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归遥看了看迅速离去的众人,并看着房门被家乐关住,之后道:“还没有打地铺!”她提醒柯凝千分。

却不想她话一说完,柯凝千分又拉住她,并抬手在她的头上一扯,发带落入他的手中,她的一头青丝柔顺的卸下。

齐归遥摸了摸脑袋,不禁抗议。“你就不能温柔点吗?”再说了,一定要他亲自动手?让她自己动手不行?

柯凝千分依然拉着她的手,目光在她的脸与发丝间游离。

齐归遥长得虽不如明绫那般倾国倾城,但也是个可人的佳人,此刻一头青丝卸下的她,娇俏中多了一股女子的柔和美,意外的让柯凝千分看着很顺眼。

齐归遥抽了抽自己的手,见抽不动,便在他的目光下又问道:“你看上我了?”这眼神似乎有些不对。

柯凝千分闻言立即收回满意的目光,抿起唇瓣看着她。

他当真没有见过哪个女人在说这种话的时候会是这么一副表情,就算他当真一时迷恋起她,但看到她这副不配合的态度,也会把感觉完全冲散。

“扶我到轮椅上。”他似是懒得再看她。

“哦!”齐归遥乖乖的把轮椅推了过来,并贴近床边,然后小心翼翼的扶着他往这边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挪到轮椅上。

“给你自己随便弄个发髻,然后推我出去走走。”

“弄发髻?”齐归遥怔了怔,随后道:“不用弄了,我就这样推你出去走走吧!”毕竟是恩人,对他客气点也正常。

“去弄!”他重申了一般,一副不容拒绝的语气。

齐归遥不得不走到梳妆台前拿起梳子,柯凝千分的目光由落到她身上,似要静静的等待着她。

但齐归遥纠结了好半响后,终是不得不放下梳子,道:“可我不会弄。”

闻言,柯凝千分一怔,抿了抿嘴,之后垂头摸了摸唇瓣,似是在无语。这女人,一次又一次这样,怎能不让他无语?

这时,齐归遥的目光落到一根头绳上,于是道:“那我随便扎个马尾吧!”于是直接就动手了。

要知道,对于一个在现代用惯了各种皮筋的人,用头绳扎马尾,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她依然手法生疏的抬起双手在脑后各种缠绕各种绑,好不容易绑好,她摸了摸,发现有一块地方好乱,有强迫症的她立刻将头绳给扯下,又开始重新弄。

第二次绑好,她又不满意,又将头绳扯下,然后瞥了瞥柯凝千分,发现他的目光不知道何时又落在她身上,这一次,他直接面无表情。

“噗…”齐归遥突然笑了起来,她发现他好像挺可爱的。

柯凝千分怔了下,随后挑了挑眉头,也只有她才有心情笑的出来。“将你头发梳到胸前绑。”他建议道。

齐归遥闻声恍然一悟,便将所有的头发梳到右胸前,并轻轻松松的绑好。这一次,四处摸了摸,发现终于没有地方乱了,便松了一口气。

柯凝千分的看到她如此简单清丽的模样,脸色也柔和了一些。“推我出去走走吧!”

齐归遥不语,捋了捋落在胸前的发丝就走过去打开房门,之后走到他身后,推着他往外走。她虽疑惑他为什么大半夜要出去走,索性她也不好奇,又懒得问,所以只是无言的顺着他。

今晚的月色很好,虽是深夜,但眼睛若习惯了这夜,看东西也会蛮清的。她一边推着他,一边欣赏这院子,不得不觉得这里真是一处清雅的景点。

这时,离他们不远,紧挨着院墙生长的大树上,一黑色的娇小身影隐藏在参天大树的阴影中,她敏锐的目光直直的看着这边越来越近的柯凝千分与齐归遥。

“往那边走。”柯凝千分淡淡的吩咐。

齐归遥微微撇了撇嘴,略无奈的听他的话将轮椅转了个方向。

与此同时,那大树上的那双美目在看到柯凝千分正脸后,微眯了一下,随即立刻睁大了起来,其中有激动,更有惊喜与不可思议,看那神态,似乎下一秒身体就会虚脱,并从树上落下一般。

柯凝千分淡漠锐利的目光微不可觉的扫过那棵大树,令树上的那人的身体更是一颤,这神态,这目光,别人能搞错,她却永远不会搞错。

柯凝千□后的齐归遥不禁打了个哈欠,困意越来越浓,但却不得不打起精神。她看着柯凝千分的后脑勺,心中想着她的护卫所说的话。

现在唯一可能与明浅的事情有关的人,就是柯凝府,而柯凝千分是保护着她的人,不管他的目的是出于什么,她也确实感觉他不是坏人。

难道是柯凝府其他的人?

