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孟远轻轻地笑了笑:“你也觉得奇怪,是不是?他为什么要推开我自己被车轮碾过去。”

早晨的霞光万丈,金灿灿地照在所有人身上,可是孟远就站在一片雾气之后。傅家琪总是觉得她的眉眼渐渐地、渐渐地隐了下去。

他心中有鼓声点点,由轻到响,搅得他心烦意乱。傅家琪额角青筋冒起,顿时便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

孟远朝他笑笑,看上去像是毫不在心上。可是傅家琪还是生气:“孟远,你这下要完了,蒋勘正发的真是大招。但是你要拎清楚!你想想,你到底要什么?!一辈子待在他身边,以他为重心,还是出去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样的?”

孟远垂头又笑了笑,她到底要什么呢?

小时候,想要拿世界冠军,想站在世界最高的舞台上。十七八岁的时候,想要和蒋勘正一辈子在一起,不惜付出所有代价都要得到他。

可是现在,她已经二十六了,她想要什么呢?

“孟远!你小时候不是说过要去意大利么?!你不是要说要去看帕格尼尼的故乡的么?!”

他这么心急,恨不得撬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孟远拍了拍他的臂膀,抬起了头:“家琪,我一直要谢谢你。是你给我机会。你说这番话的目的我也明白。”孟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在做一个重要的决定,她的心底有点慌,但是朝着傅家琪说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像从前那样了。等蒋勘正转回普通病房,等车祸查清楚,我便回乐团。”

孟远又朝傅家琪笑:“真的,我不骗你。”

这种口头保证,可信度又有多少?傅家琪其实心里清楚,孟远当初能够为了一个蒋勘正放弃自己心爱的小提琴,蒋勘正在孟远心里的地位可想而知。

他顿时感觉很没有意思,于是便耸了耸肩:“好吧,十一号演奏会。希望之前你能回来。”

还没等孟远答应,蒋父一个跟了他很多年的秘书神色匆匆地向她走来,见她跟别人说话,似乎很急也不在意了。

“孟小姐,太太昏过去了。”

“怎么了?”孟远连忙跟随着他的脚步回医院,连招呼都来不及跟傅家琪打。

秘书见没了外人,神色终于凝重了下来,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纸道:“病危通知书,阿正又推到了手术室里抢救了,太太刚刚知道消息,一下子血压上来,昏了过去。”

“他怎么了?”孟远一颗心又沉了下去。

“血压、心率急剧的下降,呼吸几乎没有了,医生说原因要讨论后才知道,现在只能先抢救。”

孟远感觉早上喝的那一点豆浆此刻在胃里不停的翻滚,每一步踏在医院的地板上发出“磕嗒磕嗒”的声音,她心里总是一跳一跳。

一个小时之后,又一张病危通知单下来了,医生出来告诉她可能要立马做开颅手术,将血块取出来,但是位置很尴尬,压在了中枢神经上。

也就是说一个弄不好,痴呆、瘫痪甚至成为植物人。

医生让孟远签字,孟远握着笔,发着抖:“不是说可以暂时可以保守治疗的么?”

“病人身体机能下降,若是还不动刀,以后开颅的存活率更低。”

“可是,手术风险太大了啊…”孟远往后退了几步,看了一眼秘书,似乎在求助:“我到底签不签?签不签?”

秘书扶住了她的身子:“我刚打了电话,市长的电话一直接不通。情况紧急,孟小姐你下决定就好,太太和市长都会同意的。”

孟远脸色终于一点一点白了下来,血色全无,她似乎想起什么,立马从口袋里把电话掏了出来。

“滴滴”的两声,霍明朗的声音传过来:“喂?孟远?”

