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移着莲步，她承认了自己的放手。
第290章 再闯通天塔
敖容一脸落漠。
如果早知连竹无心都能拥有机会，那么他一定不会放手。
她曾送来了仙丹，是他选择了放手不去上元仙界。
敖容抑下了自己的悲伤，是他不够执著，原来空桑雪的心也并非唯有敖骨。
竹无心无数年的等待，终于等到了空桑雪的回眸浅笑，温柔相顾髹。
敖容揖手道：“不知空桑娘娘此次要在这里停留多久？”
“我就来瞧瞧你，知你安好，我与无心便要回上元仙界了。蠹”
“娘娘可要见石破天、剑指天等人？”
“不见也罢！”
在上元仙界，她是古遗大陆，而他们属于新仙大陆的仙人，从此之间，有着自己不同的国度与世界。
她能助他们的，已经做了。
“敖容，我想以后，我会安心在上界的古遗大陆过自己的日子。”
竹无心满眸的温情，“雪，你不想去天外天？”
空桑雪微微摇头，“多少仙人飞升下元仙界便是尽头，大道无尽头，而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余生我想为自己而活，为自己寻到一条幸福路。无心，我们走吧！”
她高高在上，到底因一个竹无心动心动情。
她这样主动而热情地伸出了柔荑，两手相握，他们消失在空中。
敖容立在原处，看着凭空消失的人。
空桑雪要为自己而活，他敖容也要为自己而活。
走吧，都走吧。
他执著时，她的心只敖骨一人；他放手时，她的心里又走进了竹无心。
他好想问一句：空桑雪，你到底有没有半分，有没有片刻喜欢过我？
可是这个答案，他是没机会问了。
这一次分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她。
*
南天门。
空桑雪看仙官替竹无心检测。
竹无心在那刹那止住了几处仙人大穴，而当年，空桑雪恐打击敖骨，也曾做过类似的事。
“姓名：竹无心，出生年月：仙历八百零三年，修为：仙圣七层，前往：古遗大陆伏魔国。”
一同飞升的仙人惊呼一声。
上来就是仙圣七层的修为，这着实令人惊容，就连几名仙官也是吃惊不小。
立时便有人仙人道：“此人乃是伏羲皇后裔，且是尔等能比的。”他恭敬地道：“不知上仙可有坐骑？”
竹无心望着空桑雪，“我们有坐骑，不知通天塔是否开启？”
“两个月前便开启了，还有二十多天，就要关闭。”
空桑雪召出莲夭真身，二身乘上真身，立时消失天边。
待赶到通天塔，以火莲真身为坐骑的，整个上元仙界便唯有空桑雪一人。
所有看着紫、红、青色区域牌的仙人都仰起了头。
“是空桑天尊！”
“千年前就失踪了。”
“定是闭关修炼了。”
“那仙人是谁？”
竹无心一袭白衣，身上洇染有淡淡的竹叶纹，仙姿不俗，足可以倾倒众生，如果神木皇是他们见过最美的男子，这男子当属第二。
空桑雪道：“无论谁先出来，我们约定，一定要等对方。”
竹无心轻声道：“你先进去。”
“一起走。”
她们近了不同的门，用左手举起了身份牌，光芒掠过，二人消失不见，一个带着满身邪气的黑袍男子出现。
“第一是古魔域的狂默！”
五百年前，魔皇代替仙皇成为上元仙界修为最高之人。魔皇离开这里，前往天外天，成为真正的大神，狂默接替魔皇成了古魔域的魔皇。
此人进步极大，一千年前只是仙圣七层的修为；五百年前，便在通天塔打过了二十五层，直接晋阶为天尊五层；而这次更是离谱，过了三十二层；他止步于在了三十三层的意境考验关。
狂默双眸染上了浓浓的杀意，双眸火红。
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画面：仙皇抢走了他最心爱的女人，他听到她在呼唤着“敖骨，救我！敖骨…”仙皇霸道强势地道：“雪儿，你是朕的，天地间最美的女神是朕的，谁也不能抢，神阻杀神，魔阻杀魔！”
