,他也不会习惯。

有些人,天生是适合站在高处俯视一切的,例如:他。

“来,先干了这杯。”

女皇举起了酒杯,先饮了下去,之后将杯口向下,以证明自己喝光了这一杯酒。

虞涵顿了顿,尚不明白女皇今夜传召他来的真正用意,当真是为了他的婚事?

瓷杯在手中已经被握得温热,最终,在女皇眼神的示意下,虞涵还是举起了杯,饮尽了杯中酒。

即使他们之间有什么事情没有说明,但女皇该是不会有害他的,他始终相信这一点。

人心是最难测的,连沧海都能变成桑田,这世间又有什么是不会变的呢?

聪明如虞涵,在今夜,也钝在了女皇的手下。

眼见虞涵饮下了那一杯酒,女皇唇角的笑意更深了,看来,今夜的事情,必成!

“老师觉得柳贵君的姐姐柳珂如何?”

女皇优雅地放下酒杯,入了正题。

如果虞涵心甘情愿,那么,这不失为一件美事;如果虞涵不愿意,那么,他也再无退路。

“柳小姐人才兼备,不失为女中俊杰!”

女皇提到的人不是苏心禾,虞涵有些微失落,但怎么会牵扯到了柳珂的身上,让他不明所以。

柳珂是心仪着他,但他没有允诺,也没有回应,这一次回到皇城更是忙着办苏心禾的那件事情,所以他根本没有心思来应付柳珂。

没有想到的是,柳珂竟然求到了女皇这里。

不过,只要他不点头,女皇又怎么会应允?

女皇是极尊重他的个人意愿的,想必这才来征求他的意见吧?

因为柳珂是女皇最宠爱的柳贵君的姐姐,身份不一般,所以女皇才会这样慎重处置,足见柳贵君在女皇心目中的重要性。

虞涵会意地笑了笑,自古柔情难消受,女皇定是拗不过柳贵君那一关,替柳珂说媒来了。

不过,他的心不在柳珂身上,这一次,恐怕又要女皇失望了。

“但是,为臣并不中意柳小姐,劳陛下操心了。”

还没等女皇的笑脸淡去,虞涵接下来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让女皇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强的,特别是在男女之事上,以前,他没对任何女人有过感觉,但以后,他恐怕只会对苏心禾一人上心,至于其他女人,都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

违背了女皇的意思,虞涵虽然心中略有过不去,但幸福是自己的,他绝对不会嫁给自己不喜欢的女人。

“老师当真不再考虑一下?”

女皇眸中的眼神渐沉,她本是笑脸相劝,但好话说尽,虞涵竟然也不给她一份面子,这让她心中生起不快。

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她不是要他去死,只是让他选择一个女人。

这有那么困难吗?

虞涵啊虞涵,以前几次逆了她的意思,她都可以一笑作罢,但今天,她绝对不能再对他如此宽宏了。

“谢女皇美意,臣心意已决。”

听声看眼,已经知道女皇心中不快,虞涵连忙起身道:“天色已晚,微臣不便久待,先行告辞了。”

已经惹了女皇不快,再谈其他的都无济于事,恐怕,今天不是适合叙旧的日子。

虞涵适时地站了起来,正待行礼告退之时,脚步不觉一歪,身子竟然有些不支,他两手撑着方几,眼神中已经泄进几许疲惫,但他努力地睁开眼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那个他悉心教导,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女皇,今时今日,再也不是他可以掌控得了了吗?

刚才那杯酒…

虞涵的眼光淡淡扫过那已经空了的酒杯,酒壶里装的是一样的酒,女皇已经喝过并无异样,为什么他就…

如果不是女皇是先服了解药,那么就是…

“杯上有毒,无色无味。”

女皇神色一瞬间凝重起来,看向虞涵的眼神不由地融入了几许寒意,敬酒不吃的人只能喝罚酒,这滋味一定不好受。

“你…为何要这样做。”

虞涵挣扎着想坐起来,不料身子却是更软,终于体力不知地跌倒在了椅子上。

女皇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因为他的权势太大,惹怒了女皇吗?