“明朗姐。”孟远叫了一声,一下子竟然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

孟远捂住了嘴,呜咽了一声,缓了一会儿才终于又说道:“蒋勘正要快死了…快要死了…”孟远断断续续将病情叙述了一遍。

霍明朗难得回老家,不在布桑城,她听过之后,立马说道:“孟远,签字,不要再耽搁了。”

蒋勘正在手术台上缝好的伤口硬生生被拆了。孟远捂着脸,终于倒在了墙边。

傅家琪赶过来,就看到孟远这番模样,他皱了皱眉头,站在孟远面前轻轻叫她:“孟远。”

孟远抬头看了看他,却又好像不在看他。

傅家琪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孟远轻地好像只剩下一把骨头。傅家琪的手轻轻举起,终于又落了下去,他一下一下轻拍着孟远的背。

“好啦,好啦。不要怕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大场面什么没见过,没那么可怕的。蒋勘正恶人留千年,你放心,他一定会活下来的。”

孟远浑身一震,眼里终于渐渐又有了些亮光。

“他不会死的。”孟远这样跟自己说。

作者有话要说:还债模式开始启动,这是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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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chapter33

这天下午,蒋勘正的一群发小都到了楠木市。沈溥风风火火带了一群国内神外的专家,而周恪初则带了一些进口的仪器和药品。

手术还在进行之中,专家进了里面,沈溥站在手术室门外,一口接着一口吸着烟。

傅家琪下午回了乐团排练,孟远从上午等到了现在,早就饿过了劲儿,只坐在了凳子上,也没有丝毫力气去跟他们打招呼。

周恪初看见孟远白着脸的模样,倒是叫了自己的助理去外面买了点混沌,递给了孟远。

“不要急,好歹吃一点。”

孟远只是接过了塑料碗,勺子握在手里,也没有什么动作。

沈溥急躁地晃来晃去,猛吸一口烟,嚷嚷:“阿正这次是怎么回事?!不过就一天的时间,怎么就搞成这样了!”

他们这几个人向来沉默,沈溥一来,声音一大,把平视不怎么过来的护士引了过来。

小护士一见沈溥吸烟,连忙上前教育道:“先生,医院里禁止吸烟!”说着还指了指墙上的无烟标识。

沈溥面色郁郁地掐掉了烟头:“妈的,搞出这么大动静,也只有小爷我才给你出国逮专家。还不给我好起来。”

周恪初毕竟做爸爸的人了,比沈溥沉稳许多,他拍了拍沈溥的肩膀:“好了,急也没用。现在咱们尽人事,听天命。”

手术做到了下午五点多,霍明朗接到了电话之后就立马赶来了楠木市,恰好赶上了手术结束的时候。

蒋勘正被推出来的时候,医生告诉他们手术还算成功,但是还是要推ICU里面观察几天,暂时还没有脱离危险期。

血块已经清除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孟远跟着病床一步一步地往ICU走。周恪初立马吩咐人换仪器和上药,沈溥则负责招呼被他领来的几个大专家。

霍明朗远远地看了眼孟远,她这个时候已经好了一些了,脸上看不出什么悲戚,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

孟远爸妈其实还不知道这件事,他们一直以为孟远跟着乐团在楠木市做演奏会。霍明朗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将这件事瞒着两个人。

周恪初看见了霍明朗,遥遥地向她点了点头,没有过多表示。不过待霍明朗进了ICU之后,他倒是打了个电话给家里保姆,让司机将自己儿子送了过来。

周唯一在电话里问:“爸爸,我去干嘛呀?礼拜天,作业还没有写完呢。”

“蒋叔叔生病,你来看看他。而且,一一,你不是一直想见见妈妈吗?妈妈从国外回来了,现在正在楠木市呢,你要不要过来?”

“真的么?”小孩子立马哭了起来:“她还要我么?”

“一一,你觉得你妈妈要不要你?你过来不就知道了。”

“好的”。周唯一止住了哭声:“我待会儿跟管家伯伯过来,爸爸,你别让妈妈跑了。”

“好的。见了妈妈要有礼貌,知道么?”

