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咪,我想吃雪糕......”

热泪已经盈眶,秦雪柔喉咙像是堵塞着一样东西,心里头更加激荡万分,脑海开始爬上某个忧郁悲愁的身影。

继续出神地凝望着儿子,许久过后,她才悄悄迈起脚步,走出婴儿室,回到卧房,拿起手机拨通蓝隽的电话。

“Jeaalca!”电话才响一声,蓝隽马上接通,不难想像,他是时刻在等着她的电话。

沉吟一下,秦雪柔柔声道,“明天早上8点半,你过来接我们吧。”

“......好,好!”过于兴奋激动,蓝隽愣了几秒才应答。

“那......明天见!”对话才开始,秦雪柔就已经做出告别。

电话那端先是一阵沉默,蓝隽再出声时,嗓音隐隐透出一股失落,“好,你早点歇息!还有,明天我会准时到!”

“晚安!”挂断电话,秦雪柔上床躺下。脑海一片空白地呆望天花板,她辗转反侧了好长一段时间,终沉沉睡去......

初夏的早晨,清闲的空气像刚洗过澡似的,非常凉爽,刚刚升起的太阳懒洋洋地照射着晶莹剔透的露珠,阵阵鸟鸣声声入耳,每一处,无不显示了这是一个生机勃勃的早上!

才8点10分,大家已经一切就绪,乐乐和嘉嘉简直两个门神,牢牢守在门口,准备等门铃一响,立刻打开屋门。

不巧,蓝隽忽然来电,“Jeaalca,我现在体育西路,这里大堵车,你们可能要等10分钟,对不起!”

“没关系,你慢慢来!”秦雪柔轻轻应了下。

“好!我尽量!”蓝隽说罢,挂了电话。

“妈咪,是蓝隽爸爸吗?他怎么说,他到哪了?”乐乐总算舍得跑离门口。

“蓝隽爸爸是否已经来到楼下了?”嘉嘉也赶忙回到秦雪柔身边,他知道,每次集合,蓝隽皆提前抵达。

尽管不想扫他们的兴,秦雪柔还是如实告知,“路上大堵车,蓝隽爸爸可能要迟点才能到。”

果然,两张酷似的面孔,立即摆出失望。

“乖,别这样,迟一下子而已,很快过去的!”从厨房出来的秦母,不由地做出了安慰。

秦父也把头从眼前的报纸中抬起,招唤两人,“乐乐,嘉嘉,来,过来外公这,再陪外公一会,想到要晚上才能再见你们,外公的心都纠结成麻花了!”

“哈哈,有那么夸张吗!”乐乐个性比较乐观,故很快从惆怅中出来,说话的同时,小小的身体已经奔至秦父那。

嘉嘉也跟了过去。

“来,给外公亲一口!”秦父眉开眼笑,轮流抱住他们猛亲,宠溺与疼爱之情展露无遗。

于是,祖孙三人,欢言笑语,乐融融成一块。

到了8点半的时候,蓝隽再次来电,还是对迟到的道歉,“对不起,Jeaalca,我还是在体育西路动弹不得,听说中央有人下来,前面大封路,要到8点40才解散,所以我想,到你们那里估计要9点钟了!”

“好,别急,你小心驾驶!还有,我会跟乐乐和嘉嘉他们解释。”秦雪柔压住心底的失望,尽量维持嗓音的平静。

蓝隽本想趁空档与她聊聊,可是一想到她估计心情受到影响,且还要安抚心急的乐乐和嘉嘉,只好依依不舍地,再次挂断电话。

乐乐和嘉嘉一听还在堵车,均满面失望,乐乐还单纯地抱怨出来,“什么嘛,到底中央来了什么人这么重要,搞到大封路!”

他老成的模样,顿时把秦家两老逗得呵呵大笑,且继续安抚他们。不过,8点40分钟的时候,乐乐忽然提议,“妈咪,不如我们下去等吧,这样就不用蓝隽爸爸上来,然后又和我们再下去,可以省很多时间呢!”

