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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她带着丝丝奶香的柔软小嘴一下子亲到脸上,楚少秋先是一愣,然后想起之前和云狂不小心的那个亲吻,脸上“唰”地一下红了一片,胸口怦怦跳的飞快,心里不住懊恼责备自己的胡思乱想,一点儿也未注意到云狂黑眸里认真的深邃笑意。

第010章 弥天大谎

大雪初停,乌云不散,又是一个月黑风高夜,冬夜里的冷风像是一片片利刃,刀子般地刮到脸上,疼得人睁不开眼睛,街头打更的冻得阵阵颤栗,嘶哑的声音传遍大街小巷。

子时的锣声敲过,一道黑影便如青烟般从柳王府之内翩然飞出,只在房梁上微微一点,眨眼不见,毫无痕迹。

云狂一身黑色夜行劲装,垫高双足,拉长身材,面上罩了一块上好檀木雕成的面具,黑布蒙面,只露出一双犀利的眼睛,足尖轻掠枝叶高檐,踏空而行,宛如流星赶月,飞快连闪,顷刻便钻入了守备森严的皇宫之内,没有引起任何骚动。

她停在一处高树枝头,凝神提气,整个人仿佛融入了自然之中,静静等待异变出现。

天人之境,天人合一。

就算是武功修为比她更为高深的人,只要她没有动作,也不能够发现到她的存在。

这样的境界,非采天地万物灵气之人而不可得,就算是武功已臻化境,没有那特殊的先决条件,同样无法做到。云狂这辈子刚刚出生便开始练惊天诀,也是在突破惊天诀七重以后才有这样的能力。

等待没过多久,另一道幽灵般的身影便从太子寝宫之中倏地升起,云狂星眸一眯,足尖轻点,尾随其后悄然跟去。

黑影似是对皇宫极其熟悉,驾轻就熟地堪堪避过巡查守卫,出得皇宫,极为小心地在京城街道内兜了数圈,似乎没有发现什么跟踪之人,这才蓦地一展身形,朝着目的地飞快窜去!

不急不躁悄无声息冷静地吊在后面,云狂却在那黑影窜入一间大宅后院之时瞪直了眼睛,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前院的大门上,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牌匾挂在那儿,正是“柳王府”!

她刚刚便是从这里出去的,没想到转了一圈,居然转回来了…

跟着那黑影七拐八绕,渐渐来到一处偏僻之所,瞥过周围丛生的杂草,云狂远远看着那一向冷清的祖宗祠堂里两排身着血衣的肃杀汉子,还有高高坐在祠堂最上方,面容严肃的老人,心头劈下一个惊雷,震惊得差点当场从藏身之所掉下去!

终日打雁,今日反被雁儿啄了眼睛!

云狂苦笑阵阵,喟然长叹,少秋哥哥啊,你身后之人,还真是让我大吃一惊。

祠堂之内,柳剑和柳清一身肃穆威严,冷厉异常,霸气十足,神色间哪有什么憨厚淳朴猥亵不堪的影子,她瞒了家人七年,这二位,何尝不是在她眼皮子底下藏了七年?整个柳字世家更是不知瞒了世人多久,这所谓的一门忠义头脑简单,居然完全是一个弥天大谎!

想到美貌娘亲和奶奶似乎也被蒙在鼓里,云狂心底便很不是滋味,若不是因为少秋哥哥白日里的言语让她察觉其中有鬼,来这一趟,说不定她也要过许久才会发现。

云狂此番跟踪,完全是因为楚少秋今天过于诡异的态度所至,她可没有那样良好的自我感觉和白痴头脑,以为自己放放可爱之气就天下美男子皆爱我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自己长得再好看,楚少秋也不是那种理智全无的人,就算对她很有好感,也不会随随便便对一个“男人”说出“护你一生”这种话。

他今日对自己的承诺更像是宣誓,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再加上他是云狂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遇上的修习内功心法的武道高手,云狂便料定他身后恐怕有什么高人,可能还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出于对他的关心,这才一探究竟。

只是她没想到,那所谓的高人,竟然会是自己的父亲和爷爷!

