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什么事?”苏含笑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地问道。

“殿下,沈太医来了。”七弦恭敬地答到,“梅侧君的病情需要复诊。”

“进来吧。”苏含笑顿了顿,缓和了口气。虽然不高兴被打断了谈话,但是沈茹的话,到底是梅若水的身体重要多了。

门一开,七弦带着沈茹走进来。

“参见殿下。”沈茹道。

“沈太医不必客气。”苏含笑起身让开了位置,“有劳了。”

“梅侧君,请坐下。”沈茹上前道。

看着她开始诊脉,苏含笑又望望侍立在一边的七弦,使了个颜色,让他跟着一起来到外面。

“殿下有什么吩咐?”七弦问道。

“昨天夜里,可有抓到什么小老鼠?”苏含笑道。

“这……”七弦低下了头,有些惭愧地道,“虽然没有加派人手,但守卫的侍卫都提高了警惕,可依然到天亮也没有发现什么。”

“是吗?”苏含笑轻轻地冷笑了一声,道,“今晚本殿下要歇在碧云轩,通知韩侧君一声。”

“是。”七弦闻言,也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但他却什么都没有多说,只是招手唤过一个侍从,让他去碧云轩传达太女的意思。

苏含笑径直返回屋内,边走边沉思着。

没有发现,不知道是没有来,还是来了却避过了所有的守卫?

在冷宫中长大的七皇子么……

“殿下。”沈茹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索,“梅侧君的病情已经没有什么大碍,臣会调整一下药方,重新配药,再吃上几服固本培元既可。只是为了安全起见,最近半月之内,还是请尽量不要调动真气,以免病情反复。”

“多谢沈太医,我记下了。”梅若水道。

“明日臣会送药来。”沈茹站起身。

“有劳太医。”苏含笑点点头。

“咦?”沈茹刚想走人,但一眼看到苏含笑的脸,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沈太医,怎么了吗?”苏含笑一怔道。

“请殿下允许臣请脉。”沈茹沉声道。

“啊?本殿下觉得很好啊。”苏含笑莫名其妙道。

“这个,臣需要把脉之后才能做出判断。”沈茹强硬地道。

“也罢。”苏含笑有些无奈地坐下来,把手一伸。

沈茹伸指搭上她的脉门,脸上的神情却是越来越严重。

“沈太医,殿下是……身体不适吗?”梅若水不安地道。

沈茹没有回答,许久,才缓缓移开手指,吐出一口气。

“沈太医,如何?”苏含笑问道。

“殿下,恕臣直言。”沈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呃……”苏含笑倒是被她的态度弄得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道,“沈太医请说,难道本殿下的身体,是得了什么很严重点的病吗?”

“不是病,是毒。”沈茹道。

“什么?”梅若水立即脸色变色,“唰”的一下站起来,身上杀气森然。

“若水,别冲动。”苏含笑赶紧按住他,又回头疑惑地道,“沈太医应该没有误诊的道理,可是……中毒?”

“不会有错。”沈茹肯定地道,“是一种延迟性发作的毒,看各人体质不同,发作期间在中毒后的三到七天之内,按殿下的情况,应该是今天以内中的毒。”

“今天?”梅若水立即沉下了脸。

“殿下今日可是出宫了?”沈茹说着,看了看桌上剩下的白糖糕。

“不错。”苏含笑坦然地点头。

“这种毒一般是通过入口的。”沈茹道,“宫内的食物经过层层把关,要下毒并不容易,今日殿下在宫外可有吃喝什么东西?”

“就是几块白糖糕而已。”苏含笑指指桌上的纸盒,不在意地道,“因为那家店生意太好,所以这种东西是放在柜上,付钱后我自己取的,就算老板也不能确定我会拿哪一盒,不可能事先下毒,除非她想拖着无数人一起陪我死——而且说到底,我回去买白糖糕也只是偶然。”

“只有这个?”沈茹确认道。

“嗯……”苏含笑想了想才道,“在刑部大牢里,和水柔将军喝了一杯茶,其他就没有了。”

“说起来,这种毒的确和茶水的相性最好,茶叶的香河味可以完美地掩盖毒药本身的味道。”沈茹自语道。

“这不可能。”苏含笑摇头道,“进刑部大牢之前的搜身很彻底,若是能让人将毒药带在身边,赵谨红就真该引咎退位了。”

“沈太医,现在重要的是,殿下的毒是否可解?”梅若水着急道。

“无妨,臣立刻调配解药,不过要是今天臣没有来,拖到发作时就危险了。”沈茹道。

梅若水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件事,臣必须立刻上奏陛下彻查。”沈茹正色道。

“这是自然的。”苏含笑脸色一片阴沉。

“这盒糕点……”沈茹拿起剩下的白糖糕道,“预防万一,臣还是带回去再检查一下为好。”

“有劳了。”苏含笑点头道,“如果白糖糕有问题,若水和秦月,以及今天跟着出去的两个侍卫也是吃了的。”

