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是”柳缘君不住地摇晃着脑袋,她被萧北玄愤怒沉重的眼神吓得一步步后退。

萧北玄上前两步,单手捏住柳缘君的下巴,迫使柳缘君抬头看着他,“告诉我,他们说的是不是真话!”

“他他们骗人的。”柳缘君不敢直视萧北玄的眼睛,却无奈下巴被捏住移不开,她眼神闪烁地嗫喏,“玄哥,你忘了吗?我嫁进萧府,跟你在一起时,还是清白之身,我的初次是给了你的”

“啊?你还有初次?”两个獐头鼠目的男人中的其中一个开口,“莫非你不是飘香院的香柔?世上有长得那么像的人吗?我记得香柔的腋窝底下有一块胎痣,你有不?”

另一个也接着说道,“我也记得你奶子上有颗很小的痣,真是影响了你奶子的美观,若非喜欢你那又白又大的双乳,爷我三年前也不会隔三差五上飘香院销金。”

萧北玄听了这些话,如遭雷击,整个人僵着不动,他满脸的失望跟痛苦。

很显然,那两个男人说对了,柳缘君身上确实有妓女香柔的特征。

“萧北玄,你好惨呐,你给你的爱妾骗了三年。”我从袖袋中掏出另一张写满黑字的纸张,纸上记录着皇甫弘煜派下属查来的关于你爱妾的所有事,你要不要看看?“萧北玄盯着我手上的纸张,沉默了几秒,刚想接过时,柳缘君猛一把率先抢了我手上的纸张,一把将纸揉成一团往嘴里塞,然后,嚼了两下,吞进肚子里,因没嚼烂就吞了,她噎得猛咳。

萧北玄像瞧怪物一样的看着柳缘君,“从没见过楚楚动人,又温柔可人的你做这种事,这是你的真面目吗?”

两行清泪,自柳缘君面白洁的面庞缓缓流下,她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说。

啪啪啪!我不缓不慢地鼓了三下掌,“佩服佩服!我佩服你萧北玄口中善良又温柔的爱妾连纸都吞。吞纸这事,我可做不出来。看得出,你的爱妾是要挽留她在你心中的最后印象,可是,我这人偏偏就是这么可恶,那纸上的内容我看过,不妨浪费点口水告诉你。”

萧北玄动唇逸出两个字,“你说。”

“玄哥,不要停”柳缘君泪如潺潺河流,难以止下,哭得惨绝人寰,那楚楚泪容使她本就柔美的脸庞更加令人升起无尽疼惜之心。

我看到被皇甫弘煜唤进来的四个男人中,除了跪在地上的大夫外,另三个男人蠢蠢欲动了,他们摩拳擦掌,想上前安慰柳缘君,可对萧北玄有所顾忌,不敢行动。

“我得听。”萧北玄看了眼柳缘君楚楚动人的泪容,眼里没了往日的温情,“我不想再被骗了。”

“不不要啊!”柳缘君哭着呼喊。

“住嘴!我要知道真相!”萧北玄妖冶美丽的眸厉瞪柳缘君一眼,柳缘君知道无法阻止,只得识相地闭嘴。

“好吧,姓萧的,你要听,我就告诉你。”我爽快地开口,“柳缘君是离这三百里开外的漓洲人。她真名不叫柳缘君,而是张桂香。张桂香她爹是个赌鬼,她娘是个长得不错的美人。她爹赌博败家,为了还赌债就把她卖到漓洲城的妓院——飘香院。张桂香在飘香院的艺名叫香柔。刚做妓女的张桂香无德无才,被老鸨逼得天天接客。”

说到这,我停了下,指了指那两个獐头鼠目的男人,“这两个就是常跟张桂香上床的其中两个嫖客,这倆嫖客一个叫李树铁、一个叫王大发。张桂香曾与嫖客多次珠胎暗结,打胎过四次。最后一次,张桂香说是李铁树的,李铁树不认。她只好拿掉了,拿掉第四胎,她宫颈伤得太深,导致终身不孕。”

