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倩正愣神儿,林子扬已经挤进哪排坐下去了,曾倩就找不到林子扬的脑袋了,他的脑袋隐藏在一排排的脑袋森林里,似乎正在暗处盯着她,眼神诡异,不怀好意…

“你怎么了?脸色变得这么差?”鸭舌帽问。

“没什么,没什么。”曾倩捂着脸缩进了座位,她吓得不敢说话,不敢睁眼睛了,现在,她怕,怕看到空姐作做的笑容,怕看到一排排黑压压的半截脑袋,怕这飞机里的一切人和物,包括她自己和身边的乘客。

“你觉得哪里不舒服?”鸭舌帽又问。

曾倩烦得要死,她闷闷地说:“我没事,请让我安静一会儿。”

“好的。”鸭舌帽有些尴尬,转过头去继续翻他的报纸。

怎么飞机飞了这半天了,还没到威华市?它似乎要飞一个世纪那么长,根本就不知道目的地在什么地方。

“各位乘客请注意,飞机即将着陆,请检查安全带,带好行李…”飞机里的广播叮嘱大家。

23、空中惊魂(4)

曾倩焦躁、恐慌的心稍微放松了些,飞机马上就着陆了,下了飞机,跑回别墅睡一觉,一切噩梦就都过去了,管他林子扬死没死,让一切见鬼去吧,就让她永远也不要再记起那些可怕的事。

“小姐,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如果你有什么事需要帮助,可以给我打电话。”鸭舌帽递过一张名片,说话时表情紧张。

曾倩礼貌地冲他点点头,说:“谢谢。”接过他的名字揣进了兜里。

鸭舌帽如释重负般笑了,他又盯着曾倩看了半天,欲言又止。曾倩觉得这人虽然有点儿莫名其妙,但算是个热心肠的人,在飞机上对她很照应,她就又感激地冲他笑笑,把目光挪到了机窗外,心里想着林子扬,忐忑不安。

飞机在平稳地下降,窗外,洁白的云层被阳光透射得五光十色,无比神奇美丽,可是,曾倩没有心思赏景,她觉得那厚积的云层,分明是阴间和阳间的分界线,现在,她正在穿越中,从恐怖、黑暗的阴间降落到阳间。

飞机轰鸣着落地了,微微的震动让曾倩心安,她抓紧了包裹,急不可耐地下了飞机。

下了飞机,曾倩都忘了和鸭舌帽说再见,她恨不得一步跨进她的卧室,把所有可怕的记忆全都关在门外,然后睡觉、洗脑,等她醒来的时候,她还像住进别墅的第一天那样,心里只有对未来的向往。

打的,直奔她的别墅。

到了。

有个人站在门口按门铃?

谁会来找她?

曾倩拖着疲软的两条腿下了车,那个人一回头,曾倩顿时呆了,那个人竟然是鸭舌帽!

鸭舌帽从来没见过她似的,瞪大了疑惑、惊惧的双眼,那神情跟在飞机上第一眼看到她时一模一样。

两个人对看了半天,谁都觉得难以置信,她们竟然再次相遇了,而且是在同一个别墅前。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曾倩先开口了。

“我…你…”鸭舌帽咽了半天唾沫,也没说出个理由。

“你…在跟踪我?”曾倩充满了戒备的盯着他。

“怎么会,我先你一步到这儿的。”鸭舌帽说话终于溜了,他急忙为自己辩护:“我、我前妻曾在这里住过,我想来这里看看,第一次看到你,我简直吓坏了,你长得和我前妻一个模样,只是,我知道她死了,我亲眼看到她被烧成了灰。可是、可是,你怎么会来这里?”