“臣先配好解药,然后再来替刚刚殿下说到的人一一诊治。”沈茹沉声道。

梅若水看看她,又看看苏含笑,默默无语。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二十五章 陷害

通过沈茹的诊治,确定了中毒的只有苏含笑一人,那么毒的来源就着实耐人寻味了。

“真是岂有此理!”女皇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杯一阵跳动,杯中的茶水也溅了出来。

下首的侍从无不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发出半点儿声响,以免惹恼了盛怒中的帝王。

秦月和梅若水站在一边,同样收敛了自己的气息,让存在感降到最低。

“启奏陛下。”沈茹上前道,“太女殿下所中之毒,发作之后便如普通的心痛,很难察觉异样,但既然提前发现了,解毒并不难,没有大碍的。”

“这件事,必须彻查。”女皇冷冰冰地道,“沈太医可有线索?”

“这……”沈茹迟疑了一下,将刚才和苏含笑的几个猜测又说了一遍,同时也附上了不解之处。

“这样……”女皇沉吟起来。

“母皇放心,儿臣只是一时大意而已。”苏含笑道。

“一时大意?能大意到差点儿没命?”女皇瞪了她一眼,语气中是罕见的严厉,“这件事查清楚之前,不许再私下出宫。”

“是。”苏含笑吐吐舌头,还是应下了。

反正最近要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剩下的,至少也要等到穆王回京之后才能做打算,出不出宫已经没有什么关系,最近低调一点或许更好。

“还有……”女皇一转头,目光直直地望向秦月,却良久没有说话。

“母皇?”苏含笑叫了一声。

“罢了,好好休养身体,别再让朕担心。”女皇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母皇放心。”苏含笑微微松了口气。要是真的迁怒秦月,倒是得不偿失了呢。

“沈太医,这几日,东宫这边你多看着。”女皇吩咐道。

“臣遵旨。”沈茹应道。

“起驾回宫。”女皇道。

“恭送陛下。”侍从们赶紧准备车驾仪仗。

好不容易哄走了忧虑愤怒的女皇,苏含笑这才松了口气。

对于女皇的宠爱,若说没有一丝感动是假的,可是,既然身在帝王家,就注定不可能享受纯粹地亲情了。

服下沈茹调配的解药,苏含笑看看天色,经过这么一闹,已经很晚了。

不过,去碧云轩之前,还有一些事是必须要解决的,若是拖到明天,恐怕死得更惨……

带着梅若水和百里青一起来到洗竹园,果然见到秦月一身的冷气,正坐在园中的石桌前,看样子是早有准备。

“外面很冷,到屋里去说。”苏含笑直接道。

秦月一言不发,起身走进房间。

苏含笑干咳了两声,拉着梅若水坐下,百里青却打量了一下房间,找出茶具开始沏茶。

“我想,你是不是欠一个解释?”秦月咬牙切齿地道。

“嗯,毒是我自己下的。”苏含笑一耸肩,回答得很干脆。

“就知道……”梅若水一脸的无奈。

“嗯?”苏含笑好奇地一挑眉。

“我不觉得有谁能让你这样阴险狡诈的人无知无觉地中毒。”梅若水坦然道。

“喂……”苏含笑闻言,不禁一头的黑线。这到底算是夸她还是损她来着?

“你的毒,如果我没有猜错,是下在水柔的茶里的吧?”秦月道。

“不错。”苏含笑点头。“然后?”

“你……”秦月气结,半晌才冷声道,“你就那么确定,我不会喝那杯茶?”

“你的习惯如此,还是很好猜的。”苏含笑笑了笑,又道,“不过真喝了耶没什么,只不过某人的罪证更明显一点而已。”

“殿下,沈太医说过,那个毒会根据各人体质的不同,发作时间也不同,若是……”百里青皱着眉,不赞同地道。

“无妨,我事先让他吃了半份解药,足够让毒法时间延迟到两天之后。”苏含笑不在意地道。

“解药?什么时候……”秦月怔了怔,随即立刻恍悟过来,“白糖糕?”

“我塞给你的那块,把解药混了进去,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苏含笑看着他,笑吟吟地道。

秦月莫名地对那种视线有些不自在,“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屋中诡异地沉寂下来,直到百里青端来茶盘,给每人倒了一杯。

苏含笑捧着细致的白瓷杯暖手,凝视着杯中缓缓升起的白雾,许久没有说话。

“今晚,若是沈太医没有过来替我诊脉,你也打算找借口让她过来的吧?”梅若水忽然道。

“啊,在后宫里,想让一个太医来一次实在太容易了。”苏含笑笑了笑道,“只是这样会更自然 一些。”

“真不知道你脑中到底算计了多少东西。”梅若水一声轻叹。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苏含笑啜了一口茶,淡淡地道。

“殿下想陷害水柔?”百里青道。

“没有哦。”苏含笑摇摇手指,一脸的无辜,“你们看,我还很努力地在为她辩解,她不可能有下毒的机会的。”

