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这个意思!”米娅涨红了脸,气得直跳脚。

“你就是这个意思,你放手!”凯洛贝罗斯用力甩开她。

米娅冲到前头挡住他的去路,“不许你走!”

凯洛贝罗斯怒得小虎牙一露,“你再不让路我就打你!”

米娅一楞,随即仰起头把脸凑到他跟前,“你打呀!你打呀!”

凯洛贝罗斯怎么可能真打她,两个人只好大眼瞪小眼地对峙着。

罗马斯清楚阿尔缇妮斯被绑架是何等严重的事情,对着凯洛贝罗斯道:“那人我认识,虽然我心里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他,但这事得赶快通知卡尔他们。”

凯洛贝罗斯揪起他的衣领,两只眼睛通红,追问道:“你知道?那你赶快说,他是谁?”

罗马斯的老脸直抽抽,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和土耳其亲王一个德行,怒起来银魔王一样,看着怪吓人的。

“跟你说了也没用,先通知卡尔他们要紧。”

通知?怎么通知?米娅看向屏幕,里头开战了,惊心动魄都不足以形容那场面。阿尔缇妮斯虽然被绑走了,可幻影是程序制造出来的,所以依旧存在。要是这时候说她被人绑走了,无疑是雪上加霜。

正为难时,凯洛贝罗斯己经揪着罗马斯往外走,米娅赶紧跟上去,“你要去哪里?”

“去白乌鸦的老巢!”凯洛贝罗斯脚下未停,侍卫也紧紧地跟在他后头,“这亊铁定和白乌鸦有关,与其在这里想办法,不如去那里,说不定母妃就是被带到那儿去了。”

米娅想想觉得有道理,除了白乌鸦还真想不出有谁会胆子大到绑架土耳其王妃,可是他去了一样要告诉卡尔等人土耳其王妃被绑架的事,和现在说有什么两样,不一样是雪上加霜?

凯洛贝罗斯见她愣着不说话,又说道:“我得赶紧吿诉父王,万—晚了,母妃出了事,我就算长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说到这,他眼睛都红了,哽咽道,“父王??????父王—定会有办法的.”

他不能现在说,父王正在浴血奋战,要是听了,必定心急,反而不好。他要亲自过去当面说,让他抽几个耳刮子发泄一下也好。

“你也一起去”她一个人在这,凯洛贝罗斯不放心。

米娅极想跟着一起去,但越是紧要关头,她越是淸楚自己该做什么,她猛地握拳,黑色的眼睛烁烁闪光,“不,我留下,这里的亊还没做完,我不能离开。”

她一定要把侵入程序写完,这样才能帮助爸咪和哥哥们。

凯洛贝罗斯拧了拧眉,看她满脸的坚毅,也不多说什么,回身对着两个侍卫说道:你们两个留下保护她,她要是少一根头发,你们这辈子都别想回土耳其了。““是!”

凯洛贝罗斯又对着米娅叮咛道,“那个叫翠的,记得再绑几根绳子上去,我怕他醒了会耍诈。”

米娅点头。

“那你自己小心点!”

米娅又点头。

凯洛贝罗斯忍不住上前一步,抱住她,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要记住,你是我的人,所以…”

米娅脸一红,用力推开他,“谁是你的人?!没正经的。”

凯洛贝罗斯挠挠脑袋,“反正…”

米娅急叫道:“你赶快走!”

“好嘛,好嘛,我走,我走行了吧,真是一点都不可爱。”他咕哝了一句,要不是时机不对,他真想继续给她洗洙脑。

他黏着她这么久,好不容易和她的关系有了点进步,关键时箱偏偏遇到这种破事,可恶的白乌鸦,要敢伤他母妃,他一定亲手灭之。

米娅目送他离去后,赶紧回到AKA的分身边,继续在操控台上编写未完的侵入程序。两个侍卫尽责地近身保护她,更没忘记凯洛贝罗斯的交代,给不省人事的翠多绑上几根绳子。

另一头,阿尔缇妮斯被架上了一辆车和那男人并排坐着,车开出不久,她便醒了。尽管被绑架了,她仍然十分冷静,偷偷看向身边的男人。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通过观察,她看出这人不好对付,且来头颇大。他看上五十来岁,长得非常英後,鬓角却已斑白,脸上透着浓浓的寥落之色。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想得霉么出神。

阿尔缇妮斯想了一下,试着开口:“你是谁?”

