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白逸的双腿无法再站立,即便如此,坐在轮椅上的他仍然魅力不喊,举手投足,淡雅如风,让人不慎入迷。

“可馨”皇甫白逸先开口了,嗓音飘然清逸,让人听来宛入云端腾云驾雾,爽畅心脾。

被白逸迷痴了的我回过神,朝他微微颔首,“来找我的?”

“嗯。”白逸轻轻地点了点头。

“有什么事,说吧。”

皇甫白逸从袖袋中掏出一块血红色的心形玉佩递给我,“这千年血寒玉对我而言已无用了。它是萧兄付出了生命才得到的东西,你拿着吧。”

我没有接玉佩,凝视着白逸如画的俊颜,“你放弃了吗?我是说你的双腿。”

皇甫白逸苦涩一笑,“放弃了。连我自己靠实打实医术都医治不了的双腿,我不该妄想有神药神物能将双腿治好。今后,我将不再做这种不合实际的梦。”

“你的想法是对的。”若没寻找千年血寒玉,萧北玄就不会死,我的心绪一阵萧条,勉强挤出笑容鼓励白逸,“答应我,别放弃治疗你的双腿,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找到药治好你的腿的。”

皇甫白逸没有答应我,他微微一叹,“已经半年多了,我为了这双腿费尽心机,双腿的残疾却毫无进展。罢了吧,可馨,也许我皇甫白逸注定一生要坐在轮椅上。我不遗憾,身边有你陪伴就好。我不想再为双腿白费心力。”

真的不遗憾吗?我想瞧入皇甫白逸眼底,他故意将眼神放得很平静,我什么也瞧不出来,却知道他不可能不介意双腿的残疾,不然之前他也不会愿意前住迷魂林。

我点了点头,没逼白逸。逼他治腿,他只会太累,何况也找不到有效的方法,何必强求?我不会离开他,他为我付出了太多,只要有点良心的女人,都不会离去。

更何况,我我爱皇甫白逸,想到爱他这点,我的心竟些有犹豫,我迷茫了。

“可馨,有没有想过今后的打算?”皇甫白逸又次动了动嘴唇,轻声问我。

我答,“想过,却迷失在了路途。”

皇甫白逸脸色微微变了变,那是没有信心的反应,我知道他怕我话里有意思会离开他。

“我不会离开你。我需要你,小珍儿也需要父亲。”我出声,希望这么说,能消除他心中的不安感。

白逸整了整神色,朝我微微然一笑,“我知道,可馨,谢谢你的敏感细心,你是如此为我着想,我的心,好温暖。”

我走到皇甫白逸身边,俯下身,与他平视,“你是我的丈夫,我不为你着想,为谁着想?”

皇甫白逸微红了脸,他没有躲闪我的目光,而是大着胆子迎视我,“你先说迷失在了路途,此话何解?我想为路上的你指路。”

我站直身子,忍不住叹息,“我本来想带着小珍儿跟你归隐山林,连同奶娘、蓝焰、怜月一块儿归隐,奈何”

皇甫白逸接着我的话说下去,“奈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不管我们走到哪里,皇上都不会放过我们。千般藏,万般躲,又能躲到天涯还是海角?终其一生,都害怕被官府寻到,一生过不安稳。”

我淡淡地笑了,“原来你跟我想法一样。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可馨,我身为男人,不能让我的妻女,我的亲人一直过着提心吊胆、四处逃亡的生活,我打算控制皇上,换取我们的自由。”

我疑惑,“怎么控制他?”

“我曾替现任丞相葛之尚医好过顽疾,葛之尚为人耿直忠正,父皇生前曾告诉葛之尚会传位于我,五皇兄登位,葛之尚一直心有不服。在我从冷宫火场一劫醒来后,葛之尚曾找到我,询问事情原委,我告之。葛之尚欲替我主持公道,我只叫他忠于皇上,不要多想其他。相信葛丞相也明白,我双腿已废,即使将皇甫弘煜拉下台,也不具多大意义。何况,要扳倒皇甫弘煜,何其的难?现在,我不那么想了,我要借助葛丞相之力,制服皇甫弘煜。”

“想法不错,可葛丞相虽然贵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要跟已经稳固的朝廷势力对抗,为免太难”

“可馨,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要对抗朝廷,而是单止皇甫弘煜一人。我只需要葛丞相配合,在丞相府设下圈套,引皇上中计,再设法对皇上用只有我能解的毒,迫皇上下令不再通缉为难我们即可。”

我不可思议地瞧着皇甫白逸,皇甫白逸摸了摸自己的脸庞,“怎么了,这计谋太狠毒了吗?”