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国家,为了女皇啊!

为了她的江山稳固,为了社稷不倒,这么多年来,他奔波无数,亲力亲为,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吗?

人心可叹啊!

即使是他看着长大的女皇,如今也会使这样的招数对付他?

而他竟然不察,轻易地便上了套。

是他对这二十年的关系太有信心,还是自恃着自己是女皇的老师,心里早已经轻飘飘了?

或许,这一切,便是自己种下的苦果吧。

当他使计对付苏心禾时,哪里会想到别人也会同样地设计他?

身边最亲近的人在你的背后踩上一脚,往往让你痛不欲生!

女皇,她果然不再是当日那牵着他的手,对着他一脸温柔笑着的女孩了,她是一国的女皇,她是这个国家的主宰,她有呼风唤雨的力量,世人莫敢不从啊!

一想到这里,虞涵不仅失声而笑,只是这笑声中却多了几分自嘲,多了几分苦涩。

从来没有人可以和女皇平等,从来没有!

即使他已经爬上了那遥不可及的高度,也应该始终记着自己的身份,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只是在女皇特权下行事的棋子…

“老师笑什么?”

女皇宽广的衣袖一拂,方几之上的瓷杯应声落地,发生清脆的响声,仿佛在嘲笑世间之人作茧自缚,酝酿出的这杯苦酒,终于,也要自己饮下。

“柳小姐才貌兼备,配得上老师,今后有她的照顾,做徒弟的才会放心,老师忙碌了半生,就好好享享清福吧!”

女皇话音刚落,便有两名侍卫推门而入,一人一边架起了虞涵。

“真是…有劳女皇费心了…”

虞涵苦涩一笑,他算计半生,算天算地,算事算人,就独独没有去算计自己的徒弟,没想到却是这个好徒弟在背后捅了自己一刀。

药效发作,他便知道这药的作用了,这药不是致命的毒药,并不会要了他的命,看来,女皇是与柳珂达成了某种协议,而自己,显然成了这场协议的牺牲品。

他的武功从来不弱,为了防着他,这药会控制住他的内力,四肢无力,让他不能施展功夫,只能任人鱼肉。

没有想到,一代帝师,竟然也会有这种下场,是天命,还是注定?

虞涵闭了闭眼,掩去眸中的苦涩。

没有了他从中作梗,苏心禾一家该是能团圆了吧?

事已至此,他不禁回想起了他这一生的所作所为,没有一件让他后悔…唯独对苏心禾,他心中却生起了愧意。

如果不是他,苏氏一门也不至于隐匿行踪,藏到所有人都不知道的角落;

如果不是他,苏心禾也不会与家人两地分居,见不到她的夫郎与稚儿…

苏心禾的心该是痛苦莫名的吧?

虽然他没有家人,但那种渴望家的感觉,却深藏在心底。

他不会有家,从来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柳珂,柳珂…得到了他的人又如何?

如果一具躯壳也会让人喜欢的话,那就拿去吧!

苏心禾一定在恨他,一定恨他害得她夫离子散,一定恨他捉走了焰冰要胁于她,一定恨他到最后的最后都不肯放过她…

她从来没有向他主动示好过,也没有要求过什么。

正因为她的无欲无求,正因为她对家人的那种无私的爱,所以,才打动了他,让他也动了心吗?

如果还有机会,如果还可能的话,他一定会乞求苏心禾的原谅!

虞涵使劲地眨了眨眼,可在药效的作用下,他太疲了,终是沉沉地睡了过去,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滑落,无声无息,婉转落地…

那是一声命运的轻叹,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此落下了帷幕,但终点,亦是起点,在不同的地方,炫目的人儿终会演绎出属于她的精彩!

黑夜过去,黎明终将来临,我们期待在另一方炙热的土地上,留下让人赞叹的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