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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了一口旁边画儿递过来的葡萄,顺便当众在美人玉指上一舔,逗得美人咯咯直笑,惹得司徒白雷一阵心里痒痒,云狂黑如琉璃般的眼睛一瞥,“惊讶”地“啊”了一声,有气无力地挥挥手:“我当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挡着小王的船呢,败类公子,原来又是你啊,多年不见了,你爹爹可还好吗?是不是又想和我爹爹比比身份了?”

话一出口,四下一片感慨,这位柳小王爷虽然是凭借着风流扬名楚京得了那楚京第一纨绔子弟的绰号,这仗势欺人也绝对不在任何一家权贵子弟之下啊!瞧瞧吧,这不,还没三句,已经开始抬自己的家长出来作威作福了,真可惜了那一张金玉其外的俊脸啊!

司徒白雷一张脸当下涨得青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里火光直冒,苦大仇深地瞪着云狂,他居然丝毫不给面子,上来就重提当年旧事!

八年前那笔债他还记着呢!若不是这个混账小子,他怎么会被父亲狠狠打了一顿板子?他做梦都恨不得将这个混账小子拖出去抽筋剥皮,可是此时却偏又被他一句话憋了个半死,心里那叫一个郁闷啊。

如今的司徒浩澜和摄政柳贤王身份上哪里还能比?司徒浩澜定多是个国家支柱罢了,柳贤王却是真真正正的楚国掌权者!虽然暗中司徒家是知道柳家在九大宗门之中没落了,但在天下人眼里,柳贤王就是国君的代表,如果太子一直不苏醒,他甚至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司徒浩澜怎能与之相提并论?这小子说这种话,根本就是存心呕死他嘛!

“的确是多年不见,小王爷风流依旧啊。”司徒白雷看了云狂船上一眼,居然颇有长进,忍下了差点儿把自己憋死的一口气,哼哼着讽刺道:“十多年前就听说小王爷有断袖之癖,本公子还有些不信,今日一见,方才知道,啧啧…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哇!柳贤王虽然是英雄盖世,这儿子嘛就…嘿嘿…”

这话说的是天大的“事实”,一般人听见这种讽刺恐怕都会暴跳如雷,可到了脸皮厚比城墙的云狂耳朵里一加工,就硬生生转化成了赞美。

“过奖过奖!败类公子也觉得小王是楚京风流第一人啊,如此羡慕小王的风流,小王真是高兴呀!只可惜嘛,败类公子风流之年已过,只怕有些地方用得太多已经不行了,所以就算是小王的这个男宠,只怕也是看不上你滴。”享受着美少年从旁递过来的一枚龙眼,云狂一副色咪咪地模样,搂住身边少年腰身的手一紧,勾住他精致的下巴,对他眨眨眼睛笑道:“小风,对嘛?”

“嘻嘻,公子,那是当然的啦。”美少年笑嘻嘻答道,很顺从地勾住云狂的脖子,顺便非常响亮地在云狂脸上亲了一口。接着,对着众人纷纷云集到他身上的视线一记犀利横扫,趾高气昂地一瞪眼睛:“看什么看!没看过绝世美少年啊,没见过男宠啊?”

围观者们险些被他当场吓死,纷纷大汗,心说,俊美的男宠虽然看得不少,你这么嚣张跋扈大言不惭不知羞耻的倒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身为一个男人,司徒白雷一听云狂居然怀疑他某些地方已经不行,气得鼻子差点歪掉,柳云狂也就算了,连一个小小的男宠都不将他放在眼里!当下狠狠一瞪柳风,怒喝:“你算是什么!不要脸的下贱东西,这里有也你说话的地方?”