“不是。”我摇头,接着又道,“你太善良。皇甫弘煜夺走了你的皇位,甚至放火要烧死你,害得你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你不怨他,仅是想下毒让他给我们自由而己?”

“不,”皇甫白逸涩然一笑,“说我不恨皇上是假的,但,他是万圣之尊的天子,若我杀了他,必然引发一场有权人士争夺帝位之争,作为通缉犯的我,必会因有皇室血缘而遭受更多人追杀。届时,天下将大乱,受苦的是黎民百姓。虽然我皇甫白逸不是圣人,亦不想害苦天下苍生。所以,我,只有用毒控制他,放我们自由。”

我笑问,“让皇甫弘煜把帝位传给你,岂不更好?”

“他不会。”皇甫白逸肯定地说道,“皇甫弘煜这一生追求的就是无上皇位,我相信,他即使失去性命,也不会放弃帝位。”

“是啊,他是那样的人。”不然又怎么一直派官兵通缉白逸?

“可馨,你会不舍么?”皇甫白逸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我狐疑地问,“什么不舍?”

“我要对付皇上一事。”

我拉下脸色,“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对他旧情未了吗?他差点让人放火烧死你,害得你终身残疾,他害的人除了你跟我,还有皇甫弘扬、葛梦瑶、司马烬。这些人被他害得逃的逃,贬的贬,死的死。就连萧北玄也间接因他而死。若不是皇甫弘煜害得你残了双腿,我们哪会去迷魂林,萧北玄又哪会死?一切都是皇甫弘煜造的孽!我怎么会舍不得他!”

正文第一百三十三章情书

“可馨,你不必过激,我也就随口那么一说。”

“随口一说?这种事能随口乱说吗?”我依旧不悦。

皇甫白逸淡然地开口,“有时候爱与恨往往只在一念之间,我刚刚真的是无心的。你却过于激动,太急着跟他撇清关系,在某些方面也说明,他在你心中确实特殊。”

是这样吗?我不敢也不愿深究这个问题,只是装作不在意地说道,“你多心了。”

“或许吧。”皇甫白逸不置可否,他清明的眸光却渐渐黯淡了下来。

我动了动嘴唇,想辩解些什么,也怕越描越黑,不便多言。再呆下去也是尴尬,更何况,白逸的这一席话搅乱了我的心湖。

难道我对皇甫弘煜那大坏蛋真的有特殊的感情吗?越想,我的心就越乱。我感觉此刻面对皇甫白逸的平静若水,自己显得很狼狈。不愿再呆下去,我轻声说道,“白逸,我先回木屋了。”

“这个你拿着吧。”皇甫白逸将千年血寒玉塞入我手里。我本想再次推却,还是算了。千年血寒玉,毕竟是萧北玄付出了生命才换来的东西,白逸既然不想再为他的腿费心,我就先拿着吧,等他哪天需要这块玉佩,随时找我也不迟。

回到木屋后,我找了条红色的系绳将千年血寒玉穿起来挂在脖子上,也许这血玉就是给人佩戴的,在玉佩一隅有可以穿绳的洞眼。

吃完早饭,交待奶娘好好照顾小若珍,让怜月负责保护奶娘与小若珍二人后,我与皇甫白逸、蓝焰三人离开了木屋,前往凤翔国首都——凤京城。

木屋里蓝焰备下了足够的粮食,离木屋不远有山泉,水食不愁,加之木屋在深山里,相信奶娘她们是安全的。

我与白逸、蓝焰三人行走了差不多一天才到凤京城郊,蓝焰到城门外侦察了下情况,发现城门外的墙上贴着通缉我们三人及奶娘、怜月的画像。

其实原本奶娘与怜月不用卷入被通缉这滩浑水,只是她们跟我们在一起,官兵早已发现,顺带被通缉了。起先我与白逸让奶娘与怜月别跟着我们的,但她们不肯,死活要跟着皇甫白逸,只好带着她们了。不管如何,害奶娘与怜月变成通缉犯,我心中终究是愧疚的。

