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指,乐乐和嘉嘉不是他的儿子,那他们是谁的骨肉?莫非......是云赫的?”云赫好奇心被挑起,忍不住中途问了出来。

秦雪柔点了点头,眼神开始变得游离起来,思绪应该也飘去了远久的时空,接下来,将蓝隽如何爱她,如何为她不顾一切,包括那次绑架!说完之后,她发出悲怅的叹息,“我爱云赫爱得执着、无我,但他回报我的是无以复加的伤和痛,让我宛如堕入万丈深渊,我整颗心,全都麻痹。蓝隽就像天使,整整六年时间,他锲而不舍地给我温暖,将我冰封的心一点一点地融化。云赫给了我悸动,让我可以为爱轰轰烈烈、义无反顾,即使是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然而,我现在美好的回忆都是蓝隽所给,我一直在他的宠爱之下,在他温暖无私的爱情里面慢慢走出过去的阴影,他给我的不仅是美好的回忆,还有最伟大的爱。所以,就算他变成植物人,永远醒不过来,我也从没想过他会离开我,我的生活里充斥了太多他给的美好回忆和照顾。”

似乎感受到她的痛,更因为自己内心的痛,云赫俊颜逐渐趋向黯然,忍不住发出质问,“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答应我的追求?我看得出,这些天你很快乐,是我给你的快乐!”

秦雪柔从追忆中出来,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深深望着他。

“虽然云赫带给你很多伤害,甚至不可原谅,但你心里终究渴望着他的爱,而我,正好让你从中找到补偿,我不过是代替云赫,弥补了你内心深处的一些遗憾,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对不对?”云赫开始低吼,并非怨她,也不是恼她,但他就是无法自控地想咆哮。不错,早在追求她之前,他就清楚自己只是一个替身,是自己一直在逃避,看着她越来越幸福快乐的笑容,他便把这一切当真。可惜,自作多情就是自作多情,替身终究是替身。

秦雪柔陡然一阵震慑,想不到他懂自己的心,他知道自己想干什么!这,可以说是心有灵犀、心灵相通吗?然而,心灵相通又如何?自己和他,最后只能以分手来结束。

“柔,你是个不折不扣的祸水,所有爱你的男人,都不好过!”低沉的嗓音透着极力压制的悲痛,云赫墨黑的眼神更加暗沉了。

秦雪柔听罢,唇角勾出一抹悲凉的笑。他说得不错,蓝隽因为爱自己,整个命运几乎改变;云赫因为爱自己,在鬼门关走过了一趟;而这个“诺斯”,同样受着痛苦的折磨与煎熬。含着泪,她带着乞求的眼神看着他,“诺斯,不管我们曾经怎样,如今蓝隽陷入困境,需要我来照顾,轮到我照顾他了。我也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就当作......我们没有发生过,请你......把我忘掉。”

当作我们没有发生过!把她忘掉!她说得真轻松,真洒脱,却是那么地伤人!她说云赫给她漫无边际的伤害,而她呢?何尝不是给了自己撕心裂肺的痛!深眸中炙热的光芒直射在她的脸上,云赫忍住哀痛,不死心地问,“柔,你爱过我吗?”

出乎意料地,她居然点头。

霎时,他更加崩溃,“既然相爱,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

是的,相爱的人应该在一起,可惜......可惜......“对不起,我不能负他,我不能放下他不管。”

“柔,不要离开我,求你,别离开我。好,我知道你的难处,最多我答应你,我不会骚扰你,只是,在我想你的时候,你出来让我看一眼,一眼就够;在我思念你的时候,让我拥抱你一下,一个拥抱就可;在我渴望你的时候,让我吻你一下,轻轻一吻便行。柔,你已经融入我的骨髓,我不能没有你,真的不能失去你,求你,求求你......”云赫已经绕过茶几,不由分说地拉起她,深深地抱她入怀。

