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了吗?”裕瑾说,“下来受死吧!”

坠崖

他冲过去,施展轻功,飞快掠过去,可是,心魔已经在不知什么时候,掠到他刚才站着的位置上,依旧保持着雷打不动的冷淡弧度:“殿下,看清楚了,我在这里。”

裕瑾一惊,已经判断出此人功夫属于失传的‘冰部’绝技,“你是‘冰部’的心魔?”

“哦?王爷如何得知?”心魔并不吃惊。

“冰部绝学失传多年,唯一的传人,只有一个心魔。”裕瑾说,已经开始做好防备,他深知心魔的能力,十年之前,他已经是名动天下的高手,十年之后,不知道会到何种境界了,他必须小心。

“王爷很聪明。”心魔略略点头,微笑。

“我和我哥没有得罪过你,为何你要劫走我哥的王妃?”裕瑾不想和心魔展开较量,冰部的武功是一项刁钻狠辣的绝学,他从小就在大哥的耳濡目染之下,遇到冰部传人,千万不能逞强。当时虽然不明白,可是现在,他看到心魔,就领会了大哥的苦心。

“慕决是和我有过交易的人,我只是回来拿走属于我的东西。”心魔淡淡地说,手指缓缓从慕决细腻的脸颊上滑过。

“不要碰她!”裕瑾忽然大喊,连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只是看到那个动作,很生气。

心魔抬起头看着他:“为何?”

“他是我大嫂!”裕瑾只能想出这个解释来说服自己。

“哈哈哈——”心魔仰天狂笑,满天星光似乎都要坠落,他的气势撼动天地,“只是大嫂么?那么…她死的话,你愿不愿意跟去?”

裕瑾不明白他说什么,可是下一秒,心魔突然松手,昏迷过去的慕决像一只断线的纸鸢,飘飘然向下坠落。

裕瑾心中一痛,闪身追下去!

心魔高高在上望着,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

“慕决!”裕瑾嘶吼,慕决体内被心魔灌注了内里,所以下降速度奇快无比,只是一眨眼,已经快要接近地面了。

不可以!如果她就这样摔下去,一定会死的!

猛然催动体内一股内力,让自己急剧下降,比慕决先一步落到地上,抱住她,借着冲力一滚。

身子就这样一空——

然后是更加急速的降落。

下面是悬崖,他根本没有看清楚,一心只想救慕决,裕瑾并不知道心魔已经计算好了一切,让他们一同坠下悬崖!

飒飒飒!

风声呼啸过去!

好快!

裕瑾紧紧抱着慕决,两个人一同坠落,在急速下降的空气中,裕瑾也晕了过去…

心魔掠到悬崖边,淡淡看了一眼,才离开。

两个人一起死了,这是最好的结局…

失踪

摄政王府里乱成一锅粥,侍从们跟在裕瑾后面,却根本追不上,很快就失去了目标。

裕羲从宫里回来,立刻勃然大怒。

“竟然在我王府中带走王妃!”裕羲目透寒光,那是多少年都没有出现过的眼神了,连接到消息,从禁军大营赶回的卓扬都吃了一惊。

“搜!一定要把王妃带回来!”裕羲发狠道。

卓扬领着人出去搜索,黑影,侍卫说是一道黑影,有这么好的身手,那么…会是心魔吗?失踪多年的他,终于肯出现了。

而且,心魔掳走慕决,已经说明了一点——他已经决定正式和摄政王宣战了。

一明一暗,天朔皇朝两股最大的势力,终于要开战了!

心魔暗自培养了多少人,摄政王又有多少心腹?这会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戏。

搜索的人一直到第二天早晨都没有带回任何消息,连卓扬也一无所获。

“就连寿王也失踪了。”侍卫开始议论纷纷,揣测寿王的去向,只有他一个人追着黑衣人去了,生死不明。

摄政王妃连同寿王一起失踪的消息在第二天就传遍了帝都,百姓开始恐惧起来。

沁芳宫里。

飒蓝公主听说摄政王妃失踪的消息,立刻高兴起来:“快快!把安铁尔将军留下的高手都派出去,一定要在摄政王之前找到那个女人!然后,杀了她!”