停了停,我又指了下那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这老头名叫刘佴东,是漓洲的一名普通富商,对张桂香倾慕已久,也是张桂香的恩客之一,张桂香想从良嫁人,怎奈她无法怀孕,所以,一般有钱人根本连娶她做小妾都不肯。刘佴东就不介意,不但替张桂香赎了身,还对她百般疼爱。张桂香利用刘佴东对她的疼爱,练习琴棋书画,两年下来,她从一个目不识丁的文盲变成书画琴棋都通的才女。然后,也像是张桂香不满刘佴东是个老头,她偷了刘佴东的七万两银票逃离了漓洲城,来到凤京。凤京妓院万花楼的老鸨陈嬷嬷说张桂香在凤京遇到流氓抢劫,不得已只能再次卖身为妓。但她有精湛的琴艺在手,不必卖身,只卖艺便可。”

我还想接着说下去,萧北玄眼神沉重地望着柳缘君悠悠开口,“缘儿,那时,我在万花楼见到你,你告诉我,你是漓洲举人柳山河的女儿,你叫柳缘君,你家世代书香世家,但你的父母不幸死于抢到之手,你孤弱无依,来凤京投靠姑姑,哪知到凤京才知你姑姑已死,你辗转流落青楼。我派人稍稍打探查过你的身世,确有柳缘君这么个人,这么回事。我也把你当成了柳缘君,我惜你卖艺不卖身,怜你身在青楼,却出淤泥而不染。我不顾娘亲的反对,硬是迎你入门。本意是想娶你做正妻,但我与赵水嫣早有婚约,你只能当妾。在迎娶赵水嫣的同一天娶你入门,算是给足了你面子。”

“玄哥,我”柳缘君想说些什么,却未语凝噎。

萧北玄哀伤地往下说,“三年来,我对你百般疼爱,虽疑过你为何三年都无法受孕,却仍旧不怀疑你身体的纯洁。三年前洞房那晚,你落红了,你是清白之身,不是么?我一直相信你。现在有人告诉我,你不是柳缘君,你是个千人枕万人压的娼妓张桂香,你说,你是柳缘君还是张桂香?”

“我”柳缘君闭了闭眼,身体上的私密都给人道出来了,岂能再骗人?泪再次流落,柳缘君哀莫大于心死,“我是张桂香。”

萧北玄身躯不稳地震了震,“为什么要骗我?”

“我太清楚,一个女人清白之身,对男人来说的重要性,于是,我在我们洞房的时候,黑暗里,我悄悄用针划破了手指滴血在床单上代替落红。我不想让人知道我是烂赌鬼的女儿,我又正好听说过柳缘君的事,心想,凤京城的人根本没几人认识柳缘君,于是,我便冒认成她。我不是存心欺骗你,我只是想让你珍惜我这三年我也很害怕,我一个人的时候很恐慌,怕哪天有人拆穿我的身份,怕别人识破我的谎言后来,我暗暗打听到,真正的柳缘君已经死了,我以为我可以永远安心地做柳缘君了,可我我的心依然很愧疚,我愧疚骗了你。玄哥,我内心也不好过啊!”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一而再,再而三地骗我就是你爱我的方式吗?”萧北玄颓然而又失望地笑笑,“我现在才知道我的爱妾真名叫张桂香,真是可笑,误把个娼妓当宝。告诉我,你刚刚假流产,是怎么回事?丫鬟梅香从房里端出去的堕胎血石哪来的?”

柳缘君,也就是张桂香不再试图掩饰什么,“那是我事先准备好让梅香放在床下的一盆新鲜猪血。”

“张桂香,你错。错在不该骗我。”萧北玄妖冶的目光冷凝得几乎可以冻死人,“若你从一开始就不骗我,我同样会迎娶你。虽然因你无法生育非清白之身无法让你当正室,但你妾室的地位,是可以永久保留的。”

“我”张桂香凄楚一笑,“玄哥,我多次欺骗你,又陷害赵水嫣两次,为的就是独占你。为的就是不跟别的女人分享你的爱。若非太爱你,我又何苦费尽心机独霸你?”

