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碧色锋芒 第二十四章 算计

第二天大早天还没亮,整座皇宫就开始喧哗起来。

不过祭祀天是只有帝后和皇女才有资格参加的,倒也不是很混乱,但是各色的仪仗队伍还是浩浩荡荡的,一眼都看不到尽头。

为了这一天,舒捷也早已做好了全套功夫,御林军守在大街两边,严密注意着围观看热门的百姓。

队伍慢慢地通过青龙大街,出东城门,往祭天台而去。

苏含笑是打定了主意今天绝对不同任何风头的。女皇还春秋鼎盛,这么招人注目的祭天,还是低调些比较好。所以,一举一动她都严格按照着太女的职责,既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规规矩矩完成了整个祭天,大队人马迤逦回程。

这大年初一的,自然不是祭完天就结了。

先是宫内侍君都要按照位份高低到碧霄宫给凤后请安拜年,然后是苏含笑和穆王宁王带着有正式册封的侍君,随后与凤后一起接受各宗室王府的王君,各位朝廷大员有册封的正室进宫请安,这来来去去一波又一波的人,就连午饭也只能将就着用些茶水点心,等到告一段落,太阳都已经落山,女皇也派人来通知,国宴即将开始。

苏含笑一声哀叹,这到底是过年还是受罪来着?

看着身边也陪着劳累了一天的人,梅若水内功深厚,自然不觉得什么,但韩书墨一张小脸上已经布满了疲倦,耳朵也无精打采地耷拉下来。

再看其他人,连武功深不可测的凤后眼中都有疲倦之色,看来怀孕带给他的负担还真不小。

“含笑,含幽,含香,你们去吧,别让陛下和百官侯着。”凤后起身,缓缓地扫过殿中的一应男子,又微笑道,“后宫的家宴,男人就不要参合了,去吧。”

“是。”三人答应一声,也想不了许多,赶紧往前面去。

苏含笑走出宫,还有些莫名其妙,只能给了梅若水一个随机应变的眼色。

大年初一的家宴,她可没听说过呢,不过凤后只留下了容贵君,方贵君和她们三个皇女的侧君,是嫌太冷清吗?她可不觉得凤后是那样感性的人!

不过,有梅若水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倒是东宫里的那个……

抬头看看天边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她只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朔夜,秦月……

然而,就算有千般想法,她也不能就这么回东宫去,和昨日的宫内赐宴不同,国宴,是国事。不过话说回来,朝廷就不会考虑下人情么?大年初一的,谁愿意进宫领宴而不是在家陪着家人啊。

“皇姐似乎有些心在不焉,可是在想宫里的美人么?”身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那是当然。”苏含笑斜睨了边上的苏含幽一眼,笑吟吟地道,“说起美人,昨天倒忘了恭喜含幽,无非王子还真是个美人呢,皇妹真有福。”

“多谢皇姐夸赞了。”苏含幽说着,又望望下面脸色有些阴沉的苏含香,笑道,“同喜呢。”

苏含笑端起酒杯,掩去了唇边的笑意。

前几日女皇把苏含香召到御书房,斥退了下人之后,狠狠的训诫了足足一个时辰。虽然没有人知道女皇为何对穆王动怒,但宫里的侍从之间还是有流言飞传,什么调戏宫妃啦,强暴宫中侍从啦,反正什么样的都有,等凌璇察觉后下令整治,宫里早就一片风言风语,幸好没传到宫外去。

苏含笑只是隐约知道自己着了太女的算计,但究竟是怎么被算计的,她回去后和燕华研究许久,又套问了两个太女送的侍从,却始终一无所获。因此,这个年可有些不好过,尽管女皇依然下旨赐婚,但她也很自觉地低调,不敢在这个风口上再惹出什么麻烦来了。

“你们姐妹几个在说什么呢?”御座上的女皇笑道。

“母皇,儿臣再说,后日便是皇姐生辰,要好好庆祝呢。”苏含幽抢着道。

“这倒是。”女皇脸上顿时柔和了不少,“含笑也是大人了呢,之后东宫开府,在政务上也要多花些心思了。”