这次,秦雪柔没有挣扎,让他紧紧抱着,即便身上传来疼痛也没推开,她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和他的亲密接触。其实,她何尝不想将来可以看他一眼、抱他一下、吻他一回!然而,就像母亲所说,自己不能做个三心两意的女人,在蓝隽昏迷期间,以为蓝隽可能就此沉睡一辈子的时候,自己尚且脱开罪恶感而暂时贪恋他的呵护与疼爱,可现在,蓝隽已经醒了,曾经那些梦,也是时候结束了。

对不起,赫,来生吧,来生我会和你在一起,不过,请你到时别再伤害我,别再不懂珍惜,别再让我们面临这样的结局。曾经,她和蓝隽约过来生相爱相守,如今,她在心里默默对云赫说出这个约定。

突然,云赫推开她,走向酒柜那,选了两瓶浓度最高、酒性最烈的酒过来,先打开其中一瓶,倒满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秦雪柔见状,不由得阻止他,“别,别喝。”她清楚,人在最伤心的时候喝酒会醉得更容易,且更伤身。

云赫却不管,继续倒了第二杯,不过,这次他先是注视着她,对她说出一句话,沙哑的嗓音是那么的痛楚、隐忍和不舍,“柔,你的芬芳,如深秋的玫瑰,如陈年精酿的美酒,只需闻一口,我已醉!”

说罢,抬头又是一口气喝光。然后,是第三杯,“我想你,因为你是我的唯一;我爱你,因为就算全世界没了氧气你依然是我生命的源泉!”

秦雪柔已经不再去阻止,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你的眉目之间,锁着我的爱怜,你的唇齿之间,留着我的誓言。柔,我的生命因你的存在而精彩,若今生,情难了,此生我愿与你相许到老!若情逝,我愿与你梦守一生。”随着他话音落下,第四杯酒落肚。

“你是我生命中的太阳,你的光芒温暖我冷漠的心房,你的光芒融化我思想的冰霜!”

“世界上只有一个名字,使我这般牵肠挂肚,像一根看不见的线,一头牢牢系在我的心尖上,一头攥在你手中!”

“柔,我的生命注定和悲伤结缘。醉梦时欢聚,梦醒诀别。为爱迷失,且被遗忘。哀而不伤,心存眷恋。也许......也许没有结局,过程就是结局,幸福的感觉只存在于往事回想!”

云赫就那样不停边说边喝,每说一句,便干完一杯,他的脸开始通红,眼睛也开始迷蒙,秦雪柔则已泣不成声。

两瓶酒都已喝光,云赫总算消停,走向大床。

看着走路颠颠颤颤的他,秦雪柔下意识地跟上,在他脚尖抵住床时,她猛然伸出手去,用力地抱住了他,声带哭意,“对不起,对不起......”

云赫先是一顿,继而转身坐在床上,改为握着她的手,“爱你,那是我心甘情愿,即使是分手,我也要你幸福。你放心,我会放手,我会听你的话去做,只因为,有一个更爱你的人会给你幸福。所以,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要怪,只能怪命运,是我迟到了,我应该早在7年前遇见你,不,应该是在你遇见云赫之前就碰上你,那么,你也不会受到云赫的伤害!”

泪水再次像是决堤的洪水,唰唰唰地冲涌出来,秦雪柔一只手放在嘴中咬着,不让自己哭出声,贝齿紧紧咬在她的手背上,现出了一个个红印,但她都没有知觉。她多么想告诉他,其实他就是云赫,他没有迟到,他比谁都早到,只是当时他不懂爱,不懂珍惜......不过想归想,她终忍住不说,她不想看到他崩溃!而且,云赫的命太苦,遗忘对他来说算是最好的归宿,可以的话,她但愿他永远也别恢复记忆,继续以诺斯的身份活下去。

“你知道吗,你是我最爱的人,这些日子虽然短暂,却是我人生最美好的回忆,因为我得到最爱的人给我深情,得到最爱的人为我哭,为我难过......够了,柔,已经够了。”大量的酒精已在云赫体内散开和发作,他开始感觉很累,于是乎慢慢躺下,两只脚,也移上床。