除了萧老夫人一脸沧桑哀郁,卧房中的其他人都默不出声地在看好戏。

一直不出声的我,听到这里,冷冷插话,“张桂香,你知道吗?我原本打算明天再让官府的人来帮我依契约执行萧府的财产。为什么不是明天,而是今天,因为我觉得你身世可怜,很可怜。所以,我有心放过你,打算永远不在萧北玄面前拆穿你的真实身份。但,我不是很甘心不计较你先前陷害我通奸一事,所以,我准备试探你之后,再做决定要不要放过你。接着就是,你知道我昨晚跟萧北玄圆房没落红,整个萧府的人都知道这事。想不到你马上按捺不住,立即又再次栽赃我害你流产堕胎。你想踩着我的头往上爬,你说,我是该可怜你,不揭穿你,还是该再装着什么也不说?我赵水嫣不是善良的观音菩萨。你的两次陷害,使我决定现在就要萧府半数家财!我要你身败名裂,永远无法抬头做人,我要你失去你现有的所有一切,包括你爱的男人萧北玄!”

“赵水嫣,你得意什么?”萧北玄不屑地冷哼,“柳缘张桂香不是什么好东西,难道你谋夺夫婿家财,你就是好人了吗?你没有资格指责张桂香,你自己也不过是株心狠手辣的残花败柳!”

“呼”我轻轻吁了口气,不跟萧北玄计较,眼睛瞄向沉默在旁的五皇子皇甫弘煜,“弘煜,你说,我是残花败柳吗?”扬了扬手中西安被选给我的休书,“萧北玄已经休了我,我是被休后才要萧府半数家财作为一直受委屈的补偿,算是夺夫家的财产吗?”

“当然不是。”皇甫弘煜宠溺地点了点我的鼻子,“我的馨儿从来未失去清白之身,休书在手,你人又与萧府无关,萧北玄已经不是你的夫婿。”

“萧北玄,你听到了吧?”我送给萧北玄一号超级大白眼,“你不要老是诬赖我。”

没跟我争辩,萧北玄听出了重点,“你说你从未失去清白之身,那昨晚你没落红,怎么回事?”

“哈哈!”我得意一笑,笑着又看向皇甫弘煜绝帅的脸,“弘煜,昨夜我用一招李代桃僵,让万花楼的妓女翠花在黑灯瞎火中代替我跟萧北玄圆房,而我跟你躲在房外偷听,你说爽不爽?”

“馨儿,你又顽皮了。”皇甫弘煜语气无一丝责备,“我们哪有偷听,不过是站在房外聊了会天”

“你们说的是真的?”萧北玄意外地扬了扬眉,眼神惊讶地看着我,“赵水嫣,你真的还是清白之身?”

我朝萧北玄眨眨眼,“骗你做什么?我现在又不是你妻子了,骗你能得什么好处?我只是要世人知道,我赵水嫣婚内没有偷人,让世人知道,你萧北玄迎娶我三年,一直薄待我,居然三年了,还能让一个女人带着清白离开,这女人还是个绝世大美人,真是萧萧你好牛!”

萧北玄头疼地抚了抚额际,他定了定神,看着我的眼光不再怒火丛生,“为何要骗我,为何不愿与我圆房?”

“靠!你这自私又自大又不把女人当回事的男人有资格碰我吗?”我从鼻孔里哼出三个字,“你不配!”

萧北玄僵了脸色,面子里子都难看得挂不住。

我无法抑制地弯起了嘴角,“你老把我没资格跟你上床,不配当你的妻子这话挂在嘴边,现在回敬你一票,真爽!”

一直沉默着不开口的萧老夫人突然哀求看向我,“水嫣,是娘对不住你,娘跟玄儿都错了,娘让玄儿收回休书,萧家保证今后后厚待你,你别离开萧府,好吗?”

“萧老夫人这声娘,我赵水嫣担待不起。”我不理会萧老夫人,搞笑地瞄了眼萧北玄,“萧北玄,休书你要吞回去啊?”

萧北玄缓下脸色,“你说是吞,就是吞。”

“哟!这是天跟地都倒一头了是不是?你萧大少爷居然会有在众人面前被我赵水嫣当软泥捏的时候!”我语带嘲讽,萧北玄虽然变了脸色,却没再生气,“是我冤枉了你,你讽我两句是应该的。”

“呵呵,我还以为你是为保全你的财产当只小狗呢。”我咧嘴露出一口闪亮的白牙,“你说你是只黄色的小土狗,我就把休息退给你。”

“我”萧北玄摇头,“男子汉大丈夫,宁死不说。”

“那你说你娘教子无方,你萧北玄是个超级大混蛋!”