曾倩盯着鸭舌帽半天说不出话来,真是见鬼,这个人竟然是周洁的丈夫赵越,他说周洁死了,他说他亲眼看到周洁被火化了,那么,曾倩那天晚上看到的,到底是周洁的鬼魂,还是有人装神弄鬼?现在,曾倩再也不敢肯定地说,这世上没鬼了,这个世界存在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一切皆有可能,她不但活在鬼屋里,接受过鬼的玫瑰花,吃过鬼送来的外卖,她还见过鬼从林子扬的别墅里出来,看到死去的林子扬也变成了鬼,和她乘坐同一架飞机…现在,周洁的丈夫赵越不但和她在飞机上相临而坐,而且面对面站在她的租屋前,你说,这是不是见鬼?

“小姐,我问你话呢,你为什么要跟我到这里来?”鸭舌帽的语气里似乎充满了期待。

23、空中惊魂(5)

“我为什么要跟你来?”曾倩怒不可遏地爆发了,她头疼、她恐慌,她想安安静静地躲起来,好好休息一下,可这个可恶的男人打乱了她的计划,他让她不得不继续做噩梦,没完没了!而且,这个赵越和张泽明一样不是东西,要不是他对周洁实施家庭冷暴力,周洁就不会那么痛苦。周洁活着的时候,他不知道珍惜,死了,他倒有闲情来看周洁以前的租屋,脑病!曾倩对鸭舌帽的感激荡然无存,她毫不客气地告诉他:“这是我的租屋,你听清楚了?不管这地方是你前妻租过的,还是你租过的,现在,我是这儿的主人,我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说完,曾倩就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门,“嘭”地一声,反锁了,把目瞪口呆的鸭舌帽关在了外面。

曾倩摇摇晃晃地进了别墅,她又困又饿又惊惶,她已经挺不住了,丢掉了行李,她一下子躺倒在沙发上,连上楼去卧室的劲儿都没有了。

可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曾倩环顾客厅,没什么异样呀,到底是哪儿有问题?曾倩猜疑地往院子里看了看,赵越还站在那里,正固执地按门铃,曾倩懒得理他,一闪眼,曾倩知道了,不对劲儿的原因是,她离开家前,门两边还摆着的两盆吊兰不见了,取而代之是的是两盆雏菊!

门铃还在响、响个不停,该死的赵越一脸执拗,似乎不把曾倩气死誓不罢休。

曾倩忍无可忍了,怒火“腾”地一下蹿得老高,她疲软的身体瞬间充满了毁灭的力量,她从沙发里腾身而起,气势汹汹地冲到大门口,二话没说,捧起一盆雏菊,劈头盖脸砸向了赵越。

雏菊根本就打不到赵越,有铁门栏挡着呢,但它的警告效果良好,当雏菊应声而碎的时候,赵越愕然地看着曾倩,再也不敢按门铃了。

曾倩还没发完火,她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另一盆雏菊也砸了过来,第二盆雏菊也粉身碎骨了,曾倩喘着粗气盯着地上的狼藉,觉得那么解气。

就听到赵越幽幽地说:“你的疯狂都和她一模一样…”

曾倩听了,心里一颤,她突然记起,从前的她从来没有这样暴跳如雷,她总是温婉贤惠,即使发火也不会大声叫骂、歇斯底里,常常的,她还没开始发火,就先哭得不成样子了。

现在,她几乎没有了眼泪,发起火来惊天动地,她就像座活火山,狂躁的情绪像岩浆一样奔突在她的身体里,说爆发一刻也不等,爆发出来就带着毁灭性。

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真的与从前的她判若两人了…

就在曾倩发愣的时候,赵越说出更让她震惊的话:“从看到你那一刻起,我就想,小洁在天之灵给我机会让我赎罪了,本来我想来这里看看,然后去南山陵园给小洁上上坟,就去找你…”

找我?找我干嘛?

曾倩才不想给他什么狗屁机会,她要把和周洁有关的一切人和事都隔绝了,再也不想无事生非了!她的生活够乱的了,她都找不到自己了,她该怎么办?这些狗日的遭遇!