秦雪柔泪水还在流,先是静视他一会,然后去浴室弄来热毛巾,侧坐于床,开始在他额上抹擦起来。

不同于上次的高亢,云赫此刻静静任她忙碌,迷离的眼眸没有眨过。

秦雪柔小心温柔地,毛巾从他额头慢慢往下,经过眉目、鼻子、嘴、下巴、脖子......没有任何尴尬和羞涩,她解开他的衬衣和长裤,待他全身只剩一条底裤的时候,她才继续移动毛巾,换过几次水,直至抹尽他的全身。

云赫一直保持安静,视线牢牢停驻在她的脸上,感受着握在她掌中的毛巾游遍自己身上每一寸肌肤,包括......下体!他没有任何邪念,或许,欲念不够伤痛强烈,被重重地压着。

抹身工作结束后,秦雪柔并不立刻替他穿衣,而是忽然俯下脸,颤抖的娇唇缓缓覆在他灼热的嘴唇上,撬开他的牙齿,丁香小舌灵活地滑进他的口腔,先是在他口腔每一处留下她的芬芳,最后才卷住他的舌头,吸吮,舔弄,缱绻......

云赫身体不止地颤抖着,曾经,他多么希望她能主动吻自己,现在,她做了,奈何,他感觉不到丝毫的快乐和高兴,只因为,他知道这是一个吻别,这是自己最后一次与她舌唇相缠。

许久许久,到了彼此差不多知悉,秦雪柔终从他嘴里出来,并非停止,而是继续往下,下巴、脖子、胸膛,对于他胸膛和胳膊两处的子弹疤痕,她更是待如珍宝,细心啄吻和抚摸,希望把自己的情谊融进去。直至最后,她的嘴唇停在他的下腹,她清楚,自己无法再往下了。

明明是很煽情的举动,云赫却感觉不到欲望,有的只是心的悸动,只因为,她这些举动是单纯的、不带有任何淫邪的意味。

而就在此时,一阵手机铃声乍然响起,是秦雪柔的手机在响。她从他身上起来,拿到手机,一看上面的来电显示,先是本能地僵了一下,继而,接通它。

“Jessica,你......睡了吗?我有没有吵醒你?”蓝隽温润的嗓音从电话那端冉冉传来。

秦雪柔怔然之后,迅速应答,一时忘了调整声色,“没......没有。”

果然,细心的蓝隽察觉到了,语气马上透出关切和紧张,“你怎么了?你哭了?”

“哦,没有,只是......刚才喝水,被呛到了。”秦雪柔选择撒谎。

“原来这样。”蓝隽信以为真,担忧暂且消退。

“对了,你这么晚还没睡,难道是身体不舒服?”轮到秦雪柔担心,这几晚,他都一觉睡到天亮,故她才没在医院陪他过夜。

“哦,不是,我......突然醒了,想你,所以打电话给你。”蓝隽稍顿,“Jessica,你......我想见你。”

“好,你等我一下,我就过去!”秦雪柔想也不想便答应他。

“嗯。对了,别太急,注意安全!”蓝隽交代完毕,舒心地结束通话。

秦雪柔手里还握着手机,先是愣了数秒,瞄向云赫。

“去吧,你去照顾他吧。还有,我会祝福你,衷心地祝福你和他,有情人终成眷属!”他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只有他才清楚自己的内心是怎样的揪痛和难受。

秦雪柔自然也体会到了,两脚仿佛被钉在地上。

“怎么还不去?你别担心我,我会好好休息,我会睡到明天再走。”

瞬息间,一股熟悉的热气再度冲上眼眶,秦雪柔知道,自己如果再不离开,那么这辈子也休想离开他,于是,她仰起面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眼少时,重新睁开时,做出交代,声音难掩哽咽,“房间我已付了费,明天退房的时候顺便把定金拿回来,单据都在床头柜这。”说罢,不敢再看他,快速收拾一下装饭菜过来的饭盒和暖壶,匆忙朝门口走。

