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罢了,我不要解药了。”齐归遥站起身。“若是姨娘想在自己老死之后都找不到明落,那随你,现在只有我知道他在哪里。我还真担心找到他之后,张姨娘会选择不给解药。既然如此,我宁愿大家一起死,也不让您如愿。”

言罢,她就走下中堂,一边朝外去,并一边道:“以他的能耐,躲个几年是没有问题。就算找了回来,怕是也没有人有办法留得住他。”

这时,邢若秋也站了起来,他追上齐归遥,笑道:“奶奶不用死,知道路安么?他可是神医,我可以找得到。”话毕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张姨娘的脸色。

张姨娘闻言心中大惊,若是她精心选的毒倒也罢,任何人都无法解。但偏偏这次选的是没有办法才使用的次毒,若是真的找到路安,那也不无解毒的可能。

管叔叹息一声,下令道:“将张姨娘给关起来。”

明家护卫得令,立刻上前将张姨娘给押了下去。

明绫大惊。“你们干嘛?不要抓我娘啊!”自是不会有人理她。

一旁始终没有说过话的刘姨娘一直懵懵懂懂,完全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落她听说过,只是听说很小的时候就没了。

被关起来的张姨娘当天晚上就忍不住了,她终于还是拿出了解药,要求是务必找到明落,并保证他的安全,否则她定是有办法再下毒,并与整个明府同归于尽。

确定解药是真的以后,所有人又集聚在大厅。

出于管叔的立场比较客观,所以这一次主事的是他,其他人包括齐归遥都只是旁听,明夫人依然卧床。

管叔道:“关于大爷的事情,张姨娘解释一下吧!”

张姨娘沉默了一会儿,道:“当年悬崖底下找到的幼尸并不是我儿的,是我故意制造他已经死去的假象。”

闻言,齐归遥惊道:“那死的是谁?是你杀的?别人的孩子?”

“是!”张姨娘淡淡的应了声。

明绫也深吸了一口冷气,这终归是人命,纵使她再野蛮,也不能不骇然。

“娘,你为什么这么做?”明绫忍不住控诉,一直以来,她只是以为自己娘冷血,却不知道对方根本就是残酷。

“我只是为了给他保命。”张姨娘冷静道:“当年何清月死活不能再生,老爷只有落儿一个儿子,何清月始终担心我们母子会影响她的地位,她不可能会容得下我儿。”

齐归遥知道,张姨娘说的话带着浓重的个人色彩,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事大概就是因为她与明夫人相互斗争的结果。

“继续说!”管叔道。

“说什么?”张姨娘怒道:“我儿就是明家唯一的继承人,你们只要知道这些,其他事情与你们何干?”

她本是想在明落健康安全长大后,再接回家,却不想两年后明夫人生出了明逸,然后她就想让明夫人放松警惕,之后再把明逸弄死,等到事情万无一失之后,再将明落接回家继承家业。

但没有想到,齐归遥竟然反将他一军,甚至是明落自己都非常的不配合,结果可谓是一团糟。

管叔无奈,后宅女人多,是非多,这种复杂的事情也确实不是他所能过问的了的,小打小闹倒也罢,只要没有闹出不可挽回的后果就行。

齐归遥知道张姨娘为什么不说下去,因为再说下去,明逸的事情就会被翻出来。索性她现在也不想这事被捅出,便也不想过问。

“奶奶。”管叔请示齐归遥。“现在应该怎么处置张姨娘?”

齐归遥想了想,道:“先关起来吧!等大爷来了亲自处置,这样也好让我们见识见识大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管叔闻言点了点头,便吩咐道:“将张姨娘关起来,不到寻回大爷,不可让她恢复自由。”

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明府发动了所有的人力去寻找明家唯一的继承人明落,家业暂时继续由齐归遥掌管。

虽说齐归遥的身体已经没有了大碍,但明夫人的状况却是不太好,纵然是解毒了,身体依然是一天比一天衰弱,当其得知明落的事情,已是心力交瘁。

明绫自从得知自己亲哥哥还在世,而且就是她所认识的张落后,不但没有因为自己喜欢的人是自己亲哥哥而难过,反而高兴的很。至于她那还被关起来的娘,她倒是不担心,也不用担心。

事情传的很快,明落还活着的消息几乎在外面传遍了。这有后与无后对生意的影响非常大,所以明府的生意可谓是蒸蒸日上,也忙死了这暂时掌管家业的齐归遥。

这日,齐归遥正要出门,但一想到明夫人,便决定去看看她,毕竟是个可怜的女人,不仅自己的一双儿女不走运,现在她的敌人张姨娘的儿子却还活着。这对比太大,她受不了也正常。

走进明夫人的房间,就有一股刺鼻的药味袭入齐归遥的嗅觉中。

齐归遥问花明。“夫人可还好?”