“滚!别再让我看见你!”曾倩丢下这句话就跑回了屋里,这次,她一口气跑进了卧室,一抬头,就看到床边的花架上,那盆吊兰生龙活虎地蹲在上面。

崩溃!

24、日记失窃(1)

24、日记失窃

曾倩再被门铃吵醒时,是第二天傍晚。

醒来的曾倩觉得头不疼了,身上也轻松了些,她想再躺一会儿,休息一会儿再起来做晚饭吃,可是,持久不停的门铃像警报器一样,尖锐、刺耳,让赖床的曾倩大为恼火,她恨恨地走到院子里,想对赵越大骂一顿,她实在没必要对这些伪君子保持风度了,睡了一觉,身上多了不少力气,她就不信比猪还蠢的赵越会比猪还迟钝。

可是,按门铃的不是赵越,是送花姑娘。

送花姑娘捧着一大捧玫瑰花,多得她都抱不过来了,她站在那里,就像一棵茂盛的玫瑰树,花们把她的脸都遮住了。

“小姐,你总算在家里了,这些天,给你送花的先生天天催问我们,你看,他每天为你订购的玫瑰花都在这里,一共是六天的,七十二支,请你签收。”送花姑娘的声音听起来又甜又软。

“噢?那送花先生的电话号码你们知道吗?”曾倩猛地想起这事来了,就问。

“我们不知道,因为他每次打来,似乎都是用的共用电话。”送花姑娘说。

曾倩翻了翻白眼,她真想不通,她去上海之前,把车库那里的暗门锁换了的,那个人到底是怎么把那两盆吊兰从院子里搬进卧室和书房里的?他似乎对别墅里的东西有异常的热情,不允许它们有一丝毫的毁坏和挪动。

曾倩打发了送花姑娘,关好门,抱着那大棒玫瑰花刚要进屋,就听到身后有人叫:“嗨!”

曾倩不用看,就知道是赵越。

曾倩懒得理他,继续往正门那走,赵越又叫:“嗨!”

曾倩让他叫恼了,转身站定,隔着院子和大门,冷颜厉色地说:“先生,我有名字,不叫嗨,我说过了,我这里不欢迎你,请你不要再来打搅我,你总不会因为你别墅是你前妻租过的,就骚扰这别墅其他的租主吧,你要再这么无聊,我就打电话报警!”

“我在这里等你一天了,好不容易等送花的来了,你开了门,我也没有不经允许擅自入内,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骚扰你,我没那么无聊,我只是对你充满好奇,你长得真是和我的小洁一模一样,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还以为小洁死而复生了,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你发烧的时候,我碰过你的额头,知道你是活生生的人,我只是想请你打开门,让我进屋去看看小洁生前的东西,其实在你之前,我就租下这别墅了,交了整整十年的房租,虽然我没有长期入住,但我总是定期来住两天,前段日子太忙,我能有半年没过来了,重阳节快到了,所以我来这里陪陪小洁…我一直对小洁很愧疚,我舍不得破坏她用过的东西,每当我走进这别墅,我就想起从前我们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这里既让我痛恨,又让我留恋,我无法形容我心里的感受…请你看在我们这么有缘的份上,就打开门,让我进去坐一坐吧。”

24、日记失窃(2)

赵越说得可怜巴巴、情真意切,可是,曾倩才不信他,男人想靠近女人,能找出一万个理由,可是,他说什么?这别墅他早就租下了?那个租主竟然不讲信义,半路又把屋子租给了她?同时赚两份房租?这是真的?

“你租了这里?你的租房合同拿我看看?我可是签了半年合同的,我也可以拿合同你看。”曾倩说。

“我身上没带,我怎么知道房东不守合同,把房子又租给了别人?不过,请你相信我,我确实租了这房子十年,要不,这屋子里的东西怎么会那么齐全?你不会以为房东能放心把这些高档家具、豪华电器留给租主用吧?”