狂默突地抱住脑袋，嘴里不停地重复：“雪儿！雪儿！孤的雪儿！仙皇，孤不会饶过你，仙皇，你还孤的妻子！”他大吼一声，手臂一挥，召出一条雪白的螭龙真身，乘上螭龙顿时消失不见。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魔头，修炼出的坐骑真身，居然是一条纤尘不染的雪色螭龙，圣洁而强大。
仙皇…
所有人望着紫区排名，仙皇通过千年的苦心修炼，现在排名第二。
空桑雪此刻正在二十五层，今岁再不出现，依照通天塔的排名规矩，未出现的天尊就得排名末位。
二十五层是用意念开启战斗，与妖魔作战。
她闭上双眸，打败第一拨女妖，手舞着仙剑，凭着自己的上古神术，在肆无忌憧地厮杀中打退了第二拨围袭。
剑光四射，那光化作了一枚枚无散的刀剑，在她的意念指挥之下，又化成了一枚枚金色的牛毛细针，左手舞剑，右手幻化出风刀剑雪，在几种神之下，竟把剑光化成金针，再将金针化成一条巨大的针河，然，其中一个修为最高的妖魔，却突然借她这力，将金针反送了回来。
空桑雪躲闪不及，一枚金针扎入右臂。
即便是一枚，她输了，在这关败了。
她吐了一口仙血，被通天塔送回到一层。
她走出了通天塔，看着外头黑压压的人群，个个都仰望紫域排名，第九名：空桑天尊。
妖皇亦排到她前头了。
空桑雪定定心神，去了附近的小镇上住下疗伤，取出金针后，她进入体内生界的红峰山洞疗伤。
她已经很久没进去了，这时的仙元力比以前更为充盈。
她阖上双眸，一次次地回想着那如浪潮般不息的妖魔，她必须提高战斗实力。
一天、两天…
她在体内生界调整了时间禁制神术，体内生界已是二百年，外头不过只过几日。
她再次回到通天塔，又被送回到二十五层。
她想知道自己几百年的感悟意境与修炼，到底提升了多少。
而空桑雪不知道，强大的意念是要靠强大的道念来启动，而她又拥有三个丹田，就算再久的战斗，都很难彻底消耗掉她的仙元力。
在三十三层的尽头，是三位守护神的居住的神仙府邸，几人正看着光球影像里的空桑雪，她越战越勇，而手上的仙术神通也在不停的变幻。
二十五层也有十二关，每关都设有不同的灵根妖魔，看似对各灵根属性的神仙战斗力，其实考验的是他们对各灵根的悟念，悟念强，则战斗强，上元仙界的神仙打仗，早已经不是拼体力之时，而是用意念打斗，有时候直接可以用意念之力杀死另一个人。
“生即是死，死亦是生，生与死只是两种不同的形态。对于灵魂，有寄托的躯体是生，失去灵魂的躯体是死。对于爱情，情生是生，情逝是死。对于万木，春天是生，秋天是死…对于妖魔，魔念起是生，魔念灭是死。
世间无妖魔，神魔之间，不过一念尔。
有魔念，神即是魔。
无魔念，魔便为神。”
她红唇微启，看着远处如潮奔近的妖魔，凭空一指，在顷刻无数生死意念奔涌而出，这一指，化成了一张偌大的天网，那妖魔一个个微身颤栗，这是强大的生死神术，在他的面前，只要那女子意念一动，他们就会烟消云散。
春木、紫蟒、伏虎三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光球。
伏虎看得兴致勃勃，从一千年前空桑雪来闯关，他们就对空桑雪有了太多的关注。
空桑雪突地用意念双手打诀，口里呼喝一声“乖乖！”
一道黑雾幻出，空桑雪厉声道：“吞魔念！”
嗷——
天道一回头，发现有无数魔念在空桑雪的左右手之间被炼化出来。
春木惊呼：“提炼神魔？”
我的个乖乖！
他突地忆起，这是神农皇拥有的一种神通，利用生机与死机之法，抽取大神身上的魔念，可要在妖魔抽魔念喂养天道，这还是第一次。
那天道，是一只神通不弱的古魔。
双目木讷，但胃口奇大，竟将二十五层的妖魔魔念吞食一尽。