花明难过的摇摇头。

明夫人听到齐归遥的声音,便翻过身,看着她虚弱道:“来了?也只有你才会来看看我这个半死不活的人。”

齐归遥无奈。“夫人这是何必?据我所知,明落并不像张姨娘那般刻薄,就算他来继承家业,您也依然可以做您的明夫人,日子不会有您想的那么难过?”

明夫人摇头不语。

齐归遥也沉默了,其实想想,就算明夫人照样可以过好日子,对其来说也不见的有意义。毕竟丈夫、儿子、女儿都不在。

之后齐归遥亲自喂明夫人喝过药就走了。

路上,她又遇到齐瑰玉与齐太太,因为这一次是对方先看见她,所以她们便就照了面。

齐太太本就不喜欢齐归遥这个女儿,现在又听说明府家业要落到明落手里了,现下更是看不太起她,但毕竟也是她的亲女儿,所以说话也不是很难听。“若是在明家实在是过不下去,就回御鑫城吧!”话虽这么说,但表情中的鄙夷还是有些明显。

齐瑰玉握住齐归遥的手,关心道:“没关系的,妹妹这么能干,自是不用担心自己什么都没有。”

齐归遥来回看了看齐瑰玉与齐太太,心中冷笑,这个亲娘还真是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唔…建议下一章不要错过。(*^__^*) 有意外哦!

☆、第84章 归家

“我的事情就不劳娘费心了,凡事我自有分寸。”齐归遥故意看了看天空,道:“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去忙了,姐姐与娘继续玩。”

言罢她就要离去,正巧秦家的马车驶来,并越过她朝明府的方向而去,借着微风,马车的后窗帘被微微吹开,露出里面所坐之人的后脑勺。

白香道:“奶奶,好像是姑太太。”

“嗯!”齐归遥也觉得是明梦兰。“不知道她是不是要去明府,可能又是去找事的吧!”

“那奶奶要回去么?”白香问。

“不必了,我们走吧!”齐归遥言罢就要上自己的马车,完全无视齐家母女。

齐太太见了,蹙起眉头,有些生气了。“你这丫头…”都到了这份上,却还是不让她好看,当真是让人不悦。

齐归遥依然无视她们,齐瑰玉抿了抿嘴,无奈的摇了摇头。“娘,莫与妹妹计较了,她性子就是这么倔。”

这样一对比,齐太太更是觉得大女儿人好,嫁的也好。哪像齐归遥,不仅不尊重自己的亲娘,而且还是个一无所有的寡妇。

齐太太拍了拍齐瑰玉的手。“还是我的瑰玉好。”

一直到日头西下时,齐归遥才回家,之后得知明梦兰是真的来明府找事的,缘由是秦欣欣逃婚之事。

就在前些日子,明梦兰的长女秦枝枝给次女秦欣欣物色了一门婚事,据说还不错。毕竟秦欣欣年纪也不小了,再不嫁人的话,当真会成为老闺女,所以秦家对她逼的非常紧。却不想最后却将她给逼跑了。

一直以来,秦欣欣想嫁的都是明逸,但秦家不可能让她做妾,所以她的婚事也就一直僵持着,就算是后来明逸去世,她依然是不想嫁人。但现在她已经快十八了,秦家自是不可能再允许她拖下去。

明梦兰觉得自己女儿拖到现在都没有嫁人,全然是因为明逸,所以便来明府找明夫人负责,硬是要拖着人家想办法。但后来看明夫人病恹恹,就回去了。

其实不仅是明梦兰来过,后来秦陌的那个小妾也来了,是来接秦苍萧的。

但那女人着实是不会说话,本来秦苍萧就不肯跟她走,她竟然还说明浅可能去世了,以后照顾他的就是她,最后搞得被秦苍萧恶整,不快而归。

秦府,秦陌的屋里。

秦陌正与自己的小妾襄姨娘吃着晚饭,襄姨娘白嫩的脸上有一道划痕,正是秦苍萧的杰作。

襄姨娘时不时的看看秦陌,见其一直沉默着,都不关心一下她,之后她终是忍无可忍的放下碗筷,侧过脸生闷气。

本以为这下秦陌就会慰问与心疼她,却不想他还是默默的吃着饭,心不在焉的模样,似乎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她。