“我凭什么相信你呀,我又不认识你是谁。我不管,反正我是这别墅的合法租用人,你要赶我走,你找房东来跟我说明白,好了,要说的话我都说完了,再见。”曾倩下逐客令了。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没想赶你走,说真的,我本来应该生气,房东这是在骗人你知道吧,骗了我也骗了你,但我看到是你租这房子,我一点儿都不想追究了,我突然觉得小洁还活着,就在这别墅里,也不再过着昏天暗日的生活,她恢复了健康和自信,就像曾经那个纯洁、率真、热情的小洁…”赵越说着,眼神就闪亮起来,看向曾倩的目光,带着向往和喜悦。

“小洁是怎么死的?”曾倩忍不住打断了他,曾倩恶心得要命,周洁人都死了,骨灰都凉了几百年了,他这个罪魁祸首说这些有屁用。

“我也不知道。”

“你不是说你亲眼看着她被烧成了灰吗?”

“是的,当时,我在威华市翻天覆地地找她,还让电台、报纸刊登了寻人启示,但她就像失踪了似的,没有一点消息,后来,我都绝望的时候,威华市警方在护城河里发现了一具女尸,因被水浸泡时间过长无法辨认身份,我赶到一看,从衣着、身高、还有她手上的结婚戒指看,她就是小洁…”

“你们都没调查她的死因?”

24、日记失窃(3)

“查了,你知道吗,小洁她、她吸毒,警方在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可疑情况,所以警方分析,小洁是毒瘾发作难以自控,所以才会跳水自杀…她死了,我才意识到,我对她的死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很难过,很后悔…你现在正生病,让我照顾你吧,我一定会像照顾小洁那样照顾你,你就当给我个机会,让我弥补一下我的罪过吧。”赵越说着,眼圈就红了,可曾倩一点儿也不同情他。

他凭什么把她曾倩当成小洁?谁都可以错认她,但他不可以,他是周洁的丈夫!她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

这时,曾倩连话都懒得说了,这样的男人,连自己老婆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周洁嫁给这样的男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想着,曾倩就要开门进屋。

赵越急了,在门外跳,“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信我没办法,这房子是我先租的,你怎么也得让我进去看看!”

曾倩拉开了正门。

“为什么你一听我说是周洁的丈夫,就对我充满敌意?你认识周洁吗?她可没说过她有孪生姐妹!”赵越在大门外突然问过来。

什么?孪生姐妹?

曾倩听到这里,猛地打了个寒战,曾倩知道自己在孤儿院里长大,她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她和周洁长得那么像,她怎么就没有想过,她们可能是孪生姐妹呢?如果是那样,周洁的爸爸妈妈不就是她曾倩的爸爸妈妈?她们在哪儿?

曾倩很想知道这些,她觉得她有必要去见见周洁的父母。

曾倩转过了身,走近赵越,说:“我想见见周洁的父母,你能帮我吗?”

“对不起,我帮不了你,周洁的父母早就过世了…死于意外车祸,要不是因为这个,周洁也不会精神失常…”赵越难过地说。

意外车祸?精神失常?

曾倩被这两个可怕的词震住了,她的心突然狠狠地疼缩起来,那种扯着骨头连着筋的痛楚让曾倩难以承受,一失神,手里大捧的玫瑰花就散落到了地上。

“呵,光顾得说话,都没注意到这些玫瑰花,看来,我真的打扰你了,有男人一下子送这么多玫瑰花给你,一定对你很用心…我是世界上最笨的男人,小洁生前,我都没有送过她一朵玫瑰,我总觉得这是一个作做的表达方式,现在后悔得肠子都青了…”赵越的情绪低落下去,他看着满地的玫瑰花,不再执拗地要求周洁开门了。

这样的误会也好。

曾倩也不想解释,她低下头来,迅速地收拾起满地的玫瑰花,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她想哭,想狠狠地大哭一场,周洁的父母死于意外车祸,周洁倍受折磨之后,堕落、吸毒、精神失常、早死,这些事让曾倩感到切肤之痛,哭着哭着,她突然想起在卧室镜子后面的密室里,保险箱里放着的相册里,有周洁小时候和父母的合影。