“切,你又算是哪棵葱?你让我不说我就不说了?你才不要脸,你才下贱,某样东西不行的猪头,你也算个男人?我从骨髓里鄙视你!妄想本少爷看上你?做梦去吧!我偏要说,我就要说,怎么着,不爽你咬我啊!”在云狂多年的“熏陶”下,柳风几乎没什么礼教道德观念,也是狂妄自大自恋骄傲惯了的,哪里会买他的账,当下就一叉腰,漂亮眼睛再次狠狠一瞥,耍起了横。

四座绝倒,这个男宠也太彪悍了,真不愧是楚京第一纨绔的柳小王爷啊,连男宠也这么张扬跋扈。

而司徒白雷,被一个小小的男宠如此鄙视,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表情相当的精彩,几乎忍不住就要掳袖子冲过来将那个小子碎尸万段。身侧一条手臂突地将他一档,一个二十余岁的男人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旁,犀利如鹰的眼睛一瞥,司徒白雷顿时萎蔫了下去。

“二哥…我…”

“别说了,就知道给我们家族丢人!”冷冷呵斥了一句,他冷盯住左拥右抱美酒佳肴的云狂,淡淡问道:“柳小王爷,今天的事情,不知道你打算如何给个说法?”

这人自然就是司徒家族当代最为出色的一子,已经被定成了司徒家族继承人的司徒博雅,司徒家族年轻一辈武功心机最高的,非此人莫属,司徒世家三代之中,也只有这人还算是有点儿能耐,只不过在云狂眼里,他却委实还是太嫩了。

他此举无非是想将皮球踢到云狂这边,看看她如何将此时收场,毕竟是她毫无道理地撞过来的,还撞坏了他们的船,意思就是要云狂下不了台阶,你堂堂小王爷总不至于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不要脸吧?

可惜的是他太不了解眼前这个人了,云狂从来就是个颠倒是非混淆黑白的个中好手,睁着眼睛说瞎话那是当饭吃,只见她状似深思,半晌,终于很豪迈地一挥白皙的手。

“我们怎么说也是老相识,老朋友了,总不能不卖这个面子吧,既然如此,小王就不怪罪你们拦小王的道了,你们放心,小王大人不计小人过,会将你们送到岸上的,阿翔,开船!”云狂满面堆笑,如春风般和煦友好,一副我很大度,不要太感谢我的样子。

司徒博雅顿时瞪大了眼睛,心中一片震惊,这…这人也太无赖了吧!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小王爷居然就真的这么不要脸!

是你撞了我们的船,居然硬说成是我们挡了你的道!不赔偿损失也就罢了,居然大咧咧地说要“放过”我们,倒变成了我们大错特错?这简直欺人太甚,真是岂有此理!

“柳云狂,你!你这个…”司徒白雷暴跳如雷,却发现居然找不到一个贴切的形容词去形容这个嚣张到了极点的家伙。

“哦,楚京第一纨绔是吗?哪里哪里,大家都知道的事儿,还用得着你说?”云狂倒是无比顺畅地接了下去,点点头,满脸都是本该如此颇为自得的神态。

司徒博雅一阵无语,只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头蠢猪。

没错啊,他就是楚京第一纨绔子弟!什么叫纨绔?当然是为非作歹,作威作福,嚣张跋扈,不把人放在眼里的高等身份的无赖啊!他居然和一个无赖讲道理?指望一个无赖能要脸?这和指望一头恶狼吃素有什么区别?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啊!

司徒博雅总算明白这个柳小王爷似乎不是颗好啃的果子,也颇为干脆,硬是吞下去几颗被打落的牙齿,今天他认栽了!一把抓住旁边的司徒白雷,颇为有礼地哼了一声:“既然如此,我等就不打扰小王爷的雅兴了,在下向小王爷陪个不是,日后有机会再好好‘补偿’小王爷。”

船已靠岸,司徒博雅冷声吩咐一众家丁,转身就要离开,身后却又一次传来云狂懒洋洋的声音:“司徒公子,慢着慢着!”

司徒博雅眼里掠过几缕愠怒,他都已经让步了,这小子要是再不知道好歹,就不能怪他无情!

“小王爷还想怎样?”