秦雪柔沉吟片刻,心中突然仿佛有股力量在促使,于是,拿起手袋,带着两儿,在父母的目送下离开家门。

去游乐场的路在对面方向,为了更节省时间,他们还准备过到马路对面等蓝隽的车子,走着走着,蓝隽再次来电,秦雪柔顾着接电话,一时没留意到兴高采烈的乐乐已经脱离他们,蹦蹦跳跳地自个往前走。

直至,一声凄厉悲惨的哀叫划破整个路面。

只见乐乐小小的身体,被一辆快速驶过的摩托车撞得高弹起来,然后,飞出几米之远。

仿佛被一道迅猛的、毫无预警的雷电击中,秦雪柔整个人先是一定,知觉恢复时,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痛铺天盖地地袭来,她双手冰冷,像被冻僵了一般,手臂的经脉似乎都被冻住了。

“乐乐!”带着万分恐惧的急切呼唤,震动天地,她泪流满面地疾奔过去,扑倒在血泊中的小小人儿跟前。

乐乐满面是血,殷红的鲜血还自他头顶、手臂等地方冒出,他眉头紧紧皱着,小手吃力地抬起来,伸向秦雪柔,沙哑的童音带着极大的痛苦,“妈咪......好......痛!”

血迹斑斑的小手还没来得及触到秦雪柔,已经无力地垂了下去,那双透露着疼痛的大眼睛,缓缓闭上。

“乐乐,乐乐......”秦雪柔更是悲痛欲绝,忽觉眼前一暗,全身瘫软,立刻昏了过去。

正好这时,伴随着一阵急促尖锐的煞车声,蓝隽高大的身影箭一般地狂奔过来,也被地上的一幕震得犹如五雷轰顶。

“蓝隽爸爸,摩托车......摩托车撞在乐乐身上,乐乐飞了起来,流了很多血,他说好痛,好痛......呜呜,我不要乐乐死,我不要乐乐死。”嘉嘉已经哭成了泪人,用力摇晃着乐乐的手,“乐乐,起来,不要死,我不准你死,你快起来啊,快起来啊,呜呜......”

“救护车,救护车——”一位好心的路人,赶忙喊住一辆刚刚路过的空救护车。

医生看清楚状况,刻不容缓地,与两名同伴将乐乐小心翼翼地抬到车内。蓝隽也迅速抱起昏迷中的秦雪柔跟上,依然嚎天大哭的嘉嘉在路人的帮忙下,也一起坐进救护车。

摄人心魂的救护车的专属笛声尖锐地划破宽敞的路面,司机把时速调到最大限度,白色救护车火速奔去医院......

手术室外,空气里全是紧张、凝重、严肃与悲伤,已经清醒过来的秦雪柔,眼泪流了又停,停了又流,两只眼睛红肿得仿佛两只桃子。

蓝隽垂头丧气地跌坐在长椅上,两后抱头,脸庞深深陷入膝盖间,脑海中尽是乐乐奄奄一息地倒在血泊、秦雪柔脸色惨白地昏倒在血泊旁的画面,整个人除了被悲痛占据,还有浓浓的悔恨。明明只有几分钟就到了,自己却还是忍不住打电话给她,只为了想再听听她的声音,为了心中那股该死的迫切和思念。殊不知,自己成了间接伤到乐乐的“凶手”!

秦父和秦母也已经闻讯赶到,秦母同样是泪流满面,柔肠寸断;秦父哀切难言,怀里紧紧抱着由于惊吓过度而沉睡过去的嘉嘉。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手术灯终于熄灭,医生从缓缓打开的门内走出,声音异常的急促,“你们谁是伤者的父母?”

“我是!”秦雪柔和蓝隽一起迎上,异口同声地应着,且焦急地发问,“医生,我儿子情况怎么样?他醒了没有?”

医生不直接作答,反问,“你们分别是什么血型?”

“A型!”

“O型!”

两个声音又是齐齐发出。

而医生,倏然一阵错愕,像是突然看到了什么古怪的东西,眼里发出独特的光芒,“你们确定是孩子的父母?”

“当然!”秦雪柔不由更急了,“医生,到底怎么样?我要看看我儿子,我要看看我儿子......”

秦你秦母也开始加入,“我们是孩子的外公外波,麻烦您快点告诉我们孩子的情况!”

“医生,你有话就直说吧!”蓝隽按住心底不知名的感觉,催促着。

“伤都由于流血过多必须输血,但他血型比较独特,我们医院血库库存不够,其他几个合作医院也没有这种血源,因此,你们家长为孩子输血是最直接也是目前唯一的拯救方法!”终于,医生汇报出来,尽管知道自己这么一说有可能会引起一场家庭战争,引致这对年轻夫妻感情破裂。毕竟,孩子的命,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同时,在等待回应之际,医生炙热的视线在秦雪柔和蓝隽身上来回打转,心里暗暗感叹,俊男美女,天造地设,可惜貌合神离,同床异梦。

秦雪柔一听医生的报告,苍白的俏脸更是血色倾消,全身上下都起了颤抖。

仍旧焦急万分的蓝隽,则追问医生,“孩子是什么血型?”