24、日记失窃(4)

曾倩停止了哭泣,迫不及待地跑去卧室,进了密室,她打开保险箱,翻开第一本相册,周洁和她的妈妈长得很像,那个女人虽然显得很苍老,但不难看出她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而周洁的爸爸一看身体就不健康,他的脸上布满愁苦的线条,瘦得皮包骨头。

脑海里电光石火噼叭作响,曾倩盯着那几张照片,心脏像高山坠石,无休止地沉下去了…

当曾倩仔细看周洁的全家福时,曾倩不能否认,她对照片上的三个人有一种血脉相通的亲近感,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从爸爸妈妈的身上看到她和周洁的影子。

这种亲近感像空气一样,紧紧地包围了曾倩,让她无处可逃。

本来,她打算再也不翻看周洁的日记了,但现在,她不得不看下去了,她迫切地想知道更多,周洁是不是她的孪生姐妹,周洁后来是怎么吸上了毒,吊兰里的骨灰到底是谁的,周洁的父母是怎么出的车祸,周洁是怎么死的…

这些只能从周洁的日记里寻求答案。

上次看到哪儿了?

周洁去找林子扬算帐,结果林子扬不在别墅里…

曾倩接着往下翻周洁的日记:

“林子扬跑了,好多天我都没找着他,打他手机也关机,我满腔的怒火找不到地方发,心情坏透了。

那天晚上,因为我和刘晨东搂在一起跳贴面舞,赵越在酒吧里和刘晨东打架,脸被打肿了,等我接到赵越的电话赶去医院时,看到王琪握着赵越的手,那亲密的样子像新婚燕尔的夫妻,我连闹的心情都没有了,我想,赵越心里一定恨我,他故意打电话让我到医院看他和王琪唱二人转,我才懒得恨他,我对这个男人彻底死了心了,我连病房都没进,就跟着送赵越到医院的刘晨东去天上人间酒吧鬼混。

刘晨东说他之所以和赵越打架,是因为想替我出气,但他下手重了些,怕把赵越打坏了,就把他送去了医院,他说他做这些,都是因为对我一见钟情,他说以后他不能容忍任何人来伤害我。

我并不相信刘晨东,我和他认识不到一个星期,可是,我和赵越整整谈了两年恋爱,结婚也快半年了,我相信赵越,结果又怎样?所以,相不相信一个人,根本就无所谓。刘晨东会说很多可笑的故事,变着花样逗我开心,我心烦,他就陪我,喝酒、唱歌、跳舞,随我怎么疯,疯累了我们就做爱,没完没了,一直折腾到两个人再也爬不起来了,这样的日子看起来很快乐,其实我已经痛苦得麻木了。

赵越好像不打算原谅我,听刘晨东说,他和王琪出双入对,已经公然同居,我们的婚姻现在已经名存实亡。

我的生活变得昏天暗地,白天工作,晚上,我就在天上人间呆着,整晚整晚不回家,反正那个家没有一点人气,赵越即使在家,也不理我,我也懒得理他。

王琪的电话时常打来,我听到赵越跟她说话的时候,声音腻得我想吐。

我心里充满了仇恨,我恨林子扬、王琪、赵越,也恨我自己,我害怕一个人独处,那样我会很痛苦,我宁愿跟着刘晨东堕落,在麻木中忘掉一切。

…”

24、日记失窃(5)

刘晨东?

这个男人是周洁在天上人间酒吧里的每一个舞伴,和赵越打起架来的那个,他是周洁的第三个男人。

周洁在毁灭的边缘跳舞,她只顾麻醉自己,却没有清醒地认识危险。

曾倩猛地想起萧寒来,她理解周洁在痛苦绝望时对刘晨东的感情,用失去理智的放纵来寻求一时的慰藉,那是一种渴望救助的盲目依赖,她不一样沉迷在萧寒的一夜情里吗?