“小王听说再过几日就是司徒浩澜伯父的大寿了吧?”

“是,家叔五十大寿,小王爷也有兴趣光临?”

“光临就不必了,小王也知道朝堂形势,多有不便,不过司徒伯父与小王感情颇深,当年还送了小王一座长乐赌坊和几百万两银子,小王一直铭记在心,如今他大寿将至,小王怎能忘记?近日来小王方才收到一份非常珍贵的礼物,本想亲自送到司徒府上,既然司徒公子们今天与小王有缘碰上,就由司徒公子代为转交吧。”云狂满脸陈恳诚意非凡地侃侃而谈,说得似乎真有这么一回事儿,对着船后挥挥手道:“阿翔,把小王的礼物拿上来!”

柳翔答应一声,一个沉甸甸的大木箱子就被搬到了众人眼前,大约有一个成人那么高,异常沉重,司徒府几个家丁疑惑地一抬,脸色顿时大变。

司徒博雅眼睛一缩,顿时疑惑起来,瞧着重量,肯定是黄金啊!而且还是不少的黄金,这柳云狂哪根筋不对了,居然真的送黄金给他们?一时间众人都觉得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这柳云狂安的是什么心?

第037章 给你送钟

“既然如此,司徒博雅就代家叔谢过小王爷厚礼了。”司徒博雅一拱手,长长的袖子一甩,差人将大箱子抬起来,想了一想,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又好奇地问了一句:“不知道小王爷所赠究竟何物?”

司徒博雅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柳字世家近年来虽然掌握朝政,可是司徒世家也在不住扩张,两家虽然不是势同水火,相互之间却也颇为较劲。柳贤王拿的是明面的主动权,而司徒世家则是欺柳家宗门后继无人,最近因为百年之约临近尤为过火,柳云狂这个时候送过来这么一堆黄金,总感觉有点居心不良。

他猜对了,云狂何止是一点居心不良,简直是大大的泯灭人性!

司徒博雅很快就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么一个蠢问题。

“唉,不得不说,小王还真有点舍不得啊。”云狂愁眉苦脸地感叹一声,又咬一口送到嘴边的葡萄,咂咂嘴,方才慢吞吞地说道。“此乃小王费劲心机,千辛万苦,寻得名匠岩炬大师花费七七四十九日之功,将琉璃钻石珍珠翡翠玛瑙黄金天下奢华物品集于一体,精心雕刻九九八十一天,方才铸造而成的一口绝世大钟!谨以此物,代表小王的一点心意,小小意思不成敬意,作为司徒伯父五十大寿贺礼,送给你们,还请司徒公子一定不要推辞。”

云狂语声夸张,添油加醋,将这礼物的贵重程度描述到了极点,司徒家的一干人等却是听得面色蓦地刷白,浑身颤抖,差点儿就要集体大暴动。

别人五十大寿,这小子,他…他居然送钟!一口绝世大钟!还“请”他们不要推辞?

所有听闻此言的人,个个瞠目结舌,目瞪口呆,桃红柳绿的千秋湖岸边,顿时就是一片诡异的寂静。

司徒博雅就是涵养再好,也几乎是被云狂这份“贵重大礼”砸得当场暴走,颤抖的手指指着她,牙关打战眸中愤怒:“你…你…”

送钟是什么意思还不明显吗?他此举无非就是大大地讽刺他们,挑衅他们,要给司徒家族“送终”啊!这这这…这简直是狂妄到了极点!

“噗哈哈哈…”一阵清脆笑声,云狂船上的琴棋书画四女和柳风都忍不住爆笑出声,笑得前俯后仰,捶胸顿足,除了柳翔,他们事先都不知那里面放的是什么,此时一听居然是一口“大钟”,顿时觉得自家主子可真不是一般的阴损啊!

