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远靠在墙上,努力地握紧拳头藏在自己的背后,她脸上扯着笑:“希望你一直能够勾勾手指。”

“孟远,你厉害了?”秦愿撕破脸,笑得更加恶毒:“你现在难道不怕我再伤害你的阿正了?”

这个时候,心里还疼么?听到电话的时候,心里还难受么?孟远这样问自己,答案还是肯定的。可是她挺了挺背脊说道:“我爸爸妈妈叫我挺胸抬头,其实我并不欠他。”

孟远目光沉静,又道:“你不必来找我难受,我不吃这套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7811581的地雷!!!么么哒!!!

今天来一个小章~~~明天要去出差了,所以肯定不能更新了…

第25章chapter25

秦愿很生气,孟远看得出来,她一张精致的小脸上都是戾气,直直地站在那里,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对付她孟远。

后门的地方连一点儿阳光都没有,只剩下十月底的冷风。孟远挺了挺背脊:“我想过,他也不稀罕我为他做什么。”

他蒋勘正最需要的是她孟远滚得远远的,省得惹他厌恶。孟远的脚尖无意识地点了点地,手指都轻轻颤抖起来。昨夜在家里哭过一场之后,终于又明白一点,蒋勘正与秦愿的事,她应该不再插手,插手便是错。

“我倒奉劝你一句,千万别做过火,即便蒋勘正九年未见你,也会看穿你的把戏。”

秦愿听到这话,笑了笑:“是么?那我们试试看?”

“我也不会因为你,而放弃家琪这个朋友。”孟远又道。

“孟远啊孟远”秦愿涂着丹寇的手指点点自己的红唇,又笑:“你总是这样一幅高高在上的姿态,做给谁看?!你做过的龌龊事还少?别一幅自恃清高的模样,真让人厌烦。”

“难怪,那么多年阿正还是不爱你。”

孟远的手死死的拽着,这阴风似乎要从她的心口里灌进去。刺骨的冷,入了骨髓,又疼得浑身发抖。

“呵”孟远白着脸,低低的笑:“龌龊事?你底气十足,不过是因为我爱他。”她又摇摇头:“不对,是因为他爱你。”

秦愿听到这句话,得意洋洋:“原来你还明白。”

爱情是刻骨毒药,深入五脏肺腑,唯一解药便是死亡。可是孟远摇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当初她也狠心对自己刺下一刀,可惜还是没有用。

她心底声音终于渐渐清晰,报纸上的白纸黑字现在还能记得清清楚楚。哦,她也可以不爱他的。不必受羞辱,亦不必委曲求全伤痕累累。

“随便你。”孟远说道。

“你说什么?”

“我说随便你。随便你勾勾手指也好,向他撒娇邀宠也好。都随便你,我反正已经跟他离婚。”

说得这么轻松,秦愿心底里就不相信。

“好啊。”于是她说。

孟远紧了紧身上的毛衣,抿了抿嘴嘴从后门进了去。

蒋勘正从前门出来,也没看见那个宝蓝色的身影。他就那么站在门口,国家大剧院门前是一个极大的喷泉,过来喷泉就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大概是到了快下班的时候,路上的人明显比来时多了很多。

他突然想起来无数次孟远混入人群的背影,总是匆匆一眼他便再也找不到。心头便又响起傅家琪恶狠狠地声音:她完全被你毁了。

蒋勘正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支烟,皱巴巴的,还是不知什么时候沈溥塞给他的。家里的阿姨不在,也没人打理,他一套西装竟然穿了好几天。手工定制的东西竟然穿得跟街边路摊货一样。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很呛,年少时一群朋友玩,周恪初玩世不恭撺掇他抽烟。他就抽了一口,也不知道兴趣点在哪里。这么点也没有碰过,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尝尝味道。

周恪初发疯那会儿,烟雾缭绕醉生梦死,人都笑虚了,直说这玩意好。

蒋勘正抽了半根,寡淡得心里发慌。他随手便扔了,又进了去。大厅里人已经散了,他又去后台在门口站了几秒钟,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在干吗?!