“柔--”她才走几步,身后便传来他的呼唤。

脚步停止,她并不回头。

“柔,我想握一下你的手!”云赫又讲。

秦雪柔再做沉吟,终转身,重新回到他的面前。

刻不容缓地,他迅速握住她的手,握得紧紧地,牢牢地,不说一句话。

秦雪柔也缄默着,直至感觉时间过去很久,才决定从他滚烫的大掌中抽出手。

奈何,他不让,仍旧牢牢地拽住。

“诺斯--”秦雪柔忍不住轻声一唤,提醒着他,同时,再度往回抽手。

这次,明显感觉到他的放松,却还是没有完全松开,秦雪柔每抽一下,他也跟着收紧一下,以致十几秒钟过去了,她的手依然无法从他掌中出来。

有一瞬间,秦雪柔几乎想放弃,想就这样任他握下去,然而,她耳边不停回响着一个声音,提醒她蓝隽在医院等着,终于,她用尽全力,彻底从他掌中脱离出来,同时,不敢再去瞧他,不管身后有没有再传来呼唤,她步履疾奔,朝房外冲了出去。

瞪着用力关上的房门,云赫好长一段时间才收回视线,通红的双眼看向头顶的天花板,伤痛的泪水自他眼角溢出......

另一厢,出了酒店的秦雪柔,坐的士前往医院,路途上,她的心情无法平静,脑海尽是刚才的一幕幕。摸着自己的手,她仍感觉到他残留的余温,悲怅的心不觉又是一阵哀伤、痛楚和不舍,直至抵达医院,她复杂的心情才慢慢得以平复。

蓝隽还没有睡,看到她,难掩喜悦和激动,一把握住她的手,还开始道起歉来,“对不起,我有想过不打扰你睡觉,但我实在忍不住,对不起......”

“没关系,我还没睡。”手腕被他紧紧地裹住,秦雪柔不禁想起了另一只大手,思绪开始走神,不过只是维持数秒,她意志坚定地调整过来,微笑着问他,“今晚没出啥状况吧?”

蓝隽轻轻一摇头,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经过这几天的疗养,他的身体已经慢慢恢复,除了偶尔毒瘾发作,其他方面没什么大碍。

秦雪柔大感放心,也定定回望着他,感受着从他眼里不断传来的浓浓情意。

他们就这样彼此对望,谁也不发一字,任由时间静静流逝,不知过了多久,蓝隽终支撑不住,先行睡去。

秦雪柔美目还在发亮,出神地盯着他安详满足的睡颜,渐渐地,脑海难以自控地闪出另一张痛苦的面孔,然后,视觉又回到真实,再接着,又转到思忆。

就这样,两张神态各异的面孔交叠闪现,刺激着她的感官神经,她被折腾地彻夜不眠......

第142章 小雄惊见云赫

日复一日的时光从指尖缓缓流过,距离蓝隽醒来约有半个月,由于各方面的共同努力,他身体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医生今天宣布无需再用镇定剂来镇压他的毒瘾,改为开始在清醒的状态下戒毒,好让他彻底摆脱毒瘾。

上午,秦雪柔陪蓝隽下到住院大楼的花园散步和晒太阳,迎着不算毒辣的阳光,蓝隽气定神闲地走在草地上,边走,边与秦雪柔闲谈,先是循例询问乐乐和嘉嘉的情况,接着是秦父和秦母的,最后,才转到公事上。

秦雪柔一直保持面容淡定娴雅,耐心地回答他每一个问题,提及蓝氏企业和蓝建华父子时,更是解释得非常清楚,同时对他讲出最近的进展,“小雄查到蓝氏企业这一季的产品反响并不是很大,可销量似乎很好,我们怀疑他们自个购买成品以提高销量。”

“自个购买成品以提高销量?上次他们为了打赢你才这样做,如今又没人跟他们抢,有必要吗?”蓝隽忍不住拧起眉头,这些天,秦雪柔将他昏迷期间的事情陆陆续续告诉他,因此他也得知蓝建华父子当初为了将秦雪柔逼进公司所进行的卑劣竞争。

“我们也觉得好奇,小雄说他们这样做不排除想打响蓝氏的名号,也不排除为了讨那些股东欢欣,毕竟,他们是在这种情况下接管蓝氏,他们站稳脚了,即便将来你爸醒来,或者你过阵子康复后再回公司,那么他们也有把握和你斗。”秦雪柔分享出小雄的猜想。