围观的游客们也很想笑,可是此时所代表的意义和后果却又让他们笑不出来。

要说柳小王爷这等举动没有缘由他们打死也不信的,仔细想想就明白了,怎么柳小王爷和司徒公子平日里八竿子打不着的,今天就偏偏撞到一起,柳小王爷还把司徒公子们的船给拦腰撞断了呢?再加上这一口大钟,这其中意味只怕是瞎子都能瞧出来了。

这根本就是宣战!

朝堂之上,如果司徒世家和柳家正式开战,那恐怕将会是一场浩劫,整个楚国大地都要抖三抖,两大盘踞在楚京之中的大型世家一旦开战,整个楚京必定是人人自危。

“怎么,司徒公子难道对小王这份礼物不满意?”

很坦然地面对着司徒博雅的白皙手指,云狂惊奇地坐起,一张俊秀的脸上全是疑惑之色,正经八百地解释道:“这口钟可是小王花费了大力气才弄到的,绝对称得上是天下第一奇钟,价值何止万金,又经法华寺大师亲自作法,驱魔辟邪,有万魔不侵之效,难道司徒公子觉得还不够贵重?”

众人都能听明白的事情,云狂却反而装起了蒜,似乎完全不知道其中含义似的,那副纯洁无辜的模样,倒真像是一时无意才送了一口钟出来,四周的气氛这才稍稍平缓了些,看样子这口钟送得,真的只是巧合而已吧…

手指停在半空僵了一僵,司徒博雅一时竟也不知道是该收回去还是该发作。

“公子,你真笨!他是怕公子的意思是给他们‘送终’啊!”腻在云狂怀里被柳翔一直猛瞪的漂亮少年柳风笑嘻嘻“提醒”道,顺便对黑着脸的柳翔翻翻眼睛:嫉妒吧!嫉妒死你!

“哎呀!”一经提醒,云狂顿时一瞪乌黑漂亮的大眼睛,拍拍脑袋,“恍然大悟”:“这…司徒公子,小王郑重地申明,小王绝对没有不敬之意,我怎么就没有考虑到‘送钟’就是‘送终’呢!”

云狂状似后悔遗憾,相当的诚心诚意,满脸愧疚连连拱手:“哎,是小王的一时疏忽,没有注意到这‘小小的歧义’,小王在此给给司徒公子赔个不是了!司徒伯父一向很有度量,又与小王感情颇深,想必不会介意这等‘无伤大雅’的‘小事’,更不会误信小人‘含血喷人’的谗言,请司徒公子代为转达小王的崇高敬意,祝福他老人家生辰愉快。”

一席“深情”的话,只说得司徒家族众人匪夷所思,人人心中大骂柳云狂奸诈无比,你没有想到?你没有想到才怪!

这小子根本就是存心赖账!别人再怎么说都成了“含血喷人”,毕竟她送礼物是好意,又的确是贵重无比价值万金,他们司徒家又怎么能因为一点“小小的歧义”就对送礼者恶意相向呢?对一个给他们“送钟”的家伙,居然还要笑脸相陪,这委实能够将人活活气死过去!

司徒博雅费劲全身力气,方才将一口涨到喉咙的血,硬生生咽了下去,呼吸很是不畅:“这个,小王爷…既然你非常喜欢这口钟,君子不夺人所好…”

“司徒公子这是什么话!此钟我已经出手,你也已经接受,怎能再退回来?”打断他的推辞,云狂慢悠悠地摇头晃脑:“礼轻尚且情意重,小王如此厚礼你们还看不上眼,是不是真的看不起小王,看不起我柳家,看不起小王的父王啊?”

空气中的火药味在这一句话后腾地窜了起来,司徒博雅心中一紧,他抬出了柳贤王,这份礼物所代表的含义便不是那么简单了。

柳家果然有意要与他们司徒家一争高下!如果他此时真的拒绝了这份“大礼”,便是开战的讯号,这对还在准备中,朝廷势力差了摄政王一截的司徒家族会非常不利!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形势所迫,这口钟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司徒博雅念头迅速转了过来,这才突然震惊发现,己方的一举一动好像都落在眼前那个懒洋洋的少年计算之中!他状似无害,实际却是让他们步步吃亏,似乎整个事件从开始到现在他们都没有掌握到主动权,这真的是这一个少年应有的心计和智慧吗?就算是活了百岁的老妖精也未必能设计得如此精妙吧?而且这黄金钟价值万金,绝不是一笔小数目,这云狂小王爷自己也能拿的出来?

