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阴沉古怪的声音传来:“来者何人,胆敢擅闯阴冥界!”

阴冥界!

这里居然是苍原大陆的阴冥界!

难怪阴煞之气难挡,那么这里应是至阴之地。

右臂会不会在此处?

敖骨兴奋不已,牵着洪飞雪的手便紧了两分,抱住洪飞雪的脑袋就“叭叽!”了两口,连忙道:“雪儿,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这里是阴冥界!”

“崖底乃是阴煞之地,没有几个人能闯进来。雪儿,我想我的最后一部分,应在此地,只不知他是化形成功,如果是,你说冥王会不会是他。”

苍原大陆的石玉魂,是修为最高的修士。

至热之地的焰魔,是魔界修为最高的,只他不想当魔君。

现在的敖骨他原就是当年冬仙境里真正的敖骨,虽历劫负伤,可现在的修为更高过当年。

“是不是他,倒也容易分辩,从容貌上就能确定。”

哈哈敖骨牵着洪飞雪的手,看着悬崖底的铁索,在对面的石台上方,醒目地写着“阴冥界”三个大字。

在那道门的周围,时不时窜出幽幽的蓝色火焰,其间几团还夹杂着怪叫,阴煞之气自那门里喷薄而出,冲在人的身上,让人忍俊不住地打寒颤。

洪飞雪已是大乘期修为,可现下还是有些抵抗不住地感到阵阵寒气,若是阳界的寻常凡人闯入,一定会被这阴煞之气夺去性命

敖骨抱拳道:“在下魔界帝君前来拜见阴冥界帝君,还望通禀。”

阴沉冷漠的声音从远而近,带着一股莫名的寒气,“你走得近些。”

阴冥界的大门上出现两个森森鬼瞳,眸光微敛,将敖骨细细地打量。

敖骨站在洪飞雪前面,用自己的身子挡住那鬼瞳的视线。

他在等,等着与他的最后一部分相见,若一部分真成了阴冥界之主,他会融合、炼化,甚至吞食冥王的魂魄,敖骨有一种感觉:这条右臂,将是所有部分里最强的。一旦融合,他将会给重返仙界增加一成胜算。

魔、冥、人、仙都到他的手里,他敖骨便是天上地下的权势巅峰者。

敖骨昂首挺立。

一双阴寒的目光自门前露出,吐了一口阴煞气,冷声道:“你是魔界帝君?”

“你就是阴冥王君?”

敖骨将问题顶了回来。

“进来!”

阴沉的声音无形间带了一种兴奋,语调明显比之前快了许多。

敖骨用密音叮嘱:“雪儿,躲进我的储物戒指里。”

哪里是她自己进去,反是敖骨直接拉着她塞进了储物戒指。

那声音待要瞧得明白,却见敖骨健步如飞,直接从那边飞了过来,大踏步进入阴冥界。

“敖骨,我要看,我还没见过阴冥界是什么模样。”

“你从窗户看一下,不可顽皮。”

“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洪飞雪的语调里带了一些不快,站在储物戒指的窗户里,可见整个长道阴森、黑暗,更有一团团的鬼火流窜,时不时还传出一阵阴煞怖人的惨叫。

不知过了多久,敖骨进入一座大殿,但见上方写着“冥王殿”,世人都说十世阎罗,可这里却只坐了一人,是一个穿着黑袍的男子,五官眉宇间,与敖骨生得一模一样。头上戴着一顶帝冠,面容苍白无血,黑与白的交融,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冥王的黑袍上绣着一个龙头,他身子前倾,越瞧越是兴奋。突地,他仰颈大笑。笑声直震得整个冥界颤颤微微,却又觉得温暖,他的笑,竟如阳光般可以温暖冥界,当真诡异。

不需要多问

tang,他认出了敖骨,已经认定敖骨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敖骨见到冥王,比冥王还要兴奋,欢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说的便是他现下的景况。他用了几万年的时间修炼、寻觅,每百年离开五年,用四年寻觅冬仙尊的转世,用一年来寻找自己被分散藏于人间的残躯。

敖骨同样认出了冥王,也随之狂笑。

“三万年了,哈哈 本王无法踏步离开这里一步,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哈哈 王妃,出来见见故人。”

王妃?这是谁?

