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点点头,说道:“嗯,转告无恨大师不必介怀,身体要紧,日后有的是机会。无嗔大师开始讲吧。”

“是。”无嗔便打开佛经开始宣讲起来。

这时,刚从外边进来的卜义公公悄悄走到皇帝身边,附在他耳旁说了几句话。只见皇帝神情大变,脸色忽青忽白。出于一片孝心,皇帝不想惊动太后,低声对卜义说道:“安插几个侍卫进来密切监视这里,若有异动当场就拿下她们,若没什么情况的话,等法事做完再行事不迟。”卜义应声退下。

结果整场法事安然无恙,顺顺当当进行了下来,皇帝早已听得不耐烦了。刚一结束,他便找了个借口扶了太后速速离去。见皇帝和太后一离开,林慕白便带众侍卫将无嗔等人抓了起来。

那无嗔却是个临危不乱的,虽然不明白为何被抓,但却不惊不惧,只问道:“这位大人,这里边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林慕白问道:“你们的住持呢?”

“大人说的是无恨大师吧,早前她身体不适,已经回了寒梅庵了。”

“胡扯!宫中几个门的侍卫都没看到有这么个人出去了。”

无嗔闻言有些纳闷儿:“难道是在宫里迷了路?不对吧。无嗔记得她离开时。有位小公公给她带路地。”

“是哪位公公?”

无嗔犯了难。说道:“这…无嗔怎会知道呢?只记得这位公公大约十七八地模样。”

“大人!”一名侍卫突然进来打断了他们地对话。“大人。我们刚刚在小佛堂外边地树林里发现了高全儿地尸身。伤在咽喉之处。一刀毙命。”

高全儿正是在这边侍候地太监。看来他就是带路地那名太监。

无嗔一听一条人命没了。便双手合十念道:“罪过。罪过。这位大人。可否让无嗔去送那位公公一程?”

林慕白自然是拒绝了她的请求。谁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事情没查清楚,这些人他是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宫里也开始了彻底的大搜查,既然这无恨没有出去,就一定还在宫中某处藏匿着。

芷兰心中隐隐觉得有什么大事发生了。早上父亲和哥哥都神色有异,匆匆扒了两口饭就一起离开了。起先她觉得应该就是那个秀女被下蛊的事情,后来又想到,后宫里的事犯得着让父亲插手吗?此事或许很严重。

芷兰在书房捧着书也看不进去,便走出了小院在府中漫无目的地瞎逛。见湛少枫一如既往地尾随身后,便说道:“枫哥哥,你天天跟着我不觉得无聊吗?”

湛少枫答道:“这是我的职责。”

唉,木头人说话也极是无趣。芷兰叹了口气,突然又想到湛少枫与父亲的关系很是紧密,或许他会知道些什么。于是又满怀希望地问道:“枫哥哥,你知道我父亲和哥哥今天去做什么了吗?”

湛少枫摇了摇头。芷兰无奈地垂下了小脑袋,就知道会这样…正在沮丧之时,却听得湛少枫又说道:“不过,我猜测应该与白莲教有关。”

“啥?”芷兰猛然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白莲教不是早就被灭了吗?”

“是的,但还有教主一直没落网。”

芷兰心中那个惊惧啊!难道那个下蛊之人是白莲教的?还是教主?这问题可就严重了啊!情急之下的她上前扯了湛少枫的袖子急问道:“那父亲和哥哥就是去找此人了?”

湛少枫没有答话,一脸未置可否的表情。芷兰一见他这样就来气,嚷嚷道:“那你干嘛说是跟白莲教有关了?!”