尽管城门口有官兵盘查,但白逸懂得易容术,他让我与蓝焰易容成一对相貌平凡的夫妻,他自己则易容成一个老头子,由蓝焰背着,谎称背父进城看病。我们三人便很顺利地进了城。

进了凤京城之后,天便黑了。我们不想入住客栈,但发现客栈里不时有官兵会盘查,且专针对腿不方便的年轻人查找,所以我们便打消了住客栈的念头,改而去了萧北玄曾经买在德月苑隔壁的住所。这住所被萧北玄取名为馨园。

之所以选择来馨园,是因为以前萧北玄没死时告诉过我,他来寻我之后,馨园只留了一名看门老头,其余仆婢全都遣散了。

馨园很大,我们三人从馨园一侧翻墙而入,在不惊动看门老头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潜入了馨园里。

偌大的馨园绿树成行、花木扶苏,庭园的花圃旁是精美的石子小道,道边种着青青的绿草,园中景致很是精美别雅。

从包袱里拿了些吃的出来,我与蓝焰、皇甫白逸三人坐在馨园后院的小亭内暂歇。我们敢这么堂而皇之,也不怕那看门老头发现,如果被他发现,叫蓝焰点了他昏穴就是。也不怕那老头去通风报信,反正只要那老头接近我们,蓝焰与白逸肯定能发现。

我与白逸、蓝焰三人绕着亭内圆石桌而坐,我食不知味地吃了些便站起身,“我四处走走。”

“要不要我陪你?”坐在轮椅上的皇甫白逸不放心地看着我。

“不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语毕,我迈步离开小亭,按着记忆中萧北玄曾经住过的房间的方向走。

馨园不是很大,虽然我只来过馨园没几次,还是轻易找到了萧北玄以前住过的房间。

吱呀——,房间门一推便被我打开了。

一室清静,衬得开门声也很大很响。

环顾了眼房内,墙边摆着一张床,床边是个很庞大的衣柜,房中间摆着一套质地还算良好的桌椅,除此之外,也没别的了。走过桌子边,我发现桌上已布了薄薄的一层灰,看来是久没人打扫的缘故。

我又走到大衣柜边,打开柜子,里头整齐地叠放着萧北玄曾经穿过的衣服,四处看了看,我又走到大床边,床上铺着华丽的被褥,只可惜,很久没主人歇睡了。

房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难怪房门没锁。或者正确来说,进了馨园后,基本没看到什么值钱的东西,难道是看门的老头趁主人不在,把钱都席卷光了吗?不对呀,若是那看门老头卷了萧府钱财,人早就逃跑了,不是吗?

我们之前路过馨园门口还没进馨园时,正好看到那看门老头开了开馨园的正门,那老头还在,证明馨园里的值钱东西不是看门老头偷的。

或许是遭了小偷了吧。不管如何,萧北玄人已逝,去计较他生前的财产也没意思。只是他财产问题在我脑一闪而过,我随意想了想而已。

幽幽一叹,我本想转身走人,却发现枕头底下有类似纸张一样的东西冒出来一角,我直觉地掀开枕头一看,是一张折叠成方形的信笺。

我摊开信笺,见上头写了数行黑字。我不由自主地看了信的内容:

馨儿:

你失去踪迹已经一个多月了,还有甫出生的小若珍,你们可好?我这是句废话,被朝廷四处通缉,加之你尚在月子期间,能好吗?我难以想象你过着什么样艰难的生活。

我想你,太过想你,恨不得长一双翅膀飞到你身边,用我结实的臂膀为你遮风挡雨,给你给小珍儿一个安稳的家。

天知道我多想成为你的丈夫,成为小珍儿的父亲,尽管我不是她的生父,我愿用我的一切,甚至是我的生命来呵护你。我知道这是我萧北玄心中遥不可及的梦,可我却停止不了这个梦想。

这一个多月来,这一个多月来,我找你找得快疯了!我的馨儿,你在哪?在哪?听到我呼唤了吗?