云狂暗自懊恼,看来她这七年以来实在太疏忽了,在柳王府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知道一心练功,外面的情势完全没有丝毫了解,宛如一个被蒙上了眼睛堵住了耳朵的人,这样的弥天大谎居然骗了她七年,简直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少秋,你真的决定了?”祠堂内,柳清一脸庄重。

来人除下蒙面之物,绝美容貌顿时露出,虽是一身黑衣,身上却还是透着那股清雅悠然的脱俗之气,不是楚少秋是哪个?他肯首淡笑:“今天我已见过了云狂弟弟,觉得他不是那块材料,既然我自幼便是宗门人选,修习了宗门传世武学,百年之约,自当义不容辞。”

“唉…”柳剑轻叹一声:“可惜狂儿出生晚了,柳字世家一脉单传,所修功法虽是绝世,但只有一人能得千年玄珠练就玄冰诀。当年狂儿母亲遭雷门暗算,迟迟不孕,造成柳家无后,百年之约剩余不足二十年,年轻一辈到那时不满二十五岁者无他人选,才会将你牵扯进来,如今你却是未来的楚国国君,实在难为你了。”

楚少秋却是摇摇头,以一种开玩笑似的语气说道:“伯父您忽悠我呢,天下稍有势力的人物都明白,龙洲大陆之上一国之君算得了什么?世间武学尽在九大世家,所谓七国不过是九大世家的代言之物,国君不过是明面里的幌子罢了。血杀一出谁与争锋,若不是九大宗门之间互有制约,在楚京之内,只要伯父一声令下,直接覆灭了楚国皇朝也是轻而易举之事。得伯父和外公看重,不惜自毁神功逼出玄珠成就少秋,又能掌控血杀队手握龙门大权,旁人几辈子也修不来这种福气,我难为个什么?”

“你这小子…”柳剑被他悠闲的态度逗得哭笑不得,捶了他肩膀一下,语声沉重地说:“你要知道,百年之争惨烈非常完全就是性命相搏,其他各大家族之中所选之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唯我柳家一脉单传。你非直系血脉,想要彻底发挥玄冰诀威力只能行宗门血誓,一生受制于狂儿,反伤自身,一旦他死,你也活不过一天,这对你太不公平…而且你天资虽然不错,但要在那些绝世天才之中脱颖而出,并非易事,这无异于送死之行啊…”

“玄冰诀需从七岁才能开始修炼,狂弟的年龄太小了,距离百年之约只有十年时间,他再怎样天才,十年之内也无法大成,雷门世家早就算好了,既然总要有一人送死,又何必将什么也不知道的他扯进来。”楚少秋清眸里找不到一丝烟火之气,口吻是那样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至于血誓,见到狂弟之前,我尚有些排斥,但现在我却已想通了…效忠少主,是我的荣幸,不管我还有几年时光,能护他一刻便是一刻,这一生,我都会护少主周全。”

“狂儿这个不争气的纨绔子!真是快气死老夫了!”柳清吹胡子瞪眼睛,露出了云狂平日里瞧见的气愤模样,听说云狂将孟先生硬生生气得把他赶出学堂,老头子心里不是一点半点的郁闷。

楚少秋怔了怔,在听见“纨绔子”三字之时,脸上竟泛起一缕十分奇异的玩味笑容,只可惜柳清没有发现,他继续叹道。

“若是他能争气一点,你安然做个一国之君,倒也了了老夫一桩心愿。可他如今这副模样,老夫怎能放心将传世武学交付他手?孩子,你很懂事,外公对不住你,愧疚的话不多说了。身在激流之中,若不逆流而上,便只能被这滔天水流冲入江底,要维持住这一个大家族,谈何容易,如果可以,外公怎么愿意牺牲自己的孩子?”

祠堂内的烛火忽明忽暗,几缕烛光在老人的萧瑟叹息之中悄然熄灭,柳清和柳剑神色黯然,沧桑悲凉之味淡淡飘起,没错,若非迫不得已,谁会愿意故作姿态伪装性格?谁想得到,传世宗门的风光之下,隐藏的,竟然是这样一幅画面。

“外公,我明白的。”绝美少年目色变得深邃幽远,修长的身影染上了一层让人心疼的孤寂:“人生梦一场,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命该如此,怨不得人,只愿不再牵累旁人…”

话刚说到这里,却突听到头顶上一声极轻响动,楚少秋神色一顿,眸光犀利如刀,清啸一声硕长人影蓦地拔高数丈,灵敏如燕,飞身上了远处屋顶。

“什么人!”楚少秋飘然若仙,全身寒气森森,本就冰雪未化的冬夜像是刮起了惊天风暴,数十道指风对着前方一道看似娇小的人影暴射过去!