“我娘是个好母亲。但我萧北玄,确实混蛋。”

我挑了挑美丽的柳叶眉,“你表现不错嘛,敬爱你母亲,还算个孝子。你这高傲的家伙当着众人的面自骂混蛋,算你有几分诚意。萧北玄,休书——接着!”

我将叠得四方的休书丢给萧北玄,皇甫弘煜欲抢休书,我拉住他的袖摆,皇甫欧诺关于急切地看向我,“馨儿,要萧北玄再写休书不易,你岂能又把休书还给他?休书未给官府备案,这样,你等于还是萧北玄的正妻,你到手的萧家半数财产就等于飞了”

“弘煜,谢谢你这么关心我。”我微微一笑,“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不,馨儿的聪颖,绝世无双。”

我笑着耸耸肩,“那不就结了。”

萧北玄拿到了我丢给他的休书,果然,立马又像上次那样,将休书用内功捏碎。

“馨儿,休书没了!”皇甫弘煜皱起眉头,原本面无表情的俊脸盈起焦虑,“你是不是对萧北玄余情未了?”

“本来无半丝情愫,何来余情未了一说?”我的话使萧北玄脸色黯了黯。

皇甫弘煜不解,“那你为何将休书还给他?”

“你马上就知道了。”我的眼神瞟了眼萧北玄,“唉,萧大帅哥,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上次你毁了休书,说不会再给我休书了,而今又写一封。你说你会好好对我一辈子吧,你今天又一脚要踹我出萧府,你说,你这人是不是反反复复让人耻笑?你以为毁了休书,我就还是你妻子吗?”

我大步走到房中的桌边,袖摆一甩,袍摆生风,潇洒地坐在椅上,执起桌面上萧北玄先前用过的毛笔,我执笔沾墨,在未用过的白纸上挥笔豪洒,灵巧秀气的黑字跃然于纸上。

正文第四十四章新生

在纸上写完最后一个字,我拎起纸张上方中央,站起身离开座位,在卧房中移步慢慢旋转一圈,让房中的每一个人都看清楚,我在纸上写了些什么。

“哗”卧房中一片哗然,被我纸上的内容震惊了。

纸上首行,大大的两个字——休夫!

是的,我写的是休书,休了萧北玄。

休弃的理由是此男无德无情、是非不分、出尔反尔、信口造谣。

诧异的喧然过后,卧房中安静异常,张桂香讶然得说不出话来,五皇子皇甫弘煜浓黑的眉头挑了挑,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萧北玄脸色青中发绿,我似乎能看到他头顶在冒烟了,呵呵,当然,这是玩笑话,瞧萧北玄气得眼角抽筋的样子,我心中那叫一派舒坦!

萧老夫人手拍着桌面无法忍受地训斥,“荒唐!荒唐!”

我抿唇一笑,“有何好荒唐的?萧北玄三番两次地休妻,我赵水嫣就不能休夫吗?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萧北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如一头被激怒的狮子,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赵水嫣,你不要太过分了!凤翔国有史以来,从未有休夫事件,恒古至今,只有男人休女人,女人岂能休男人?”

“呵”女人休男人的事多了,只不过古代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女人地位太低,不敢罢了。在现代,女人主动提出离婚,叫男人滚蛋的,要多少有多少。懒得跟萧北玄争辩什么,我抬起眼皮,扫视了一下皇甫弘煜身后那票官府的人,“不知谁是管理婚姻登记的?”

皇甫弘煜身后站出来一个五十来岁穿着官袍的男人,“下官柳金北,专司负责婚配登记。”

我动唇,“我不管以前有没有女子休夫,我只问你,凤翔国律法有没有规定女子不能休夫?”

刘进北想了想,摇头,“这倒没有。”

当然没有,这些天在小腹我找了很多书看,又叫丫鬟青红帮我拿了几本关于凤翔国律法的书,知道法律上没有条例说女人不能休弃男人,所以,我才敢肆无忌惮地将休书退给萧北玄。

要结束婚姻关系,何需萧北玄休我?我休他一样!