“跟我斗?他们或许能够将你逼走,但怎么说,那些股份是我爸的,他们无权赶我走。”蓝隽不以为然地冷哼,带着怒气。

看着愤恨自信的他,秦雪柔忽然很想提醒他某件危机,但转念想想,不希望他的心情受到影响,于是忍住,决定等他完全康复后再告诉。看着他死里逃生,她认为,没什么比生命更重要,况且,自己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将来都会帮他把蓝氏抢回来。

可惜,有人偏要他们不得安宁和平静,就在此刻,背后蓦然传来一个不怀好意的呼唤,嗓音拉得长长的。

“堂哥--”

他们回头一看,只见蓝逸缓缓走来,俊秀的面庞带着非常善意的笑,一双桃花眼更是充满轻蔑和幸灾乐祸,语气假惺惺的,“堂哥,听说你醒来有半个月了,对不起啊,最近工作实在太忙,根本抽不开身,导致现在才来看你。”

蓝隽不语,只是冷冷瞪着他。

而秦雪柔,一见蓝逸这副嘴脸,更是由心里生厌,别过脸,当他透明。

蓝逸仿佛感觉不到这些,径自往下说,“堂哥气色很好,康复得差不多了吧,看来大嫂居功不少,呃......好像你们还没有登记,法律上还不算是夫妻。”说罢,带着亵渎意味的桃花眼毫不客气地射向秦雪柔。

“隽,我们走。”秦雪柔索性带蓝隽向左迈步,准备彻底远离这个恶心可恶的家伙。

奈何,蓝逸还是不肯放过他们,高大的身形一闪,堵在他们的面前,“对了堂哥,你什么时候能够出院,方便的话代替伯父给我们签了那份股权转让书,以后蓝氏企业就是我爸的产业。”

蓝隽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气急败坏地怒斥出来,“你休想!公司是我爸的心血,只有我爸才有权拥有它。”

“你爸?你说大伯?他还会醒吗?你以为他还能接管公司......”

“阿隽他爸绝对会醒,就像阿隽一样,他一定会康复,所以,你别痴心妄想!”秦雪柔也忍不住出声,打断蓝逸的话。

蓝逸顿时又是一阵冷笑,斜眼睨视着他们,“我看是你们在做白日梦吧,劝你们还是为他选副好棺木,选个好地方,让他死得瞑目!”

“你......”蓝隽更加怒发冲冠,“就算我爸没能力经营,还有我,身为他的儿子,我绝对会保住他的心血!!”

“你?凭什么?你以为这是世袭制度的古代?就算是古代皇帝传位,起码也有手谕或者口谕,而你呢?虽然大伯有说过让你代理董事长之职,可你别忘了,那只是口头上说,没立正式文件,在我们21世纪根本没有法律效力。现在,我爸将公司打理得有声有色,为公司赚到大笔钱,你说那些股东会舍弃我爸这个会生钱的工具吗?”蓝逸说着,语气由冷哼转为阴狠,“故我劝你,还是乖乖地放弃,别做无谓的挣扎!”

怒火在胸口不断提升和膨胀,蓝隽脸都涨红了,他死死瞪着蓝逸,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说不出话来。

秦雪柔见状,赶忙对他做出安抚,“隽,别激动,别管他,他不会得逞的,一定不会!”说罢,对蓝逸下逐客令,“你,立刻给我滚!”

蓝逸并不纠缠,只是给他们一个嘲弄的瞥视,随即转身离去。

秦雪柔继续扶住蓝隽,“来,我们先上去。”

蓝隽朝着蓝逸消失的方向狠狠一瞪,便也随秦雪柔离开草地,一路上默不作声,直至回到病房还是满面深沉。

秦雪柔再做安抚,“别气,没事的,蓝建华父子奸计不会得逞的,小雄说他们的资金来源有问题,应该是不义之财,他已在追查了,不用多久会出结果,到时我们会彻底铲除蓝建华父子,为你爸报仇!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养好身体,将来你爸的公司还等着你来打理,隽......”