不过直觉终归是直觉,并不能证明他没有可能做这些事情,而且他还是一个做事一向让人匪夷所思的人。

所以任何事情都不是绝对的,还得从长计议。

“回房睡觉。”柯凝千分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嗯!”她应了声,便推着他转回身,朝来时的路而去。

此时树上的身影依然稳稳的落在上面,她定定的看着柯凝千分的背影,眸色复杂而深情,隐隐中,还有一丝信仰之态。

随着他们的背影越来越远,她在树上待了良久良久,才身法敏捷的离去,迅速从柯凝府消失。

☆、第63章 变卦

亦如上次那般,齐归遥在柯凝千分房间里睡地铺。

睡时,躺着的齐归遥想了想,还是问道:“我是来找我姐姐的,我姐姐叫明浅。”虽然现在是黑夜,但她依然借着月光想要观察他有何异常。

“嗯!”柯凝千分懒懒的应了声,没有什么反应,不知是不是很困了。

闻言,齐归遥不禁感觉略不对劲,乍一想,他的反应没有任何异常,但细细一感觉,总觉得这似乎不是常态。

“你不问什么?”她问道。

“嗯!”这一次,他的声音更小了些,似是半睡半醒之间。

略感无趣的她打了个哈欠,决定还是先睡一觉再说。不过,闭了眼的她摸了摸被子,想了想,觉得下次可能有必要跟他说说,虽不同床,但没有关系的男女还是不该这般习惯性的同房的好。

京城明府,天初亮时,孟姨娘利用轻功快步从各个屋顶上跃过,直奔自己的院子,并由院墙跳下,紧接着快步走入自己的房间。

耳侧床上正在浅眠的二梅闻声立刻坐了起来,撩开帘子,一见是孟姨娘,便赶紧下了床。“姨娘回来了?”

言罢走过来就要替对方脱□上的黑衣,可孟姨娘的身体却突然一颤,立刻抓住她的手,充满杀意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后,明显松了一口气,之后没有抗拒她的行为。

但她的脸色却白了,似是被孟姨娘的那一眼给吓到了,但许是之前被其吓的次数多了,所以她很快就回过神,默默无言的替她脱去外面的衣服。

由于现在天色没有多亮,屋里又没有点灯,所以她并没有看到孟姨娘脸色比她还要白上许多倍。

“姨娘是要睡觉,还是要穿上平时穿的衣服?”看样子,二梅对其主子的行为了解不少,所以对于其黑衣黑夜出行的行为没有任何惊讶。

“换上平时穿的衣服吧!”孟姨娘应了声,然后失魂的走到床边坐下。

二梅多看了她一眼,便去桌子上点了灯,之后乖乖的去拿来衣服替她穿起来,这丫头被孟姨娘“训练”的很乖,不该问的她从来不敢问。

突然,孟姨娘的眼睛眯了起来,蜡烛的亮光在她的眼内映出诡异的色彩,那是嗜血的光芒。

二梅见势,正在为她穿衣服的手突然一抖,便慌张的继续手头的动作。她不敢问,什么都不敢问,就算对方要杀她,她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这时,孟姨娘那只虽白,却明显可以看到茧子滋生的右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处,就那样来回抚摸着,乍一看,似是母爱溢出。但敏感的二梅却能感觉到异常,尤其是从对方的神色中,看到的只是森冷之意。

“姨,姨娘,是肚子不舒服吗?”作为一个丫鬟,这是她该关心的,虽然现在她很紧张,紧张到想脱门而出。

就在二梅的话刚收尾时,孟姨娘的爪子突然一用力,狠狠按住小腹,紧接着那处发出一道极微弱的声音,微弱到甚至不可能听见,却可以让二梅身体莫名一寒。

二梅手头的动作顿住,她睁大眼睛看着孟姨娘的下.体流出了鲜血,但相比于她惊恐的神色,孟姨娘的脸上却只有让人觉得很可怕的淡漠。

二梅知道这不是意外,她不知所措的离孟姨娘远了些,眼眶红了起来。

“帮我处理下。”孟姨娘面无表情道:“对外面怎么说,不用我说。”

二梅咬了咬唇,应了声。“是!”

