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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自杀了。我今天刚参加完她的葬礼,她走得很冷清。”

文昭低头看着我,“所以呢?你想干什么?”

所以?还会有什么所以?我只想跟他说说话,告诉他我的朋友死了,我心里很难过,希望他能在享受之余,好好地陪我说几句话,就是这么简单。

我又能干什么?我能自杀?还是学珊珊的样子,步她的后尘?我这个人很惜命,自我了断需要太多的勇气。一个人要被人逼到什么处境,才能对自己下狠手?这太高端了,我做不来。

但是看他的眼神,我知道,他想歪了。

“没有了…”我把手从他的脖子上拿下来,看了看明晃晃的壁灯,对他说,“把灯关了吧,刺眼睛。”

文昭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关灯,而是用手肘挡住我的脸,将整个上半身都压了过来,遮住了灯光,我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能感觉到他灼热的皮肤和微凉的汗水。

在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就算过去那些记忆再怎么美好,也不该在不恰当的时候拿出来怀念。

因为过去与现在的差距实在太大,想得越多,心里就越痛苦。从记忆中回过神来,眼前的现实就更加可悲。温暖没了,快乐没了,关心和体贴统统没了。

我知道,我如果对别人说,文昭曾经对我很好。很多人都会这样想,哪里好?他不就是有钱吗?不就是愿意给你花钱吗?

可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有些不经意之间的感动,还真不是钱的事儿。

那段时间,他可以一直等到晚上九点不吃东西,只为了等我收工,两个人一起吃顿晚饭。我因为工作的关系三餐不定,胃疼的老毛病发作,他冒着大雨跑出去帮我买药,又为了买到我指定的那个牌子,几乎跑遍了整个城市的大小药店。只要我高兴,他就是再忙再累也愿意陪着我逛街、看电影、吃路边摊。我不会吃西餐,不懂餐桌礼仪,他总是手把手的教我,从来不会让我难堪。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抽烟酗酒,是他告诉我女孩子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健康,酒可以喝一点,但抽烟真不是好习惯,死缠着让我把烟戒了。我因为工作不定时,白天不起,晚上又不睡,昼夜颠倒,是他拉着我去健身,还鼓励我跟他一起练泰拳,告诉我热爱运动的女孩子才是最美的,让我一点一点改掉了很多坏习惯。

文昭曾经说过,他最怕的就是我哭。只要我一哭,他整个人就都乱了。我说什么他都答应,我想怎么样他都愿意听。那段时间,他总是说,我没有给你一个好的开始,但是一定会给你一个好的未来。

如果一个男人这样对你,你会觉得他是在拿钱砸你吗?那时候真的觉得,这世上不会有人像他对我这么好了。

那天秦暮问我,“小夏,你后悔吗?”

我不后悔,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只是难受,每一天,每一夜,每时每刻,都在难受。

文昭完事就走了,我觉得很累,人累,心也累,整个人像被卡车碾过一样,浑身乏力,两条腿又酸又麻。洗了一个澡,反而更睡不着,索性一个人坐在电脑前发呆。

不知道就这样坐了多久,放在电脑桌上的手机响了,我拿起来,听到凌靖在电话那边说:“小夏,你睡了吗?”

“没有。”

“你干什么呢?”

“没干什么…”

凌靖沉默了一下,才说:“小夏,你是不是哭了?”

“没有,我有什么可哭的…”

我捂住嘴,已经眼泪却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

这件事情告诉我们,当一个女人要哭,或者正在哭的时候,你千万不要问她“你哭了?”,就像一个摔倒的孩子,如果没有大人在身边,他会拍掉灰尘捂住伤口自己站起来,少了矜贵,却坚强争气。一旦有了别人的关怀,他就无法再坚强。

如同此刻的我,电话那端一句简单的“你哭了?”,我就无法再坚强。

在那个寂寞的夜晚,整间公寓都能听到我压抑的哭声。凌靖什么都没说,只是在电话的一端,静静地听我哭。

我转过脸,透过玻璃看着天上的月亮,是弯弯的下弦月,隐藏在墨云之间,雪白清冷。窗外月明星稀,看情形,无论此刻对着电话痛哭的人有多伤心,明天也会是个大晴天。

凌靖在电话那边放了一首钢琴曲,安静的旋律好像夏夜里的微风,悠远而绵长的调子,有治愈的感觉。

他说:“小夏,听听这首曲子,你就不难过了。”

怎么会不难过?快乐是如此容易,又如此艰难的东西。它跟过去无关,对未来无意,它像一朵美丽的优昙花,只绽放在某个特定的瞬间,这一刻拥有了,下一刻又败落了。

没人可以拥有永恒的幸福和快乐,正如此刻,这个男人在安慰我,给我温暖,可他只是电话那端一个飘渺而动听的声音,触摸不到,又那么遥远。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哭够了,才哽咽着对电话说:“对不起,耽误你这么长时间。你找我什么事?”