襄姨娘噘了噘嘴,不悦的站起身就要走。

秦陌这回终于注意到她,便抬头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闻言,襄姨娘不可思议的看了看他,他竟问她怎么了?她刚才说的,他没有听到?她脸上的伤痕,他也没有看到?

这次她是真的气了,直接踢开凳子就要走,不过被秦陌及时拉住,她眼里一喜,但脸色依然臭臭的。

秦陌问:“吃饱了?”

“嗯!”襄姨娘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哦!”秦陌放开了她,又低下头心不在焉的吃着碗里的饭菜。

襄姨娘睁大一双美目看着他,就这样完了?她咬了咬唇,愤怒的哼了一声,转头离去,只留下依然边吃着饭边发呆的秦陌。

出了门的襄姨娘躲在门侧偷偷看着里面的他,见他眼里还是没有她,一双美目中又是愤怒又是委屈,眼泪在里打转。

这究竟是是怎么回事?也记不起是从哪天开始,秦陌的心似乎越飘越远,对她的忽视也是越来越严重。甚至就在昨晚,他竟然一个人去明浅的屋里睡觉,她以为他是想儿子了,所以今日才去接秦苍萧,却不想会狼狈而归。

现在倒好,他不仅不关心关心受委屈的她,反而对她视若无睹。

握了握粉拳,她决定不理他几天,逼他反过来哄她,以报复他对她的忽视,想就做,她转过身,婀娜的身影快速隐没在夜色中。

据齐归遥所透露,明落最常活动的地方就是安州与京城,所以明府的人力一直在这两个地方以及周边搜索,并留有一部分人潜伏在码头。

这日,天气较好,安州的码头人流甚大,明府的人手握画卷躲在暗处紧盯着来来回回的人。

远出归来,急着探索消息的管叔从安州码头下了船。

他四处望了望,同时有一寻常打扮的男子迎了过来。“管叔先生,那边请。”他所指的地方正是码头搬运工的小仓库。

管叔颔了颔首,与其一同走了过去,并进入,里面还有三个人,他看了看他们,急着问道:“可有消息?”

“回管叔先生,还没有。”

管叔虽失望,却知道是情理之中,据说明落是有意不回明府,这躲人的本事也是极强。“继续找吧!”他道:“其他人正在何处寻找?”

“有一批人去了北头,据说北头出现过大爷的身影。”

“你带我过去看看。”管叔指了指其中一个人。

“是!”

之后他们从小仓库走了出来,然后走到路边上了马车,并一路往北而去。

与此同时,一辆较华贵的马车从码头边停下,驾车的是一面无表情的黑衣女子。

这时,一双修长纤白的手从里探出,撩开了车帘,一张绝色容颜展现出,此人一身华裳,当真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周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其吸引去,但是,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邢若秋。

不过就在他下了马车后,里面又走出一人,再次惊艳了所有人,此人的容颜虽与邢若秋不相上下,但是气宇非凡,在气度上与邢若秋完全不一样。他阴柔却不女气,阳刚却不会太硬气,将阴柔与阳刚完全的融合在一起。

他一双淡漠的美目,随便在周围扫视了一圈,令人不寒而栗。浑身散发着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气息,让人不敢靠近,甚至不太敢看他。

这时,躲在小仓库里面的三个人惊讶的看了过来,随后赶紧拿出手中的画卷对比起来。

其中一人道:“这人与爷真的是太像了,莫非就是大爷?”毕竟是兄弟,明落与明逸长得像也天经地义。

另一人怔怔道:“但是我怎么觉得他像爷超过了像大爷,尤其是那一身装束,明明就是爷的爱好。”

最后一人道:“其实我也觉得像爷胜过于这画卷上的大爷,但爷已经不在了,不无大爷偶尔会有爷一样的穿着爱好。”

“但是那脸还是更像爷!”