这样一想,司徒博雅几乎肯定,云狂此举必然是奉了长辈之命而行,一定是处心积虑策划多时,就是为了让他们司徒世家面上难堪的!

牵扯到整个家族和楚国大局,就是他真的气死,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既然如此,那就感谢小王爷的贵重厚礼了,他日柳贤王大寿,我等必定也备上厚礼一份,以回敬小王爷!”司徒博雅道貌岸然,暗地里咬牙切齿。

“不必感谢,小王无心之失多有得罪,司徒公子想必不会也要给我柳家‘送终’吧?”云狂疑惑问道,将某人的“美梦”结结实实堵了回去,意思自然是:我是无心之失,你们眼下既然知道是此等意义,再如此做就是蓄意而为!

她这话一说,司徒家就是再想羞辱柳家,也不可能正大光明地“送钟”了。

“岂敢岂敢…”司徒博雅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又吞下一口闷气,挥手吩咐众家丁:“还不快走!丢人丢的还不大吗?”众落汤鸡家丁早被四周的取笑视线盯得脚都软了,一听此言,如蒙大赦,连连应声。

于是乎,司徒家族众人面色铁青地扛着那口大钟的箱子,飞快地逃出了众人的视线,有史以来,他们怕是第一次收下了万金重礼还气得七窍生烟火冒三丈的,司徒浩澜大相国五十大寿,柳小王爷居然送了他一口大钟,相信这个笑话,明天就会在京城成为一方笑谈。

淡淡盯住司徒博雅离去的身影,云狂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冷笑,狠厉的色彩在黑瞳中缓缓漾开,俊俏的脸上更添几分邪魅地魅力。

司徒博雅,你就云里雾里去吧,真以为我这“送钟”是闹着玩的么,我可是已经光明正大向你们宣战了啊…

一场闹剧过去,千秋湖又回到了往昔的平静,不过云狂小王爷的船在此刻就显得鹤立鸡群,再也没有任何船只敢靠近其一丈以内,生怕一不小心也“挡了”这位要命的主儿的道,下场那叫一个凄惨。

未过半刻,湖上一阵惊呼再次响起,夹杂着赞叹和倾慕之意,懒洋洋的云狂眼皮一跳,撩开帘子,星眸里顿时有了惊异。

一道青影,踏波而行,全身青衣迎风而舞,瘦削身材仿佛毫无重量,飘然如仙,一飞数十米,中途只在足下清水上借力一点,便又一次飞身而起,宛如轻灵飞燕,转眼之间人已经拔高数尺,轻而易举地落定在云狂的船上。

柳翔手中的竹竿微微握紧,四名美姬露出戒备之色,舱内的柳风漂亮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好高明的武功!单看这份轻功的功力,只怕就与他们这些云狂亲自调教出的几个不相上下了,这个男人是谁?

“云狂弟弟,我来看你了。”额前青丝随风而舞,俊美至极,清雅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少有地微微一笑,霎那间,天边的彩虹都似失了光彩…

“梦影哥哥?”云狂惊喜地跳了起来,这可不是装的,她万万没有想到,那个随同澹台沁而来的男人竟然会是花梦影!虽是多年不见,他却清俊冷冽依旧,云狂一眼便认了出来。

第038章 多年努力

八年已过,时光荏苒,当时翩翩少年郎如今已是绝色俊颜的美男子。

花梦影一身青衣依旧,整个人比起当年变化并不太大,只是显得成熟内敛了许多,俊美的脸犹如精美雕塑,一身冰骨,迎风傲立,风华绝代。云狂只觉得他漂亮得简直晃人眼睛,那倾城一笑之下,呆愣住的人何止千万。