见芷兰一副怒发冲冠的模样,湛少枫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好笑,于是便松口说道:“一年前来林府查探药方的那两人,便是白莲教派来的。这是老爷亲口告诉我的,是为小姐的安全着想。至于这次小姐说的下蛊之事,我觉得和当年在西北时听说过的白莲教法术有些相似,想必老爷也是知道的。”

芷兰心下奇怪自己又没将下蛊之事告诉他,他又是从何而知呢?湛少枫像是看出了她的疑虑,说道:“小姐不必担心,我并没有刻意偷听。只是距离太近了。”

芷兰这才明白,此人有内力,听觉异于常人,自己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的。转念又想到白莲教,她不觉有些担心父亲和兄长的安危。此人既然会用蛊毒之术,自然不会是什么好对付的一般人。

于是她转身对湛少枫说道:“枫哥哥,我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情。”二人认识这么些年,芷兰从未请求过他什么事。

湛少枫也从未见过芷兰这样对他说话,倒有些诧异,欠了欠身答道:“小姐只管吩咐。”

芷兰便从身上卸下了两瓶药递给了湛少枫,说道:“请你马上找到我父亲和哥哥,将这些药递与他们。”又指着瓶子补充道:“这白瓶的我爹爹用过,就是招魂散。绿瓶的是枯灵散,用于解毒的。你拿去让他们先兑一点在茶水中服用,万一那人下毒也好应对。”

湛少枫接过了药拿在手里说道:“小姐放心,我去去就回。”说完就要离开,突然又回头神情严肃地对芷兰说道:“我不在的时候,小姐还是在房里待着罢。”

芷兰一愣,接着没好气地说道:“晓得啦!”于是跺了跺脚,甩着胳膊回屋去了。见芷兰进了屋,湛少枫这才放心,纵身一跃,已是不见了踪影。

芷兰扶着窗棂向外看着他离开,突然意识到这是几年来湛少枫第一次不在她身边。

第047章 后宫往事

是夜,皇宫里却是到处灯火通明。大内侍卫们在宫中一队又一队地来回巡逻,搜索着一切可疑的身影。

慈宁宫里的太监宫女们都在太后跟前小心侍候着,以免刺客来袭。太后年岁大了,平素也好静,受不得眼前这么多人晃来晃去的,便说道:“都退下去吧,留着惠儿就行了。”一个老太监便说道:“太后娘娘,这怎么成呢?眼下那刺客还没抓到,咱们还是要处处小心一些。”

太后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说道:“我跟着先皇那么些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刺客的目标是皇帝,保护好皇帝才是要紧事。哀家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婆子了,他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说罢笑着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那太监无法,只得应声退下。临去之前,又对一个嬷嬷低声说道:“惠嬷嬷,您可得留心照看着点儿,有什么情况您就叫人,咱们就在外边候着。”惠嬷嬷默默点了点头。

于是众人都退下了,那惠嬷嬷便上前扶了太后到榻上歇息,又从桌上端起一碗参汤说道:“娘娘,这参汤再凉就喝不得了,还是赶紧趁热喝了吧。”

太后点点头,接过参汤轻啜了两口,用帕子擦了擦嘴说道:“惠儿,你说这白莲教怎么没完没了的闹事呢?要是徒众数万也就罢了,今儿个哀家听小李子说啊,这白莲教似乎就剩一个教主了呢!啧啧!也不知到底是为哪般?”说罢不胜感慨地摇了摇头。

“闹腾成这样,也是托了您老的福呢!”惠嬷嬷接过瓷碗说道。

“你说什么?”太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抬头惊诧地看了惠嬷嬷一眼。这时,她这才发觉惠嬷嬷的脸色十分奇怪,皮肤显得比平日光滑许多,一些皱纹都消失不见了,就像个蜡人一般。细瞧起来,倒像是四十年前那个十八岁的惠儿。

“惠儿,你”太后突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由自主地向后缩了一下。

那惠嬷嬷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古怪,她定定看着太后,眼神飘忽又诡异。见太后开始有些惧色,她便轻笑一声,伸出一只手来脱去了脸上的人皮面具和发套,露出了光秃秃的头颅,正是那失踪已久的无恨大师。

见到这瞬间变脸的恐怖景象,太后惊得几乎叫了起来。她想要高声呼救,却发现怎么也使不上力气,不但无法大声叫喊,连身子也是软绵绵的。

太后颤着嗓子问道:“你…究竟是谁?你…你想要做什么…”

无恨扔了手中地面具和发套。走到太后面前说道:“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当了太后就忘了我这个好姐妹了吗?”