窗外明月寄相思,每每,我欲将心比明月,明月总是照沟渠。也许是我作孽太多,无法与深爱的女人长相厮守,在每个夜晚,我孤独地度过,未入梦时,心里想着的是你的一颦一笑,一合眼,梦中全是你绝美的倩影。以及以及曾跟你缠绵欢爱那一晚,那是我梦中最频繁的事,我真的太过想你。我萧北玄活的这二十多年,有过的女人不算少,唯独与你的那夜,让我一直无法忘怀,留恋不已。

也许那夜对你来说,我只是皇甫白逸的替身,对你来说是个耻辱与错误,对我而言,却是我最珍贵的回忆,有生以来,最美好的一夜。

我名下钱财几乎尽被朝廷霸去,即使我暗中私藏了一部份,也所余不多,除却馨园房产,我已尽数换成现银,一共是两百七十万二千两白银。这笔钱财,我用你的名义存在了兴隆钱庄,馨园房产,我也已过到你名下。

钱财对我来说,已无意义,我不知道我能为你做什么,又特别想帮你做什么,我能做的,只有将钱财登记到你名下。

我能做的,只有这些。别的,你不需要。就连我的钱,我也知道你不需要。却是我仅能做的。我不会告诉你将钱财转到你名下之事,不想让你觉得,我用这种方式束缚你。我只是做些我想做的事。

就像今夜,不知是第多少次我提笔,诉起对你的思念之情,笔起笔落,拂过的只有窗口吹进来的凉风,我只能用笔墨倾诉对你的思念。我不敢亲口告诉你我有多爱你,我的爱对你来说太沉重,你早已不愿听。可我爱你,却如排山倒海,压得我喘不过气,又甘愿承受。

馨儿,我好爱你的美丽,好爱你的聪颖绝伦,不管你哭、你笑、你说话、你生气,甚至连你毫不留情面休了我,给了我天下男人最可耻的难堪,我都爱。只你是你做的事,我就爱。

我承认,我萧北玄疯了。爱你爱疯了!

我自私,也矛盾。自私时,恨不得用尽一切方法哪怕是囚禁,也要将你留在身边。矛盾时,我不愿意勉强你任何。

我爱你,爱得好辛苦,爱得好苦涩。那涩涩的滋味中,我又尝到了爱一个人的幸福。心中有所爱,总比那些一生不曾尝过情爱滋味的人好。即使我是可怜的,不被爱的。

馨儿,不管天涯海角,我会找到你。我的爱看到这里,泪水顺着我的两腮潸然而下,滴在了信纸上,纸上几字化开来,就像萧北玄对我的爱,像泪水般悲痛而至真至情。

正文第一百三十四章原来他是夜辰

我没想到,在萧北玄死后我会发现他写的信,确切来说,这封信他不是写给我的,而是在孤寂想我之时,随意下笔。信纸上的字有些潦草,也有些凌乱。

萧北玄到死都没告诉我这封信的存在,想必他无意让我知道吧。

萧北玄生前有一次,他跟我独自时开玩笑地说过一句让我没钱就去兴隆钱庄取,我当时随意回说报出我名号就能拿到钱吗?萧北玄说是,我笑着问了理由,他只说兴隆钱庄老板是他的朋友,我若有需要,钱庄老板肯定愿意帮忙。我当时也没在意,想不到萧北玄竟然做了将全部财产早先就送给我之事。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男人呢?说他聪明还是说他傻?不,他是聪明的,如果我事先知情,一定不会接受他的馈赠。如果我哪天真没钱了,肯定会想到兴隆钱庄,到时自然而然发现他留给我的财产。

也许萧北玄在世时也想不到我会看到他写的这纸信笺。

我伸手从衣襟里层拿出挂在脖子上的千年雪寒玉攥紧,心中思念着萧北玄,泪水流得更凶。

萧北玄,我跟你曾经的那夜情,我不再当成一个错误,而是当作我们之间短暂的缘分,你听到了吗?你对我的深情厚爱,我何其感激,今生我赵可馨无法回报你,但愿来世,我能偿还你的情!