柳翔柳风等人见云狂并未有戒备之态,反有喜悦,互相打了眼色,静悄悄退到船舱之外,粉色的帘子暧昧地放下,舱内顿时只剩下了花梦影和云狂两个人。

衣袖轻轻摆动,脚下似踏浮云,花梦影宛如从画卷中走出来的神仙,走到云狂眼前,一抬白玉般的手,捏捏她粉嫩的脸颊,取笑到:“怎么,刚刚那个调皮捣蛋气得司徒公子脸色惨白的云狂去哪儿了?见到我很意外么?”

何止是意外?简直太意外了!

云狂满眼欣喜地瞧着他,心中却很复杂。她对花梦影的印象很好,八年前他和雷箫对她的关怀历历在目,可是据她所知,当年雷箫和花梦影追访“云姬”未果,后来雷家黄竹堂受到了那样大的损失,他们便急速赶回自家宗门,从此禁足不再外出,连同“云狂小王爷”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偏偏这个时候,她正准备针对司徒家族展开一系列行动的关头,花梦影突然出现在楚京,花字世家是什么用意,就实在是令人费解了,难道九大宗门有人注意到了她的动向?

云狂不禁暗暗咬牙,混蛋阿翔!你的天下第一情报势力网在搞什么鬼?花家少主出游,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回头再找你算账!

外面撑船的柳翔突然觉得背后毛骨悚然,不寒而栗,莫名其妙打了一个大大的冷战。

“梦影哥哥!”云狂脆生生又叫了一句,不过这次的语气却是异常哀怨,嘴巴一扁,俊俏的脸上显出几分气愤之色:“亏你还有脸来见我呢!八年了!你和雷哥哥两个说好了一定会回来看我,哪知道莫名其妙就没有了消息,我盼啊盼啊,连个音讯也没盼到,你们起码也要捎个信给我嘛,真是好过分哪!”

云狂一张俊脸上两个白嫩的腮帮子股股的,那生气的模样使得花梦影一阵难言不安,一向淡漠寡言的他此时心底也生出了好好安慰她的冲动。

“对不起。”举手温和地摸摸她的黑发,花梦影歉疚地凝视着云狂黑曜石般的眼睛:“当年我们家内出了些事情,仇敌临门,让我们不得不回去,之后我父亲和伯父怕我们出什么意外,便将我们禁足家中,要我们安心学习。我和箫其实都记挂着你,这些年来,我们都在不住地拼命努力达到长辈们的要求。直到最近我略有小成,这才重新走出了家门,第一时间就来到这儿,如果今天不意外撞见,明日我便会亲自去柳贤王府找你,云狂,你不要生气。”

清冽柔和的语声悦耳非常,仿佛能让人的整颗心都平静下来,仅仅是听这个男子说话,都会觉得是一种特别的享受,头顶那微凉的手掌带着疼爱之意,温柔地抚摸,云狂瞳孔一缩,眼睛忽然亮了几分。

“梦影哥哥,这些年,你这么努力都是为了来见我?”她惊异地问。

花梦影淡淡笑了笑,赛过春日里争芳斗艳的百花:“傻弟弟,那是当然的,否则你又认为是什么呢?对了,当年你不是很喜欢那九荷月醉酥,这次我可是带了满满一大盒来呢,还有些我们家乡的珍奇果品,绝不比箫给你的差哦,一会儿哥哥便叫人拿过来给你。”

云狂怔了怔,心头突然涌满了微微的酸疼,却又觉得非常幸福。

花梦影这般清高的性格是决计不屑说谎的,他说是,那便一定是,她本以为他是为了云姬而来,却没料到,他竟是为了这个“声名狼藉”的自己!

为此,他要付出多大的努力,多大的代价啊!