可令他大吃一惊的是,前方人影竟一点儿也未慌乱,面对他几乎全力的攻击只是淡然的轻飘飘一挥掌,暴风雪便戛然而止,看这情况来人的功力绝对要高出他一筹不止。楚京何时来了这等高手?这个人的目的何在?是否会对宗门不利?楚少秋眸色冰冷,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要将这人留在这里!

“血杀队听令,把此人…”就地格杀四个字未曾出口,清眸内惊诧之色猛地跳动,一只手臂停在半空之中,竟然忘了挥下去。

那双黑夜中犹如星辰的,乌黑明亮的眼睛,在一张檀木面具之下熠熠生辉,比屋檐上白净的积雪还要清澈耀眼,虽然是蒙着面,眼前的这个人却似一个天地间的精灵,万物宠儿,明明是一身黑衣,却偏让人觉得干净纯净,仿佛世上无人能与之相比。

让他身心巨震的是,那双漂亮黑亮的眼睛,正以一个复杂至极的目光看着他,眼神里,透着隐忍,痛惜,亲切,五味陈杂,死死盯住他,像是要将他整个儿看透。

红衣血杀队在他之后也纷纷踏上屋顶,那人身形微微一闪,惊鸿一现,以令他们感到无比恐惧的速度,一晃消失,再无踪迹!

楚少秋放下手来,面沉如水,视线却不自主向着柳王府中的某一处地方飘去。

那个人,那双眼睛…

第011章 欲掌风云

流言可畏,传扬如风。

柳家公子顽劣不堪造就,被大楚国最有名望的孟先生赶出皇家学府的消息不胫而走,迅速地传遍了大街小巷,柳云狂这三个字从这一天开始,在楚京之内大大的有名了起来。

外面闹得天翻地覆,云狂却是好梦正酣,扯着被子一直捂到日上三竿方才惺忪着睡眼爬起来,如果不是魏婆婆带来太子殿下来访的消息,她真想再睡一会儿。

昨天晚上没有睡好,这是毋庸置疑的。

一夜之间,整个世界仿佛完全颠覆了,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成了镜中之花水中之月,天下百姓仿佛都生活在一个谎言之中,众多英雄紧盯皇帝眼红,却不知道皇权背后居然还有一只极大的幕后黑手。

这个世界中站在最高点的竟然不是皇权,而是九大世家,他们独掌天下武学,再加上那个朦胧的百年之约,这让云狂不得不理清思绪,静下心,把听到的消息回忆一番,好好地想了整整一晚。

难怪这么多年她也未见过一个“武林高手”,想不到这个世界竟然这样的奇特,如此一来,脑中拥有着百家武学秘籍的自己便成了一个真正的怪物,这个消息一旦走漏,自己必然会成为其余八大世家的公敌。

幸好父亲和爷爷在她出生之前就废去了功力,否则自己的秘密恐怕便保不住了,云狂暗自庆幸,也丝毫没有责怪那二位的意思。

有时候谎言也是迫不得已,英俊爹爹对美貌娘亲的感情,云狂看在眼里,明白在心。正如娘亲也对爹爹撒了个大谎,就是自己的女扮男装,爹爹和爷爷因为宗门压力,不得已地带着一张面具,已经够辛苦了,她没有任何理由责怪他们的欺瞒。

只不过,既然她发现了这个惊天之秘,而且又牵扯上楚少秋,她就不会再袖手旁观了!

以自己脑中所拥武学,创造出一批高手,打下一片自己的势力应当不是难事,十年足够做很多很多的事情,为了家族,为了在意的人,也为了自己的骄傲和永不低头的决心,十年之后,必要在九大世家面前一掀风云。

策马跃沧漠,谈笑睨王侯。

或许之前她并没有这样的打算,但时势摆在那里,身为柳字世家“少主”怎样也脱不出这个漩涡,倒不如坦然面对,云狂不是个被动的人。

梳妆完毕,看看铜镜,比起昨日,那钟灵神秀的小人儿眼里多了奕奕神采,精神抖擞,迷惘敛得一干二净,犹如天赐神人,满意一笑,方才再一次将自己涂抹成一个粉面公子。

柳王府西面是一片梅林,梅林之内设一安静书房,身在其中梅香四溢,神清气爽。绝色少年低眉伏案,丝丝如墨黑发落到桌上,如锦如缎。他下笔如注,一双清眸含着淡淡笑意,不过一会儿一幅傲然挺立的傲雪寒梅已跃然纸上。