太后带着恐惧和疑惑细细端详眼前这个苍老妇人。突然。她地身子开始剧烈颤抖起来。喃喃道:“你…不可能…不可能…你不是已经…”

“已经死了?”无恨替她接上话。嘲讽地一笑说道:“呦。看来您这位贵人还记得莲儿呢!是啊。拜您所赐。我被皇上哦。先皇赐了一杯鸠酒。还是您老人家亲自送我上路地。没忘吧?”

太后只哆嗦着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原来这无恨本名廖水莲。她就是四十年前被先皇废掉后又赐死地莲妃。当年这莲妃生了一个小皇子。刚刚出生便被人活活掐死在襁褓中。却一直查不出凶手来。悲痛欲绝地她日日以泪洗面。因她平素里最受皇帝宠爱。当时地宫妃中几乎无人与她交好。只有淑妃。也就是如今地太后。与她关系最为亲近。时常过来看望并抚慰她。

后来新进的萧贵人生下了一个小皇子,没过多久竟也被人毒死在了襁褓之中。在一次例行的搜查中,侍卫竟从莲妃的床下找到了一瓶毒药,正是毒死小皇子的那种药。任凭她怎么喊冤都无人相信,大家都以为她是因为丧子之后过于悲痛,继而对萧贵人心生嫉恨,遂毒死了小皇子。百口莫辩的莲妃直接就被废去了妃位,并被赐以鸠酒一杯。

赐死那日,正是她最要好的淑妃亲自送来了鸠酒。宣读了圣旨后,纵然她怀着满腹冤屈,却也只能悲愤地饮下了毒酒。谁知酒刚一下肚,就听到淑妃冷笑道:“好好上路吧!莫怪我心狠,谁让你太得皇上欢心了呢!”听到这话的一瞬间,莲妃如同五雷轰顶。这时她才明白过来,原来眼前这个女人才是所有事情的罪魁祸首。但是为时已晚,在毒酒的作用下她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所幸的是,这莲妃有个疼爱她的父亲,时任顺天府尹。他花了大笔银子疏通关节,悄悄找人将那鸠酒换成了假死之药,事成之后又领了女儿的“尸身”回家。过了些日子,便将她送回了江南老家,过起了避世隐居的日子。再次活过来的水莲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单纯懦弱的女子了,在她的心里只有千般万般的血海深仇。于是她拜了江湖人物为师,学得一身武艺和毒术,又一手创立了白莲教,收养了许多孤女为她卖命,曾搅得小半个熙朝不得安宁。

如今的她,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心中那酝酿发酵了四十年的刻骨仇恨。她只身一人再次回到宫中时,当年的淑妃已是万人之上的太后娘娘了。

“哼!爬到如今这个位置,想必你脚底下踩的累累白骨得有一堵墙那么高了。”水莲一边慢慢向太后走近,一边说道:“若不是我命大,现在,我也是那堆白骨中的一个。”

此时的太后早已失却了平日里庄重慈祥的仪态,只见她苍老的脸上血色全无,松弛的眼睛向下耷拉着,不敢正视前方,花白的发髻上插的步摇垂珠微微颤动,正透露了她此刻的惊惶之情。

“你…”太后的嘴唇像是不听使唤一般不住地哆嗦,挣扎了半响,方才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来,“你要杀了我吗?”