一大早,一个惊天噩耗从明府上下传开,孟姨娘意外流产了。

明夫人,刘姨娘,明绫都来到了孟姨娘的屋里。

明夫人听了大夫与孟姨娘的叙述后,几乎立刻晕了过去,刘姨娘抢险黛眉一步扶住了她。“夫人先别激动,注意身体。”语中虽有遗憾,但眼里可没有。

明夫人深呼吸了几口气,苍白着脸愤怒道:“意外?我的孙儿就这样没了,你一句意外就算完事了?”她越看孟姨娘那副不言不语的丧气模样就越来气。

明绫坐在一边玩弄着手指,悠哉的很。

“对不起。”被窝里的孟姨娘小声道歉,又恢复了平时的那副沉默之态,看不出喜,也看不出悲。

明夫人收回对孟姨娘的愤怒,极悲凉的笑了笑。“这是天要亡我明家?”若是从来没有得到过倒也罢,现在这种极喜落了空的感觉更是折磨人。

“不是还有我么?”明绫撇了撇嘴道,但没有人应她。

黛眉扶住明夫人的另外一边,担忧道:“夫人,先回清月阁休息下吧!身体要紧。”

“是啊!这种事情谁也不愿意发生。”刘姨娘附和。

明夫人脸色苍白,身体发软,任她们扶着离开此地。

孟姨娘看着她们的背影,身体虽虚弱,但眼神却精神的很,隐隐中,含着期待的光彩,是对未来的期盼。

中午,齐归遥还未走进明府大门,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劲。

老早就等在门口的白香见到她之后,便赶紧迎了过来,急道:“奶奶,您…”她围着齐归遥的身体转了一圈,之后松了一口气,然后红着眼睛委屈道:“奴婢以为再也见不到奶奶了。”

闻言,齐归遥想了想,了解大概是昨晚的事情被白香知道了,随后挑了挑眉,莫非是因为都觉得她发生了意外,所以明府的气氛才不对劲的?

“我不是好好的么?”齐归遥拍了拍白香的肩膀,安抚道:“走吧!回我们屋里。”

但白香却不走,她擦了擦眼睛,慎重道:“奶奶,孟姨娘的孩子没了。”

“什么?”齐归遥怔住,这个消息未免太过突然了。

“今日一早,孟姨娘摔了一跤,孩子立刻没了。”白香惋惜道:“现在夫人又生气又难过,也卧病不起了。”

齐归遥抿了抿嘴,她知道这件事情对明府的打击肯定很大,但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心情面对这件事情,只能怔了怔,领着白香回自己的院子。

路上,白香问:“奶奶可有姑奶奶的消息?”

“没有。”恐怕现在明夫人也没有心情过问明浅的事情了吧!

“哦!”白香面露失望,但之后又问:“据暗门的人与那四个护卫说,您被人刺杀,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齐归遥想起昨晚黑夜中那个偏娇小的黑衣人。

她们一路一边随便聊着,一边朝后院而去,孟姨娘的事情对她们来说,除了惋惜之外,确实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当她们踏进院子时,不远处亭内的身影令她们愣住。

齐归遥细细一看,竟然是据说今早就流了产的孟姨娘,只见对方浅笑着看着她,竟是难得平易近人,与平时所见的她完全不一样,只是那因为流产而苍白的脸色有些不和谐。

齐归遥心想,这孟姨娘现在不应该在被窝里坐月子么?听说小产也得坐月子的,若不是对方的脸色难看,她几乎认为流产的事情只是白香瞎说的。

孟姨娘在二梅的搀扶下缓缓走出了亭子,温声道:“姐姐好!”

齐归遥和白香面面相觑了一番,随后走近对方,齐归遥问:“你这是?”她上下审视对方一番,满心的疑惑。

孟姨娘勾了勾唇。“我来告诉姐姐,以后姐姐有什么吩咐,尽管可以找我,只要是我可以做的,我都愿意为您做。”

“为什么?”齐归遥有些戒备起来,这反差太大,不防不行。

“因为您是爷的妻子,是我的姐姐,爷保护的人,就是我保护的人。”孟姨娘耐心道:“姐姐应该知道我会功夫的事情,以后我愿意任您差使。”

闻言,齐归遥喃喃道:“我是爷保护的人?明逸?”这话是从何说起?

孟姨娘看到齐归遥的反应,面露思索,沉默了半响,似是怀疑起了什么,但估计是不妨碍她要保护齐归遥的心,所以温和的点了点头。

但一旁的白香脸色却难看了起来,刚才在路上齐归遥就告诉过她,自己是被柯凝千分的人救的,这事情结合孟姨娘的话与柯凝千分的长相,想让她不朝那方面想也难。

是巧合么?