天助我也!飒蓝心想,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凭什么当上摄政王妃?

太皇太后的凤翔宫也惊动了。

清影不相信有人能从摄政王府抢走一个人,可是事实如此,连裕瑾都失踪了。

究竟会是什么人呢?

有这么大的本事,难道是…心魔?

不不!如果是心魔的话,他…她绝对不会伤害裕瑾和慕决,绝对不会!

晨间的雾气浓郁,连阳光都透不进来,整个山谷里,恍若仙境一般,雾气缭绕。

四周的峭壁恍若直直插上云霄,被雾气包围,没人看得清楚,一些飞鸟误闯进来都无法飞出去,慌乱地在峭壁间乱撞。

一条小溪缓缓流过山谷,淙淙的水声点缀着寂静的山谷,偶尔有几声鸟叫。

这时,两个被溪水冲上来的人躺在溪边,旁边的女子动了一下,慢慢把眼睛睁开。

这是什么地方?

她转头看见身边的男子,吓了一跳:“裕瑾!裕瑾!”他毫无动静,慕决赫然在他小腿上发现一滩血。

她撕开他的裤脚,露出的小腿血肉模糊,应该是没有坠崖之前他为了救慕决抢先落下,所以摔断了腿。

“裕瑾!”慕决不知所措,她不记得发生了什么,那个黑衣人出现之后,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草药

“呃…。”裕瑾呻吟了一声,慢慢睁开眼睛,小腿上的剧痛钻入心间,他疼得低呼。

“别动!”慕决按住他,把长衣的下摆撕下来,先把流血的地方裹住。然后吃力地扶起他,走到峭壁下一处凹进去的地方,让裕瑾坐下,“你等等,我找找看有没有可以治疗伤口的草药。”

裕瑾咬着牙说:“傻瓜!你想死吗?这个地方不知道会有什么野兽。”

“不管有什么野兽!你的腿会废了的!”慕决不管他故意说出来吓她的话,转身跑进浓浓的雾气中。一路走,一路用占满裕瑾鲜血的手在可以看见的地方摸一下,留下印记。

裕瑾怔怔地望着不断压迫过来的雾气,腿上的剧痛渐渐钻入心间,他身体颤抖,倒在地上不断喘息。

他竟然会不顾自己的生命去救慕决,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他只知道在落地的那一刻,自己抱住她,觉得很开心,她完好无损,而他却断了腿,可是他没有后悔过…

很快地慕决回来,带着几株小草,因为常年照射不到阳光,所以这种草的叶片几乎泛黄,小小的两三片叶子,娇弱地颤抖着。

“这是塞外民族用来治疗伤口的草药,在这里居然能找到,真是幸运。”她用石头把药草磨细,抹在他伤口上,“有点儿辣辣的,很疼吧。”她抬起头给裕瑾一个大大的笑容,“很快就好了。”

裕瑾咬着牙忍痛,额头上的汗水留下来,整张脸都汗滴滴的。

“你怎么知道的?”裕瑾软软地开口,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嗯?”慕决不明白他问的话。

“塞外民族用的,你怎么知道?”裕瑾又问了一遍,这一次,眼神变的犀利,有些裕羲的影子。

慕决完全怔住,她刚才说了什么,她根本没有意识,只是随口就说的。她低头望着哪几棵小小的药草,不可置信地摇摇头:“我不知道…。”她认识这种草药吗?她根本不懂医术,一点儿都不懂。

“是慕桓教你的?”裕瑾捏住她的手腕,逼她看着自己。

可是慕决却问:“慕桓是谁?”

裕瑾呆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她是失忆了,无奈地放开他,也许她失忆之前也懂医术也说不定。可是他心里的疑问却难以消止。

塞外民族的医术从来不会传入帝都,慕决怎么会知道这些,而且她磨药盒治疗伤口的动作,很纯熟,跟他在战场看到的那些外族人一样。

他想着,是哪一个民族呢?