第048章 莲绽无声

“杀了你?”水莲的表情就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她咯咯笑了起来,嘶哑的声音瘆得太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突然,笑声又戛然而止,水莲露出一脸阴狠的表情说道:“那太便宜你了。”

只见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来,在太后眼前晃了晃,说道:“知道这是什么吗?”太后惶惶地摇了摇头,晃得一头珠钗泠泠作响。

水莲冷笑一声,说道:“夺命散这名字耳熟吧?你就是用这药害死了萧贵人的儿子,又借此药将我打入万劫不复之地的。”

“你你给我下了夺命散?”太后此时才想起自己喝的那碗参汤。

“放心”见太后这样,水莲一脸鄙夷地说道:“你那参汤里放的是软筋散,只会让你没有力气罢了。不过呢,我还加了点儿十全大补丸,好让你在听到接下来的事情时不会昏厥过去。”

太后听得心口先是一松,又是一紧,一张一弛之间已是满额冷汗。

只见水莲背了手,环视了宫中一圈,说道:“已经四十年了,这皇宫依然还是老样子。虽然离开了这么些年,这宫里的一草一木我还是很熟悉的。”突然的话锋一转,让太后心中惊疑不定。

又听水莲继续说道:“那些大内侍卫们,怎会晓得我就在这里呢?看来惠儿没白为你卖命几十年,我顶着她这张面皮到了御膳房、御茶房,所到之处人们都是恭恭敬敬的呢。”

“你…你到那里去做什么?”

“给你儿子以及你孙子吃的饭、喝的水里加点儿料喏,就是这个,夺命散。”

“什么!!”太后顿时大惊失色。

“你知道这么些年我过地都是什么日子吗?每每想起我那无辜枉死地娇儿。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水莲那枯柴般地手捏得生紧。颤抖地声气中悲愤难掩。“哼。你不知道。所以我要让你活得好好地。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在你面前。让你地后半辈子过得生不如死!”

已是面如死灰地太后止不住地浑身颤抖。她知道以水莲对她地恨意。是绝对说得出做得到地。

水莲又说道:“你也知道这夺命散地。十二个时辰以后才会毒发身亡。你就好好睡一觉。养足了精神明日等着看你儿子孙儿地尸身吧。”说罢便点了太后地睡**。令她昏昏睡去。接着她又拾起了地上地面具与发套。逐一套在了头上。又是一副惠嬷嬷地模样。

只见她甩着帕子款款走了出来。对候在外边地太监宫女说道:“太后已经睡了。你们几个悄悄进去小心服侍。别惊动了她老人家。”众人垂着脑袋连连答应。谁也不敢抬头正视惠嬷嬷。那可是太后跟前地第一红人呢。

于是水莲便离开了慈宁宫。心中暗想今日之事进行得实在是太顺利了。早知道如此。二十年前她就该亲自这么做了。也不至损兵折将到今天这步田地。

刚走出慈宁宫没几步。迎面便走上来一队侍卫。若是往常地侍卫也就罢了。见了惠嬷嬷行个礼就算过去了。偏偏这队侍卫领头地是个新来地楞头青。不大识得惠嬷嬷。便大喝一声:“干什么地!”

水莲吃了一惊,正待她要回答,那侍卫头头底下一个认得她的便上前赔笑说道:“见过惠嬷嬷。”又捅了捅那头头低声说道:“这是太后跟前的惠嬷嬷,别冲撞了她老人家。”

那头头却是个六亲不认的主儿,扯了他那破锣嗓子大吼道:“管她是谁都得查!你们几个,上去给我搜身!”

水莲大感不妙,强自镇定地笑着说道:“呦,这位小爷是新来的吧。老身此番出来是有些差使要办,若是耽误了正事儿,咱们在太后面前可都不好交代啊。”

那头头虽然有些楞,却也有些脑子。今天宫里潜入的刺客据说是个六十上下的老尼姑,倒与这嬷嬷年纪十分相仿,且她大晚上只身一人出来,本就形迹可疑,现在又倚老卖老,搬出太后来这座靠山来拒绝查验。这头头反而更加怀疑她了,于是也不和她扯嘴皮子了,自己举了火把上前打算亲自查验搜身。

水莲不觉有些惊慌。她脸上的面具乃用胶所制,近不得热源,遇热便会化掉。眼见那人举着火把越走越近,她心中一横,便提气一跃,跳离了人群。

这下大伙才知这惠嬷嬷乃是刺客所扮,于是纷纷朝着她逃走的方向追了起来,口中大喊道:“抓刺客了抓刺客了”叫喊声惊动了更多在别处巡逻的侍卫,大家纷纷从宫中四面八方赶来围堵刺客。