“可馨,你没事吧?”皇甫白逸幽淡清然的声音突然从门边徐徐传来,我往门边一看,见皇甫白逸坐在轮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

“你怎么来了?”我轻轻擦去脸上的泪珠,将手中的信笺收入袖袋。

皇甫白逸将我的动作尽收眼底,出声说道,“不放心你,就来了。”

“什么时候来的?”我迈步走到皇甫白逸身边,白逸不放心地微仰首盯着我的面庞,“刚刚才到。见你哭得伤心,便出声唤了你。”

“哦。”我神情麻木地点了点头。

“可馨”皇甫白逸欲言又止。

“什么事?”

“你想起萧兄了吧。”肯定的语气。

“不是想起,是睹物思人。”

“所睹之物是适才那封信?”

“嗯。”

一封信就能让你哭,你的感情可真够轻率!白逸薄唇微动,“我”

“你想看刚才那封信?”我接下皇甫白逸未完的话。如果他真的要看,我是断然不能同意的。因为萧北玄在信中提到了跟我之间的那晚欢爱,白逸若知道这事,我真的无脸面对白逸,依白逸的性格,也不可能抛弃我,与其让他心里有个疙瘩,不如不让他知道为妙。

皇甫白逸轻轻摇首,“不看也罢,能让你哭得如此伤心,必然是萧兄生前写给你的诉情之笺。我我只是想问你一些问题。”

呼~不是要看信就好。白逸没打算看信这举动挺大度,我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要问什么,尽管问。”

皇甫白逸盯着我的目光变得迷离,“萧兄临死前曾说他今生最后悔的事便是错待了你,他万分懊悔。你跟萧兄说,若他能不死,你愿意回到他身边。这话,是真的吗?”

我没想到皇甫白逸问的会是这个。我脸色僵了僵,“萧北玄已经死了,不是吗?问这个有什么意义?”

“此事困扰了我好久,我知道问此话会伤了你。虽然萧兄离世,这个问题已无意义,但我真的好怕如果他没死你会愿意回他身边。该死的,我就是介意,太介意!”白逸的神情是黯淡的。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自私。”我眼神愧疚地回视着皇甫白逸,“是我没顾及你的感受。这种事,你是该介意的。其实,我从来都没爱过萧北玄。之于他,我有的只是感激,无比的感激及内疚。那个时候,萧北玄马上要死了,我是为了让他死无所憾,我才这么说的。”

“真的吗?”皇甫白逸黯然的眼神多了丝光亮,我颔首,“真的。”

其实我自己也不确定。我现在也是为了不让皇甫白逸胡思乱想才这么说。如果萧北玄真的不死,我想,我有可能遵守承诺回到萧北玄身边,当然,这个机率很小。

我多数会留在白逸身旁,毕竟,我跟白逸有个共同的女儿。事情没发生,我也不知自己具体会怎么办。只知道自己一定会很为难,很为难!

未发生的事,多想何益?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时间重来,我依然会在萧北玄死前说这话,能让萧北玄了无遗憾地离开人世,比什么都重要。

但世上没有如果,如果有,相信这世界就会少很多遗憾了。

“可馨,你不必道歉的。”皇甫白逸不在意地朝我笑笑,“不管你做错什么,都没必要道歉。”

“不,道歉是应该的,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我这个妻子做得太不称职。”

“你能自称我皇甫白逸的妻,我很高兴。若真想做个称职的妻子,就专心一意地对我。”

白逸的声音还是如天籁般好听,说的话却刺伤了我。我脸色变了变,“你什么意思?觉得我对你不够专心吗?”

见我变了脸,皇甫白逸立马软言相哄,“对不起,我只是看到你为了别的男人伤神,心里吃醋、妒忌,我恨不得将你的心狠狠填满,不给其他男人留任何余地。”

听白逸这么解释,我缓下神色,“傻瓜,我说过的,我爱你,不是吗?”

“可是,我感受不到你的爱”

“怎么会?难道你觉得我对萧北玄的情愫不止感激这么简单?”