只见一道烟雾一闪,出现两个美貌侍女,她们手里抬着一幅画像,那上面的女子不是洪飞雪还是谁,遗世独立,一袭白衣整个人如活了一般,她就这样亭亭玉立地站在画像里。

敖骨一见,立时暴跳而起,“你好大的胆子,敢把她的命魂锁在画里。”

洪飞雪欠缺的那缕残魂竟在他手里。

难怪他派出的百万魔族于六界寻觅,竟是半点也寻不到残魂的下落,被冥王锁在画里了,瞧那画的颜色,年代已久。

“锁?这不是锁,是留,她原是我的妻子,陪我轮回转世,若不是三万年前,偶然间被我发现了她,她便被打入畜道!

她是六界最尊贵的女仙,却世世被折辱,受尽委屈,你是个懦夫,是你连累她,是你害她被人欺负,生生世世饱受苦难。我只是用自己的方式保全她的尊严,呵护她的平安。

三万年来,我从来没有刻停止过寻找其他的魂魄,可任我寻遍冥界,也只能寻到这一魂。”

好!好!

有这一魂在。

他的雪儿就完整了。

雪儿的命魂与另外的二魂七魄分开长达三万年,这融魂便成了一个问题。

敖骨想到这儿,就有些觉得头痛。

转而一想,他做不到,不等于冥王做不到,阴冥界就是掌管阴魂之处,身为冥王又岂会不懂如何融魂之事,这对冥王来说就是小事一桩。

三万年,冥王居然有三万岁了,年纪够长,怕是几部分里,仅次于敖骨修为的一个。

敖骨在心头细想一番,连忙赔笑道:“我承认是我的错,所以我送上门来任你融合,冥王,我的诚意够真了吧。”

洪飞雪听着外头的话,没想这冥王真是另一部分所化,当年的三位仙人无意间成全了敖骨,让他成了几界至尊。

这是天意,还是敖骨的运气好?

在凡间俗世,十二国中最强国的燕国,慕容傲是燕太子;在苍原大陆修真界,石玉魂是第一大宗门乾坤宗三老祖;在魔界,螭龙是魔界之主、魔君;在阴冥界,另一部分修炼二万年后,成为冥王无论在哪儿,他的每一部分都是至尊,是最瞩目的强者。

曾经生活在魔界的焰魔,居于至热之地的烈焰海,想来在螭龙寻到他时,他也是烈焰海之主,故而才有了焰魔之称。

怎么又说到一魂的事上?

洪飞雪皱了皱眉,她可不相信螭龙会这么好心,送上门让人融合,他连石玉魂都能算计一把,都说松长青狡猾,怕是螭龙并不会逊色松长青。

冥王面有疑色,看着画中人,“王妃,你说我该相信这人吗?怎的觉得这里面有诡计。”

那画上的人似动了一下,无风亦动,似命魂已与这画融为一体。

冥王“哦”了一声,“你是说,你感觉到你的两魂七魄了。”

明明画就随风摇摆了一下,可冥王却能与画中人沟通。

洪飞雪用心聆听,很快发现那一魂是用鬼语与冥王交流。

冥王笑道:“我妻子说,你把她的魂魄带来了,看来今日一战在所难免。你修炼万年,我同样修炼万年,魔君,你、我之间最强大者便留在她身边!”

他身子一转,化成一股黑烟直扑敖骨。

敖骨化出本形与他纠缠一处。

洪飞雪听得见外面的话,这里有她的残魂?

她不是完整的吗?

地球上的洪飞雪,这里的洪飞雪魂魄已然相融,怎还会有旁的残魂?

她听到敖骨的声音:“雪儿,一会儿我让他胜,你先出来,他有法子让你的魂魄与残魂相融。你不要害怕,他打不过我。”

“你又要用对付我二师兄的法子?”

“这法子屡试不败,效果极佳。”

落音,冥王传来一阵哈哈大笑之声,笑振冥界,笑动地底,是畅快,是释怀。“没想到,你已经融合了另外五部分,怎耐只得几十年的修为,难与我匹敌。”他一转身,坐到宝座,看着画中的女子,“王妃,你很快就完整了,从此天上地下,唯你我至尊,你高兴吧。”

阴风一拂,画中的女子似在甜美浅笑。

冥王与敖骨化为一体,他打开储物戒指,洪飞雪立时现身,看着洪飞雪,他勾唇一笑,“雪儿,你是我

的雪儿 他一把搂住了洪飞雪,亲吻着她的发,亲吻她的脖子,“我终于可以抱你了。这一次,我们再也不分开。”

洪飞雪微咬着下唇,这个冥王并不冷漠,反而很热情。

他的吻是冰冷的,带着一股阴寒之气。

他讷讷地看着面前的洪飞雪,怎么也看不够。她也歪头看着他,他的面容苍白如纸,除了五官有石玉魂一般无二,眼神、感觉都完全不同,这是阴寒,更是难以琢磨。

“雪儿,你踏上轮回台。”