他斜睨了她一眼,“知道了有用吗?”

阿尔缇妮斯笑道:“你绑架了我,我便有权知道。”

他眯了眯眼,上下打量她一番,似乎也没打算隐睛,坦白道:“两伦希克!”

阿尔缇妮斯立刻在脑子里搜索这个人名,但一无所获。

他笑道:“你不认识我很正常,我已经拫多年没出来走动了。”

“为什么要绑架我?”既然他那么坦白,阿尔缇妮斯也没打算和他绕弯子。

阿伦不语,眼里的流光却越来越暗,整个人像被魔化了。

阿尔缇妮斯继续问:“你和白乌鸦是什么关系?”

除了白乌鸦,她不认为还有谁会在这时候绑架她。

阿伦冷下脸来,“你不需要知道。”

这一答便让阿尔缇妮斯确定他真的和白乌鸦有关系,且关系密切,真该死,八老从没说过还有这么一个人物。车继续快速前进,快得连窗外的景物都看不真切,阿尔缇妮斯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法脱逃。阿伦似乎也不担心她会有什么动作,闭上眼假寐。车里都是他的人,车后还跟着几辆车,她插翅也难飞。只能等车停下来,再寻找机会,无论如何她都不可以成为人质。她闭上眼,准备养足精神,等车停了,会有场硬仗要打,她得先思量好对策。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驶进了茂密的森林,要不是车灯被改造过,异常明亮,在这黑漆漆的森林里根本寸步难行,车子颠簸了好一阵子才停下。阿尔缇妮斯屏住呼吸,准备等车门一开就动手。

怎料阿伦完全不给她机会,一把拽住她的手臂,“我建议你这种时候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阿尔缇妮斯的额头渗出冷汗,他很用力,捏得她很疼。她被拽下车,跌跌撞撞地冲进一个早在车旁等候的雇佣兵怀里,立刻被五花大绑。

“白乌鸦许了你什么好处?!”阿尔堤妮斯临危不乱,大声叫道。

有翠这个例子,她笃定为白乌鸦干事的人必是有软肋在伊恩手里捏着的,他一定也不例外。

阿伦默然半晌,对着擒住她的雇佣兵淡淡地道:“把她的嘴给堵上。”

阿尔缇妮斯死命挣扎,还是被棉布塞住了嘴,她心里咒骂道:这个浑蛋!

她被拖着一路往前走,跟在阿伦身后进入了白乌鸦的堡垒。走的却不是卡尔等人闯进的大门,而是后门,或者说暗门更恰当些,它隐藏在山崖下,与石头融为一体,几乎看不出是扇门。但见阿伦将一颗嵌在山崖上不显眼的小石子扭动了—下,暗门便被打开。阿尔缇妮斯瞪着眼睛呜呜直叫,死也不肯进去,但她一个女人怎么敌得过壮得像牛一样的雇佣兵,被人像拎小鸡一般拎了进去。

暗门被关上,—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等了一会儿,火把点亮,一直绵延到路尽头。只有一条路可走,并无岔道,阿尔堤妮斯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只能被带着不断往前行。路的尽头有一个电梯,电梯里没有楼层按钮,门一关上便往上升,看来是直达电梯。

电梯里,阿尔缇妮斯还在作最后的挣扎,她能猜到这些人想要干什么,无非是带她去见白乌鸦的首领,但是他应该还在和WFP的人周旋着,未必马上能见到。她相信凯洛贝罗斯不会乱来,还有米娅那个小丫头,她应该知道那台AKA的分身对这场战事有多重要。她愿意赌一把,赌千色的女儿会继续写完侵入程序。若那孩子够聪明,就该知道自己被绑架的事最好别让WFP的人知道。而她自己也一定要想办法脱困,绝对不能让萨鲁发觉,否则他会不顾一切地来救她,等于中了白乌鸦的计。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