“B型Rh(——)!”

Rh阴性!非常独特稀有的一种血型!

“对了,孩子尚未脱离危险期,输血工作迫在眉睫,你们赶紧准备!”医生说到最后,忽然稍靠近秦雪柔一些,压低嗓音出,“快去把孩子的......亲生父亲找来吧!”

秦雪柔又是浑身一僵。

蓝隽也听到了医生的话,二话不说地扭头,迈起脚步。

“隽,不,不要去!”秦雪柔及时拉住他,“我不想见到他!”

孙子大过一切的秦母,已经急声道出,“小柔,别这样,快放手,救乐乐要紧。”

“孩子,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可现在乐乐比什么都重要,所以,让阿隽去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救乐乐要紧!”秦父也催促着。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但作为医生,我必须告诉你们,伤者危在旦夕,时间非常紧急!”医生也跟着发出警告。

秦雪柔不语,抓住蓝隽手臂的手却丝毫不松。

蓝隽漆黑炯亮的眸子一直盯着她,复杂的光芒在眸中不停涌动,数秒后,毅然掰开她的手,转身朝医院大门口奔去......

肃静的办公室内,笼罩着一股沉闷和憋郁。

云赫静静伫立窗前,粗糙的手指不停摩挲着右边脸颊,这儿,虽然已经消肿,可他依稀感觉到隐隐的痛和羞愤。

昨天,在自己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她狠狠地给自己一巴掌,还当着蓝隽的面!自己本该回她一掌才是,但,自己什么也没做,而且直到现在,脑海里仍不受控制地反复浮现她的身影,浮现着那张含怒的俏脸,耳边不停回响的是......

“他就算是再废柴,也胜过你这个低级变态、龌龊肮脏的畜生!”

低级变态!龌龊肮脏!畜生!哼嗯,在她心目中,自己已经成了这样一个人!

还记得当年,她柔情蜜意地窝在自己怀中,说很喜欢很喜欢自己,喜欢自己天下无敌的俊美外表,喜欢自己比模特儿还健美的伟岸挺拔身材,喜欢自己魅力十足的超群才华,喜欢自己的冷漠,喜欢自己工作时皱着眉头的认真模样,喜欢自己......一切的一切,即便别人认为是缺点,她也喜欢!现在呢?她宁愿接受一根“废柴”,也不悄自己!

小雄常说自己爱上她了,而自己每一次的回答都是;荒谬,胡扯,我怎么会喜欢她,怎会喜欢这个爱记仇、爱折磨人的可恶小笨蛋。

是的,现在的她,一点都不可爱,只会挑眉瞪眼,对自己冷嘲热讽,甚至还......掌刮自己,根本就不是以前那个风情万种,处处以自己为核心的乖巧小尤物!

“叩——叩——”猛然,一道敲门声,中止了云赫的自怜自艾和羞恼不忿。

他才回首,便见小雄推门走进,身后还跟着......

俊颜更加阴霾,他立刻沉声叱喝出来,“谁让你带他进来的?”

小雄神色下意识地闪了一下,讷讷地解释,“蓝先生说他有急事找您,是关于雪柔小姐和乐乐的,所以我就......”

“哼,他说你就信?那他说我是杀人犯,你是不是也马上帮他去报警?”云赫怒火在膨胀。

“呃......”小雄霎时哑言。

而蓝隽,总算做声,是对小雄说的,“谢谢你,你出去吧,接下来让我跟他谈。”

小雄还没反应,云赫再度冷哼出,对象是蓝隽,“我说,你脑子进水了”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他是我的人,哪到你来差遣......”

“乐乐被摩托车撞到,流了很多血,正在医院抢救,医生说急需输血,但医院血库缺乏这种血源”蓝隽沉重哀痛的告诉,打断了云赫的话,

云赫倏然一震,嘴巴就那样微微张开,乐乐出车祸,乐乐出车祸了?心头像是被某样东西狠狠锤了一下,即时涌上一股不知名的揪疼和慌乱。

将小雄遣退出去,他使劲地,用漫不经心来掩饰自己的关切和担忧,还是冷哼的语气,“你是他父亲,他需要血,你捐给他不就成了!”

蓝隽面色一瑟,眸色不由地愈加暗沉。

“对了,乐乐出事,你不呆在医院给他输血,却忽然跑来这儿,敢情是想再不次炫耀你和他的血缘关系?”云赫说着,嗓音拔高,近乎咆哮,一种带着慌恐的咆哮,“滚,立刻给我滚出去!”