蓝隽原本无焦点的眼眸,忽然回到她的身上,望着她充满关切和鼓励的容颜,似乎感受到她传来的浓浓情意,于是,纠结愤怒的心渐渐舒缓开来,手抬起,结实的指腹在她脸上游走,看着看着,忽见她左边耳环少了一颗。

秦雪柔会意过来,也抬手抚摸一下空空的耳垂,然后说道,“估计是刚才在草地掉的,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找回来。”本来,一颗耳环掉了就掉了,但这对耳环是他所赠,故她不想丢失。

匆忙的倩影已经消失于门外,蓝隽英俊的脸庞不由再次沉了下来,思绪回到刚才的一幕,整颗心霎时又是一股愤恨。

正好这时,一阵“嘀嘀嘀”的响声猛然作响,连续不断,好像是......手机短信声,从秦雪柔的手袋里传出的。

是谁一下子发这么多短信?数数大约有十几二十次,难道有紧急事?蓝隽满腹好奇和担忧,他清楚不管是什么信息自己都不该去看,但不知怎么的,内心仿佛有股力量强烈驱使,让他不得不走了过去,取出手机一看那些短信内容,面色倏然刷白,全身打了一个踉跄。

--原来,放手二字写得容易,要真正做到却是那么的难,明知道我不该再想你,不该再念你,可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躺在空荡荡的床上,我孤枕难眠,脑海尽是你的倩影,你的娇,你的媚,你在我身下绽放你的美,耳边,全是你那动人好听的娇喘;眼前,全是你那勾魂摄魄的美丽胴体,柔,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柔,是你令我多了一份牵挂,多了一份思念,令我的生活增添了一分精彩。我要天天与你相对,夜夜拥你入梦,我要一生爱你千百回!

--你眼底一丝光彩,抵得住万语千言,你唇边小小一笑,就是我的快乐源泉!半夜醒了,睡不着,脑海全都是你,完了,我的心完全被你占有了。

--渐行渐远是你的身影,渐走渐近是你给我的回忆,我是一颗孤独的树,千年伫立在路边,寂寞地等待,只为有一天。

......

接一连二的短信,总共20条,每字每句皆无比煽情、浓烈,情意绵绵,她保存这个号码为“诺斯”,诺斯是谁?与她有何关系,为什么会发这么多的肉麻短信?

“我孤枕难眠,脑海尽是你的倩影,你的娇,你的媚,你在我身下绽放你的美,耳边,全是你那动人好听的娇喘;眼前,全是你那勾魂摄魄的美丽胴体......”

看来,自己睡着的期间发生过一些事,发生过一些事!一些她并没有跟自己讲过的事!经历了这么多,还以为她会对自己彻底坦白,想不到,她还是有事隐瞒自己!为什么?Jessica,为什么你不跟我坦白?这个诺斯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短短时间就得到你的青睐,能打动你的心!

仰起头,蓝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会儿后,他把那些信息设置为未读的新信息,将手机原封不动地放回她的手袋。

坐正身子,他靠着床背而坐,双眼闭起,心情再也无法平静,脑海尽是刚才那些短信的内容,这般的煎熬,比毒瘾发作还难受,让他感觉全身都在发寒发冷,痛苦不堪,让他无法自控地发起颤抖。

秦雪柔回来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幕,以为他又毒瘾发作,因为走路过快而微微泛红的俏脸霎时变得惨白,呼吸更加粗喘,她拽住他的手,急切呐喊,“隽,隽,你怎么了,毒瘾又发作了?”

蓝隽睁开眼,先是怔了怔,随即摇头,“我没事。回来了?耳环捡到了吗?”

“嗯,正是落在草地上。”秦雪柔稍微侧脸,左耳已经多了一只耳环,接着,注意力回到刚才,“你......真的没事?可是你......”

“真的没事,别慌。”蓝隽打断她,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沉吟了数秒,接着道,“对了,刚才你手机响了很多次。你要不要先看看?会不会是什么紧要事?”

秦雪柔柳眉倏然蹙起,拿起手袋,取出手机,一看那些短信内容,浑身一僵。

蓝隽一直暗暗留意着她,自然也将她的反应看在眼中,佯装询问,“怎么了?”