虽然水莲的武艺极高,但毕竟寡不敌众,且她本人已是年过花甲的老人了,终究体力不支。一个侍卫见她形容狼狈,便喊道:“这娘们儿快不行了!大伙儿快上!抓活的!”大家都知道此人十分重要,于是纷纷掏了绳索准备将其捆起。

水莲见势不妙,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瓶子正要洒向众人。一个眼尖的侍卫一看便知是毒,情急之下从她身后猛刺一剑,一下贯穿了她的胸膛,瞬间便血流如注。

水莲捂着胸膛向后栽倒,从胸口喷出的血还腾腾冒着热气,散发出浓重的血腥气息,远看正像一朵无声绽开的红莲。躺在那冰凉潮湿的青砖地上,看着天上那轮清冷孤月,水莲的意识逐渐涣散,她像是回到了十六岁时初入宫的那个夜晚,那时的她娇艳如花,清新似水。一丝笑意悄然浮上了她苍老的面庞,喃喃说道:“皇宫真是大呀…”说着便合上了眼睛,已是断了气。

当侍卫们将刺客的尸体抬上来时,林慕白便令寒梅庵的尼姑们上前辨认。当无嗔等人惊呼“师父”时,林慕白便明白了此人身份。正欲将尸身抬下去时,一个小太监却发出一声怪叫:“我的天爷!她穿的不是惠嬷嬷的衣服么?惠嬷嬷今儿个进过膳房!”

第049章 救命之恩

林慕白沉了脸对那小太监说道:“你把话说清楚了。”

那小太监忙上前说道:“回林大人的话,今日送晚点之前,惠嬷嬷到膳房去了一趟,说是要来取太后的参汤。奴才们当时都有些奇怪,惠嬷嬷从来不亲自做这些事情的,但咱们也没敢说什么。后来,惠嬷嬷还顺便看了看要送去给皇上的饭菜,还有…诸位皇子的饭菜。”

待他说完,众人吓得脸都黄了。

林慕白面上却十分镇定,只说道:“快快!速速将所有太医召集过来,分别派到太后、皇上和诸位殿下宫里去。”说罢便派人向皇帝禀报此事,自己却带人先去了慈宁宫查看太后的情形。

最终太医们诊断的结果是,皇帝和诸位皇子都安然无恙,太后被人点了睡**,又中了点软筋散,倒也无大碍。

原来,芷兰托湛少枫带来的药,林慕白早已给皇帝服用了一些。又想到几年前小皇子中毒的那件公案,便又将药给四位皇子也用了一些。只是千算万算,没想到那刺客竟会扮成太后身边的惠嬷嬷。从太后醒来后那惊惶不安却又沉默不语的样子看来,她与那刺客定是有渊源的。至于是什么事,那就是皇家秘闻了,并不是他一个臣下能过问得了的。

皇帝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决定他本人亲自结案,既顾全了太后的体面,又免去了林慕白的困扰。只是他对林慕白如此有先见之明感到十分好奇,便问道:“爱卿如何预知到此人会下毒呢?”

林慕白忙答道:“以臣多年来对白莲教的了解,她们十分善用毒术。臣不敢说是未卜先知,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皇帝接着又问道:“爱卿的解药又是从何得来的呢?很是灵验啊!”

林慕白顿时感到脊背发凉,于是十分谨慎地答道:“此药乃是先父在世时,从一个高人那里获赠的方子,可解多种毒。”父亲大人在上,您就受累担着点儿吧。

皇帝很是满意,说道:“若非有此药,今日这后果将是不堪设想啊!也多亏了爱卿心细如发。都忙了一天了,你跪安吧!”