“假如我的血适合他,我会义无反顾地他,多少都行。但是......”蓝隽神色更加悲哀和痛楚。

“你的血不适合?那个小笨蛋呢?她是他母亲,她可以输,莫非她也害怕,她怕什么?那是她的儿子,她还犹豫什么?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乐乐失去生命?”云赫继续怒吼的痛斥,那激动的模样仿佛乐乐是他的儿子,他儿子病危了,去没有肯救!

而云赫,仿佛着了魔似的,脑海闪现的居然尽是乐乐奄奄一息的模样,理智逐渐失去,他变得语无伦次起来,“我知道,你不肯救他,因为你根本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你做了人家的便宜老爸,乐乐是野种,对不对?是不是?你也被那小笨蛋耍了,你也被她骗了,哈哈哈......哼哼哼......”

“乐乐的血型是B型Rh阴性。”再也无法忍受,蓝隽终于做声,嗓音也是竭斯底里的咆哮,打断了云赫对秦雪柔的侮辱。

B型Rh阴性?B型Rh阴性!跟自己一样的独特的血型?刹那间,云赫重重地震住,他只觉得手脚冰冷,可心里却又有一种巨大的狂喜和激动在迅速地冲击。

“不错,我是做了人家的便宜老爸,做了你儿子的便宜老爸!”这次,轮到蓝隽挖苦,冷冷睨视着难以置信和无比震撼的云赫,语气略带苦涩和不甘地低吼出,“我做了整整五年,但我从不后悔,从不感到难堪,假如不是关系到乐乐的性命,我会继续做下去。”

心魂俱动,云赫依旧目瞪口呆,内外交加的煎熬让他脑子一片混乱,手足无措,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乐乐现在省人民医院的重症区,你最好早下决定,医生说要尽快找到血源输给乐乐,否则......”不忍心再往下说,也不再停留,蓝隽对他留下一个复杂的瞥视,转身离去。

云赫依然一副被雷劈中的模样,高大的身躯动也不动,呆呆目送着那抹决然的身影慢慢走远,直至完全消失于房门之外。漆冷的深眸尽是复杂之色,难以言表的激荡之情在内心不停翻滚和澎湃,终于,他拨通大雄的电话,一气呵成地做出命令,“帮我取消今天所有的行程!”

然后,不待大雄反应,他迅速挂断电话,拿起车匙疾风一样地冲出办公室......

休息室里,一片寂静,云赫背靠着床背,两腿并列伸直,半躺在床上,双目微闭着,棱角分明的俊颜略赤苍白,气息非常细弱。

刚才火速赶到医院,在蓝隽的陪同下,跟乐乐的主治医生说明来意,然后马上被医生带去验血、检查,最后正式开始输血给乐乐。

他并不清楚总共输了多少血,他只记得,医生不停地问他感觉如何,还能不继续,而他的每一次回复都是,没问题,身体没事,即便实际上,他整个人感到越来越晕眩,身体越来越虚弱,乏惫不堪。

不知过了多久,输血工作一结束,他就被送到这里休息,体力不支让他动弹不得,只能暂且躺着,直到现在总算恢复了些许。

有人!忽然感觉到一股异样靠近自己,云赫迅速睁眼,看清楚来人后,立刻坐直身体。

蓝隽在床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先是满眼复杂地注视着他,而后,缓缓地问出,“你......还好吧。”

“没事!乐乐呢,现在什么情况?”由于刻意支撑和伪装,云赫已完全不见先前的虚弱和疲惫。

“手术很成功,乐乐现在还没醒,但已无生命危险。”蓝隽依旧若有所思,先是稍作停顿,再开口时语气充满真诚和由衷,“对了,谢谢你。”

听见乐乐没事,云赫心头一宽,又闻后半句时,眉头陡然蹙起,哧哼,“谢我?谢什么?别忘了,那是我的儿子!”

他的儿子!曾经,自己在他面前大声宣告乐乐和嘉嘉是自己的儿子,可现在,换成他这么理直气壮。按住心头猛然窜起的苦涩和伤痛,蓝隽忽然转身,朝门外走。

眼看他的身影就要到达门口,云赫喊住他,“对了,她呢,现在哪?”

脚步停止,蓝隽却没回头,“她在病房守着乐乐。”

“她......知道我在这儿休息吧?”云赫接着问,话发出口才后悔自己的冲动和愚昧。就算自己想她来看自己,也没必要问蓝隽,问这个......情敌,还有可能给人嘲笑的机会!