得到刘进北的回答,我又扫视了众人一眼,“怎么样?各位觉得,休夫除了不合常人外,有什么不可行之处吗?”

“这”皇甫弘煜身后那票当官当兵的面面相觑,没人说什么。

皇甫弘煜淡淡一笑,“本皇子支持馨儿的做法。休夫固然惊世骇俗,但不违本朝律法。并无不可行。”

“五皇子说的是。”那票官兵猛点头。位高权重的五皇子这么说,谁敢说不?得罪五皇子可会吃不了兜着走。

我将休书递交给刘进北,“你登记备案吧。”

刘进北翻开随身带来的小册子,刚想在上头填些什么,萧北玄沉喝一声,“慢着!”

刘进北不解地问,“不知萧少爷有什么意见?”

萧北玄冷着妖冶绝色的面庞,冷冷起唇,“就算休夫之举不违律法,休夫的理由与事实不符。纯属捏造,岂能作数?”

“我捏造?“我淡淡挑眉,”哪条捏造了?“萧北玄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条条捏造!““好,我就让你心服口服!”我樱唇微动,若黄莺出谷的好听嗓音在卧房中清脆响起,“萧北玄让我独守三年空闺,没尽到作为一个丈夫最基本的义务,一为无德无情;萧北玄的爱妾两度陷害我,他不听我解释,直接定我的罪,二为是非不分;萧北玄昨夜才对我说爱我疼我一辈子,今日就毫不犹豫地赶我出萧府,三为出尔反尔;我尚是清白之身,萧北玄当众辱骂我残花败柳,四为信口造谣!”

萧北玄面色惨白如菜色,“我没有信口造谣,是你自己用计让个妓女李代桃僵,岂能怨我?”

“好,这一条不怪你,可你无情无德、是非不分、出尔反尔,这三条,足够我休了你!”我又再次瞄了众人一眼,“这样的男人,该休吗?”

“该!”很热烈很大声的附和声,均来自皇甫弘煜身后的官兵。

就连皇甫弘煜也欣赏地看着我,貌似欣赏我洒脱的气魄。

我微微一笑,“萧北玄,你听到了?众人都这么认为,那就是你该休了。”

萧北玄妖冶的眸光异常复杂地看着我,没再说什么。

刘进北将休书递还给我,“赵姑娘,休书已备录在案,从此,你跟萧北玄不再是夫妻关系。”

我接过休书,“谢谢。”

“不必客气,这是下关的本分。”刘进北又站回皇甫弘煜的身后。

皇甫弘煜瞟了眼张桂香,心疼地问我,“馨儿,张桂香如此陷害你,需要将她送官严办不?”

张桂香一听这话,吓得面色惶恐,咬紧了下唇。

“不了,”我摇首,“她也就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事态发展至此,她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再说,若是萧北玄不是一味地偏袒,我也不会屡屡受冤,不能什么都怪她。我不想再计较,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不过,侍候我的丫鬟青红被张桂香收买背叛我,我要她吃三年牢饭,那个被张桂香收买的大夫,也坐三年牢吧。”

丫鬟青红先前因为萧北玄的命令而去找已经死了的萧春福了,人不在这,但那被张桂香收买的大夫在,那大夫一听,面如土色,却自知有错,不敢求饶。

皇甫弘煜颔首,“馨儿怎么说,就怎么办。”说罢,弘煜朝身后的其中一名官兵说到,“你立即找到贱婢青红,连同这大夫一块扭送官府,官府会怎么判他二人罪,知道了吗?”

