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水“哼”了一声,一抬手,隔空点穴立即将那男人点晕过去。

“子清!”燕萍惊呼道。

“他没事,只不过是睡一觉而已。”梅若水冷声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燕萍终究是化作了一声叹息,怅然道,“我也是……迫不得已。”

“哦,迫不得巳。”梅若水点了点头,唇边勾起了一丝森冷的笑意,“若是燕大人只是想收养个儿子,那是燕大人的家事,可是陛下赐婚的圣旨以下,玷污皇族血脉是个什么罪名,燕大人身为大雍重臣,想必比我这个久居深宫的男子更明白些。”

“不过是诛九族罢了。”隔了好久,燕萍才惨笑道,“可若是不答应,我燕家九族早就死得一干二净了,不答应是死,答应了,只要不拆穿,大家都可以安安稳稳地过日子,那孩子聪明伶俐,文武双全,就算是我燕家的义子,也不辱没穆王殿下。”

“燕大人真不会单纯地认为,有人花了这么大功夫,就是为了让你认一个儿子,求一个荣华富贵吧?”梅若水不屑地道。

毕竟是纯研究学问的人,连基本的政冶敏感度都没有,在这一点上,同样是书香名门的梅家却是强多了。也难怪数百年传承下来,梅家依旧荣宠不衰,燕家却已逐渐走向没落,并不完全是梅家背后有玄冥宫支持的关系。

“华儿,真的和我的孩子很像。”燕萍又看了一眼身边昏迷的夫君,无奈道,“当年,我们的儿子先天体弱,终究没过那一关,小小年纪就去世了,因为怕子清太过伤心,伤了身子,所以我慌称将孩子送到山上去学武,医治病症,只希望十年之后,我们又有了别的孩子,而子清对长子的心思淡了,再说出真相时不会无法接受,谁料……”

“谁料,真的有一个酷似你们的少年上门认亲?”梅若水道。

燕萍无言地点了点头。

梅若水揉了揉额头,也很想叹气。这女人只一心吟风弄月,丝毫没有算计,一边是威胁,一边是不忍打破爱人重见亲子的狂喜,然后自欺欺人地觉得就当这个孩子是自己的也不错,最后发展到今天的地步。

不过,这背后的黑手又是谁,燕华是剑阁弟子,第一嫌疑人当然是剑阁,可是他却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头。

威胁灭人满门,这不像是剑阁的手段啊,那群自以为正义的家伙,向来是要脸面的。

“来人!”想着,他猛地站起身,朝外面喊了一声,随即又回头,一字一顿地道,“燕大人,今天晚上你们夫妻睡得很好,连梦也没做一个,不是吗?”

“是。”燕萍哪有不明白的,再想起女皇已经全部知晓,更是心乱如麻。

“宫主?”外面的两个少年走了进来。

“送他们回去.别被人发现了。”梅若水指了指燕萍夫妇。

“是。”两人答应一声,一人背起一个,娃娃脸少年还回头笑道.“宫主放心,我们才没这么笨呢,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

“走了!”冷漠少年打断了他的话,抓着燕萍就直接出门了。

“啊,等我一下啊。”娃娃脸少年轻呼着,赶紧追上去。

梅若水愣了一下,不觉哑然失笑。他养的都是些什么属下啊,还“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当一位朝廷大臣是什么东西?