花梦影所言全属事实,除了一些不能说明的秘密,云狂却是知道,九大宗门所谓的“学习”无非就是修习武学。

踏波而行,身轻如燕,借助水的小小浮力便可以凌空而跃,俗称“水上漂”,方才花梦影这一举非常纯熟,风姿优雅毫无勉强之态,按这个世界的彩虹分级,这是青竹境界的标志,八年前的他不过初入绿竹之境,一晃八年过去,他的长进简直令人称奇!

对花梦影表现出的功力,云狂非常吃惊。

要知道彩虹境界越向上,越不容易增进,这么多年来云狂这等旷世妖孽也不过从青竹大成到如今的蓝竹巅峰而已,紫竹之境虚无缥缈完全摸索不透,惊天诀卡在九重巅峰迟迟过不去这个槛,不过这是一个意境的问题,云狂也就不做勉强,顺其自然,总有突破的时候。

她是吸收天地灵气才有这样的成就,花梦影纵然天赋再强也绝对比不上上三宗天赋第一的妖孽柳刃,可是云狂可以肯定,如果柳刃与之对上,要胜不易。

武之一道不管是天才还是凡人,只有真正下了苦工,流了汗水才会有回报,能够到达今天这个境界,他吃的苦绝不会少,但到了云狂眼前,花梦影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微微一笑,面对她的斥责,他只是语声温柔地一声道歉,仿佛许多年的努力,真的就那么不值一提。

“笨蛋!我刚刚的样子你也看见了,你就不觉得你的努力不值得么?”云狂一瞪眼睛,跺脚怒道,你们这些男人,平常也都挺聪明的挺厉害的,怎么就是看不穿我的本性呢?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可知道我们的立场根本是完全对立的!在我决定对付雷门世家的时候,我们便已经…

“有什么不值的?司徒家和你们柳家本来就是世仇,你对付他们有什么不对?何况…”花梦影失笑地瞧着她,这个小鬼还是一点儿也没变呢,当初在飘红楼把司徒剑南气出内伤,今天又在大庭广众之下送了司徒浩澜一口大钟,她是诚心和司徒家族卯上了啊。

顿了顿,他眸如春水,清澈明亮,柔和地看着她,缓缓又道:“何况,我当年不是也说过么,无论今后你是怎样的,我还是会宠着你,喜欢你。云狂,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我只会遵循自己的感觉,在你身边时,我便有一种特殊轻松,这是我在家中根本感受不到的。你或许不知道,我们族中真的是非常…非常的压抑,那样的气氛沉重到让人想逃,可是一走到你身侧,我便会觉得似乎什么重任都已经卸下,我总觉得,你很肆意,很潇洒,看到你快乐,我也会觉得心里高兴。你就像是我心中的一片净土,一盏明灯,让我向往,让我喜欢,所以为了再见到你,我觉得怎样的付出和努力也值得,你明白么?”

小小的船舱内,漾起一股温馨。

云狂突然猛扑进花梦影怀里,感动地仰头一笑,俊俏脸上洋溢着难得一见的真诚:“梦影哥哥你真好,我明白啦。”

她心里暗暗决定,既然不管我是什么样的,你都喜欢,那么我也顺着自己的心意,我也很喜欢你,所以今后不管你是怎样的,我都不会放弃你。

刹那间发光的笑脸,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一个她!

花梦影轻舒长臂抱住她,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薄唇勾起性感的弧度,长长的睫毛下,黑瞳里闪烁着温柔的色彩,这样的感情其实大多还是一种类似兄长对弟弟的疼爱,暖暖的,不惨任何杂质,令人安心。这样的拥抱,说不清楚是谁安慰谁,或许是她安慰着他那颗孤寂的心才对吧…

嗅着他身上清爽淡雅的气息,云狂眯起眼靠着他清瘦却同样有力的胸膛,有一种泡在温泉之中的舒适感觉。

不过,这种感觉尚未持续多久,大吵大闹的喧哗便冲破了帐幔钻入耳际。

娇俏愤怒的女子声音异常尖锐,嚣张跋扈比起云狂好像也不遑多让:“你们这些奴才快让开!把影哥哥还给我!否则姑娘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奴才?云狂眸色一寒,谁敢这样叫她手下的人!活腻了是不是?