秦愿的电话来了,蒋勘正手指一划,“喂”了一声说道:“我现在就去瑜记,你在家里等我。”

秦愿出院后住的地方还是自己在城里租的一套三室一厅,屋子的装修简洁明快。蒋勘正到的时候,吴嫂刚要出门下班,看见他来了,脸上像是舒了一大口气。

“先生,我想辞职。”

“好端端的怎么辞职?”

吴嫂摇摇头:“先生薪水给的高,人也很好,只不过我家里有事来不了。”她也没说其他原因。

蒋勘正见此番情景,再挽留的话也说不出来。吴嫂在他们家做了3年,从他一结婚就开始在临江公寓里照料他们起居。人很好,总是希望他们小两口好好过,可她不知道他们中间有多少波涛汹涌。

“我多给你两个月薪水。吴嫂,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

“先生…”吴嫂欲言又止,又觉得自己多话,最终只说了:“谢谢您,我走了。”

蒋勘正点了点头,转身正往屋里走,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立马转了身道:“吴嫂,你等等。”

“啊?先生?”

蒋勘正目光微微沉了下来,语气低低地道:“孟远让我替她向你道别。”

听到这句话,吴嫂再也忍不住说道:“先生,太太待你是真的好。晚上吃饭定要为你留着,热了热又热了热,又怕你嫌弃,大晚上又去做新的。早上必定很早起来,你想吃的那些都要备好。你的衣服、鞋子甚至袜子都要自己给你挑着备着。先生,不是我乱说话,这么好的老婆那里去找?我实在不明白,你怎么忍心和她离婚?”

她说完了,蒋勘正听了这些话一时愣住,直直地站在门口,双眼黑得发亮,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吴嫂自识多言,叹了一口气:“先生,我多嘴了,你保重。”

蒋勘正进了门,秦愿的房子其实他还是第一次来。这样的装修风格显然是为了讨傅家琪的欢心。秦愿是离他越来越远了,蒋勘正认知到这个事实之后,坐到了沙发上,眉宇间皱得更加厉害。

他已经二十八岁,因为孟远而筋疲力尽。如今总算脱离苦海得到蒋母隐晦的许可,却已经心思沉沉,尽管手段再高超,也无心再掀起波澜。

蒋勘正闭了闭眼,竟然睡在了沙发上。秦愿回到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情景,高大的男人窝在沙发上,眉头怎么也舒展不开。

桌上是她喜欢的素皱,可惜已经发冷。

她走再近一些,便能听到蒋勘正低哑地声音却恶狠狠地在说:“孟远,你给我滚!给我滚!”

她笑得志得意满,觉得胜券在握,哪知蒋勘正下一句便颠来倒去只剩下一句:“孟远,孟远,孟远。”

秦愿伸手就推了推他。

蒋勘正闻到了一股幽香,他下意识地避开了些,看清楚人之后,又像小时候一样好脾气地问:“小愿,回来了?”

秦愿点点头:“哥哥,你怎么睡着了?你看看,你带来的东西都凉了。”

他站起来,端着粥就要去厨房:“哦,那我去给你热热。”

可是厨房里连个铲子都没有,更别说锅了。蒋勘正又退了出来。

秦愿撇撇嘴,撒娇道:“你也不知道跟我说一下,这样我就能吃到热的啦。都怪你。”

蒋勘正看着她笑的模样,精致的脸,红的唇,妖娆妩媚。

“傅家琪也住这里?”他脱口而出问道。

“他不常来。”秦愿低了头:“到了布桑,他自然要回家住。”

“你们分手吧。”

“什么意思?!”秦愿反问:“为什么要分手?”

蒋勘正捏了捏眉心:“现在的情况是,我跟孟远离了婚,是因为我爱你。你不用打断我,当年我去美国找过你,你不见我,见了也不肯给我机会说实话。我知道你受人掣肘,不过现在我已经有能力。你不用怕,小愿,我问你,你可愿意和我在一起?”

在一起?秦愿心里低低的笑,蒋勘正确实给了她一块糖果,可是她要的去世一块比糖果大很多的蛋糕。更何况,她在傅家琪心上花了那么心思,怎么可能就这么放手?

秦愿一下子就能哭出来,楚楚可怜,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她摇摇头:“太迟了,太迟了。哥哥,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你这样做,父母要伤心。”

“妈已经答应,你不愿意是因为喜欢傅家琪?”