“是。”苏含笑恭敬地答了一声。

太女成人,东宫开府可是普天同庆的大事,在座的臣子们也凑趣地说了些恭贺的话,凤翔殿里一片和乐融融。

无月的朔夜。

一盏昏黄的旧灯笼,两条人影猫着腰,轻巧地在乱葬岗中钻来钻去。

到处是倾倒的墓碑,裸露在外的森森白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难闻气味,偶尔有几只夜鸟经过,发出“嘎嘎”的叫声,平添几分阴冷。

“大姐,找,找到了没有?”后面的人紧紧拉着前头提着灯笼的女人,声音都在发抖。

“别吵。”前头的女人拨了拨一堆被挖开的土,斥道,“都是死人,有什么好怕的?”

“就是死人才可怕……”一句话没说完,就听脚下“咔嚓”一声,似乎踩断了什么东西,一低头,却是一截白白的大腿骨,顿时吓得她张嘴就要大叫。

“闭嘴!”那大姐一个回身,用力捂住她的嘴,狠厉地道,“想想藏宝图,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

“呜呜。”她赶紧点了点头,安静下来。

大姐放开她,继续往前走,一边吩咐道:“好好看着周围有没有新翻过土的地方,我打听清楚了,最近因为过年,没人往这儿扔过尸体。”

“是是,还是大姐有办法。”

说着,两人闭紧了嘴巴,仔细地找过去。

就在这时,远远的,一道白影飞驰而来。

“唔……”跟着后面的女人见状,狠命一咬自己的手臂,才把一声“有鬼”的惨叫吞了下去。

“糟了!”大姐也没想到这个时候除了她们还会有人来乱葬岗,朝廷不知为了什么,对于唐岚一案的审理讳莫如深,她还是跟刑部大牢的一个狱卒有点儿亲戚关系,才套出了唐岚被埋在乱葬岗的消息,满以为可以拔到头筹,不料居然还有别人?

“什么人?”转眼间,那白影已经到了面前,落在一块只剩下一半的石碑上,冷声喝道。

他这一开口,倒让两人精神一松,不是鬼,是人就好!

就算之前再怎么装狠,毕竟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气氛,再加上她们正在做的事,没有一点儿心虚也是不可能的。

“你们……铁剑门的刘莹,刘玉?”夜色下的白衣男子冷冷地开口。

被叫破身份的两人都是一愣,抬头望去,却见到一双漆黑如夜空的双眸,散发出冰冷的杀意,仿佛那一眼,就犹如实质一般,在冬日的风雪里洗了个遍!

恍然间,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心头,随即脱口而出:“秦月!”

一言出,她们又不禁一呆,好半晌,刘莹才道:“你的眼睛?”

“很久不见了啊。”秦月一手拂过腰间的两把宝剑,脸上虽然看不出表情,但心底可不是那么平静。 

“铮!”两把刀一起出鞘,灯笼落地,里面的蜡烛碰到外层的纸,一下子烧起来,让阴暗的乱葬岗亮堂了不少。

“大姐,他受伤了!”刘玉忽然惊叫道。

刘莹赶紧望过去,才发现秦月白色的衣衫下摆处,竟然星星点点染着不少血迹,看色泽显然还是新的,顿时大喜过望。

六七年前交手过一次,她对秦月的武功深怀惧意,不过,若是他真受伤不轻,倒是可以拼一拼!

“想伤我,还没有人够资格。”秦月慢慢地拔出了伏魔剑,直直地指着她们,傲然道,“你们也想让自己的血染红我的衣服的话,我成全你们。”

“上!”不等他的话说完,刘莹就一声大喝,扑了上去。

不论秦月的话是否是虚张声势,但秦月下手向来没有活口,遇上他,别指望自己说没有恶意就能全身而退,反正是要打的,不如先下手为强!