“我知道了,爸爸,到时候见。”

“到时见。”

孟远坐在病床旁边,脸靠在病床上睡着了。几乎连续48小时的疲累,终于击垮了她。

蒋勘正还没有出危险期,到了晚上,孟远又惊醒了过来。

大概是晚上十点多,医院里一片安静。沈溥开了门进来,孟远没有发现他,她只是在仅仅看着输液一点一点滴进蒋勘正的身体里。

沈溥瞧了她好一会儿,说道:“你回去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我来看着吧。”

孟远没有动,沈溥撇撇嘴:“我是他好哥们儿,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孟远还是没有动,沈溥心里嘀咕这女人真是难搞,于是便走过去打算把她拉起来。

可没想到,他走近一看,居然看到孟远在哭!

也没见什么动静,居然在哭!一滴泪一滴泪无声地流,什么声响都没有。

“喂,你怎么哭了?”沈溥觉得很麻烦,他向来讨厌女人哭。

孟远一只手擦了擦眼泪,仰起头无声地指了指床上的蒋勘正,示意着他的手。

沈溥走近一看,才发现,蒋勘正的手竟然紧紧地握住了孟远放在床边的手指!

“哎!哎!你等着,你等着啊!别动,老子马上去叫医生!”

说着,立马冲出了病房,在走廊上就大叫:“医生,医生,快来!快来!”

孟远看着病床上的蒋勘正,头裹得像个粽子一样,滑稽又可笑。可是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呼吸都要靠着呼吸机,又心酸而可怜。

她想,他是要醒了么?不然为什么要抓住自己的手指?可是蒋勘正除了这个,却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

医生终于赶了过来,孟远退到了一边。忙了一阵,沈溥眼里全是激动的神色,可是在一切指标检查完毕之后,医生却摇了摇头:“应该只是病人潜意识里的行为,暂时还没有生理苏醒的迹象。”

沈溥顿时很失望,孟远劝了劝他:“你先回去吧,我待着就好。”

他也跑了一天,沈溥看了看孟远,说道:“你对阿正倒真的挺好的,我放心。”

孟远伸手握住了蒋勘正的手,窗外万家灯火逐渐熄灭,全世界只剩下这里有昏黄的光。

“我不会走的。”孟远对着昏迷的蒋勘正喃喃自语:“我会等你醒过来的。”

她说完,揉了揉眼睛,在椅子上坐直了。

而此刻在跟布桑仅仅隔了一条布桑河的申城的某个小角落里,秦愿终于出现了,找到了陈三。

她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精致的小脸气得怒目圆睁:“你疯了!谁让你这么做的!”

陈三的脸上五个指印顿时清晰无比,火辣辣的。他无奈地道:“小愿,你养父很快就能查到这里来。当年的绑架案他已经起了疑心,即便没有车祸,他也已经在调查你了。还不如弄点大事出来,争取时间,我与你远走高飞!”

秦愿顿时冷笑,连一秒都不想装:“你在做什么白日梦?”她又笑:“让我跟你走,你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虽然当年你替霍瑜挡了一刀,人家念你好,照顾你。可是,现在也没见你混出个样子。外人以为你是霍瑜手下的一把手,可是你不知道你什么地位?”

“你的意思?”陈三也笑了笑:“不跟我走?”

“当然。”秦愿脸带讥讽:“我凭什么走?!事情都是你做的!”

还没等陈三说上话,从四面突然蹿出了一群警察,反手便将陈三抓了起来。

而秦愿,居然做了警方的证人,将他们带到了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来了,好了,今天的任务先到这…我下去睡觉了

第34章chapter34

陈三坐在审讯室里,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盯着地面。审讯室的门外,坐着的却是秦愿和蒋父。

“说!你是怎么买通司机李成功的!”

蒋父看到陈三一动不动的样子,便对着秦愿说:“小愿,阿正现在躺在ICU,刚刚我才接到电话,说是才做完了开颅手术,目前还没有脱离危险期。”

秦愿抓了抓自己的手,脸上一闪而过讽刺的笑意,马上便垂下了头:“我不知道陈三会这样做。”

见她这样,蒋父顿时很失望。她心里的那点小心思其实蒋父早就看穿,这样的事,陈三跟孟远根本没有联系的两个人,他为什么要害她?