林慕白回到林府已是夜半时分了。府里人多已歇息了。林夫人和几个儿女却都还没睡。一直在湘苑候着。见林慕白终于回来。众人便松了一口气。一家人围坐在桌边吃着夜宵。聊着今天宫中发生地事情。又过了许久才散。

和湛少枫一起回兰苑地路上。芷兰默默想着今晚父亲所讲地事情。感慨自己竟无意中做了件功德无量地大好事。刚一进兰苑地月洞门。一个身影便飘然落在了她面前。芷兰还没看清呢。湛少枫便立时拔出剑来挡在了她面前。

“不必紧张。是我。”这人地声音沉稳有力。一点不像是夜闯民宅地贼。

湛少枫似乎认出了来人。便收起剑来施了一礼。说道:“见过殿下。不知殿下深夜前来所为何事?”殿下?芷兰立时紧张起来。于是她悄悄在湛少枫身后探出了脑袋。借着月光。她一下子就认出了晟玄渊那邪魅地面孔。

“自然是有要紧地事。可否让你家小姐出来说几句话?”

“小姐年纪尚幼,您若有什么事就由在下来转告罢。”湛少枫的声音听起来硬邦邦的。

似乎很少有人如此当面顶撞晟玄渊,只见他的脸沉了一下,有些不耐烦地吐出两个字来:“让开。”

湛少枫却也是寸步不让,说道:“保护小姐是在下的职责,还望殿下体谅。”芷兰在他身后已是冷汗直流,不知这位爷半夜跑来要做什么。难道是哥哥漏了口风?

晟玄渊似乎有些无奈,便说道:“好吧,想来你也是个可靠的。”接着又说道:“林小姐,今日多亏了你的药,否则,将会是天下大乱。”这声音低低的,但在芷兰听来就如同雷声隆隆,一时间她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只听得湛少枫替她说道:“殿下,想必是您弄错了罢,莫要吓到了我家小姐。”

晟玄渊却不说话,只是定定盯着湛少枫的身后。半响,只见那小人儿探出了头来,怯怯说道:“什么…药?兰儿最怕吃药了…”

唉!北京太冷,鼻炎愈加严重,搞得头昏脑胀的,脑子里一盆浆糊,写出来的东西不断地推翻重写…卡文真是痛苦。今天上来看到不少评论,很开心,同时又有些汗颜。不少童鞋提到前边开头的部分笔法有些稚嫩,还有些常识性错误。呃…不得不说这是有道理的,刚开始写文时还没找着感觉,情节也没构思好,急急地就上传了。现在自己看了也很不好意思,有时间我会修改的。嗯,今天晚上就开始改。

第050章 护身玉符

晟玄渊闻言不由得哑然失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装,小丫头若是去唱戏也能混个名角儿了。他心知再说下去,这两人还是会跟他打马虎眼儿,就算磨叽到天亮也说不出个结果来。于是也不容她分辩,拱手说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小姐今日的救命之恩。"又从腰间取了块玉牌来,正要递给芷兰,却被湛少枫给拦住了。

晟玄渊的脸色又是一凛,但他这次是来向救命恩人道谢的,于是也只有深吸一口气忍了过去。只见他将那玉牌“啪”地放到了湛少枫手上,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对着藏在湛少枫身后那只露出半个脑袋和汪汪大眼的小丫头说道:“这是我的腰牌,今日赠予小姐。日后若是小姐有任何事需要我帮忙的,说与你哥哥便可。若是不便,就持此牌来见我吧。以此物为证,我晟玄渊必会报答小姐的恩情。”说罢便从他们身边走了出去。待芷兰再回头看时,已经不见人影了。

芷兰这才从湛少枫身后走了出来,从他手中接过玉牌仔细端详了一番。只见那玉牌呈椭圆状,通体洁白,在月光下发出暗淡的温润光泽,上有两条头尾相接的螭龙环绕,中间却是一个“渊”字。默默抚弄着那还残余着体温的玉牌,芷兰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来。今天送进宫的药本是给父亲和哥哥预备的,不曾想到竟无意中救了这么些麻烦人物。这晟玄渊必定是知道了什么,但他又是如何获悉的呢?从今日父亲和哥哥的反应来看,消息绝不是从他们那里走漏的。撇去这个不说,单是突然被一个外人,尤其是皇室之人知晓了自己的秘密,芷兰有种突然被暴露在枪林弹雨中的感觉。