周洁不只长得和她一模一样,连人生轨迹都和她曾倩的大同小异!

曾倩硬着头皮看下去,她的心绷得紧紧的,她知道,周洁的堕落开始了,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

林子扬来找我的时候,我在吸毒,呵呵,刘晨东让我吸上了毒,我恨死他了,但我得依赖他,现在,我已经不工作了,就和刘晨东在宾馆里住着,刘晨东有的是钱,我不知道他的钱是从哪儿来的,但我想,有再多的钱,也都会让我们抽光。

林子扬是直接打开了我们房间的门,他拉起我就给了我一个耳光,他凭什么打我呀,我想都没想,回手还他一个,接着我就让林子扬拖出了门,那个时候,刘晨东正云里雾里的神游天外,笑咪咪地看着我被林子扬拖走了。

林子扬把我带去了他的别墅,他抱着我哭,问我为什么会吸毒。他说他因为有急事,回了趟北京,一回来就来找我,结果听天上人间的服务生说了我的事。

这个死男人现在还跟我装。

我气得要命,质问他为什么让赵越知道一切,为什么要让王琪勾引赵越。

林子扬承认,他在我们做爱的时候,趁我不注意拨通了赵越的电话,他想让赵越知道我们的事和我离婚,我就能永远和他在一起了。林子扬还说,他没让王琪去勾引赵越,他真的爱我,不能没有我,他要帮我戒毒。可这个坏蛋帮我戒毒的方法就是整天把我关在家里要我,这个老男人对性生活有一种病态的需求,每次都把我折磨的死去活来,当我毒瘾发作的时候,他就把我绑起来。

我好被毒瘾折磨疯了,趁林子扬不注意,我从他别墅里跑了出来,还去找刘晨东,但是,刘晨东没影儿了。

我身上没钱了,赵越也不管我,他现在也不回家了,我回了几次家也没看到他,我打电话给他,结果让王琪接了,她问我有什么事,我没说话就把电话挂了。

我呆在酒吧里,像个乞丐一样坐着,毒瘾发作的时候,我就丑态百出,我受不了了,答应和不同的男人做爱,然后要他们的钱,去买毒,我毁了,真的毁了,这次,连上帝也不能救我了…”

24、日记失窃(6)

“…

我渴望,我能有一双洁白的翅膀,带我飞,离开这扰人安祥的地方;给我力量,让我变得坚强勇敢,战胜一切痛苦和邪恶,拥有自由快乐的天堂;我想飞,飞过蓝天大海,飞过高山雪原,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没有烦恼,没有忧伤,我可以像鸟儿一样尽情飞翔…

我曾经无数次做过这样的梦,我变成了一只蝴蝶,或者一只鸟…但我知道,那只是奢望。

我的世界已经黑成一片,找不到一丝光亮,我被友情和爱情摧毁,亲情也不能给我疗伤,我的爸爸妈妈被我伤透了心,对我没有好脸色,我每天东游西逛,像动物一样,活得没有尊严。

赵越和我离了婚,所有的人都认为他理所应当,我是一个不可救药的女人,没有人能够容忍,我应该被全世界的人唾弃,像狗一样死在肮脏的地方。

赵越和王琪很快结婚了,这个女人成功地把我的一切占为己有,模样越来越光鲜。

林子扬像水蒸气一样的消失了,再也不会对我说,他爱我,离不开我,所有的一切都成了过往,谁也没有损伤,只有我走向灭亡…

我死之后,必为厉鬼,使君全家,昼夜不宁。”

最后听一句话,就是这样的触目惊心。

可是,日记上的字迹,已经不像从前那样端整秀丽了,每一个笔画都软弱无力,弯曲歪斜,周洁已经连字都写不好了,可见她的身体状况坏到什么程度,她写下的话越狠,说明她越痛苦和绝望。

厄运残忍地让周洁由天使堕入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