刘玉显然也和她一样的心思,闷声不吭地从旁一起攻过去。

“找死!”秦月冷冷一笑,握剑的手纹丝不动,眉宇间尽是傲然。

“什么?东宫闹贼?”国宴结束,苏含笑一出殿门,就看到了等候在一侧的七弦,听到他的话之后,却更是莫名其妙。

“正是。”七弦低声道,“似乎是个小侍从,将碧云轩里韩侧君的妆奁翻得乱七八糟的,刚好被云浅撞见,喊了侍卫。”

“抓住了没?”苏含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很古怪。

“没有。”七弦苦笑道,“场面一混乱,此人会些功夫,又穿着侍从的服饰,云浅并没有看清楚他的面目。”

苏含笑不禁皱眉,虽然因为大年初一,宫中的贵人都在凤后那里领宴,但跑到东宫来偷东西,还是胆子太大了一点吧?

眼看着散去的官员已经注意这里,她当机立断,带着七弦回宫。

“对了,之后秦公子不在洗竹园,也许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七弦又道。显然,这个七窃玲珑的男子也不认为东宫闹贼是正常的事。

“什么?”苏含笑一呆,不禁停下了脚步。

“殿下,有什么不对吗?”七弦怔了怔,小心翼翼地道。

“不……”苏含笑立即恢复了若无其事的表情,但心里已经打起了结。

“殿下,秦公子武功高强,心思又细,不会有事的。”七弦轻声道。

“我知道。”苏含笑闻言,眉头却是皱得更紧。

她当然知道秦月有多厉害,可问题是,今天是朔夜啊!若是梅若水在东宫……嗯?

心头灵光一闪,让她不由自主地寒了寒。

凤后赐宴,留下了梅若水和韩书墨,究竟是巧合还是故意?如果是算计好了的,那又是为了什么?碧云轩里若说有不妥的地方,也就只有韩书墨默写下的那些账册了,可是那小贼却只翻金银珠宝,并没有动书架。退一万步说,就算那些账本流落出去,了不起她也就挨女皇一顿骂,若是女皇心情好,说不定什么事都没有,凤后那么城府深的人,犯得着为了这种事算计那么多吗?

可是,巧合……苏含笑只能冷笑了,宫里是绝对不能相信有巧合,奇迹这种东西存在的!

不知不觉间,她也加快了脚步,让七弦只能小跑着才能跑上。

一进东宫,迎接她的就是面沉如水的百里青。

“若水还没回来?”苏含笑道。

“刚刚玉箫去碧霄宫看守,侍从说,是凤后留了几位皇女的侧君喝茶,闲话家常。”百里青道。

苏含笑不禁咬了咬牙,见鬼去的巧合!

“抱歉,殿下,这回是我大意了。”百里青歉疚地道。

“不怪你,大意的不是你一个人。”苏含笑摇了摇头道,“月不是那么好打发的,等他回来再说。等若水回来让他去接应,再让书墨好好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首先要弄清楚敌人的目的。”