“不是。”

“那是什么?我不想听哑谜,有话摊开来说。我想听你的心里话。”

“好吧”皇甫白逸长长一叹,“我劫后残疾未死,你我见面之后,你告诉我,你爱我。起初,我何其庆幸能得到你的爱。何其高兴你忘了赵夜辰而爱上我。但经过萧兄逝去这一事,看到你为了他深深的难过与哀伤,我深有感觉,你不爱我。你只有认为我为你做了太多事,你过于感激,误把恩情当成爱情罢了。”你爱的男人是皇甫弘煜,又或者你对赵夜辰念念不忘。赵可馨,你可对得起我?皇甫白逸满心的质问,却不敢出口。他不能将可馨远远推离自己,他要保持着他在可馨心中仙人般的形象。

是这样吗?我本来很想立即反驳不是这样,却发现这话出不了口。犹豫了少许,我还是说道,“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萧北玄对我太好,我难过属于人之常情。跟我对你的感情,是两码事。”

“我知道,曾经你以为我死了,你千万般难过。现在萧兄死了你是同样的心情与情绪。就因为此,才让我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本来,我也不想提及此伤感情的事,我想装做什么也不在意,奈何,我爱你太深,太在意。可馨,天知道只要想到你不爱我,我的心中有多难过”难过到甚至一度想毁了你!但我皇甫白逸不能伤害至爱的人,不能。

看着皇甫白逸悲伤的神情,我的心里填了满满的愧疚,“不是这样,不是这样!我是爱你的,不然也不会为你生下小珍儿,一个女人肯为一个男人生孩子,那需要多大的勇气!你要相信我,别再胡思乱想。好吗?”

我又是道歉又是诚恳地盯着皇甫白逸,白逸幽然地回视着我,心中暗忖:赵可馨,你把我当傻子吗?恩情与内疚同样能让一个女人为男人生儿育女,你还要欺骗我到何时?可该死的我离不开你,我好生没用!

皇甫白逸的心思百转千回,他最后一扫脸上的阴霾微微点了点头。

我丝毫不知皇甫白逸真实的想法,以为自己的话说服了他,我蹲下身,将小脸贴靠在皇甫白逸的大腿上,“逸,这段时间我冷落了我,让我们彼此没有嫌隙地下去吧。”

“好。”白逸好听清润的嗓音从我脑袋上方传来,他眼神扫过一丝阴狠,大掌却动作轻柔地抚摸着我长长的及腰青丝。

现在我跟皇甫白逸的姿势温馨极了,但我总觉得我的心,跟他的心,隔得相当的遥远。和谐与温馨,似乎只是表面现象。

白逸刚才的那番话在我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让我的感情更迷茫了。我连自己也不知道,我对白逸的情,究竟是恩情还是爱情。

但不管是哪一点,我都没有离开他的理由,不是吗?

其实,我心中还有一种觉悟,那就是白逸变了,他从以前的无欲无求,变得心有所想,有所欲,甚至变成得可以去算计他的皇兄皇甫弘煜。白逸以前什么都宠着我,溺着我,现已学会了要求我。

尽管如此,他没有错,只是多了人的正常情绪。

我与皇甫白逸的关系表面看似恢复了平静,其实,我与他之间,始终有一道迈不过去的隔阂。

深夜时分,我与皇甫白逸商量过后,让蓝焰悄悄带着白逸亲手写的信笺去找丞相葛之尚。过了很久,蓝焰都没有回来,我与皇甫白逸在院中待候。看守馨园的那名老仆已被皇甫白逸事先点了昏穴。

我越等越焦虑,就在我的心忐忑不安的时候,蓝焰带着另一个人飞过墙面返回院中。我提着的心稍稍放下,打量了一眼蓝焰带回来之人,那是个穿着普通年纪六十多岁的老头,虽然老头衣着平凡,但面目威严,双目炯炯有神,一看就像官场中人。如果我没猜错,这老头应该就是葛丞相。

果然,那老头见了皇甫白逸后,恭敬地行李,“老臣参见七皇子不,皇上登基,老臣该改唤您七皇爷了。”

皇甫白逸苦涩撇了撇唇角,“葛丞相不必多礼。”

白逸这话说明我的猜测没有错。这老头确实是当今丞相。

“谢七皇爷。”葛丞相见到皇甫白逸身旁站着的我,又次行李,“见过醉妃娘娘。”

我以前在皇宫时参加过先皇的寿辰,认识我的官员很多,其中包括葛丞相在内。

我神色一愣,“葛丞相,我早已不是什么醉妃了。我只是现下朝廷的钦命要犯。”

葛丞相摇了摇头,“尽管如此,只要当今皇上没下诏废除您的头衔,就是醉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