阿尔缇妮斯心里咯噔了一下,入目便是一片雪白,白得刺眼,不像是一个房间,倒像是个幻境,隐约能听到机器运转的声音。她看到了无数巨大的玻璃试管,它们竖立着,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个,里头是绿色的液体,液体里是…人!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不停颤抖。

咕咚…咕咚…他们像动物标本一般静静地泡在液体里。水泡浮现,更添一分惊悚。

或许是笃定到了这里她就跑不了了,雇佣兵不再制住她,推她向前。她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回头怒目而视。她尽量稳住情绪,没忘记自己是个孕妇,太过激烈的举动对她没有好处,何况眼下是在敌人的巢穴,还不清楚抓她来的目的。

人质?她起初是这么想的,但在车上一思量,觉得有点蹊跷。有了人质,便掌握了优势,为何不第一时间让WFP的人知道,威胁他们束手就擒?之前在WFP,这个叫阿伦的人不会没发现能通过操控台上的麦克风和WFP的人联系,但他没有,为什么?她心念电转,还未理出个头绪,便见阿伦已经先行了一段距离,身后的雇佣兵也在催促她赶快跟上。她恼恨地跺脚,又不好发作,只好跟上。

突然,阿伦停下了脚步。她一骇,看他的样子,像是发现了什么?她顿时紧张起来。

阿伦眉头一蹙,声音透出凌厉,“有血腥味!”

阿尔缇妮斯却半点没闻到什么血腥味,这里虽然有很多人,但泡在密封的玻璃试管里,就算有血腥味应该也闻不到。阿伦却像嗅觉灵敏的猎犬,脚跟微转,朝左边走去。阿尔缇妮斯不想跟着去,但没办法,后头的雇佣兵又推了她一把。她猛地回身,一脚踹过去。

雇佣兵被踹了个正着,却没有发火,拍拍被她踢到的地方,冷冰冰地道:“走!”

阿尔缇妮斯还想补一脚,对方不耐烦地拽住她,往左边走去。阿伦又走了几步,忽然停下,伸出手,示意后头的人停下。阿尔缇妮斯被带到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这一看,她顿时愣住了。

她看到了巨大的电脑设备,与WFP地底下的设备一般无二,射出明晃晃的光。原因无他,它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圆柱形玻璃器皿,蓝色的液体灌满其中,里头是一颗大脑,一颗粉色如豆腐般鲜嫩的大脑。阿尔缇妮斯立刻明了这是哪里——AKA的主体室!那么这颗大脑便是…便是…她扭过头,不愿再看下去,视线触及阿伦,又是一惊。他也看到了,全身像是笼罩了一层乌云一般,叫人望之生寒。他的神色倒还镇定,可双手紧紧握拳,紧得手心在淌血,一滴一滴地往下淌。墨绿色的眼睛激起一片浓浓的暗黑,深的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是何种情绪,只知他正努力隐忍着什么。她疑惑地垂头,这个男人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正疑虑着,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呼吸,她定睛一看,结结实实的又是一吓,存放大脑的玻璃器皿后竟有人在!地上沾了血迹,还是新的,在白色的地板上显得极为剌眼。猛然,人影蹒跚而出,好似没发现她和阿伦的存在。他撕心裂肺地呜咽着,轻柔地抚摸着玻璃,生怕弄痛了里头的大脑似的。

纵然她已经见惯生死,更见过许多被害者的家属,但从来没有见过谁因为一个人的死亡而表现得如此绝望。那个人即使满身血污,她依然认得——狄克。雷。霍尔德。他似乎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又或者绝望让他无法再这么眼睁睁地看下去,他开始拼命捶打玻璃。她不忍他再这样捶打下去,也不去想他为何会在这里出现,只想让他停下。

不料,阿伦比她快一步,但他不是阻止狄克,而是在狄克面前站定,用一种鄙夷中带着恨意的语气唤道:“狄克,好久不见!”