她看了眼大殿中央的轮回台,这就是传说中的六道轮回。

“你进去,我想法让你魂魄重新融合,你会记起我们的生生世世。”

洪飞雪点了一下头,转身踏上轮回台。

冥王接过画卷,从画中取出一魂,用力打入洪飞雪的身体。

然,这在一个瞬间,大地震动,天地色变。

冥王亦被轮回台的巨大吸力重重卷入。

五万多年前洪飞雪坐在冬仙境冰雪宫,突地胸口一阵刺痛,她捧住胸口:“他出事了。”一个漂亮的转身,化成流光寻觅而去。

在冬仙境的尽头,两男一女的仙君正在围袭神将敖骨。

“把天地仙宝交出来!”

“可笑,这是上界神使赐予我冬仙境的,怎成了你们的东西?”

“不交,休怪我无情。”

冬仙尊踏空而至,倩影掠过一道漂亮的残影,美得惊人,就如泛起了一道水波,她厉喝道:“出了甚事?”

如花美男花无涯朗声道:“天地灵宝,乃上界赐予我们下元仙界之宝,被他独占,他必须交出来。”

敖骨几日前神秘离开,只说有急事,未与她道明何事,他是去取天地仙宝。

敖骨是霸道的,他抢来的所有好东西几乎都是送给她的。

她有一种预感:这一次的事,许会引来大祸。

她不要他寻来的任何宝贝,只要他平安就好。

如果放手,可保他平安,她愿意劝服他。冬仙尊命令道:“大将军,给他们。”

“冬仙尊!”敖骨一脸不解,这是冬仙境的宝物,为什么要让给他们,何况这东西对她另有大用,更是意义非凡。

冬仙尊加重了语调,显然是恼了:“给他们罢。”

敖骨痛苦地摇头,“不能给,这是上界赐予你的宝物,我只是奉命送回。”

只这么短的时间,他们竟得到了消息。

是谁把消息散放出去的?

他从上界神使手里取仙宝,便是松长青、竹先生等人都不知晓,恐生事端,他更是连冬仙尊也没说,只要平安将仙宝送回冬仙境,捧到她的面前。

第216章百世情劫

冬仙尊厉声道:“给他们!”

恼怒又重了三分。

敖骨沉吟,要他交出真正的宝物,这不可能,这是他们的东西,他凭甚给人?“上界神使有令,这宝物非你亲启不可。你真要给他们?”

“给!”

敖骨摸出一只盒子,奉递给洪飞雪,她用神识一扫,里面是一粒仙丹,转身递给了花美男花无涯。

花无涯一把夺回,用手一吸抓住仙丹往嘴里一送。

立时,夏、秋二仙君飞扑了过去,三个人混战一团。

两息过后,只听春仙君花无涯大喝一声,“这是假的!敖骨,交出天地仙宝!”

那是仙丹,谁不知道敖骨的炼丹术仙界第一,他只给一人炼丹、炼器——冬仙尊。便是冬仙境的松、竹二位先生想得一枚,他也是小气的不给,任是他们磨破了嘴皮,也只能闻一个仙丹的丹香味。

这等好东西,不吃白不吃。

花无涯自是要吃,还是一口吞下,也防被人夺去。

敖骨挑着浓眉,“被你吃下,你却说是假的。你未免太过贪心,上界神使交给我的就是此物。用不了十日,你就会飞升上界,这不是天大的福分。”

“胡说八道!”花无涯运足全力,一掌袭来,那是一道充满了无尽的天罡之力,洪飞雪心下一惊,纵身一闪,一把推开神将。

就在这一瞬,另外两位仙君同时出手,“杀了敖骨,夺取天地仙宝。”

敖骨出手一击,两手各对一位仙君。

神仙打仗,两相僵持,胜负难分。

此刻,却见一群仙人赶到。

花无涯厉喝道:“你们还怔着作甚,击败冬仙境,抢夺天地仙宝。”

仙人彼此一望,立时分散开来,同时出手,一股巨大的杀气向他们袭卷而来,洪飞雪与敖骨的力量越来越弱。

他们要杀敖骨!

她绝不允许!

她一个漂亮的转身,一掌推开敖骨,就是这一杀,花无涯的恼怒之下使出全力,一股巨大的罡气击中

她的胸口,紧接着一道道含着杀意的仙气齐聚冬仙尊身上,一下又一下,每被打中一下,她身子都会无助的摇晃。

远处,敖骨发出撕心裂肺的惊呼声,化成一道金光,抱起冬仙尊就跑。

花无涯扫过夏、秋二位仙君:“追!”