秦雪柔依然握着手机,视线回到他的脸上,先是凝视了他片刻,而后,走近他,坐在床侧,幽幽地道,“隽,我不是跟你讲过,云赫他当时中了两枪,送到医院就不治身亡吗?其实还有另一件事,距离云赫‘身亡’的四个月后,我偶遇一个叫做诺斯的男人,他和云赫长得一模一样,其实,他正是云赫,是失忆了的云赫,我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失忆,也不清楚他为什么变成这样。”

原来是云赫!那个叫诺斯的男人,竟然是云赫!难怪了,难怪了!

“那......你有没有告诉小雄?”蓝隽听到自己的嗓音在发抖。

“没有!”

“为什么?”

秦雪柔稍顿,并不直接回答,而是自顾地讲,语气有着苦涩和悲凉,“诺斯说他对我一见钟情,当他知道我的丈夫--你是植物人的时候,便对我展开追求攻势。他很温柔,很体贴,懂得尊重人,云赫没有的特性,他都具有了,所以,我心不由己地悸动了,特别是医生说你有可能再也不会清醒时,我于是放纵自己的心,去追回曾经的一些遗憾。他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很快乐,很幸福,七年前我曾经渴望从云赫那得到的幸福,他通通都帮我实现了!”

本来,这些特别的事情,包括她的感觉,不该告诉蓝隽,但她如实说了,她认为,经过这么多,她无需再对他隐瞒。前些日子之所以不说,是不知从何说起,而且考虑到他的身体。如今,事情既然说开来,那么自己也趁机把它坦白。另外,尽管心里对他充满愧疚,她却没有说出道歉,也不说什么配不上他,叫他不要自己的话,她让他自己去决定。

望着她发亮绚丽的绝色容颜,蓝隽感到难以形容的心痛,痛着痛着,他忽觉脑里一片蚊蚁萦绕的振翅声响起。

“嗡嗡嗡!嗡嗡嗡!......”由小变大,连成片逐渐升级为巨大的轰鸣声,给蓝隽带来耳鸣目眩,眼中的一切景象不停地在晃动扭曲,他忍不住,忍不住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一声声哀叫,把秦雪柔从沉思中惊醒,看着涕泪交流、浑身打颤的他,她不由得面色大变,急切呼唤,“隽,你怎么了,隽......”

望着她那惊慌惶恐、花容失色的样子,蓝隽想跟她解释,奈何,他发现自己根本开不了口,有的只是一波波呕吐,渐渐地还吐出白沫,四肢开始痉挛起来。

已经见过这种情况多次的秦雪柔,开始明白怎么回事,他毒瘾发作了,这次真的发作了!于是,她赶忙按了呼叫器,然后爬上床,按住他的身体,奈何,她那点力气根本起不了作用。

蓝隽皮肤开始发冷,他感觉不知哪来的小猫用尖利的爪尖抠抓凸起的鸡皮疙瘩,痒痛顺着毛孔逐渐钻进了骨头,又似千万只虫蚁在啃咬着他,想掻又摸不到、想挠又够不着,只能晃动身体想借着皮肉的甩动去摩擦骨头企图止痒。

而秦雪柔,明知自己的力气起不了作用,但还是继续按住他,还对他大声鼓舞道,“隽,别怕,忍住,医生很快来了,很快就来了!”

蓝隽暂停片刻,仰起头望她,不过只是几秒,再度发出痛苦的哀叫。

这时,医生闻讯赶来,得知蓝隽毒瘾发作,赶紧从旁边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绳子,绑住蓝隽的手脚,继而退后,静静注视。

蓝隽的理智正一点一点地被时间吞噬,他全身越来越难受,感觉有东西从血管中向外挤压,几乎要撑裂他的身体,于是乎,他曲着身子,在床上不停打滚,滚来滚去,嘴里继续发出凄厉惨切、令人惊魂动魄的惨叫。

医生护士们继续静立一旁,仔细观察,秦雪柔则已泪流满面,前些日子,他毒瘾一发作,医生便给他打了镇定剂,故她没看过他真正发作的过程,想不到,是如此可怕,如此难受,让她感觉心如刀割,好像那些痛苦仿佛发生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