“慕桓是谁呢?”见他没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自顾自发起呆来,慕决又问了一遍。

“啊?”裕瑾回过神来,随口说,“慕桓是朝中一位德高望重的元老。”

“跟我一样的姓呢。”慕决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两弯小小的月亮。

裕瑾看得怔住了,心里五味杂陈。

捕鱼

这座深谷里常年没有阳光,不知道有多高,氤氲着雾气,只有在中午气温超微高一些的时候,雾气才会淡一些。

“根本就没有出口,像是被完全封闭住了。”慕决从周围转了一圈回来之后气馁地说。

不可能没有出口的,可能是出口处被什么堵起来了。裕瑾说:“你看看小溪是从哪里流出去的。”

“尽头倒是有一个湖泊,可能有出口也说不定,”慕决说,指着不远处可以看见的绿汪汪的一潭,“可是你现在的伤,根本不能下水。”

“你出去,带人进来。”

“不,”慕决摇了摇头,“我不会游水…。”

“笨蛋!”裕瑾没好气地骂她,“你还真是只长了一张脸不长脑子的!”

“我…。”慕决被他骂的委屈极了。

裕瑾看着自己腿上的伤,短期之内根本不可能恢复,那么离开这里,真的不可能了吗?

“裕瑾…。”慕决见他脸上神色阴晴不定,便小心翼翼地说,“我很饿…。”

她这么一说,还真的感觉到饿了,可是山谷里吃什么?忽然灵机一动:“那湖里有鱼吧?你去钓鱼。”

“好!”慕决爽快地答应了,她刚才过去的时候也看到湖里有好多鱼,而且又肥又大。她马上兴冲冲地去了。

裕瑾在她身后暗笑:什么都没带就想去钓鱼,还真是傻!

果然,没多久,慕决就折回来了:“怎么钓啊?”

“扶我过去。”裕瑾单脚撑着站起来,慕决连忙过来扶,两个人走到湖边。裕瑾观望了一下水中的鱼。

碧绿的湖水中,很多鱼游来游去,没有防备地游到浅滩上来,但是动作很机敏,听到声音就立刻逃走了。裕瑾看四周没有可供利用的东西,一些木枝散落在地上,但是长度不够。

“把你的衣服脱下来。”裕瑾说。

“干嘛?”慕决脸红红地,拉着衣襟。

“只要外面那一层纱衣。”裕瑾指了指她湖蓝色的软纱。慕决会意,脱下来给他,他要干什么呢?

裕瑾在一块巨石上坐下来,把几根细软的枝条围成圈,固定好,撕下纱衣的袖子缠住。接着把纱衣罩在上面,形成一个粗糙的渔网。

他朝慕决晃了晃渔网,把一根比较粗的木枝用纱衣绑在网上,然后就轻轻伸到水里。

慕决看得目瞪口呆!

只见他静静地等着,没多久,真的有一条大鱼钻入渔网中,他手臂一动,把渔网一提,却不提起来,边框浮出水面,让大鱼无处可逃,再给慕决一个指示,让她把鱼抱上去。

用这样的办法,两个人很快捉到四五条鱼,慕决捡了很多木柴,生起火,烤鱼吃。

大概是饿了很久,又劳动这么长时间,两个人都吃了很多,第一次觉得鱼这么好吃,王府中的山珍海味都成了糟糠。

幻觉

饭后,裕瑾靠在岩壁上,兴许是累了,他微微闭着眼睛,火光映射之中,他安静的睡容和裕羲像极了。

慕决看着看着,忍不住泪水盈眶。

裕羲在找他们吧,她和裕瑾一起都不见了,肯定让他着急死了。

“嗯…。”裕瑾在半梦半醒之间轻轻呻吟了一声,额头上冒着虚汗。

“裕瑾,”慕决走近他,轻声喊了一声,“你怎么了?”她试着把手放在他额头上,吓得立刻移开!好烫!像烙铁一样!

他发烧了,一定是膝盖上的伤口引起的!