“不是,不是。”秦愿擦了擦眼泪,肩膀一抖一抖。

蒋勘正心里就像是裂开来,她当年在他怀里哭得死去活来,让他救她的时候也是这番模样。他连忙伸出了手将秦愿搂在了怀里。

“好了,好了。”他拍拍她的头:“别哭,别哭。我不逼你。”

秦愿窝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蒋勘正吻了吻她的发心,眼里是怜惜的神色。

掌声突然从身后响起,傅家琪带着孟远脸色阴暗地站在门口。

秦愿立马从蒋勘正怀里挣脱开来:“家琪,你听我说!”

“不用多说,我成全你们,分手!”

秦愿这下真的哭出来:“不是的!家琪,我哥只是来看看我,问到你和我的情况,看我太伤心才抱的我,我们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的,不信,你问他!”

“是么?”傅家琪笑笑。

秦愿扯扯蒋勘正的手,示意他说话。

蒋勘正不知为何,第一眼就看见孟远一张苍白的脸。耳边响起秦愿连气都不带喘的谎话。他慢慢地点了点头:“对,我们什么也没有。家琪,你应该相信小愿。”

“你相信么?”傅家琪转身问孟远。

三双眼睛直直盯着孟远,她苍白的脸好像又淡了几分,只听她略略启了启唇:“呵,相信啊。”

“分手。”傅家琪耸耸肩,立刻下决定:“孟远,等我拿了曲子,咱们走。”

他说完便进了一间房间,秦愿狠狠地瞪了孟远一眼,冷笑一声,转身跟着傅家琪进了去,从里面“咔哒”一下把门反锁了。

等意识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房外就已经只剩下了孟远和蒋勘正。

作者有话要说:前天是出差,所以没有更新,昨天尼玛弄了半个小时,从电脑转战到手机也没有登上后台更新…现在我已学乖,早上七点就放存稿箱!看你还抽抽!

美人们,到下周四之前我要更新两万字,所以你们懂的…有一天总要双更的…

第26章chapter26

孟远身上的那件宝蓝色的毛衣显得她脸色比以往白了好多。房间里传来大吵大闹的声音。傅家琪在恼怒地喊:“你给我让开。”秦愿幽幽的啜泣声也接着传了出来。

蒋勘正直直地盯着孟远,他的眼神幽深一片。孟远感受到他如炬的目光,微微垂了垂头。她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似乎是不想见自己。站在那里,连一眼都没有看他。蒋勘正哼了一声,开口:“进来。”

孟远没有动,听到这句话倒是抬起了头,她远远地望了蒋勘正一眼,摇摇头说道:“我先走。”

她看到了桌上瑜记的素粥,又看了眼一身西装玉树临风的蒋勘正。转身就走。

一见她走开,蒋勘正就像从前那样,心底又冒起一团无名之火。想起她那夜在蒋母那也是,道了个歉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转身就走。蒋勘正脸上寒意四起,死死地盯着孟远的背影,喊道:“孟远,你给我回来。”

孟远仿佛没有听见这句话,步伐愈发地快,很快就消失在了他视线里。

蒋勘正一刻都没有耽搁,立马拔腿追了上去,终于在电梯口,一把拽住了孟远。

“你没见我说话?!”蒋勘正的力道很大,孟远的套头毛衣一下子就被他扯下来,露出了刀削一般的锁骨。肌肤暴露在十月底的空气中,立马冒起了小疙瘩。

孟远终于抬头看他,那一眼,蒋勘正心里生出无数的情绪,一个恍惚,松了手。孟远理好自己的衣服,盯着他反问:“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她这样望着自己,小脸涨得通红,一双大眼盈盈之中竟然如同死灰。

“你说啊,你到底还想让我怎么样?婚已经离了!我也已经滚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蒋勘正被这一声声质问弄得失神片刻,仿佛不久之前她还在自己的怀里流着泪道歉。他还要她什么呢?

“砰”的一声,傅家琪关了门,不顾后面追着的秦愿,看了孟远一眼,哼了一声:“你走不走?”