强烈的劲风吹起了粉色帐幔,船中相拥的两人顿时大咧咧地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澹台青青见此景象吓得嘴巴一张,目瞪口呆,彻底不会动了,催动的小船也仿照着刚才湖面演出的一场闹剧,在一片惊呼声中,飞快地朝着这边撞了过来!

第039章 一掌击飞

帐幔被风吹起,一幕惊天动地的画面已经映入眼中。

舱内的花梦影轻柔地搂着一个白衣公子,毫无平日里的冷漠之色,眸色温和地盯着怀里的人,全不吝啬自己的温柔。而他怀中的白衣公子亦是绝色容颜,天人之姿,容貌上比起花梦影犹有过之,只是身上脂粉味道太浓才会略略显得庸俗,既便如此,也绝对是一个一等一的如玉公子,俊得找不到天南地北,那唇边懒洋洋的一缕奇异微笑,看一眼就会夺去围观者所有的目力。

之前他躺在船上,只能瞧见半个脸,又有帐子挡着一些,根本不清楚他的庐山真面目,此时一见,湖上所有的女性顿时就是一片惊叹。

这两个人站在一起,简直就像是一幅画,两个绝色男子,却说不出的和谐好看,使得观者一直震撼到心底,澹台青青也被这别样的美感迷惑住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脚下的船只已经来不及收势,乘风破浪速度极快,眼看着就要撞上!

花梦影一手还抱着云狂,一向清冷的眼里陡然出现一抹怒色,云狂只听见头顶那好听的声音淡淡哼了一声,青衫一荡,花梦影全身真气流转,抬手便是毫不客气地一掌拍出!

霎时间,千秋湖的水面骤起了一阵飓风,云狂等人的船只之前的湖水竟硬生生破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他的一掌之力居然将整个水面推起数米之高!白色水花四溅,如同流星赶月,疾驰而去,掀起一个巨大的巴掌,朝着澹台青青那艘小船便毫不留情地挥下!

澹台青青眼睛一眨,脸色顿时一片惨白,那巨大的浪花像一只可怕的巨手,一举便将脚下的船只连人带船一齐送入了空中!一阵天旋地转,整个船身居然都被拍飞了起来,船上的澹台青青和舱内正在打盹不明所以的可怜的澹台沁两人,在两声凄惨大叫中,霍地便被抛飞到空中,随着船只重重落下,“砰”!的一响,激起澎湃的重重波涛,落入了千秋湖内。

惊人的白色水花溅得四周船只纷纷避让,好在云狂他们旁边本就没有多少船,受到波及的人也不多,但是这声势已经绝对能让所有的观众瞠目结舌,惊惧不已。

湖上众人骇然地看着花梦影,这是什么人啊!先是踏水而行,又爆发出这样强大的力量,这还是人力所能做到的事情吗?这个男人,他…他居然将那一艘不小的船随手一掌就那么击飞了!

花梦影一拂衣袖,完全不担心那两人会不会在水中溺死,一手揽紧云狂颇为纤细的腰身,提一口气,带着她足下一跃,故技重施,踏波而去。

一个青衣若柳,一个白衣如雪,两名绝色男子好似画中仙人般翩翩而起,衣衫在空气的阻力下不住凌乱摆舞,黑发轻扬,面带浅笑,体态优雅,一路轻踏水面,凌空飞翔,简直好看到了极点!湖畔的杨柳和岸边百花在阵风之下不住乱舞,仿佛也为了这两人喝彩。

两个绝世的人物,却叫人生不出亵渎之意,只觉得那是只应天上有的美好景色,“哇,好美,好漂亮!”诸如此类的叹息在湖上各处纷纷响起,那些眼神是近乎痴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