云狂推门进来,第一眼就瞧见他俊美无铸的侧面,那双桃花眼里泛着温润色彩在转向她时更为柔和,清秀挺拔的身姿比之昨日更加淡雅,肌肤雪白,整个人透明了似的,完全就一个世俗中的谪仙,随时可能乘风而去。

“狂弟,你来了。”他招招手,云狂不客气地一下子扑进美少年怀里,任他满眼宠溺地横抱着坐在腿上,瞥见案几上的画,眼前一亮。

“少秋哥哥,你真像这株花儿!”云狂促狭地笑。

楚少秋嘴皮子一抖,出了一身大汗,少有地瞪了一下漂亮的桃花眼,哭笑不得:“小鬼头,有你这么形容一个男人的?”他就是涵养再好也是男人,怎能容忍被不伦不类地当成女子来形容。

“我不是说外表,我是说气质,少秋哥哥,你身上的气息,云狂好喜欢。”美少年连瞪眼的模样也赏心悦目,云狂慵懒眯眼,躺在他胳膊肘里欣赏他的俊颜,口中一本正经地反驳着,心中却在为他疼惜。

他今天面色特别苍白,气血低迷得可怕,应该是经历过了那个什么宗门血誓,全身的冰寒之气虽然收敛却仍有外泄,明显是功力大涨还控制不当的阶段,可带价是相当高昂的。云狂知道,楚少秋外表温润,内心却极为高傲,让他终身受制于一个人,等同于那个人的奴隶,会比杀了他还难受。

就算自己“不知道”,就算自己一生都不动用那个权力去命令他什么,那种低人一等的感觉也不会因此消失,而他还能这样轻浅笑着,以如此纯净的心境画下这株傲雪寒梅。

这个男子,本身就是一株冰雪中傲然而立的美丽寒梅啊!

“云狂弟弟身上的气息,也这十几年来,是我最喜欢的。”欣喜凝视了她一会儿,楚少秋的眼中虽有探究,终是什么也不问,淡淡一笑,捏捏她的小脸,不知道从哪儿顺手拿出厚厚的书本。

“既然来了,就该上课了。”

“上课?”云狂一瞧那本厚到她想吐血的书,双眼一翻,差点晕过去,小小的脸扭曲了一下,笑容极为尴尬:“少秋哥哥,那个…我…”天啊,杀了她吧,难道上辈子受了那么多老师的摧残,这辈子还要继续?

“哈哈哈哈…”云狂难得一见的苦瓜脸,让美少年忍俊不禁放声大笑,手中书本也扔到一边,笑完了,那双桃花眼才对她眨了眨,颇有深意地说:“小鬼头,骗你的,我知道没这个必要。”

好哇!原来是在戏弄她!神仙公子也有这种癖好?云狂小小掉下一滴汗。

“少秋哥哥,家里好闷,我想出去走走,又怕爹爹和娘亲不答应。”云狂提出了自己的目的,既然想要发展自己的势力,不到外面去不行,她总不能每天晚上穿个夜行衣出去晃悠,夜里能做的事情也实在太少。

“好,我带你去,你想去哪儿?”宠溺地看着她,楚少秋一口答应下来。

“恩…妓院,赌场,这两个你随便挑一个吧…”云狂很豪迈地一挥手。

“…”很显然的,天边落下一道惊雷,把我们的楚大公子雷焦了。

很快,一大一小两个抢眼人物便走在了楚京大街上,白衣的楚少秋风度翩翩,同样白衣的云狂则是俊俏十足,这一组合的出现立刻招徕了众多女人的视线,两人所到之处街头巷尾一片议论纷纷。

“好漂亮的公子!究竟是谁家少年郎啊,怎么从来没见过?”

“好可爱的孩子!这又是那家的娃娃,真让人想上去亲一口…”

“呀,那个公子在看我呢!”

“你就吹吧,他明明对我笑呢!”

两个女人争执不休,却突然听见一个温和声音问道:“二位姑娘,请问,这楚京最大的赌坊在哪儿?”

两女抬起头来,顿时被美少年的清雅笑容迷得七荤八素,愣愣地结结巴巴答道:“往…往那边走…”

“谢谢姑娘。”白衣公子微微一笑,两名女子差点儿喷鼻血了。

顺着女子指的方向,云狂和楚少秋二人探了过去,云狂紧紧握着楚少秋胳膊,想着方才那些女人的反应,偷笑不止,少秋哥哥你真是个祸水!