不过,今晚的收获真的不少。

燕华,燕华……梅若水心中有一种隐约的感觉,或许,剑阁一向自诩聪明,可这一次,也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了呢。

那样的作风.会使用的只有两类人,江湖黑道、皇权战争。

黑道势力是绝对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的,毕竟……别说是出了一个亲王王君,就算是凤后,乃至女皇,也不能下旨说打家劫舍杀人放火不犯法吧!而且燕华确实是剑阁弟子,还是被当做下一任继承人培养的,区区黑道势力,还没这个能耐把手伸到剑阁去。

而皇权战争……梅若水只觉得更烦躁了。

女皇当然不会搞这一出,苏含笑也不会,凤后……怎么看他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宫里的四皇女还是个小孩,身后更没有父家的势力支持,基本上已经可以排除在继承人之外了,剩下有可能的人选,宁王,穆王。

然而,燕华一直都与宁王敌对,就算是假装,也装得过头了,毕竟,得不到利益,就算是自己人又有什么用?穆王……要说一切都是她的自导自演,梅若水第一个就不信苏含香有那等心机韬略。何况,如果是穆王实行这样的计划,也没必要把目标定在燕家身上,要是自己的王君身后有一个显赫的家门,不是能更加给自己帮助?燕家虽然清贵,但在政治上却是没有发言权的。苏含香要娶燕华,更多的是看重他是天山剑阁的继承人,娶他就能得到整个剑阁的帮助吧!

绕了一圈,看起来似乎谁都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可是,能动辄威胁在京城灭了一个大官满门的,又岂会是一个没有势力的小人物?

梅若水思虑半晌,终于还是摇了摇头,坐下来,提起笔,简略地把这边的事写下来。

他不明白,就丢给那个正逍遥在外的女人去头疼吧!反正她身边那两个都是出身剑阁,对燕华应该更了解些。

很快写完信.他推开窗子,吹了声口哨。

黑鹰乖乖地落在窗台上,抬起右爪让他绑好铜管。

“去吧。”梅若水温柔地摸了摸它的脑袋,这小家伙最近一直忙着送信,也实在辛苦了,前些日子送了秦月的书信回来,因为太累还刮伤了翅膀,休养才好,又要工作了。

黑鹰委屈地蹭蹭他的手心,这才展翅飞向夜空。

梅若水又在窗前站了许久,这才叹息了一声,准备回宫。

苏含笑不在,柳知绯不在,百里青和秦月都不在,一个人支撑着整个京城的局势,他也实在是很累了。不过,再累也不能放松,他们在外一样有危险,等苏含笑回来,总要还给她一个安定的京城,安定的东宫……

青墨:呵呵,二更,而且字数不少,让大家见见久违滴若水哦~想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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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卷 如画江山 第二章 女人背后的男人

一个人走在深夜京城的大街上,四周一片静悄悄的,只有偶尔边上民居的院子里传出几声狗吠。

微凉的夜风吹在脸上.神思也格外清晰。

梅若水将搭在手臂上的纯黑色披风披在劲装外表抵挡夜晚的寒气,又不禁一声叹息。

想起日期刚从代郡十万火急飞鸽传书回来的消息,这个节骨眼上,秦月竟然有了身孕……那个该死的女人,还真是会给他找麻烦!不过也亏得秦月那个没神经的,带着个孩子还敢在西秦招惹下了天大的祸事,虽然结果还算完美,但……见鬼的他还真不怕一尸两命!

想着,他终于还是决定先放下这件事,等苏含笑回来再让他自己跟蓝沉烟解释去,凭什么自己要为她管理公事还不够,连这种麻顿也要他收拾烂摊子!

狠狠地磨牙,梅若水转念间已经想好了几种报复的方法。然而……孩子……

他只能苦笑了。

虽然苏含笑不会介意什么,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可以留下长女。

梅家玄冥宫的暗势力已经太过庞大,若非十七年前的意外造成了大雍有史以来第一次有梅家所出之女成为太女,如今的大雍局势也不会如此扑朔迷离。

忽然间,远处隐隐传来一阵喧哗声,还有火光往这边靠近。

梅若水立即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从怀里取出一块黑色的丝巾蒙在脸上,静静地等候着。