慕决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不懂医术,如果让裕瑾烧一晚上的话,恐怕性命不保…她左右看看,目光落在地上那几株她采来的草药上。

“如果受伤的话,仙骨草可以捣烂了涂在伤口上,然后让伤者吃几片叶子,就不会因为伤口引起发烧了。”有个男人的声音慈祥地在脑海中响起来,仿佛还有一双手,抚摸着她的头顶,“记住了吗?”那个男人的声音温柔而有力量,“决儿…。”

慕决眯着眼睛,脑海里出现的是她完全陌生的一幕。

有个小小的女孩,和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一处迎风的山岗上,她的头挨在他的臀部上,她脚边趴着一只巨大的白色的鸟。她仰起头甜甜地望着那个男人笑:“决儿记住了!父王。”

“啊!”现实中裕瑾的呻吟又把她拉回来,她汗透重衣,双手怎么都抑制不住地颤抖,摘了几片叶子塞进裕瑾嘴巴里,“吃下去,裕瑾,吃下去你就会好的。”

裕瑾微微睁着眼睛,嫌恶地看着她手中黄黄的几片叶子。

“吃下去啊。”

裕瑾不情愿地张开嘴,脑袋里晕乎乎的,也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进去,他想睡,眼皮好沉重,可是他也好冷,“我很冷…。”他喃喃地说,本能地靠近慕决那具温热的身体。

而慕决,却感觉幻觉中那个男人把她抱起来,搂紧怀里,用长着胡渣的脸摩挲她细细嫩嫩的笑脸,哈哈大笑:“真不愧是明月王的女儿!决儿!你就是我碧罗国的明月!”

“明月,明月…。”她喃喃地念着,隐约看到那个男人把她高高举起来,迎着夕阳沉淀下来的淡紫色光线,哈哈地大笑着。

他们身后,白色的巨鸟拍打着翅膀飞起来…

裕瑾半梦半醒地,听到她说‘明月’,他淡淡地笑了,脑子里混沌:“我哥是烈日,而宬佑只是明月而已…。”

情难自禁

“谁?”慕决头痛欲裂,再次望向裕瑾的时候,他已经闭上眼睛,瑟缩着靠在她身上:“我冷,好冷…。”

慕决把高大的他抱在怀里,就像寻找到依靠一样,裕瑾双手从她腋下伸出,抱着她的腰沉沉睡去。

看不到天上的明月,明月怔怔地出神。

“明月…宬佑…是谁?”

深谷的浓雾汇聚过来,扑在脸上又湿又冷。

裕瑾睁开眼睛,表情很不高兴。

怀里的人动了一下,他低下头去,一看吓了一跳,差点儿把慕决扔出去。

“慕…。”昨晚模糊的意识忽然闯进脑子里,脸立刻烧起来,伸出去把她推出去的手也怔怔地停在半空。

她睡得依然很香,睡着之后的她面容无邪像个孩子,睫毛的阴影,嘴角的弧度,在她脸上刻下那么美丽的痕迹。

裕瑾似乎感觉自己身体里潜藏着一个魔鬼,想要出来做某些事情的魔鬼。

他不自然地把眼睛移开,下一刻又不自然地移回来,目光定在她娇艳如花的红唇上…没人会看见,这种渴望,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就生成了,只是在这一刻,他再也克制不住…..

他缓缓低下头,自己的阴影在她脸上越扩越大,逐渐的,把她笼罩起来,他的气息完全包裹着她,裕瑾有点儿兴奋,还有些不能言喻的满足。

轻轻碰了她的唇,软软的,带着淡淡的甜香。裕瑾忍不住,闭上眼睛,把这个吻加深。这是第一次,也许,也是最后一次…她是大哥拥在怀里的女人,这个世界上,只有大哥能拥抱她,亲吻她,占有她….裕瑾痛苦地想着,手臂不知不觉把她紧紧箍住。

“慕决…。”狂乱的气息流连在她的唇上,慕决细微地呻吟一声,他趁机闯了进去,四处掠夺,毫不留情,用力,把她的味道悉数纳入口中。

慕决被细细的疼痛惊醒,裕瑾的气息吓了她一跳,她用力把他推开,背抵在坚硬的岩壁上,“裕瑾,你,你干什么?”

裕瑾静静看了她几秒,手指抓紧地上的泥土,自己也不敢相信刚才竟然做出那样的事情,好奇怪的感觉,好像这个心里只能装下她。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