阿尔缇妮斯惊愕地停下脚步,没想到他们竟会认识。狄克拼命地拍打着,手上血肉模糊,根本就没听见,直到阿伦一拳揍了过去,他才清醒。

他大吃一惊,“阿伦?”

“是我!”收回沾满了血的手,阿伦笔直地站在他跟前。

狄克眼中的光芒像是熄灭的烛火,渐渐黯淡下来。阿伦像是爆发了,揪起他的衣领,拳头高高举起,终究没有落下来。阿尔缇妮斯张大嘴巴,她很想知道狄克为何会在这儿出现,也欣喜他没事。既然他在这儿,事情便有了转圜的余地,她忙不迭上前,想让他帮她。不料一扇门忽然打开,进来一个人。阿尔缇妮斯身子一颤,脸色微微发白。

那人正是白乌鸦的首领伊恩。冯。怀特。他诡异地一笑,她看到后,不禁毛骨悚然。

“土耳其王妃,你终于来了。”他冷冷地说道。

在他出现时,阿伦所有的情绪都收敛了,快得让人察觉不到。他笑对来人,抓过阿尔缇妮斯送了过去,“你要的!”

阿尔缇妮斯被推了出去,伊恩一把抓住了她,挣扎也无用,他不知从哪里弄来麻醉剂,注射到了她体内。她软软地倒地,意识不清,剂量不足以让她昏睡,但能让她失去行动能力。正当她心急如焚时,外头又冲进来一群人。她一眼就看见了萨鲁,他脸色惨白,已没了任何血色。他身后是WFP的人、夜家的人,还有凯洛贝罗斯。她突然觉得很好笑,这辈子还没如此狼狈过,偏偏让那么多人都瞧见了。

堡垒外,夜更深沉,暴风雨依旧,仿佛不会再有光明似的。

这一信息真的太漫长了!阿尔缇妮斯软软地倒在伊恩怀里,她是重要的素材,若要和AKA融合,大脑必须活生生地取出来才行,在没得到她的大脑前,他不会杀她。

萨鲁急欲上前,被卡尔拉住,“贸然上去,他可能会对王妃殿下不利。”

阿尔缇妮斯在敌人手里,他们不可以轻举妄动,应该先弄明白对方意欲何为。萨鲁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握紧拳头,用指甲抠挖着掌心,刺得掌心血色泛滥。绿色的眸紧盯着阿尔缇妮斯,心里已经咒骂了自己不下百遍。

卡尔自然也看到了十几年不见的阿伦,想不明白他怎么出现在这里。欧阳决和娜娜也吃惊不小,望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阿伦倒是一脸平静,眼神扫了过去,“真是好久不见!”

他们可不是一句好久不见就能打发的,他明显与他们立场不一致。

卡尔稳了稳心神,不可以怒,更不可以急躁,只想问一句:“阿伦,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卡尔不相信一个人会变得如此彻底,他曾疯狂地爱过慕容悠,尽管最后他选择了离开,但谁都清楚,他离开时有多么不舍。十几年的漫长岁月或许会让曾经痴狂的爱恋淡化,但绝不足以让他无情道能和杀她的人合作。不,或许他根本不知道悠身上发生的事情,自己或许该解释给他听,不能让他被人利用了。

伊恩却冷笑着开口:“他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有求于我,自然要帮我。”

卡尔连张嘴解释都没有,对着伊恩道:“你要我做的,我已经做了,我要的,你何时能给我?”

伊恩瞥了一眼阿尔缇妮斯,胸有成竹道:“你放心,我既承诺过,便不会失信,只是现在…”他扫了一眼卡尔等人,“我的人死伤惨重,若你不想等太久,最好再帮我一把。”

的确死伤惨重,AKA还在检测自身的系统,它的数据量太过庞大,需要充足的时间完成。没有它的庇护,他只能和手下一起对抗WFP的人。他们都是久经沙场,即使在自己的地盘,占尽了优势,也没能让他们败下阵来。他其实还有余力对付WFP的人,但土耳其王妃已经到手,他不想浪费时间与人混战,要立刻将她的脑子取出来与AKA融合,莎罗拖不了多久了。阿伦便成了最好的援兵。