已近寅时,夜晚愈发显得寒凉如水,芷兰却觉得手心里那块玉就像一块通红的炭团儿,再不丢掉就会把她的手烧穿个洞出来。于是芷兰下意识地将那玉牌摔到了地上。“啪”的一声,接着又是咕碌碌几声,那玉牌翻了几个滚后就不动了。芷兰怔怔看着湛少枫走过去将那玉牌捡了起来,想必明日他是要将这东西交给父亲的。不管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就交给他们来处理好了。于是她自顾自地大步向前,推门进了屋。

在床上不安地扭来扭去翻了几个身之后,芷兰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晟玄渊今晚此举正是向她承诺,日后一旦有什么情况,她总归还是有这么一个靠山的,要钱要物还是要人随便她。想想看,救命之恩呢!这可是个大事啊!虽说现在自己没什么有求于人的事情,但以后会怎样谁也说不准啊。芷兰忽然感到自己相当的有眼无珠,扔掉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护身符。想到这里,她又一下子坐了起来,穿上衣服下了床,悄悄推开房门走了出去,打算找湛少枫索要那玉牌。

为了就近保护芷兰的安全,湛少枫就住在正房西边的耳房,走两步就到了。芷兰伸了手正欲敲门,那门却自己开了,湛少枫身着白色中衣,扶着门框站在她面前,低声问道:“小姐有何事?”

芷兰仰头看着他,微微有些发怔。她从未见过湛少枫穿过除了黑色以外的衣服,感觉竟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小姐?”

回过神来,芷兰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忙说道:“呃那个玉牌,还是给我吧!”

湛少枫闻言微微皱了一下眉,却没说什么,转身进屋拿了那玉牌出来,稳稳放在了芷兰手上。

芷兰接过那玉牌,却是越看越顺眼,越看越欢喜护身符哎。只见她双手捧了那玉牌,眉开眼笑地对湛少枫说道:“此事先不要告诉爹爹。等日后有用到此物之时,我再给他一个惊喜!”说罢趿拉着绣鞋吧嗒吧嗒回自己房间去了。

湛少枫站在门口一直看着芷兰进了屋才放心。仔细想想刚刚她说地话。却是令他哭笑不得。“日后有用到此物之时”?还“惊喜”?有什么事情是她老爹办不到而非得求助于那三皇子地?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指望着到时拿着玉牌挟恩图报。还不如好好祈祷这辈子都不要用到这玉牌才是。

皇帝必是从太后那里问出什么来了。因此对宫内所有人都下了封口令。不许提起并谈论刺客一事。但总会有那么几个嘴上没把门儿地。坐在一起不聊聊八卦就浑身难受。更不用说这么大地事儿了。于是三两天不到地时间。此事就通过各种途径流传到了民间。那黄碧珠和家中女眷一起做针线活时。也从她奶娘口中听说了这个消息。于是不言不语回到了自己地闺房。没多会儿。她房里地丫鬟进去取针线。只听“啊”地一声尖叫。那丫鬟惊恐万状地从屋内疾奔出来。众人忙进屋查看。才发觉小姐竟用白绫将自己吊在了房梁上。大伙儿赶紧七手八脚地将她放下来。却已是断了气了。大伙正在悲痛不已时。却见一条殷红色地小蛇吐着信子从那黄碧珠口中缓缓爬了出来。众人慌不迭地逃出了小姐地闺房。有那腿软地便是连滚带爬也要出来。

消息自然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了出去。成了京城百姓最近茶余饭后地最佳谈论话题。大家都说怪不得黄家小姐从小就那样体弱多病。原来竟是体内有条蛇。还有地人却说黄家小姐是怕是让蛇精给附身了。总而言之。说什么地都有。更是令此事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芷兰也听说了这个消息。她自然明白那黄碧珠为何自杀。定是听说了师父事败身亡之事。以为自己地病无可救药了。不如死地干脆些。也可免了毒发时地痛苦。其实。芷兰倒是知道如何解这生蛇蛊地。只是还没亲手试过。正愁没有锻炼机会地。偏偏这黄碧珠等不及自己了结了性命。芷兰为此事惋惜了好些天。而她地父亲和兄长听说了此事后。却更加信服她地医道天赋了。