“是。”百里青点了点头。

苏含笑叹了口气,也有些懊恼。

果然,最近万事都太顺利了,人可以得意却不可忘形,今天算是一个警告了,决不能因为自己处处占了先手就因此而小看了对手。

以后的计划,还要再隐秘些,最多三个月,就可以见分晓了。

而现在……

她抬头看看黑沉沉的夜空,更觉得心烦。

不会有事的,十年了,这又不是第一个朔夜,秦月的能力,定然会安排好的,她只要赶紧查漏补缺,为他做好善后就行。

第四卷 碧色锋芒 第二十五章 染血的朔夜

“啊~~”鲜血飞溅处,一条断臂掉在一堆枯骨上,还在扭曲地抽搐着,刘莹早就丢了武器,仅剩的右手抱着断臂处大声哀嚎。

“你,你……大姐!”刘玉脸色惨白,双腿有些发抖。

夜色笼罩下的秦月丝毫不在意飞溅的血迹染红他的白衣,手腕轻轻一抖,成串的血珠从森冷的剑身上滴落。

“说,来这里做什么?”秦月冷冰冰地问道。

“我,我们……”刘玉的眼神不断瞟向正痛得满地打滚的刘莹,吓得说不出话来。

秦月一扬眉,宝剑一闪,毫不犹豫地又斩下刘莹的右腿。

“砰!”刘玉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嘴唇咆哮着,眼中满是恐惧之色。

耳边听到凄厉的惨叫声,在漆黑的坟场上更显得鬼气森森,右手在地上一抓,似乎握到了什么冰凉的东西,像是刀柄的感觉,赶紧抓起,不料却是一根白骨,顿时双眼一翻白。

看着被吓晕过去的人,秦月却不禁呆了呆,第一次开始反省自己的手段是不是太血腥了点,不过被追杀了十年,这么容易就被吓昏的江湖人,他还真是第一次看到。毕竟断手断脚的也是很常见的伤势,只要及时止血,又不会致命。

不过说回来,若不是乱葬岗这种气氛,就算刘玉再怎么没用,也不会这么就吓昏吧。

秦月皱了皱眉,又看看边上还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打滚哀嚎的刘莹,嫌恶地一撇嘴,干净利落行一剑下去消了声。反正吓昏了也是活口,大不了送回去让别人逼供就是,但这些人的目的,其实也好猜,多半是刑部大牢里哪个狱卒口风不严,泄露的唐岚埋骨于此的消息,所以才有这种小人想来碰碰运气,能不能从尸体上找出藏宝图的线索吧!

然而……心中微微一凛,他一转头,手上按紧了伏魔剑。

真是阴魂不散!

很快的,从各处冒出来十几个身影,都是一身黑色紧身衣,黑巾包住头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此外就连男妇女都看不出来。

秦月撇了撇嘴,苏含笑身边曾经也有暗卫保护,暗卫出暗杀任务时的标准打扮便是如此,趁着国宴,调开了梅若水,又派出诱饵引他出城,是想趁机除掉他吗?真是迫不及待了啊。不过似乎与他隐忍了这么久有些反常,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让他改变主意了?

没由来的,脑海中划过一张令人生厌的容颜。

最好不要让我知道和你有关……燕华。秦月冷冷一笑,他从前所作的,最多也就是天山剑阁的内务,然而,凤后却是因嫁人而退出剑阁的,与他联系,甚至联手,可是大雍女皇的大忌讳!

沉默中,包围圈又缩小了几分。

秦月深吸了一口气,左手握住了碧空的剑柄,缓缓地拔剑出鞘。

双剑在手的模样倒让那些暗卫一怔。

要知道能使双手兵器的不多,大都也就是判官笔,峨嵋刺,匕首之灯的短兵器,或者马战将军用的锤,锏等等,而实际上这种人是很少见的,毕竟人的习惯,总是常用的那只手更灵活,受伤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换另一只手的情况另当别论,两手一起使用,很容易因为不协调而露出破绽。所以双手兵器不但是一种特殊天赋,而且兵器的选择也都是更容易协调的,同时使用两把不成对的三尺长剑,还是闻所未闻。

“若是你们不动手,我就不客气了。”秦月说着,身形一闪,已来到一个暗卫身介,左手碧空剑毫不留情地向他的脖子削过去。

“杀!”一声令下,十几把明晃晃的长剑一起攻过来。

秦月一个转身,看来似乎是从剑丛中穿透而过,但实际却是毫厘之差,连他的衣服都没碰到一点,兵器之间更没有半点交锋,就见一个暗卫背后喷出血来,已多了一道足有一尺多长的伤口。

“果然是祸乱天下的妖人!”暗卫都是蒙着脸的,混战中出分不清到底是谁说的。

不过,皇城之外短暂的一战,不管是被杀的还是受伤的同伴,无不是鲜血淋漓,形容极其惨烈,追到此处,又见他面无表情地吹人手足,再加上从前的江湖传言,就算是暗卫,也不禁心中发寒。

生死之战中,胆气一泄,自然束手束脚。然而秦月也只能有苦自己吃,朔月之夜,尤其今日还是大年初一的朔夜,就像同是十五,中秋的月最圆一样,一年的第一个朔夜……可是,对付这些不入流的角色,就算只剩下一成功力,也绰绰有余!