听到这句话,众人顿时一阵无语。

“殿下……”百里青一声叹息。

“最高明的栽赃陷害,不是直接告诉别人事实,而是不着痕迹地留下线索,让别人自己去发现‘事实’。”秦月冷笑道,“人,总是相信自己找到的所谓真相的。”

“而且,我要说殿下的柔术用得越来越出神入化了吗?”百里青继续道,“正因为殿下没有任何指证,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水柔和下毒有关,所以女皇陛下也无法直接拿水柔问罪,但反过来说,水柔也只能咽下了这个哑巴亏,无法为自己做出任何辩驳。殿下的目的,本来就不是用这一件事把水柔如何,只是用各种各样的小事,一步步加深陛下对她的恶劣印象而已。”

“啊,秦月的话,是不可能作为她通敌的证据的,那些信件,也并不是真的无可辩驳,说到底,我们尽管知道事实如此,却没有铁证如山的证据。”苏含笑静静地道,“这件案子,是死是活,终究只在陛下的一念之间。”

“不过,殿下今天还是有些冒险了。”百里青犹豫了一下才道。

“时间不多,只能冒一次险。”苏含笑道,“幸好结果都在预料之中。”

“没事的话,我要休息了。”秦月忽然道。

苏含笑一怔,随即苦笑了一下,站起身来,知道这回事惹火他了,还是等他消气了再说吧。

“月,我还有事跟你说。”百里青却没有动。

“那我们先走了,闹了一晚上,早点儿休息。”苏含笑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拉着梅若水出去。

“你最好是真的有事……”合上的房门后传来秦月微带恼怒的话音。

“走吧。”苏含笑道。

梅若水默默无语,跟在她身边。

夜风微凉,吹在脸上,却让人精神更清醒了些。

“想说什么?”苏含笑偏过头道。

“你……”梅若水忽然在洗竹园的庭院中站住了脚步,转身望着她。

“若水?”苏含笑呆了呆,疑惑地叫了一声。

“你究竟要我怎么做……”良久,梅若水闭上了眼睛,一把抱住了她,头埋在她的肩窝里,发出一声低吟。

“若水,怎么了?”苏含笑的身体僵了僵,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回过神来,反手抱住他,轻轻地抚着他冰凉的长发。

怀里的身体似乎在颤抖,颈上的皮肤微微染了湿润,不是夜露,是……眼泪?

“若水……”苏含笑低叹着,抱着他的双臂又多了几分力道。

“抱歉。”忽然间,梅若水猛地推开她,后退了两步。

苏含笑抬头望去,眼前的人儿在月色下清丽绝伦,根本不见一丝哭过的痕迹。

果然,是错觉吧?

“不要再用自己做赌注。”梅若水道。

“没有下一次。”苏含笑握住了他的手,继续往外走,顿了顿,又道,“那个毒,是我自己配的,虽然厉害,但只要在发作之前及时解毒,就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伤害。我会和你一起长命百岁的,不用担心。”

“谁担心你啊。”梅若水咬咬嘴唇,扭过头去。

“好好,不是你,是别人。”苏含笑轻笑道。

“回去休息了!”梅若水睁开她的手,加快了脚步。

“抱歉了,若水,今晚我就不回来了。”苏含笑道。

“嗯?”梅若水一怔,随即想起了刚才沈茹给他诊脉时,听到的她与七弦的话。

碧云轩,韩书墨吗?

没由来的,心里隐隐地浮躁起来。

早就明白,她是太女,不可能是自己一个人的,所以他可以平静地接受蓝沉烟,那个同样爱得辛苦的男子,也让他心疼。可是,为什么是韩书墨?还是……她终究也是和其他女人一样……

“别胡思乱想了,我可是要去逮一只狡猾的小狐狸。”苏含笑在他唇边落下一个轻吻,低低地笑道。

“狐狸?”梅若水更茫然了。

“明天再说吧,你的身体也还需要多休息。”走到洗竹园门口,苏含笑温柔的手指拂过他的眉眼,吩咐侍立在外的七弦将人送回寝宫,自己则独自向碧云轩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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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墨:抱歉,今天更得晚了点,不过还是赶上了,呵呵,晚上和朋友一起出去吃饭了,一个多月都没有娱乐活动了呢。o(∩_∩)o~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二十六章 同房

韩书墨很纠结。

黄昏后,七弦派了侍从来通知,今天太女要留宿碧云轩。

那个女人……果然还是露出了真实目的了吗?可是,她好像也从来没有明确说过不碰他……

究竟要怎么办呢?名义上,自己这个太女侧君的身份是不可能甩得掉了,难道真要在宫中被软禁一辈子?但那个混蛋的女人……

不过,还没等他下定决心,整座东宫就乱了起来。

让侍从出去打听情况,但得到的消息却让他目瞪口呆。

太女中毒,女皇震怒?

中毒,那个阴险的女人,居然有人能给她下毒?怎么不下重一点的毒,当场毒死了才好!韩书墨有些愤愤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