第051章 离京之行

待刺客事件的风头过去之后,皇帝便要论功行赏了。不必说,林慕白这次护驾是大大的有功,且保住了皇家血脉,使他们晟氏不至后继无人。于是皇帝打算重重赏赐他一番。不料林慕白却上书一封,称自己所做不过是为人臣子应尽的本分,不可赏赐过重,以免形成底下大臣们邀功希宠的不良风气,而他本人只希望能够告假离京休息半年便足矣。

看完林慕白的折子,皇帝不由得感叹此人心思慎密。如此安排既顺顺当当领了赏,又不致因圣眷过隆而招人嫉恨。最重要的是,此人深知功高震主的道理。有这样的臣子,实在是国家的幸事。对于他这番小小的请求,岂有不准之理?于是皇帝拿起笔来满满蘸了朱砂,在折后写下了一个“准”字,并将他的假期延至一年。

林慕白的原意只是带妻儿去林家在京城近郊的庄子里住上几个月的,这假期一延,反而觉得只在京城附近打转有些可惜了。大家商议了一番之后,便决定将目的地改成了江南。林慕白早就在江南任过职的,此行对他来说并不算新鲜,只是为了满足林夫人一个念想罢了。因她有个表姐,二人未出阁前是十分要好的闺中密友。后来这表姐远嫁到了杭州,两人已是十几年没见过面了。此去江南就打算借住她家一阵子。

行程一定,接下来就是打点行装、准备出行了。由于这次主子们都要去的,自然也要带几个下人在路上服侍。但毕竟这只是出去游玩,不可能带太多人前去的。为此,大家这几天俱是攒足了劲儿地卖力表现,盼着主子能将自己带上。要是能跟着去趟江南开开眼界,回来在亲朋好友面前也很是长脸的。但名额终究是十分有限的,当各院的主子们宣布了自己初定的人选后,那被选上的整日里眉开眼笑,走路都带着风。更多的是那些没选上的,显得没精打采垂头丧气的,还有的在暗地里悄悄抹眼泪,直想着自己为啥不招主子待见。

日子就这样在众人各自迥异的心思中闹闹腾腾过去了,终于到了上路的这一天。该带的东西早在头一天晚上就已经打点好装在了车上。这天一大早,林慕白一行十几个人便从京城出发了。

头一次出远门的芷兰坐在自己的马车上,心情十分激动。自打她听说了出远门的事情后,精神就一直处在亢奋状态中。掀开车窗的帘子,探头向后一看,城门已是愈来愈远了。想到府里自己精心种的那些药草,芷兰心中有些不舍,也不晓得琪儿和福娘有没有把她的话记下来,好好采摘保管这些珍贵的药材。

湛少枫骑马跟在芷兰的车旁,一人一马俱是一色儿的黑,倒也十分相衬。再向前看去,林慕白和观云也骑着马分别跟在林夫人和观风的车子旁边。还有几个林慕白手下最得用的几个侍卫,也骑着马在前边带路。

以前坐马车到韩府,不过是城东到城西的距离,且城里的路修得很是平稳,芷兰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便。如今这是出远门,情况自然大大不同。虽然走的是官道,但比起城中马路来,还是颠簸了许多。起初芷兰还没有什么,但在颠了两三个时辰后,终于受不了了。作为一个享受过汽车火车飞机等高级交通工具的现代人,这样的经历简直就是一场折磨,她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颠得错了位。此时芷兰深悔前些日子只顾着激动兴奋了,怎就没想到这一点呢?扒了扒小药箱里的药,却是没有一个此时能用的。早知道就带点安眠药吃了,一上车就昏睡,也就不用受这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