凌靖说:“小夏,白天忘了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太难过,是人都会死,死亡不可怕,那只是我们的最终归宿,早一天,晚一天,我们都会如此。死有…”

意识到他接下来要说“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我赶紧把话接过来,“我知道。每当我身边有人死去,都在提醒我活着的意义。放心,我会把悲伤的时间压缩到最短。”

他又说:“那就好,好好休息。”

“好的,我一会儿看个电影就睡,昨天没看完。”

他有些好奇,“什么电影?”

我说:“《我知道你们三年前干了什么》。”

他笑了笑,“不对,那部电影的名字是《我知道你们去年夏天干了什么》,是个无聊的恐怖片,不是很好看。”

我看着播放器上的剧目显示,点点头,“的确是错了,这几天总想着三年前的事儿,人都魔障了。既然你说不好看,那我不看了。”

第四章:小夏,你是一个好姑娘

第二天下午,我跟凌靖的工作关系正式开始。

他把我带到他家里,一套跃层式大四居,他自己一个人住着,真有点浪费。

但他的解释是,主要是为了摄影方便,其实他是一个很低调的人。出国之前他把过去住的二层小别墅卖了,本来这次回国后,打算住在父母那里尽尽孝道。但是两位家长过惯了二人世界,不喜欢与他同住,就给他买了这套房子,把他一脚踢了出来。

房间的装潢简约时尚,非常男性化,充分体现出主人的钱品和人品。他的工作室在二楼,一个独立的大房间,采光非常好,设备齐全。

站在他的工作室,看着那些器材和设备,有那么一瞬,我真想伸出我的小手,对正在翻箱倒柜的男人说:“土豪,我们做朋友吧。”

他有整整一架子的单反照相机,各种品牌,各种规格,各种型号,还有一架子的镜头,广角,长焦,中焦,微距,超广角,超长焦…密密麻麻,镜头的数量比单反还多,看得我眼花缭乱。

站在他的工作室,看着那些器材和设备,有那么一瞬,我真想伸出我的小手,对正在翻箱倒柜的男人说:“土豪,我们做朋友吧。”

他有整整一架子的单反照相机,各种品牌,各种规格,各种型号,还有一架子的镜头,广角,长焦,中焦,微距,超广角,超长焦…密密麻麻,镜头的数量比单反还多,看得我眼花缭乱。

至于云台,三脚架,滤镜这些配备,数量多得差不多可以开个摄影器材店。

我看了一下牌子,他的单反大部分是哈苏、飞思、徕卡的顶级机,最便宜的是尼康D3X。

我觉得,以后小偷来他们家,如果找不到现金,完全不用郁闷,用麻袋装一袋子相机和镜头走,基本可以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

凌靖告诉我,这还不是全部,他在美国的公寓里还有很多,都没带回来,很多配备当初看着好就买了,其实根本用不过来。

还好我不是单反爱好者,不然听了他的话,我绝对会用架子上那台四斤多的哈苏H4D-60,砸得他生活不能自理。

他看我一直盯着那台H4D-60看,以为我对这型号的单反爱不释手,于是很好心地提醒我,“那个太重了,不适合你。你要是喜欢,我这里有…”

我摆摆手,“罢了!吸毒毁一生,单反穷三代。珍爱生命,远离单反。”

“那我准备一下,那面墙上挂的都是我过去拍的作品,你可以去看一下。”

我看到整整一面墙挂的都是照片,我算是个模特,可我不是很懂摄影。但是我知道,真正的摄影师都有自己的偏好,或者故意标榜出来一个偏好,以显示其专业。有人偏爱风景,有人偏爱人像,有人偏爱写实,有人偏爱人体艺术。

但是凌靖不太一样,他是一个很喜欢拍摄伤痕的摄影师。他的作品很杂,但都跟伤痕有关。

他有一张照片,一朵被折断的蔷薇,有一半的花蕾垂入污浊的泥水中,一半依旧光鲜。背景是虚的,唯有那朵鲜红的花在暗淡的背景中明晰可见,好像一簇燃烧的火焰,蔓延在断壁残垣。

还有一张照片,是一条墙壁的裂缝,很深的裂缝,几乎将红砖墙一分为二,好像一道幽深的裂谷,又像是地震遗留下的痕迹。

还有一张照片更邪门,是一个被摔坏的冲水马桶,楚楚可怜地蹲在垃圾堆的一隅,那委屈地姿态仿佛在向世人控诉,其实它是一只会思考的小马桶,却被世人不解,我只能说,摄影师和时尚造型师的思维都有别于常人,因为时尚和艺术都是接近于神的东西,凡夫俗子无法理解。