几天前阿伦突然出现,要求伊恩为他做一件事,并奉上足以让白乌鸦几十年不愁吃喝的钱财。他出现的太过突兀,和慕容悠又在十几年前有交集,伊恩从未真正信任过他。会同意和他合作不过是先稳住他,好让黑羽有时间暗中对他进行一番查探,结果没查出任何问题。但伊恩生性多疑,还是不放心。在得知还需要一个大脑才能让莎罗复活后,伊恩便找到了他,当然这也是在试探他。现在他能把土耳其王妃带来,WFP的人见到他又是这等惊诧,伊恩对他的疑虑已经消了一半。

“我说过我不杀人,更不会杀与她有关的人。”阿伦像个局外人般站在一旁,身后的雇佣兵没有半分想要进攻的意思。

伊恩冷冷一笑,嘲讽道:“不杀人?你把土耳其王妃送了过来,难道就没想过她的下场?”

伊恩恼道:“你简直冥顽不灵。”

“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其他的恕难从命。”话说到这儿其实很清楚,他会绑架土耳其王妃,不过是看在自己有求于他的份上,若他得寸进尺,他随时可以挥挥衣袖走人。

伊恩深谙人的心理,唯独阿伦,明明有求于自己,却无法控制他。还不能逼他,像他这样的人逼急了只会让自己陷入困境。不过如此一来,他倒是更信任阿伦了,他摆明不讲自己放在眼里,又怎么会设计他,没人会傻得用这种态度接近敌人。

想了想,他换个方式说道:“我不是要你杀他们,你只要拖住他们就行。”他需要时间将土耳其王妃的大脑取出来,一旦她的大脑和AKA融合,要杀WFP的人,简直是易如反掌。

阿伦似乎在估量其中的风险和之后得到的回报是否成正比,半晌都没答话。卡尔等人在旁边听得心惊肉跳,他们真是一伙的,阿伦真的在帮白乌鸦,难道说时间真的能让一个人编导如斯田地,连善恶都不分了?

欧阳决已经忍耐不住了,冲上去就想暴打阿伦一顿,阿伦身旁的雇佣兵立刻反击。打都打起来了,就算阿伦再不愿意也要插上一脚。

萨鲁趁着多诱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阿伦身上,像豹子一样窜了出去,直逼伊恩。伊恩早有准备,手下的人也不知道先前躲在了何处,他一进攻,他们全都冲了出来。萨鲁下手毫不留情,在他眼里,任何人都没有阿尔缇妮丝重要。

之前在楼下,他带领WFP的人大的白乌鸦节节败退,这和他的经历有关。伊恩活了六百多年又如何,和他这个“活”了三千三百年的人一比,他明显略胜一筹。尤其是在AKA不能行动的情况下,他的胜算更大。但敌众我寡,他打得极为谨慎。之前阿尔缇妮斯的幻影突然不言不语,他心下已有不好的预感。没想到凯洛贝罗斯会前来,还说阿尔缇妮斯被人绑架了。他大惊失色,再不愿和白乌鸦纠缠,采取了猛攻,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七八处伤就是这么来的。

待凯洛贝罗斯离开,米娅本想将阿尔缇妮斯被绑架的事情告知他们,看到他们浴血奋战,只好打消这个念头。她要编写侵入程序,分身乏术,只得选择更要紧的事情做,便没让阿尔缇妮斯的幻影再说话。

娜娜蹿到狄克身边,他还活着,这对她而言是一个安慰。但他的样子跟死了没什么两样。娜娜看了一眼那颗大脑,她的眼泪落了下来。其实一早便发现了,只是情势所逼,她无暇去在意,现在如此接近,心中的悲伤汹涌而来。她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将狄克扶到一边。

她都这样难耐心中的悲痛,何况是他?恐怕他在见到悠的大脑后,已经彻底崩溃了吧。这样的惨象,谁又能安然面对?

她含泪道:“狄克,再痛你也要忍住,仇人就在眼前,你难道不想报仇吗?”