“你们不要逼敖骨了,仙丹都已经交出来了!花无涯“空桑雪,你怎么可以护他!他就是你的侍卫,是你的仆从“不是,他是我的家人,在漫长的岁月里,是他陪着我长大。我求你们,放过敖骨,放过冬仙境 这声音从远处悠悠传来。

夏仙君迟疑了。

秋仙君扫过二人,“花无涯,仙丹你吃了,那消息是真是假唯有你知道,我看就此罢手吧。”

要真是闹出了人命,他们谁也不好交代。

毕竟冬仙尊的身份在那儿摆着,她可是四大仙境里身份最尊贵的人,更重要的是她的后台强硬,不是他们可以招惹的。

“空桑雪竟为了一个神将如此,已坏仙规,敖骨必须死。”

夏仙君垂眸。

花无涯厉声道:“我实话告诉你们,上界神使送来的是一件天地仙宝。”

“是何灵宝?”

花无涯阴狠着声音,“谁拥此宝,便可为仙界至尊,你们当真以为是一枚仙丹可比的。”

夏、秋对视,早前的弃意再度重燃,尾随花无涯快奔而去。

敖骨抱着洪飞雪快速地奔跑着,不敢停留,他只想尽快将她带回冬仙境。

洪飞雪痛苦地轻吟一声:“骨骨,没用了。”

“不,你不会有事的。”

“骨骨,我忘了告诉你 我喜欢你他抱紧了怀里的女子,看着她浑身的仙气在空中释放最后的金茫,她的身子仿若玻璃般破成了碎片,一片片化成花瓣消散。

“不——”

一阵惊动天地的怒吼,他伸出手快速抓住了一片衣袂。

就在这时,三位仙君亲眼目睹冬仙尊殒落,一个个吃惊不下,冬仙尊受伤,是他们三人合力为之,如若冬仙尊不推开神将,他们使出的杀招杀气就不会齐落冬仙尊身上。

她怎么能死?

她若是殒亡,上界大神定会震怒,他们担不起这责任。

三位仙君立时怔住。

秋仙君面露惊恐:“空桑雪殒亡了,上界神使不会放过我们的,她花无涯灵机一动,“敖骨,你好大的胆子,为夺仙宝加害冬仙尊!”

他的一声厉吼,让另二人惊恐的面容有了一丝和暖。

对,冬仙尊必须是敖骨所害,唯有这样才有他们三人的平安。

下元仙界四仙境,唯冬仙境拥有着高贵的血脉,无论是中元仙界还是上元仙界都有人,但是她的性子清冷,又不喜与人争夺,无数万年来,她送走了一个又一个飞升中元仙界的仙人,却始终留在下元仙界的冬仙境。

梦里的一切重现,与洪飞雪昔日在东海血岛所见一模一样。

他们三人联手杀害了敖骨,将他分尸埋骨苍原大陆,镇压头颅,任东海魔兽啃食其躯体,再将四肢分别葬于至阴、至阳、至寒、至热之地。

在完成这些之后,他们没有放手,汇聚三仙境之力攻打冬仙境,在一场激战之后,冬仙境崩溃,钟雄闭关、松长青身负重伤,其他冬仙境仙子也殒亡的殒亡,失踪的失踪、逃离的逃离花无涯、夏仙君分别将两片最大的碎片封印于魔族、人类试炼地,其他的零散碎片则自此飘移不见踪影。

*

第一世。

洪飞雪生于苍原大陆卫国皇家,在一次盛宴上,得识燕国皇子慕容古,二人一见如故,暗生情愫。

卫国皇后却将自己所出的公主许配慕容古。

为保护女儿的幸福,皇后一杯毒酒赐死了洪飞雪。

当慕容古赶到时,洪飞雪已奄奄一息,只留下“我喜欢你”便魂断宫闱。

慕容古不愿迎娶卫国大公主,愤然削发为僧,了断余生,一生陪着洪飞雪的画影,形单影只。

*

第二世。

他是老鹰,她是地上自由飞奔的小白兔。

一次垂眸,他对她一见倾心。

他拼命地追击她的踪影,她在惊慌之下,道了句:“老鹰大哥,你没穿裤子,我全都瞧见了。”

他一急用翅膀捂屁股,全然忘了自己是一只鹰,没想一下撞去,撞死了她。

她说:“我只是开句玩笑。”

他却悲伤难掩:“我不是要吃你,我是喜欢你!”

*

第三世。

他是一颗大树,她是树上生活的松鼠。

有一天,她离开了自己生活已久的大树,到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