“三年牢狱。属下明白。”那名官兵押着那名被张桂香收买了的大夫就走出房门,按皇甫弘煜的命令办事而去。

萧府的丫鬟就这么被皇甫弘煜直接处理了,萧北玄与萧老夫人也没作声。他们理亏,估计也不敢出声。

“还想治谁的罪,馨儿说。”皇甫弘煜伸手温柔地撩了撩我耳边散落的几根发丝,我唇角勾起美丽的笑痕,“没了,多谢五皇子的公道。”

皇甫弘煜但笑不语,漆深邪气的瞳仁看我的眼神温柔依旧,我喜欢弘煜这样的眼神。

这让我感觉到他对我深深的关怀,让我想起哥哥赵夜辰也是这样深深地溺爱着我。

萧北玄看皇甫弘煜抚我发丝的动作,不悦地蹙起了眉宇。

张桂香膝盖一曲,突然朝我跪了下来,“谢水嫣姐不计较桂香的过错”

我冷漠地说道,“你的这声水嫣姐我不接受,早跟你说过,我跟你没那么亲,称我赵姑娘吧。”

“谢赵姑娘。”张桂香识相地改口。

年过六旬的糟老头刘佴东倏然有些瑟缩地望着萧北玄开口,“那那个,三年前张桂香偷了我的七万两银票逃走,我并未休妾,在名义上,张桂香还是我的妾,能能否让桂香跟我走?”

萧北玄沉默着没回答。刘佴东见状,又朝皇甫弘煜跪下,弯腰叩首,“请五皇子为老朽主持公道。”

皇甫弘煜面色无澜,直接拒绝,“此事与本皇子无关,本皇子不理此等小事。”

刘佴东抬首偷瞄了皇甫弘煜冷若冰霜的面色一眼,不敢多说什么,他颤抖着不敢再开口,布满皱纹的老脸尽是无奈。

也是,哪怕萧北玄家财减半,依然比刘佴东有钱到哪去都不知道,何况,他一介平民在五皇子皇甫弘煜面前,是不敢太放肆。

见者萧北玄沉默不言,张桂香焦急地偷瞥着萧北玄的脸色,忐忑不安地瞪着萧北玄的决策。

刘佴东老躯跪在地上,还不知道怎么办,萧北玄突然开口,“就让张桂香跟你走吧。”

刘佴东面色一喜,皱巴的老脸笑逐颜开,还来不及向萧北玄道谢,张桂香立马大叫起来,“不!我不跟刘佴东走!刘佴东是个变态,表面上他对我很好,可他在房事上经常虐待我,每次圆房他自己不行,就用棒子捅我,我不跟他走!我不要跟个变态恶心的老头在一起!我不要!玄哥,你让我留在萧府好不好?我求你了”

萧北玄无动于衷,连看也不看张桂香一眼。

张桂香泪流满面,白皙柔美的面庞我见犹怜,“我求你了啊,玄哥你忘了三年多前,你生意上的对手要杀你,是我挡在你的面前,我曾救过你的命,你忘了吗?”

“那次你是挡在我面前,可那人的刀有砍到你吗?”萧北玄冷冷道出事实,“没有,你有救我之意,却并未救到我。当时,你是凤京万花楼所谓卖艺不卖身的妓女,我随口说你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不过是想你不要因为身在青楼觉得高攀不上我而自卑,你还真以为你是我的恩人了?”

“我”张桂香无可辩驳,“可你说过会疼我一辈子的”

“够了!那是我被你柔弱的外表,虚伪的面孔所骗。提起来我就觉得耻辱!”萧北玄瞄了眼刘佴东,“你现在就把张桂香带走,怎么对她,是你的事,别让她在我面前碍眼!”

“多谢萧少爷,多谢萧少爷!”刘佴东站起身,朝皇甫弘煜躬身一揖,“五皇子,老朽先告退了。”

皇甫弘煜微点个头,瞄了眼一旁以前嫖过张桂香的李铁树与王大发二人,“你们俩也退下吧,这没你们的事了。”

“是,我皇子。”李铁树与王大发二人灰溜溜地离开张桂香的卧房。

刘佴东拖着张桂香的手就往外走,张桂香凄厉地呼喊,“玄哥,玄哥!救我,我不能跟他走玄哥,刘佴东那死老头子真的很恶心又变态,他会虐待死我的,我不走我不走啊”

刘佴东虽然是个老头子,可他力气蛮大,张桂香不敌他的力气,被半拖半拉着,眼看就要出卧房门,张桂香被逼急了,她又朝着没出声的萧老夫人大呼,“娘、娘!您救我,救我啊!”