天道鼓着圆圆的肚皮，而无数妖魔失了魔念，就像是患了一场大病，一个个惊恐无助地看着空桑雪。
她走出意境世界，一身轻松地往出口处而去，这一次，因为她下手得干净俐落，虽还有十几个妖魔，却觊觎她的强大不敢招惹。
二十六层！
这又是一层考验意境之时。
步入天尊期修为，更多的时候都在考验悟念、意念之力。
这一次，第一关是生死门。
她刚领悟了生死意境，轻轻一推，门大开。
大门的生死门，意味着她的生死意境，已经远远超过了此门的设制的负荷力。
春木道：“能提炼魔念为天道的食物，这生死意境最少也是大圆满。”
大圆满？
紫蟒摇头：“我看是已达颠峰。”
伏虎道：“这臭丫头有意思，年纪不大，悟念竟能如此高深。
当年，这臭丫头还送了他们一人一瓶驻颜仙丹，他们并未在意，也只得紫蟒认真服食了，可十年后他们陡然发现紫蟒瞧上去如同四十多岁的妇人，女人嘛就爱年轻漂亮，在他们三人成为守护神前，紫蟒可吃过不少古神域炼丹师炼制的驻颜仙丹，吃多少都没用，没想这次还真起了效用。
紫蟒吃后有了效果，春木这才认真服食，可伏虎则把仙丹搁失了手，怎么也找不到，直到很久后，才知道是被守护神山的仙婢婆子给吃了，倒还给他余了几粒，气得伏虎险些把那仙婢婆子给吞了。
空桑雪刚在地球领悟过一生，又以梦道化凡，又历一世，这意境修为原就比上回来此时高了一层。
一重又一重地门被她推开。
这一次，又到欲念之门。
上一回，她到此门前，因无法放手的爱情执念，每一次进门后步步皆沉，每一步都如负重山，都如走在刀尖上一般刺痛。
可这次，她尝试着踏入，是的，第一次在这门里觉得轻松。
欲念之门能勾起所有试炼者心底的欲念：权利的、虚名的…但有一丝欲念在，它就能勾引，甚至将画面呈现在你的脑海，让你无法抵御。
空桑雪刚踏三步，就见空中出现了敖骨，他依旧是那袭漂亮的白袍，满是忧郁：“雪儿，你真的要放弃我！若干万年的相伴，换不来你的信任，你要放弃我，你要投入竹无心的怀抱…”
他去了天外天！
这是空桑雪后来几百年的肯定。
她能在南天门前压抑自己的修为，那么敖骨也定然会的。
说不准那时候的敖骨便已经是天尊修为。
那时候的中元仙界，通天之道被封印，他们一道飞升上来的仙人，个个修为不俗。
是的，一定是这样。
她吐了口气：“骨骨，我知道这是你的幻影，是你的幻影。”她淡淡地闭上眼睛，曾经不想放手，在她被竹无心打动心的那刻，她原以为做不到的放手原来很容易。
对敖骨的不辞而别，这些年天上地下的寻觅，她甚至每到一处就开启知微神术，依旧寻觅不到他的踪迹。
他一定是去了天外天！
或许就如她飞升上元仙界压制了修为，他也压制了修为。
“你洒脱地去了天外天，而我不想再走了，骨骨，我想停下脚步，像我哥哥一样留在古遗大陆。余生，我要为自己而活，为我的幸福而活。这么多万年了，我…真的累了。”
她闭上了眼睛，没有痛，没有泪，有的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既能放下她前往天外天，可曾想过，那也许是她很难达到的高度；可曾想过，她其实不想去天外天。
她不想做什么大神，她只想如凡尘俗世的男女一般，享受静好的时光，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没有权斗，没有虚名，就只得永生永世一双人，诞儿育女，一起笑，一起哭…
开心时，有他陪着笑。
流泪时，有他替她分担悲伤。
如此，足矣。
没有了欲念，是的，她穿过那道敖骨的虚影，直往下一道门抵去，就在她将要推开门时，只听到一个撕心裂肺的声音：“雪儿，你真的不要我了，你真的不在乎我们的点点滴滴。”
她笑！
“是你先不要我。”
他独自离开，那就是不要她。
她没有回头，果决地推开了这一道门。