“你说,什么都没少?”苏含笑皱着眉问道。

“一锭银子,一粒宝石都不少。”韩书墨很肯定地道,“你知道的,我看过的东西绝对不会少记一样。”

通过账本一事,谁也不会怀疑他的记忆力,那么……

“偷窃只是掩护。”百里青道。

“目标果然是……月?”苏含笑不禁更沉下了脸。

“殿下,怎么办?”屋里除了他们,就只有韩书墨和七弦,事态紧急,他也没有多做掩饰。

苏含笑沉默了一会儿,目光却落在妆台上那一盒珠宝上,随手挑出一个玉镯子。

“这是我爹爹给我的,是传家的宝贝。”韩书墨插口道。

苏含笑在听到“传家宝”几个字时,眼睛一亮,立即道:“书墨,这玉镯借我一下。”

“唉?”韩书墨愣了一下才道,“要借可以,但千万不能弄坏,弄丢了!”

“七弦,拿着。”苏含笑一点头,叫过七弦,将玉镯塞进他手里,吩咐道,“把东宫闹贼的事扩大,不要压着,就说韩侧君丢了很重要的东西,侍卫看见窃贼的背景像是容贵君身边的侍儿,所以带人去搜搜柳絮宫的下人房。”

“若是……容贵君阻止呢?”七弦犹豫了一下道。

“不要紧。”苏含笑胸有成竹地道,“容贵君若说让侍卫认人,就一个个认过去,随便指一个便是。记住不准对贵君无礼,不准动主殿一分一毫,只咬定了要搜下人房,容贵君自认坦荡,你守了分寸,他也会退一步。”

“是,殿下。”七弦立即会意,握紧了手里的玉镯,大步出门。

“这……”韩书墨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栽赃嫁祸吗?

“书墨,宫里的事,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简单。”苏含笑抬手揉了揉他的发,轻声道,“你以为,那窃贼把你的东西翻成一团糟,偏又什么都没拿,仅仅只是没找到想要的东西吗?”

韩书墨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悟地思索起来。

苏含笑见状,微微点了点头。

果然,韩书墨只是单纯,却不是愚蠢,有些事情,只要指点了诀窍,他还是能想明白的。这样也好……虽然单纯是很好,但既然进了宫,总不能这么单纯一辈子。

“可是,为什么要……栽赃给容贵君呢?”韩书墨又疑惑道,“是因为他最可疑吗?”

“错。”苏含笑一笑,狡黠地道,“相反,是因为……他最不可疑。”

“啊?”韩书墨呆呆地望着她,又糊涂了。

“这个问题,就当是留给你的课题,好好想想,明天再告诉我答案吧。”苏含笑又揉着他的头,转过话题,低声道,“若是有人问你这件事,你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有贼人偷了我的传家宝,七弦带人去查了,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韩书墨想也不想地道。

“乖。”苏含笑满意地笑笑,又安抚了几句,转身找来侍从收拾了屋子,这才与百里青出了碧云轩。

“殿下真是越来越会哄人了。”百里青轻笑道。

“你这是损我来着?”苏含笑白了他一眼。

“不过,殿下的那个问题,韩书墨真的能自己找到答案吗?”百里青笑了笑,又道。

“无所谓。”苏含笑一耸肩,悠然道,“只不过,找到了,才有资格参与,找不到……就只能被使用。”

“还真是无情。”百里青叹道。

“这样单纯的少年,我很想就这么护着,哪怕他一辈子如此,然而……”苏含笑在无人的花园中停下了脚步,苦涩地道,“无论是我,还是你们,都没有天真的权利。”

百里青怔了怔,也不禁沉默下来。

就在这时,忽然间,一道黑影一闪,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半跪在苏含笑向前,恭敬地道:“太女殿下,宫主传来信息,皇城之外似乎刚刚发生过一场打斗,现场虽然没有尸体,却留有不少血迹,显然是一时无法打扫干净。”

“若水人呢?”苏含笑急问道。

有种感觉,那场死斗,其中的一方定然是秦月。

“宫主已经顺着线索追下去,据他推测,目的地应该是在乱葬岗的方向。”少年答道。

“他一个人?”苏含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