果然,没一会儿工夫,一队御林军明显是追着一个人过来。

梅若水脸色微沉,手里已经扣了几枚银针.看谁了,一下子打出去。他今天本来没带暗器,这几根针也是从燕萍夫妻身上取下来的,此时倒正好派上用场。

“砰!”在屋顶上挪腾跳跃的黑衣蒙面人突然觉得腿上一嘛,顿时站立不稳,咕噜噜地从屋顶上滚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站住!站……”御林军很快围上来.刚要动手,却愕然发现场中一站一躺,两人都是黑衣蒙面,一时也分不清哪个才是她们追的。

“什么人?”小队长一挥手,将两人都围了起来,刀剑出鞘,一脸的谨慎。

梅若水只从怀里拿出东宫的令牌一扬。

“你……是暗卫?”小队长犹豫了一下,又看看他的打扮才问道。

“算是吧。”梅若水淡淡地答了一句,又一指那仍抱着膝盖在地上打滚的人道,“我看到你们在追贼,就帮了一把。”

“多谢大人。”小队长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毕竟,东宫令牌她还是认识的,不可能有假。

“那是什么人?”梅若水随意地问了一向。

“这个,属下也不知道。”小队长苦笑了一下道,“今天正好轮到我们巡夜,经过宁王府后墙的巷子时,就看到这人翻墙出来,于是我们就追了。”

“哦?”梅若水一挑眉,走上前,用力在那人膝盖上踢了一脚,冷声道.“针已经起出来了,少装死。”

那黑衣人充耳不闻,躺在地上干脆一动不动。

“起来!”两个士兵忍不住骂骂咧咧地去抓人。

这小贼极其滑溜,几次差点被他逃脱,这些被耍了半个晚上的官兵都是一肚子火气。

“小心!”梅若水喝道。

没等她们反应过来,地上的人忽然一跃而起,猛地向屋顶扑去,就想从另一边逃走。

然而,那人才刚上了房顶,耳边就听到一声冷哼,仿佛是从自己脑袋里响起的,顿时就被震得头晕眼花,气血翻腾,第二次从屋顶上栽下来,而这一次是连护身真气都被震散了,从三米高的地方摔下来,就算死不了人,但也断了两根骨头。

“再跑,就直接打断腿。”梅若水冷冷地道。

“那个……他的腿已经摔断了。”一个士兵过去把人拉起来,讪笑道。

梅若水愣了一下,才想起这半年来都是秦月在陪他练功,习惯了那种程度的高手,保留一丝力量就是找死,所以一时忘记了,这个世界上终归还是平几人比较多的,刚才那一下聚音成气,换成秦月能让他的动作缓一缓就不错了,但现在用在普通人身上,竟然直接将人的真气就震散了……

微微垂下眼帘,虽然没有后梅,但他也有点儿反省了。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秦月者……杀。

不过,这一群官兵眼里.这个黑衣的男子实在是太强大了,动都没动一下,就把她们没辙的贼子抓了下来,果然不愧是宫里的高手!

“说吧,你究竟是谁。”梅若水道。

这时,一个士兵已经将那人的蒙面巾拉了下来。

那是一张很平几的脸,大约二十上下的女人,没什么特证,属于丢进人堆里就找不到的那一类,倒是很适合当探子。

梅若水不禁微微皱起了眉。这张脸,他似乎在什么地方,而且就在最近的时间里。可是……实在是太过平几的相貌,要说是在哪里见过的,一时还真想不起来。

这个时候,他真嫉妒韩书墨的天赋了,是书墨的话,马上就能认出来了吧?