妓院的提议遭到楚少秋强烈反对,也就只能去赌坊了。

不过二人都是平日里不常出门的主儿,身边也没有什么仆人,只好一路磕磕碰碰问着过来,好在那地方并不偏僻,开在楚京一个还算繁华的闹市区,周围来来往往都是满面猪油的汉子,两个像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子弟往门口一站,顿时显得不伦不类。

金字招牌高高挂在头顶——长乐赌坊。

在众人奇怪的目光中,云狂哼哼一声,嚣张至极地把扇子“啪!”地一张,小胳膊一挥,发挥义勇军大无畏精神:“我们走!”

楚少秋见他兴致高昂,大步流星,只得苦笑着将临阵退缩的念头打消,一脸认命地跟了进去。

第012章 赌坊闹事

长乐赌坊无愧京城第一赌坊,整个排场极为浩大,占地百余平米,四围人流攒动,一张张八仙桌旁堵得水泄不通,呼吼震天,骇人听闻。

“大大大!”

“小小小!”

“开啦开啦…”

“哎呀!”

此类吼声不绝于耳,气氛那叫一个浓烈。

云狂趾高气昂两眼望天地走进来,一瞄四周,硕大赌场竟然只有两种赌博方式,不禁啼笑皆非,这些古人真好糊弄,这样无趣的赌博方式也能玩得津津有味,不过赌博只是寻求那一瞬的刺激快感,五大三粗的汉子们自然不能和那些现代“赌王”相提并论。

楚少秋皱了皱秀挺的眉,对周围的环境很不习惯,在这样的场子里,他身上的脱俗气质也一点儿没被掩盖住,很容易便引来了众人注意,这纤尘不染俊美无铸翩翩公子的形象,怎能不叫人嫉妒?

“臭小子!滚开!没看见本公子回来了吗?”细长的尖锐得简直像个太监似的声音喝道,那语气中浓浓的嫉妒轻蔑之意毫不掩饰,云狂一听便知道来了个“大户”,顿时觉得自己今天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她正愁全是散户没办法凑钱呢,老天就白送了这么一个大礼来。

这送上门来的肥羊,不宰白不宰,宰了绝对不白宰,既然你要送银子给我我肯定满足你!云狂黑眼珠骨碌碌一转,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二人回头一瞧,门外那一脸厌恶之色,油头粉面的二世祖形象便映入眼中,那少年看似和楚少秋差不多大,约莫十三四岁,走路一步三摇,一双贼眼不怀好意地死盯着楚少秋,嫉妒之色溢于言表,身后还跟着一群彪壮汉子,都是龟奴打扮。

云狂一看就乐了,和自己脑中的“肥羊”形象简直一模一样啊!

楚少秋仿佛没有看见他的挑衅目光,淡淡挑眉,清雅一笑,眉目间却凭的透出三分讥诮嘲弄,故作疑惑道:“公子?哪家公子?在下怎么没有瞧见?”

“你,你家公子我在这里!你不长眼的吗?”贼眼少年一听,气急败坏拍拍实在不太结实的胸脯吼道,对楚少秋的无视愤怒不已。

“你也算得上公子?”露出一个目瞪口呆的表情,楚少秋扼脉大叹,满面惊奇:“唉,难道这世道真的是变了?这人模狗样的东西居然也称起公子来了…”语声一顿,他随即又露出一个愤怒的表情,自言自语道:“以后谁要是再用这词儿形容我,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居然将我和这种东西相提并论…”

“你你你…你说谁是这种东西!”贼眼少年何曾受过这等辱骂,只气得鼻孔冒烟,口齿不清。

“我说你是这种东西啊。”楚少秋一脸理所当然地指了指他,扇子“啪!”地一合,好像灵光一现,眼露清明,恍然大悟:“早说嘛,原来这位公子你觉得,你不是个东西啊!没想到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放屁!本公子当然是…臭小子,你…”话说到一半,跳脚的贼眼少年突然大彻大悟,恍然惊觉这句话怎么说都说不通,怎么说都是自己吃亏,当下憋得满脸通红,成了一只煮熟的龙虾。

堂内众人看见两个大户人家少爷冲突起来,早就纷纷呈看戏姿态,此时闻言一愣,顿时就是一阵哄堂大笑,连云狂也忍不住目露诧异,捧腹颤抖,笑到差点儿崩溃。

没想到啊!原以为少秋哥哥只是精明呢,谁知道发起狠来,言辞之犀利居然丝毫不比她差,损人的方式也与她不相伯仲,而他现在还是一副风度翩翩波澜不惊无辜至极的文雅模样,好像刚刚说话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似的…

恩,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勃然大怒的贼眼少年用斗鸡的眼神狠瞪着楚少秋,身后的龟奴们见自家少爷吃亏,急忙展示起自己的“本事”,挥舞着手头的青黑鞭子,叫骂起来。

“不准笑!不准笑!都不要命了是不是!”