善恶之门，她还是下界修士便曾在领悟，这么漫长的岁月，早已经是大圆满的境界。
伏虎道：“这臭丫头晋阶太快，我们得想一切办法在下层的意境关里阻住她。”
春木懒懒地道：“狂默都过不了意境关，卡在爱恨情仇的执念之中。仙皇则是过不了欲念关，他对权力\欲、女人的占有\欲\望太高，也至在这一层止步便是数万年。”
紫蟒笑道：“伏虎，你加固二十六层的意境关禁制，且试试她能不能推开意境之门。”
伏虎连连摇头，“在她归来之时，我已加固，可你看到了，我阻不住她。”
空桑雪轻盈的脚步出现在几人的眼前，她面如井水。
她没有欲念，要么是看尽了人世沧桑心如止水，要么就是太过无邪天真没有邪念。
曾经有的，是她对爱的执着。
然而，当她天上地下寻不到敖骨的身影，在她认定敖骨去了天外天，已经成为六道之外的存在，她放弃了寻觅。
她甚至认为，那是敖骨不要她。
所以，她依旧要为自己而活，她在感动与孤单中走向了竹无心。
空桑雪走近又一道意境之门，这里没有不变的，有时候会新出现一些门，如这扇“爱恨情仇”，她手一触及，便隐约看到了洪忆雪，她站在门前，满是愁容，“姐姐，为什么？你明知道我深爱着竹无心，是你抢走了她，是你抢走我最爱的人。”
可是洪忆雪已经做了姬昶的妻子，已经成了母亲。
这，只是一道幻境。
她静静地穿过那道虚影。
敖骨出现，他指责着空桑雪：“雪儿，你真的要放弃我，你怎么可以视我无睹…”
数万年前的那幕又出现了。
她看到，花无涯、夏炎二人围攻敖骨…
“这次定要将他消灭于六道之中，魂飞魄散，永远消失！”
夏炎道：“这一回，空桑雪再不会救他，而我们要将他化为灰烬…”
她以为放下了，这一刻却握紧了拳头，她不要敖骨伤，更不要他死，是的，她不要他死。
这一幕，太真实了。
空桑雪止步难前，难道敖骨真是被人害了。
他也许并没有抛下她，是他消亡于六道，魂飞魄散，从此六界无此人，不是她以为的去了天外天。
“花无涯，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与雪儿没杀你们二人，你们居然害我？”
“你们不要我等性命，不等于是等不要你的性命。夏炎，杀！”
空桑雪突地一出手，金芒闪过，那金芒伤到的竟然是…
她自己！
她捧住胸口，喷出口仙血，空中哪里有他们的身影。
那，只是一道虚影。
她欲再推门，却被通天塔传送到了一楼。
她输了，是的，她输了！
她居然伤了自己。
敖骨…
是去天外天，还是消亡于这天地之间。
她再度迷惑。
“雪儿妹妹，千年未见，你现在是天尊五层的修为，能晋一层着实不易。”
不远处，笑盈盈地站着灵妘，她的身侧立着个三四岁模样大小的小姑娘，眉眼里，竟与灵妘有六分神似，是个粉妆玉雕的小姑娘。
小姑娘突然大叫着飞扑过来：“姑姑，你是我姑姑！”
灵妘笑看着孩子，“婆娑，我就说来这里能见到你姑姑。”
婆娑仰头寻觅，“母亲，父亲呢？你说这里见到我父亲。还有爹爹，进去好久了，怎么还不出来？”
不知道的人一定会被绕糊涂，转眼间，连婆娑都有三四岁大小，其实看似几岁的孩子，已经有近千岁了，古神一族，血脉越是纯净，长得越慢，就如空桑雪近千万余年才长得少女模样。
空桑雪一把搂住婆娑，“你怎么也来了？不用在灵蛇国做皇太女的么？”
婆娑扁着小嘴儿，“母亲说要带我来吃好吃的…”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立时停住了，呆愣愣地看着一个翩然而至的美貌男子，嘴里喊着：“父亲！母亲，是父亲…”
空桑雪回眸时，竹无心轻声道：“雪。”
空桑雪笑着道：“这是灵妘天尊，这是灵蛇国皇太女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