唉,真搞笑,萧老夫人会救她吗?估计萧老夫人现在恨不得扒了张桂香的皮,不凭别的,就凭张桂香耽误得她儿子三年来都没有子嗣。

萧老夫人别开脸,看都不看张桂香一眼,何论帮她?

在凄厉的哭喊声中,张桂香被刘佴东拖得越走越远,很快就听不到她的哭喊声了。

我笑看了萧北玄一眼,“你跟张桂香有着三年的感情,你真的不帮她?”

“她不值得。”萧北玄面无表情地吐出几个字。

我不再说什么,男人对一个女人绝情的时候,根本不会有挽回的余地。我的目光又转向萧老夫人,“老夫人,我有一个疑问,我赵水嫣在萧府三年,虽然对萧府没什么贡献,可也并无什么过错。我想知道,萧老夫人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就算您对我谈不上讨厌,也绝对不喜欢。”

萧老夫人敛了敛神色,叹息着开口,“老身不是讨厌你,是讨厌你赵家。二十多年前,萧、赵二家较好,又订了子女婚约,本来该关系越来越好。但是,十年前,玄儿他爹过世后,玄儿刚接手萧府生意,那段时间萧府曾资金周转不灵,老身去找你爹赵大鹏借个几十万两周转,你爹想都没想,一口酒拒绝了。他赵大鹏不仁义,后来在玄儿的机制决策下,萧府生意一路水涨船高。我本不想让玄儿娶你进门。你爹不仁,女儿又能好到哪儿去?那时,玄儿除了张桂香,根本不愿娶别的女子我只得拿你跟玄儿的婚约当借口,逼玄儿娶你进门,毕竟,张桂香那妓女跟你,还是娶你才能保存萧府颜面。何况,你跟玄儿的婚约世人皆知,若玄儿不娶你,萧府信誉会受影响,所以,我才逼着玄儿娶你入门。”

我点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

萧老夫人老皱的脸上闪过稍许意外,“听了这话,你不生气?”

“有什么好气的?”我又不是真正的赵水嫣。

“你跟玄儿,就真的没有半丝挽回的希望了吗?”萧老夫人苍老的眸子蓄起几许希冀,“毕竟你一个女子,曾嫁过人,就算是清白之身离开,也不见得将来能找到户好人家”

“这点就不劳萧老夫人操心了。”说这话的是皇甫弘煜。皇甫弘煜脸色寒漠无表情,语气中有着对我的明显占有欲。

知道弘煜喜欢我的心意,我脸上漾开恬淡的笑容,皇甫弘煜看着我绝美的笑容,冷寒泄气的眼瞳里蓄蕴着爱的情丝。

见我与皇甫弘煜间明来暗往的情愫,萧北玄不悦地僵着脸色,萧老夫人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面上仍是装着和悦之色。

见此,我搞笑地看着萧老夫人,“萧老夫人,你一直不喜欢我,现在,我又要取走萧府半数家财,你气得快抽筋了吧?表面上还要装着和颜悦色地对我,这会很辛苦哦。”

萧老夫人唇角硬拉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僵笑,“哪呢,水嫣多心了,经过这次,老身才知你聪颖无双,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媳妇,老身以前真是大错特错”

我摆摆手,“得了,萧老夫人,您老就别装了。你肯定在心里把我祖宗十八代都问候过去了,哪还会喜欢我?您有空装,我也没兴趣听。”

“赵水嫣,你连尊敬老人都不会吗?”萧北玄厉声指责,“别以为你有皇甫弘煜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今天给萧府的难堪,总有一天,我会讨回来,我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吗?”我明显假怕怕地缩缩身子,“我好怕哦。就怕到时,有这下场的是你。你娘自个拉着老脸给我装,我不想看她装蒜,何错?”

“我不跟你这牙尖嘴利的毒妇逞口舌之快。”萧北玄嫌恶地别开脸。

我知道他现在在言语上伤害我,是为了保持他已经所剩无几的自尊,可惜,我这人就是这么恶毒,不把她踩死,不舒服,“好啊,不跟你废话。那就很好心地告诉你一件事,昨夜跟你圆房的那个万花楼的翠花前两天才得了花柳病(也就是性病),她花柳病还没好,就跟你上床‘嘿咻’了一夜,听说花柳病会传染的,你等下马上找个大夫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