“陈三喜欢你?”蒋父问。

秦愿立马不说话了,只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

审讯室里面的陈三突然抬起了头,朝着警察说道:“都是我做的,是我想让那个女人尝点教训,别再勾引其他人的男朋友。李成功给了他三万块,就帮我撞上去了。”

“你是如何知道孟远的行踪的?”

“我在她家装了微孔监视器,前些日子一直蹲点在她家对面。我见她来楠木市,便准备行动了。”

陈三说完这些话朝着审讯室的玻璃窗看了一眼,他是看不见外面的,可是他微微勾了勾唇角。

秦愿微微哼了一声,在她心里陈三不过是一个可笑的小丑,甚至于是一个甘愿臣服于她脚底下的走狗。看看,他这不是揽下了所有罪名?

“小愿。”蒋父起身,这审讯已经不需要再看下去了:“过两天我让秘书送你出国。”

“出国?”蒋父说了这话,秦愿也丝毫没有在再装下去的必要,她直接站了起来,摇了摇头:“出国绝对不可能。”

“我要跟傅家琪结婚,他现在在国内,我不可能出国。”

蒋父定定地看了她几秒:“他已经跟你分手,你还想跟他结婚?小愿,出国是你最好的选择。”

秦愿咯咯笑起来:“爸爸,你什么都知道,是不是?那你怎么不把我抓起来?陈三做事虽然细心,如今又一力承担下来,可是你想找点蛛丝马迹还不容易?来,你告诉你我这个女儿听听,你怎么不把我也送进来?!”

蒋父捏住了手,眼前的秦愿跟十几年前来家里的那个孩子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他想起自己对于孟远绝不姑息秦愿的承诺,不禁心底发寒。

“我给你一次机会,小愿。”

秦愿又笑:“机会?我看你是心虚!当年你为什么收养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蒋父顿时眉头深深皱了起来,沉了声问道:“你知道什么?”

“呵呵。”秦愿吸了一口气,鲜红的唇吐出恶毒的话语:“我父亲遭你陷害,锒铛入狱,最后冤死在狱中,我这才成了孤儿。这些年,我每一次叫你爸爸,都能把我自己恶心透。蒋市长,你晚上难道不做噩梦么?!”

蒋父脸色大变:“你这些都是听谁说的?!”他恍然大悟:“难怪你百般要嫁给傅家琪,原来是想找个大树乘凉。”

“没错!”秦愿呵呵一笑:“我就要你全家不得安宁,让你儿子生不如死。”

她话语中的恨意直面而来,双眼之中都是想要报得大仇的决绝。蒋父捏了捏额角,脸色阴郁:“你父亲是收受贿赂被燕京检察院盯上了,他临终前拜托我照顾你,没想到你竟然如此误会。”

秦愿这个时候已经听不到一点解释:“谁相信你所说的话?!我父亲坦坦荡荡,怎么可能收受贿赂?!你不必为自己开脱!”

她抓了桌上的包:“今天我把话说开,就不做全身而退的打算!最后一句话,我不会出国的!”

秦愿把话一撂,立马走人了。出了警察局,立马打电话问了乐团的人傅家琪在哪里,当即便买了最快的机票飞往了楠木市。

霍明朗接到孟远父母再次出国的消息,答应他们好好照顾孟远,便出门为孟远买中饭。

她在快餐店里等着,遇到了周恪初,他双手空空,看上去也不像是买中饭的样子。霍明朗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便专心致志地在排队。

她不知道有一个小朋友躲在饮料机旁边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霍明朗拿到了中饭,转念一想,又多要了一份。正准备走,脚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那孩子长得粉滴滴的,像个洋娃娃一样。

“你好,小朋友,让让阿姨好么?”

小孩子转头看了看周恪初,大眼睛又盯回了直看她:“我叫周唯一,独一无二的意思。”

“哦。”霍明朗愣了愣。

小孩子依旧挡在她面前,固执地不肯走。霍明朗直起了身,环顾了四周,想问这是谁的小孩?

周恪初立马走了过来,将小孩子抱在了手上,小家伙靠在他爸爸的肩上又对霍明朗说:“这是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