“你没搞错?”齐归遥还是不明所以。“明逸何时要保护过我?”

“这…”虽然孟姨娘怀疑到了点儿上,但没有明逸的许可,她不敢乱说什么,想想还是决定先弄清楚了状况再说。“您只要尽量让我保护您就行,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现在不能说?”齐归遥看着她,心中掂量着什么,却掂量不出所以然,唯一想到只能是防着这突然变卦的孟姨娘,天晓得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能。”

“哦!”齐归遥不想再纠结这些,看对方的样子,也知道对方暂时不想说什么,更何况对方还是之前一向惜字如金的孟姨娘。

“那随你吧!”齐归遥看了看孟姨娘的脸色。“不过你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去养身体,其他的事情,我们以后再慢慢细谈。”

☆、第64章 家事

孟姨娘垂了垂头。“好!”

“小羊!”齐归遥对那边正在各处忙乎的小羊道:“你过来送孟姨娘回她屋里,好生注意着。”

“是!”小羊快步走了过来,站在孟姨娘旁边。

但孟姨娘却不急着走,而是又看着齐归遥,眸色中虽没有恶意,但恰恰是这种别有深意的善意与视察之意让齐归遥感觉浑身不自在。

对齐归遥来说,孟姨娘做事就是这样总是莫名其妙,她不太想与对方较真。

“那个…”齐归遥顿了顿,道:“我昨晚没有休息好,我先回房休息了。”言罢不等孟姨娘回话,就领着白香朝屋里走去。

孟姨娘没有再看她,转而看向西北方向的高处,眸色变冷了许多。

“走吧!”她收回目光,扔下两个字就走出这院子。

刘姨娘这儿,素英火急火燎的跑进院子。“姨娘,不好了,不好了…”

正在花前躺椅上闭眼享受阳光的刘姨娘蹙了蹙眉,略不满道:“怎么不好了?”本来她的心情就因为孟姨娘小产的事情而极好,这下被素英扫了兴,顿感不喜。

“孟姨娘她去了奶奶那儿!”素英喘了喘气,继续道:“孟姨娘说她要保护奶奶,还说什么奶奶是爷的妻子,是爷护着的人。”

“什么?”刘姨娘闻言立刻睁开眼睛看向素英。“这又唱的哪一出?”孟姨娘小产,不呆在床上养身体,跑到齐归遥那里说这些话?

素英摇了摇头。“奴婢不知,是付白说的。”

“她要保护齐归遥?”刘姨娘坐了起来,想起据说孟姨娘会武功的事情,但却不知道对方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她为什么要保护齐归遥?”这事情太突然,齐归遥会觉得莫名其妙,刘姨娘自然也会觉得莫名其妙。

“孟姨娘说,因为奶奶是爷的妻子,是爷要护着的人,所以她也护着。”素英边说边觉得奇怪。

“消息没有错?”刘姨娘眉头紧皱。

“没有。”素英赶紧摇头。“付白不会说假话。”

“孟姨娘她是因为孩子没了,所以疯了吗?”刘姨娘站起身,愤愤道:“爷生前何时要保护过那个弃妇?”不管孟姨娘现在是不是脑袋有问题,会与齐归遥站在一边,终归是对她不利,更何况,据说孟姨娘的武功高深莫测,只是平时因为性子软弱,没有施展罢了。

“奴婢不知道。”素英见自家主子发怒了,不由得声音小了些。

“走,去找她。”刘姨娘拿起披风套上就走,素英快步跟在她身后。

齐归遥的屋子因为在后院,所以离其他人的地儿比较远,但孟姨娘与刘姨娘都在前面,所以不出片刻,刘姨娘就出现在孟姨娘的屋里。

正在床上修养的孟姨娘淡淡的看了刘姨娘一眼,依然躺着不语。

“你刚才去了齐归遥那儿?”刘姨娘不请自坐,并端起素英倒起的一杯热茶,大有一副自己才是这里的主子的模样。

二梅咬唇看了看刘姨娘,又看了看不以为意的孟姨娘。

“嗯!”孟姨娘懒懒的闭上眼睛,将与刘姨娘的生疏之意表现的淋淋尽致。

刘姨娘心中有怒,却不好表现的太过分,她问道:“你去那里做什么?怎么不在屋里好好养身体?偏要出去招冷风?”

“你听到了什么,就是什么。”孟姨娘轻声道。

“什么?”刘姨娘蹙了蹙眉,她本来就是过来装作要套孟姨娘话的,却不想对方竟然扔给她这句话,这意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