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人的是,它的头上固定了一根树枝,树枝上用头发垂挂着一只带血的小指头,离它的嘴恰巧是让它吃不到的距离。如同吃不到萝卜的驴,拼命的追逐着,为了能吃到,只能不停的追逐,有几只野狗冲了出来,想夺它眼前的小指,和它撕咬起来。

冷玄脸色大变,突然明白一件事。

他们中计了。

垂挂小指的头发因为野狗撕咬而断,小指落地,野狗扑了过去,将它吞入腹中,渣滓都不剩。

“甜点”吃完了,野狗们嚎叫起来,乍见冷玄的阴沉的恐怖之色,立刻作鸟兽散,抓都抓不到。

火焰和冷玄怎么也想不到,其实千色一直隐身在他们发现的那滩血迹旁的树上,待他们一走,她忍着断指的剧痛从树上跳下,往相反方向逃离。

她的目的达到了,也逃离了,但身负重伤和失去一根小指是她付出的代价。

*

全身是伤的千色无处可去,幸好是半夜,路人极少,她踏着颤抖的步伐,一步步往前走,她需要找一个地方疗伤,她已将所有的伪装去除,包括易容,因为面具上的血已擦不干净,她裹着宽大的黑色风衣,遮蔽身上的伤势,路人虽少,但不是没有,她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去处就是午夜幽香的住所。

只要一夜,只需要要一夜,等她恢复些精神,她会马上离开。

她支撑着自己残破的身体,用尽所有的意念往那里去。

终于她来到了楼下,这里她已经两个多月没有来了。

她蹒跚的上楼,伤势过重减弱了她身为杀手的敏锐,她还没有打开门,门却自己突然打开,而她连该有防备都做不到。

她一惊,全身的血都像是被抽空了。

更没想到的是,她会再看到安德鲁,看到他颓废得长满胡渣子的脸。

“千色!!”安德鲁早在房里就听到门口有动静,于是他同之前两个月的每一天一样,只要门口一有动静,便会开门。

只是他天天都在失望,几近绝望。

然而,今天,他再一次打开,其实心里早就认为可能又是一场失望,却未想到会是惊喜。

千色震惊不已,他竟然还在这里,竟然还在!!

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这两个月他一直呆在这里等她,他瘦了很多,甚至连衣服好像也是两个月前的,他的手下呢,他的那些随从呢。

他为什么…

她无法再想下去,因为她已经撑不住了。

安德鲁因为这份惊喜,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她的异样,她又穿了黑色的衣服,根本看不出血渍,当她倒向他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接住,碰触的手很快感到了粘稠,血腥的味道瞬间溢满鼻腔。

他这才发现她黑色的衣服上那深浅不一的色泽原来是血。

“千色!!”他惊呼。

但,她已不省人事。

*

安德鲁抱着她躺倒床上,第一时间脱下她的衣物,发现她中了枪,还是三枪,当他发现她左手小手指缺失了一截时,整个人就像被雷电劈到了一般。

是谁,谁伤了她?

到底是谁?

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将伤害她的人碎尸万段。

她失血很多,脸色白得吓人,呼吸也开始微弱,但他的脸更白,心跳都快停止了。

她必须马上进行手术,将子弹取出来。

他忙不迭的拨打米修的号码,这个世界上他最信任的医生,也是医术最好的。

暌违了两个月的电话来电显示,让米修第一句便是用吼得:“安德鲁,你到底去了哪里?”

然而他却听到安德鲁颤抖又脆弱的声音,“米修,救她,帮我救她!”

这音调,米修记得,他每次用这样乞求的声音说着这句话的时候,都是为了慕容悠。

“发生了什么事?”米修着急的问。

“她中了枪,伤得很重!!”安德鲁的另一只紧紧的握着千色,它的冰凉让他的心好似也冻结了。

“她是谁??”米修感觉到这个她对安德鲁很重要。

“你赶快来,听到没有!!”安德鲁突然歇斯底里的吼叫道,之后把地址也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米修这时哪还顾得上好奇,安德鲁要他做的,他一定会做。

那种乞求的声音,听起来令人纠痛。。

她?

他去了不就知道她是谁了吗?

他从床上弹跳而起,身旁的阿洛拉问道,“怎么了?是安德鲁吗?”

米修点头,迅速的套着裤子和衣服,穿带妥当后,俯下身子亲吻了她一下,“我也是云里雾里的,去了才知道,先不说这些了,你好好睡!”

阿洛拉没有追问,她了解自己丈夫和安德鲁的感情有多深厚。

“危险吗?”

她在乎的是这个。

“只是救人,不会有危险。”米修如实答道,整理好医药箱便出了卧室,一出去便大吼大叫的让人准备直升机。

阿洛拉知道只是救人,也就心安了。

好吧,让他先去,等他回来再问。

重要的是,安德鲁终于在两个多月后有消息了。

她暗恼的想,死了不是更好。

哼唧!!

*

米修在最快的时间赶到,一到,他就看到安德鲁颓废到让人无法置信的样子,他像了老了十几岁一样,满脸的沧桑。

他来不及细问,就被安德鲁推到了床前。

当他看到千色的脸时,呼吸都停了。

慕容悠!!!

他呆滞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安德鲁这时无法顾及他有多震惊,他现在满脑子只想救千色。

米修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这份吃惊太大了,但是转念一想,她太年轻,不可能是慕容悠,但却和慕容悠长得一模一样。

他现在终于明白安德鲁为什么会用那种残破的乞求之声了。

他又中毒了。

他的执着,让他再次中了同样的毒。

只是,这个女人会成为解药吗?