“大人,怎么了?”见他突然不语,小队长有些不安地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此人面善。”梅若水缓缓地说着,一边紧紧盯着那人的脸。

果然,在听到他这句话后,原本漠无表情的连微微变了变。

梅若水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个人,定然是近期在京城活动过,甚至撞上过东宫中人,所以在听到持有东宫令牌的自己说他面善后,会露出紧张的神色。

可是.究竟是谁……

他有些犹豫,是不是要从这些御林军手里把人要过来。毕竟,他觉得面善的话,也许韩书墨也会见过的,认一认就真相大白了。

“这人属下倒面生得很,应该不是京城人士。”小队长看了很久才道。

“这人,你们是要带去军营还是刑部?”梅若水现隔空一掌将人拍昏,这才问道。

“先带回营里.交给统领发落。”小队长答道。

“回去告诉舒将军,就说……”梅若水想了想道.“让她好生看管,就算问不出话也别把人弄死弄残了,明天晚上,我会带个人过来,也许能知道这人的真实身份。”

“请问大人的名讳是?”小队长愣了一下,小心地问道。

“我姓梅,与舒将军在明月关有一面之缘,她知道我是谁。”梅若水说着,人早已脱离了她们的包围圈,去得远了,最后几个字是混在风里远远地送回来的。

小队长眨眨眼睛,又不可置信地使劲揉了揉。

“队长,怎么了?”一个士兵见了她的动作,纳闷地问道。

“我们……是不是见到仙子了?”小队长担过头,傻乎乎地问道。

周围的人都愣了一下,随即一起笑了起来。

而梅若水已经没空去理会她们的猜测了,直接把人带走虽然不困难,但很有可能对他的身份造成影响,就算不至于完全暴露出来,终归是个麻烦。既然人要交给舒捷,相信她会提供一点方便的,何况,能有目击证人,御林军的工作也轻松不少,毕竟这是进出宁王府的贼呢。

当然,隐隐的,那种面熟的感觉告诉他,这件事,很有可能没那么单纯!

重新翻过落了锁的宫门,没有惊动任何人地回到宫里,正要返回东宫,忽然间,他心念一动,改了方向。

一队队的巡逻卫队经过,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影响,直接就来到了目的地。

迟疑了一下,他才踏进有些残败的宫门。

层层叠叠的梅花已经落尽,踩在脚下厚厚软软的一层,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幽幽的冷香。

自从梅贵君逝去,空旷的寒香殿就再也没有一丝人气。

梅若水殿殿地穿过梅林,来到后院。

“什么人?”忽然间,边上冒出两把利剑,耳边也响起了低沉的喝问。

梅若水一愣,虽然知道寒香殿里依旧有玄冥宫的人守护,可还从来没有人会拔剑问他是谁的,迟疑了一下,他的手已经往腰间挥去。

他不能在宫里闹出动静来,不管这是什么人.总之先制服再说。

虽然,他也好奇在寒香殿里怎么会有人以主人的口气喝问他这个玄冥宫主事什么人的。

“若水吗?”就在一触即发间,不远处传来一个平和地声音。

“陛下?”梅若水呆了呆,放下去取剑的手,惊异地叫了一声。

“过来吧。”女皇淡淡地道。

话音一落,两把剑又重新消失在黑暗处,他再暗中查探,竟也没察觉那两人躲到了什么地方去。

不过,知道了那是女皇身边的心腹暗卫,他却是放下了心,揭下脸上的黑巾,慢慢走过去。

寒香殿的后院也是种满了梅花的,若是冬季初春,院子中间的冷香亭正式赏梅的胜地,然而此刻,冷香亭中能赏的也不过是凄风残月,残花枯技而已。

“若水参见陛下。”梅若水走进亭中。

“不必多礼了,过来吧。”女皇转过身来,和蔼地笑了笑,看到他明显一副刚做了夜行人归来的打纷,脸上也没有露出丝毫异色。

“谢陛下。”梅若水平静地走过去。

“突然睡不着,就想着过来这里坐坐。”女皇随意地在一张石椅上坐下来。

“陛下,这上面凉,小心寒气入体。”梅若水微微皱眉。

“若水也当朕是弱不禁风不成?”女皇不禁笑了起来.“自天凤大帝起,大雍皇族之女,就算不是绝顶高手,但至少也有自保之力。”