比如什么是时尚?坊间有种说法:穿得像人,那是普通。穿得像鬼,那是前卫。穿得半人半鬼,就是时尚。

那什么是艺术?行为正常,那是普通人。行为异常,那是疯子。一半正常,一半不正常,那就是艺术家了。

咱们凌少爷,就是个艺术家。

但不可否认,我喜欢他拍的照片。因为他的作品有种…破罐破摔的气息。

完美的东西向来易碎,碎了就是不完美。他已经把这么多的不完美展现出来,行走在天地间,便可无所畏惧。

我又一次感觉到,这个男人跟文昭的不同。

文昭的骄傲是建立在完美之上,他有太多完美的资本要展现出来,让世人景仰他的完美。而凌靖正好相反,他笃定而淡然地面对所有的不完美,有种“你奈我何”的傲慢,这或许,就是他的“完美”。

看够了这些创意照,我对凌靖说:“能不能让我看看你拍的人体照片。”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本相册给我,说:“这里面都是,没敢挂出来,怕老爸老妈过来看到,他们老人家欣赏不了。”

我认真地翻了翻,不得不承认,凌靖拍出的作品跟珊珊她们拍的人体照片完全不是一回事。他很会用光,懂得利用周围的环境,善于捕捉模特瞬间的表情,精于构图,他是真的把“裸照”拍成了艺术。

说的再直接点,看他拍的照片,你能感觉到模特一定是没穿衣服,可是那些敏感的部分,你又什么都看不到。而珊珊她们拍的照片,就是一堆白花花的肉。这两者之间,本质上就不同。

可能是常年在国外的关系,他拍的人体照片以外国模特居多。那些模特身材紧致,曲线凹凸,有前有后,皮肤都呈现出古铜色的光泽,又性感又漂亮。

相比之下,中国的模特就逊色了些,连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在那些外国模特脸上,你看不到那些做作的性感和放不开的羞涩,只有身为女人的自信和骄傲,在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而出,我为这样的照片而动容。

“小夏来吧,我已经准备好了。”凌靖晃着他的单反机说。

我低头想了想,说:“这里有更衣室吗?”

他看了看我,疑惑地问:“你还带了备用的衣服?不用了,你身上这套白衣黑裤,清汤挂面,完全体现不出模特品味的装扮就很好,反正今天只是试拍,找找感觉。”

我没看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摇了摇头,“不,我是想脱衣服,按照你最初的构思,不需要你迁就我。”

凌靖似乎愣了一下,用有些悲悯语气对我说:“小夏,你受什么刺激了?”

我抬起头,指着自己还有点红肿的眼睛问:“我看起来像受刺激吗?”

他点点头:“像…”

我叹了口气,“昨晚的事你就忘了吧,我没受刺激,也不想刺激别人。一个男人如果不在乎你,你就是吊死在他家门口,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这点智商我还有。我只想做好这份工作,就是这么简单。这是我第一次做人体模特,说真的,我自己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如果你觉得我是带着情绪工作,不适合你的拍摄,那就算了,我可以介绍其他模特给你。”

凌靖双手环胸,一双漂亮的黑眼睛有些复杂地看着我,“我倒是很想拍。可是,小夏,你确定文昭知道以后不会生气?我觉得拍之前,你还是想清楚比较好。”

我看着他,认认真真地说:“我是他的女朋友,不是他的个人物品。这么多年,我工作上的事他从不过问,他做什么不会征求我的意见,我们都是各管各的。我很喜欢你拍的照片,尤其是那些人体照片,很漂亮,也很让人感动,是真正的艺术。再说,我们也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工作而已。我想你当初找上我,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女模特和摄影师,非常简单的合作关系,只是碰巧我们都认识文昭。当然,如果你改变主意了,觉得这样不太好,我也可以退出,帮你找其他模特。跟之前说好的一样,不收你中介费。”

凌靖摇了摇头,坚定地说:“不,我还是想要你来拍,如果你没问题,那我就更没问题了。”

“好,那我去准备一下。”

我转身向洗手间的方向走去,才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的人疑惑地问:“小夏,在拍照之前,我能问一句,到底是什么让你改变心意的吗?”

为什么改变心意?这是一个好问题。

我低头想了想,转身对他说:“如果珊珊还活着,这个工作本来应该是她的。如果她为你工作,绝对不会要求你改变自己的创作理念来迁就她。她过去常说,一个模特,尤其是裸模,面对镜头更要稳重,要落落大方,要尊重你的摄影师。别人可以误解你,不尊重你,但是你一定要尊重自己。她总说我不够专业,一直告诉我,一个好的模特不会强调自己的风格,而是要知道你的摄影师需要你展示什么风格。在这点上,我真的很惭愧,我没有她敬业,私心杂念太多。现在她死了,我什么都不能替她做,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她为你拍好这套照片。”

我看着眼前这个风度卓然的男人,“其实在来的路上我一直犹豫不决,但是看过你的作品之后,我终于做了决定。你是一个很专业的摄影师,你的作品很有生命力,你明白什么是美,什么是残缺。所以…我想把自己人生最重要的一次体验交给你。我可以信任你吗?”

他目注我片刻,郑重地对说:“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