果然,蓝隽又是一顿后,语音比先前坚定和强烈许多,“当然!”

霎时,整个空间安静了下来,彼此都不再说话,大约过了半分钟,蓝隽重新迈起了脚。

随着那抹颀长的人影消失于门口处,云赫伪装的强势也逐渐卸了下来,头往后面一靠,身体的紧绷,得到了舒展,心情的憋闷,去丝毫不减。

自己输血到几乎昏厥,她却不过来看自己一眼,难道,在她心目中,自己真的一点都不重要?就算是个陌生人,她也该过来看看情况,慰问两句吧!何况,她......还欠自己一个解释!

对,她欠自己一个解释!私下怀孕,私下产子,甚至......不经自己允许就将自己的儿子冠上蓝隽的她,还蒙着自己五年之长!这一切,她都需要跟自己解释,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想到这,云赫原本乏力的身体仿佛一下子注入了能量,小心翼翼地下床,蹒跚着往外走去......

特护病房内,鸦雀无声,只有针水声嘀嗒作响,空气里除了飘散着药水味道,还蔓延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秦父秦母一起坐在沙发上,刚出差回来的秦浩宇静立窗边,秦雪柔坐在病床前大椅内,目不转睛地凝望着气弱浮丝的小人儿,心中更加痛如火炼。

其实,乐乐和嘉嘉出生不久,她便得知乐乐遗传了云赫的独特血型,曾祈祷过乐乐平安长大,想一到,害怕的事情终究发生了。

昨天情况危急,她去仍坚持己见,只因为,她清楚明白,一旦通知那个魔鬼,代表着接下来的日子将会发生无可预估的变化。然而,正如蓝隽所说,她不能做个自私的母亲,不能因为不想与云赫有所交集而使得乐乐承受痛苦,甚至......失去性命。

一直以来,因为对那魔鬼的愤恨,故她对他们两兄弟并没表现出特别的母爱,而她也自以为对他们只是一种责任,到了这一刻,她才发觉其实自己比任何人都在乎他们,看着乐乐浑身是血、了无生气地躺在地上,当时,她以为自己也死了。

是的,乐乐要是有任何意外,她还能活下去吗?之所以坚强支撑着,是因为家人,因为蓝隽,更因为他们兄弟俩!

“乐乐,你一定要好起来,为了妈咪,你要早日康复,知道吗?还有,不管将来发生什么,妈咪都不会让你从身边离开,你和嘉嘉永远是妈咪的儿子,是妈咪最疼爱最牵挂的宝贝,少了你们任何一个,妈咪都活不成,所以,你要勇敢,要平平安安的,永远陪在妈咪的身边。”握住他冰凉的小手,秦雪柔悲痛不舍地默念,美目已经盈满泪水,朦胧了视线。

蓦地,房门一响,除了处于伤感世界的秦雪柔和沿在昏迷中的乐乐,其他人,皆被惊醒!

一看门口的人影,秦父秦母面色一变,马上坐直身子。

而秦浩宇,箭一般地奔向秦雪柔的身边,将秦雪柔和乐乐挡在后面,对门口的人做出怒斥,“你来这里做什么?”

云赫怔了一怔,讷讷地应,“我.....来看乐乐!”

“这里没人认识你,立刻给我滚开,有多远走多远!”秦浩宇心头怒火在膨胀,往事不堪回首,看着这张邪恶的面容,他恨得咬牙切齿。

这下,云赫也微怒了,“他是我儿子,我跟他的关系,比你还亲!”

说着,已经迈进。

秦浩宇还想继续阻挠,却被回过神来的秦雪柔拉住,还示意他随她一起走开。

云赫在床畔停下,深深望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小小人儿,心如刀割般的痛。小头颅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只留出一张苍白如蜡的脸庞,这张小脸,再也没有往日的神采飞扬,而是......孱弱得让人心痛。

不受控制地,他高大的身躯缓缓蹲下,手指颤抖着爬上乐乐的面颊,激动地触摸着那小小的五官。

小小的他,是他的儿子!他总算明白,第一次见到乐乐和嘉嘉时忽然产生的异样感觉,然后总是莫名地想起他们,希望与他们在一起,甚至.....还想过“毫无介意”地接纳他们。

曾经,他一度以为自己中了邪,原来,产生那些难以解释的古怪举动和思想,皆因为,那是身为父亲的天性,潜意识里,他已经意识到他们是亲生儿子!是他与她共同的宝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