“臭小子,有没有搞错,你这样子好像是第一次来这长乐赌坊,你可知道我们少爷是什么人嘛?”

“哼哼,这是司徒丞相的产业,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司徒丞相!知道厉害了吧?我们小少爷可就是司徒老爷最疼爱的孙子,司徒白雷,这里就是小少爷的地盘!只要小少爷一声令下,管你家里有几个侍郎几个尚书,都别想走出我们这赌坊!”

“小子,快快给我们家少爷磕头认错,兴许我们少爷会网开一面,绕你一命!否则,哼哼!”

汉子们一顿叫唤,赌坊里顿时跑出来一群凶神恶煞面罩寒霜的打手,个个手持木棍,将云狂和楚少秋二人围在中央,那些赌客惊得纷纷让出了一条大道,一个敢笑的都没了。

天啊,这油头粉面的小孩竟然这么大来头,司徒楠的孙子!这可是不得了的人物!

起哄的声音纷纷扰扰,看着周围因他而渐渐安静下来,司徒白雷的成就感正在无限飙升,然而下一刻就突然被一个张狂肆意的笑声给打断了。

“哈哈哈哈!司徒败类?好名字,好名字,太贴切了,好一个败类啊!哈哈哈哈哈…”

该死的!是谁!哪个不要命的混蛋敢笑他!司徒白雷当场红了眼睛,恶狠狠搜索起来,云狂小小的身子终于被众人注意到了。

云狂可不是故意的,她是真的快笑抽了,这司徒败类的父母太有才了,居然能取出这么剽悍的名字来,想不让人发笑都不行啊。

赌坊中人一听这种歪曲解释,险些又一次笑得人仰马翻,不过碍于司徒家族的声望,倒没有人再敢笑同云狂一样出声,个个憋笑憋得脸红脖子粗。

“小毛头,你敢笑我!你知道我爹爹是谁吗?”司徒白雷额上青筋乱蹦,眼神一凶,四周的打手纷纷靠近,直将云狂二人周围堵得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哦,不就是一头小羊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云狂不可一世地翻翻朝天眼,鼻孔里哼了一声,挥挥手,有气无力地说道,心中却是笑得天翻地覆。

这赌坊竟然是司徒家的产业,好啊好啊!天赐良机不可错过!今天不闹得你们血本无回,我柳云狂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围观众人皆尽绝倒,堂堂国舅手握重权的司徒浩澜居然被说成“一只小羊”,如果他都是羊,那世界上还有狼吗?

“你敢侮辱我爹爹!”可怜的司徒败类同学,已经气得脑充血了,随手操起一根棍子就要打过去,但马上就被一旁见势不好的管家给拦住了。

“小少爷,你别冲动,这儿这么多人,难免走漏风声,老爷要是知道你闹事,又要罚你几天呆在房里不让你出门了。”

管家向宇可不是司徒白雷,在丞相府呆了许多年,看人的眼光相当毒辣,云狂和楚少秋这一身打扮全是上好的轻罗锦,那小人儿一副细皮嫩肉的模样,和自家少爷如出一辙。他身上的束发玉簪,腰间流苏玉佩都不是一般达官贵人可以买到的,加上那张狂口气,断不是普通的权贵,在弄清楚人家门户之前,这棍子绝对打不得!

“这位小公子,敢问令尊是谁?”向宇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云狂哼哼一声,鼻孔朝天,完全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似的,竟然不答话,向宇碰了个大钉子,头疼起来,这放也不是,围着也不是,该如何是好?

司徒白雷很怕爹,恨恨放下了棍子,见她如此嚣张,顿时又不甘心了,上前几步,口水漫天喷洒:“你又是哪家的小兔崽子?你爹爹又是哪个?有我爹爹厉害吗?哼,别不敢吱声啊!刚刚还那么嚣张,现在当乌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