“报仇”两个字听起来好讽刺,报了仇,她就能复活,就能回到他的身边吗?他被安德鲁推荐了电梯,本来是想等自己恢复体力,再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却误打误撞来到这里。那颗大脑突然像梦魇般出现,他简直比万箭穿心还要痛上百倍。他连敲碎玻璃的能力都没有,他还有什么能够为她做的?

仇恨在痛苦下显得如此渺小,即使千百遍告诉自己要起来。要为她报仇雪恨,但是那颗心却已经粉碎到连勇气都没有了。不,勇气还是有的,例如,送死的勇气。他突然站起来,面目狰狞,活像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怪物。

娜娜一惊,连抓住他的机会都没有,他已投入了战斗,像疯子一般,将眼前白乌鸦的人放倒。

心里的痛让他连感知都麻木了,再痛也不会有他的心痛。他越战越勇,越战越让人心惊,到最后,除了伊恩、冷玄和火焰之外,他将白乌鸦的人杀得一个不留。狄克睁着一双通红的眼,杀戮让他很兴奋。谁都不敢再靠近他,包括伊恩。他已经退到了边角,要不是前头还有火焰和冷玄挡着,他早就死了。伊恩惊觉这个男人发起疯来是如此可怕。他即使和火焰、冷玄对打得激热,那眼也是看着他的,像是一逮到他,便会用牙齿撕碎他。

伊恩将阿尔缦妮斯扶住,掏出袖子里暗藏的枪,指住她的脑袋,“谁敢再动?!”

除了狄克,其他人自然不敢妄动,萨鲁见狄克仍不肯停,冲上去架住他。

“够了!”他怒吼,要是再不制止他,惹恼了白乌鸦的首领,阿尔缇妮斯就会血溅当场。

他们不知道伊恩绝对不可能一枪杀了阿尔缇妮斯,在没有得到她的大脑前他都不会杀她。但对伊恩而言,威吓是必须的。他眉头紧蹙,见萨鲁拉不住狄克,手指扣动扳机,一枪打在阿尔缇妮斯腿上。听到枪响,萨鲁身子一颤,猛地放开狄克,狄克正好被身旁的卡尔架住。

萨鲁又惊又怒,转过身子,见伊恩的枪又指向她的另一条腿,他立即大喊,“别伤她,别再伤!”他不想示弱,但在阿尔缇妮斯腿上汨汨流出的血,染红了他能看到的一切。

因为麻醉剂的关系,阿尔缇妮斯并不觉得很痛,但子弹进入肉体的怪异感,让她清醒了些。她皱了皱眉头,循声望去。

萨鲁的视线立刻对上她,“露娜…”

她只能循声找准方向,给他一个笑容。只要阿尔缇妮斯还在伊恩手里,他们就算有机会打赢,也不敢轻举妄动。

告诉萨鲁阿尔缇妮斯被人绑架之时,凯洛贝罗斯就被萨鲁揍得鼻青脸肿,加上刚才的混战,身上痛得即使轻轻一动地会倒吸凉气。眼见阿尔缇妮斯受伤,他疯狂地大吼大叫,只想冲上去。三胞胎和卡奥利死命拉住他,免得他被伊恩一枪毙命。

他们早就看到了那个大脑,恨得咬牙切齿。安德鲁还在楼下接受米修的治疗,和凯洛贝罗斯同来的罗马斯正好可以当帮手,但是否能救活还是未知数。卡奥利本该在一旁守护,但米修不让,他在只会让人分心。八老受伤了,需要包扎,暂时留在楼下。夜惹欢命令夜家的护卫保护他们,所以不用担心。

“阿伦!”卡尔只能把怨气撒在他身上。

阿伦在枪响的那一刻,仅仅是皱了一下眉头,脸色一点没有变化。

欧阳决也怒叫道:“你难道没看到你身后玻璃容器里的大脑吗?”

阿伦仍然面无表情,但脸颊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

伊恩笑道:“他不会在乎那大脑是谁的,这招对他没用。”

欧阳决面容扭曲,作势就要冲过去,要不是被夜惹欢拖住,他早成了伊恩的枪靶子了。

“畜生!”夜惹欢怒吼,“你最好把我杀了,否则夜家绝不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