第五十七章 不是时候(2010-10-30 02:1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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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修没有片刻耽搁,迅速为千色采取有效的救治,她失血很多,不仅要输血,也要赶紧把体内的子弹取出,只是血型成了大问题,这可不是用眼睛能看出来的,安德鲁自然不知道她的血型,于是,千色被安德鲁小心翼翼的抱上了直升飞机,她的伤太重,不是一个一医药箱就能解决的,需要医院,需要设备,更需要一个拥有充足血源的血库。

飞机上,米修随时注意着千色的情况,在没有到达目的地前,他必须保证她有命到那,而不是在半路去见上帝。

安德鲁紧紧的抱着千色,像是怕一松手,她就会香消玉殒,他的脸色比千色难看数倍,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还以为他受了更重的伤,米修对此唏嘘不已,也有些担心,安德鲁现在的样子,让他想起了22年前。

他痛心,哀伤,颤抖,这些都足以证明他爱上了这个女人, 疯狂的爱上了。

若这个女人不爱他,怎么办?

米修心里无法不担心,当安德鲁疯再次狂爱上一个女人时,再一次掏心挖肺的对待一个女人时,若后者无心,他这次会变成什么样?

万劫不复,还是荼毒生灵。

每一种都有可能,也都是他不想见到的。

他心里寻思着,自己有必要和安德鲁好好谈一谈,但话刚起了个音,但见安德鲁所有的心思都在千色身上,根本无暇注意他,或是看他一眼时,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救人,还是救人吧。

要是她这样半死不活下去,安德鲁恐怕死得更快。

飞行师吞咽着唾沫顶着安德鲁恐怖的催促,一路飙飞,那速度恐怕已经能赶上火箭了,仅仅6个小时候,飞机平稳的降落在塞舌尔的某坐小岛上。

别墅里长期赋闲的佣人们早已准备好一切,担架,有经验的护士,手术室,药品,一应俱全,这是米修在飞机起飞前就通知好的。

米修一下飞机,便问道,“血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常见的血型几乎都买到了!还有一部分特殊血型,但不多。”

塞舌尔是由无数岛屿组成的小国,物资丰富,民生富足,但有一大半的岛屿都出售给了私人作为私家岛屿,这里富人很多,但医院可不多,因为能有钱买岛的人,根本不需要医院,他们都会有专属的私人医生。所以买血是必然的,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买到所有血,莫说特殊血型了,即使是常用的血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但有句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出双倍,三倍,甚至十倍的钱,总会买到的。

“这些血都没问题吧。”米修再问,黑血他可不要,因为不一定卫生,这年头因为输血染上艾滋病的人可屡见不鲜。

“都是公立医院的血,来源绝对没有问题。”

米修点头,“让护士,麻醉师跟我进手术室,我要马上手术。”

“是!!”

这时的千色早已什么也不知,她已彻底陷入了黑暗的混沌,麻醉师一上麻醉,她便更毫无知觉了。

首先是验血型,她一下飞机就有人采了她的血,验血最快需要15分钟,趁着这段时间,米修再一次仔仔细细的打量她。

真是太像了,要不是年纪,他真会以为是慕容悠复活了。

但若真是,也太匪夷所思了。

他可是当年和阿洛拉一起在她的死亡证明上签字的人。

这么像…他脑中灵光一闪,莫非她也是夜家的人,和那个夜惹欢是同宗?

有可能…

“米修大人,血型出来了!!”一个白袍,带着眼镜,医师模样的人冲进手术室。

“什么血型?”米修说着,眼色使向一旁数个准备取血的人,示意他们听到血型后,就取血袋输血。

“是AB型血!”

AB型!?那她和夜家应该没有关系,和慕容悠就更没关系了。

米修的表情显得有些疑惑,但很快消失不见,同时,他也松了一口气,还好,是普通血型,而非特殊血型,否则可真就麻烦了。

“输血!!”他命令道。

一旁的护士立刻从血库中取出AB型血,扎针,滴管,输送,一气呵成。

漫长的手术开始了…

五个小时候后,手术完美且成功的结束。

千色被送进了主卧室,那里也已准备妥当,所有的地方都重新清扫过,被单、被褥、枕头也在第一时间换了新的。

安德鲁在千色出手术室的刹那,便在米修脸上看到了结果,她的生命已被保障。

他紧紧的跟着千色来到卧室,她躺在床上,他便贴在床边一动不动,她还有呼吸,还有心跳。

她还活着!

他握紧千色的手,她手上的温暖,让他喜悦,让他满足,哪怕只能这样握着她的手,只是那么握着,他也知足了。

“她还不会醒,起码得睡个几个小时!”米修走到床边说道,看了一眼安德鲁,没有错漏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叹了一口气,他继续说道,“安德鲁,我想,我需要和你好好谈谈。”

“谈什么?”安德鲁将千色的手轻轻抬起,用它磨蹭着自己的脸。

“这个女人是谁?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她的身份,来历,一切的一切的我都想和你谈。”

安德鲁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千色身上,米修说了什么,他听了,却没立刻反应。

静默了许久,他才答道,“她叫千色。”

说完,他又静默了,又开始所有的魂魄都悬挂在千色身上。

“然后…”米修不放弃的追问。

“没了!”安德鲁淡漠的回道。

“没了!?”米修的嗓音都尖了,“什么叫没了?”

安德鲁不回话,静静的在床边坐着。

米修脸色都变了,铁青的看着他,“你不要告诉我,除了她的名字,其他的你什么都不知道!”

安德鲁仍然无言,因为这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