毕竟当初他们都只远观过明逸,就算是近距离接触过明逸,也不敢抬头,所以不是多好确认。

“另外一个人是邢先生,邢先生正是爷的随从,这…”三人面面相觑了一番,实在是不好确认对方到底是谁,但唯一可以确认的是明逸已经死了,所以更倾向于觉得对方是明落。当然,也可能谁都不是。

这时,邢若秋似乎知道他们在小仓库里面一般,竟对着窗户处的他们笑着招了招手。

不管邢若秋真正的身份是什么,但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半个主子,所以得到指令的他们立刻出了仓库,迎了过来。

“邢先生。”他们拱手待令。

“明家家主已找到,你们可以收工了。”邢若秋看着身边的男子,笑的跟花儿似的。“爷,咱们上船。”

不知为何,这三个人总觉得对面的男子气势不对,或者说是太熟悉,若是刚才远观还会觉得他是明落,那么近着一感受,就会几乎以为明逸还活着,而面前的人就是。

京城明府。

明夫人的长兄何大人知道她生病后,今日终于抽了空来到明府探望。

当他看见自己唯一的妹妹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顿时怒从中来。于是,他招来齐归遥,冷冷的问:“如今,你是一家之主,现在怎的让你婆婆成为这副模样?”

就在齐归遥觉得莫名其妙时,明夫人无力的开口道:“不是她的错,您莫怪她。”

何大人越看明夫人,越觉得心疼,他收起浑身戾气,问道:“那你说说是谁让你变成这样子的?大哥为你报仇。”

明夫人自嘲道:“报什么仇?改变不了什么。”现在不管她怎么做,也改变不了明落活着,明逸不在的事实。

何大人直接问黛眉嬷嬷。“你说说看,是谁让她变成这个样子的?”若不是他一直太忙,也一直以为没有人能欺负的了他这个妹妹,也不会到现在才知道她病成了这样。

黛眉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明夫人,道:“是因为张姨娘。”

“又是她?”何大人的声音立刻变大,将黛眉吓了一跳,就连一旁的齐归遥都被吓到了。“快说是怎么回事。”

齐归遥不想与他们磨磨蹭蹭,便抢着道:“很简单,明落大爷还活着,而夫君却不在,夫人受不了这个打击。再加上之前夫人中了张姨娘的毒,现在就算是解毒了,身体却迟迟不恢复。”

“张姨娘下毒?”何大人闻言,眉头紧蹙了起来。“好大的胆子,一个妾,却敢做这种事,她现在在哪里?”

“被关了起来,打算等大爷归来再亲自处置。”

“明落当真活着?”何大人问。

“确实活着。”

何大人看了看病恹恹的明夫人,心中了解她的感受,却也无奈。当然,让他就这样算了,自是不可能,于是下令。“去将张姨娘给我押过来。”

齐归遥走出屋子,对外面的家丁道:“去将张姨娘押过来。”

“是!”

不一会儿,蓬头垢面的张姨娘被家丁押着进了明夫人的屋子,她冷冷的巡视了一圈在场的人。“做什么?”

何大人看着张姨娘。“你这胆子倒是很大,杀人未遂,你真的以为关起来等你儿子回来就好了?”

“那你想做什么?”张姨娘冷笑道:“再怎么样也改变不了明家将落在我儿手里的事实,否则你以为你这妹妹为何受不了打击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明夫人闻言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明显是因为被戳到痛处。

“照理,明家的事情还轮不到我这个外姓人来管。”何大人为明夫人顺了顺气,继续道:“但是,我作为当朝詹事大人,处罚一个杀人未遂的罪人的权利还是有的。”

“所以呢?”张姨娘知道自己现在是很难翻身了,就算是自己儿子归来,所以倒是没有多慌乱。

何大人冷冷的吐出两个字。“见官!”

“不可!”这回说话的是齐归遥。“家丑不可外扬,怎么处置她,我们明家自有主张,就等大爷回来了再说。”

她看的出来,何大人根本就是想将张姨娘置于死地,毕竟他只有明夫人这么一个宝贝妹妹,自是见不得她受这么大的气。若是真的见了官,只要他随便做一做手脚,张姨娘根本活不了。

无论如何,她都不想闹出人命。

张姨娘许是没有想到齐归遥竟然会帮她,她眼露一丝惊讶,虽不服,却也知道其中的厉害,为了见到儿子归来,她不得不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