“家琪!家琪!我跟你没说过一句假话,倒是孟远,你大可以问问她。”

傅家琪脸上罩了一层寒霜,眼底的怒意一点都没有隐藏,他回过头来又说:“无论如何,我都要分手,这跟孟远没有关系。”

孟远被他拉了一把,转身进了电梯。秦愿冲过去,死死地抵住门,竟然“啪嗒”一下跪了下来,她脸上都是泪,一颗一颗砸下来,哭着说道:“孟远,是我错了,我不该惹你,不该跟切赫老师说假话,但是请你放过我啊,求求你了,我是真心爱着家琪的。我求求你了!”

这时候电梯口的人愈来愈多了,大家都好奇地看着这样一幅场景。有的人窃窃私语,有的人则带着鄙夷的神色看着孟远。

傅家琪恼怒更甚,横眉冷对:“你有完没完?!”

“家琪,家琪,我求求你了。”

蒋勘正的眼神有看过来,秦愿跪在地上的姿势真是刺瞎了他的眼。而孟远站在电梯里面,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孟远!”他语气不善又冲着她喊了一声。

孟远终于苦笑了一声,越过路人的各色目光,她朝着蒋勘正问道:“你连这个也要怪我?”她说得隐忍而克制,可却一时气上不来,咳了一声。

秦愿突然站了起来,一瞬间就欺身到孟远面前,死命地抓住她的手问道:“孟远,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为什么?!”

“你要阿正,我就把阿正给你,现在呢,你要跟我抢家琪了么?!”

孟远的手不能动弹,她又咳起来,十分难受的模样。傅家琪见了,立马说道:“撒手!秦愿!”

站在不远处的蒋勘正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走了进去就拽下了秦愿的手。

孟远咳出了血来,几滴血落入她的掌心,她的脸色又白了几分,站在那里只是笑:“秦愿,你可真够恶心。真够恶心。”

“你怎么样?”蒋勘正掰开了她紧握的手。

孟远突然狠狠地甩下了他的手:“我不用你管。我以后再也不要见你们这群人!”

她不是说谎的,孟远就是这样的,她说出来的话她从来都认真。蒋勘正看着自己被甩下来的手,忽然之间,一股奇怪的无力感袭上了心头。

孟远又对着秦愿说:“你戏演够了没有?我没工夫看。”

“家琪。”秦愿泪眼婆娑,傅家琪却冷眼看着她。而她有转身叫:“哥哥”。蒋勘正却一双眼如海深沉,只盯着孟远。

她心底冷冷哼了一声,抓了蒋勘正的手退了出来,孟远按了一层,门关上的那一刻,她的曾经那颗心终于烧成了灰,被风轻轻一吹消散殆尽。

孟远找到了新的地方,刚刚从霍明朗那边搬出来,新家就在国家大剧院旁边,一个简单的小公寓,但是胜在闹中取静,和国家大剧院遥遥相对。

傅家琪一路没有说话,将车开到了孟远的楼下,熄了火也没开门。

“谢谢你。我到了,家琪。”

“孟远。”车里的光有点暗,一下午已经过去,如今的天,夜已经很长。孟远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知道他欲言又止。

“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你都磕出了血。”

孟远摇了摇头:“不用,老毛病,我有药。”

他还是没有开车门,终于从驾驶座上转过身,正对着孟远,语气十分地认真:“孟远,你是不是算计过我?你当年到底为什么不去参赛?你的手到底怎么弄成这样的?”

这接二连三的发问,孟远一时间顿住了,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是不是跟秦愿做了交易?”

“你想知道什么?”孟远轻轻闭上了眼:“她不是都告诉你了么?”

“我不相信。”

孟远低下头,左手的那道伤疤依然在目,往事突然如同潮水一样汹涌袭来。多少年里,蒋勘正无情冷漠的脸在她眼前交织,最后竟然汇成自己最后那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其实她当时也想忍着的,只可惜太疼啊,实在是疼。手被人狠狠地碾过的那一瞬间,她听见的不止是骨头脆裂的声音,更多的是她心里的那一把小提琴从高处摔得四分五裂的声音。

那一刻她知道这辈子,已经再无回头之路。

傅家琪看到她这幅样子,心里已经明白几分,整张脸都沉了下去:“孟远,你!”

孟远轻轻地捂住了脸,好半天叹了一口气:“是我做错,是我做错,家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