梅若水沉默无语,的确,青莲一脉的寒玉心经和青莲剑歌精妙绝伦,皇族子女,就算不是个个天纵奇才,但也胜于普通人,只要不太偷懒,至少也能练成个二流高手。

“过来陪朕坐一会儿吧。”女皇指指对面。

梅若水迟疑了一下才坐下。

“看你的样子,是遇上了为难的事?”女皇微笑道,“朕这个女儿,真是被宠得无法无天,也辛苦你了。”

“若水没事,只是……有些寂寞,出宫走走而已。”梅若水有些慌乱地低下头,但话一出口又忍不住暗骂自己,说的是什么呢,寂寞?

“呵呵……”看他脸红的样子,女皇忍不住舒畅地笑起来。

“不过说起为难的事,的确是有一件。”梅若水岔开了话题。

虽然女皇不会管他去做了什么,但若是看他的表情,好奇之下去派人查一查,不管查到什么都是个麻烦,还不如自己直接给她一个答案。

“哦?说来听听。”女皇果然提起了兴趣。

“殿下身边的侍君……有孕了。”梅若水苦笑道。

和百里青一样,他同意很明白其中的关键,要遮掩过去,给所有人一个交代是很简单的事,但是,无论哪一种解释,女皇这一关都是要过的。与其等他们回来再鸡飞狗跳,还不如先给摆平了。

想着,原本故意装作的三分苦涩,却真的有了七分。

果然,到了最后还要他来收拾烂摊子的。

“嗯?”女皇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禁僵了僵,半晌才道.“侍君?”

“陛下见过的。”梅若水叹了口气道。

女皇眯了眯眼睛,想起苏含笑从明月关回来时,献宝似的带给她看一个绝美的男子。

一抬头,看到面前依旧沉静如水的人,不觉有些怅然,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陛下?”梅若水疑感地叫了一声。

“罢了,这件事,朕会处理妥当,不会让你为难。”女皇道。

“陛下……”梅若水犹豫了一下,还是直言道,“这个孩子,要留下。”

“含笑的想法,朕猜得到,让她去做,之后的事,朕自然会抹平的。”女皇好脾气地笑了笑。

梅若水也有几分惊讶.原本以为要费一番唇舌的,谁料这么容易。

“也别以为朕会诓你,然后背后去做什么。”女皇看着他的神色,哑然道,“不过是深有同感罢了。”

“同感?”梅若水一头雾水。

“不然你以为,含笑是怎么出生的?”女皇笑得有一丝惆怅,“当年朕与先帝的战火,难道还要在女儿身上重演一次?”

梅若水愣了愣,想起那位早逝的真正的“梅贵君”,说不清心里是怎么滋昧。

“纵然朕贵为女皇,终是……也曾经爱过。”女皇慢慢地站起身来,摸了摸他的长发,指尖碰到冰冷的玉簪,悠然道,“含笑的身份,自然会有三宫六院,但是朕看得出来,在她心里最深刻的影子,始终是你。梅家的男儿,个个都如寒梅傲雪,独一无二。”

“陛下……”没由来的,梅若水只觉得心里一片酸涩。

“即便是五百年前天凤大帝挚爱的梅皇贵君,上面也依旧有一位恩爱百年的凤后,女人的心,太大。”女皇收回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走出亭外,“朕回宫了,天凉,早些回去。”

梅若水证怔地望着女皇的身影隐没在梅花林深处。

激荡的心渐渐地静下来,疑感开始涌上心头。

他来寒香殿是偶然的心血来潮,见到女皇也确实是不期然的偶遇。但是,女皇为什么会突然对他说这些?这个夜晚,似乎也没有帝王的气势,只像是一个平凡人家的平凡长辈。

莫名地,看着女皇的背影,竟有一种悲哀的感觉,隐隐的,他知道,像这个夜晚的谈心,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有第二次了。

又独自在风中坐了许久,他才回过神来,站起身时,披风上隐隐地有了夜露的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