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把衣服脱光吗?”苏瑾璃劲爆地来了一句。

南嚣尘眼前一黑,慌不急地摆手,“不用不用。”耳根子微微发烫,要是她把上衣脱光了,今天他也不用抽什么血了。

“那好。”苏瑾璃平躺了下去,仰卧在床上,眼睛却望着南嚣尘。

南嚣尘平心静气,脸色慢慢冷静下来,在一旁的药箱里取了个小瓷瓶。

坐在床头,轻轻俯过身子,将苏瑾璃靠近心房,左胸处的红肚兜,轻轻往下拉了点,纵是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然,手指微微触上那片软挺有弹性的区域,南嚣尘还是禁不住心荡神驰。

谁叫今天,这个特殊的病人又是他最爱的女人?

做为一个正常男人,他实在抵制不了璃璃那里又白又嫩的诱/惑。

不过,想到即将而来的重任,与璃璃要受的苦楚,南嚣尘已是十分严肃了。

在瓷瓶里倒了点湿粘的药粉洒在她的胸口,用一片棉花轻轻揉拭着,抬眉轻道:“我要点你的穴道了。”

得到苏瑾璃的同意后,南嚣尘出手如电,点中苏瑾璃好几处大穴,这才扬眉道:“将碗拿过来。”

修落雁刚看到苏瑾璃褪了衣衫后就避开了眼,此时听到南嚣尘叫,连忙捧着碗进来。

“你出去吧。”南嚣尘将碗放在一边道。

修落雁也不敢看血腥的场面,连忙退到屏风外。

南嚣尘蹙眉望了眼苏瑾璃,终是拿起一把弯弯的锋利尖刀,刀峰极是狭窄,泛着清幽冷森的刀光。

“宝贝别怕。”南嚣尘轻轻说了一声,下定决心,不再看她,薄唇紧抿,眉眼之间满是谨慎。

右手轻出,“刺拉”一声划破了苏瑾璃胸口的肌肤,尖刀的刀刃直挑了进去。

“好痛!”苏瑾璃低低呻吟了一声,胸口一阵冰凉,刀峰刺进心脏,一股巨烈的疼痛如猛潮恶浪般直涌上来!

好痛好痛,苏瑾璃感觉身体像要整个的裂开,面色极速苍白,盯住床顶的眼睛,开始模糊,看不到周围的一切。

她死死咬住了下唇,竟是感觉不到一点痛楚,血腥之味涌进了嘴里,然而,丝毫比不上心口处的撕心裂肺。

周身无法动弹,她的手指却已冲开了穴道,指尖泛白,用力篡着身下的被单,那里,已被她捏成了一片粉末,可是,疼痛还在延续,她努力睁大了眼,不让泪水落下来。

南嚣尘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里,已经用上了他最快的速度了。

“滴嗒,滴嗒…”是血从苏瑾璃的心脏,沿着刀峰落进碗的声音,极快极脆。

刀峰,早已血红一片。

南嚣尘捧着碗的左手不停地轻颤,这鲜红的热血,是璃璃的啊!

每流一滴,他都会觉得心脏被狠狠剜了一刀,仿佛这流进碗里的不是苏瑾璃的血,而是他的。

终于集够了小半碗,南嚣尘赶紧将碗放在一边,咬咬牙,一手将尖刀薄削如峰的刀刃从璃璃胸口抽了出来。

“啊!”苏瑾璃只觉得一股热血从心脏内溅了出去,整个人再也没有了知觉。

南嚣尘及时给伤口洒上药粉,抽出一卷白布,极快地为苏瑾璃包扎好。

终于,没有血渗出来了。

南嚣尘大脑嗡地一声,瘫倒在床边,抓住苏瑾璃的手,“璃璃,璃璃!”

他知道,她是晕了过去,可是,他还是害怕,好怕好怕。

“璃璃!”他颤抖着站起身,俯下去,湿蠕的唇在她脸上乱亲乱吻,“好了,没事了。”

疲惫地回过头来,正看到修落雁与清风脸色刹白,盯着碗里的那碗血。

“小姐!”清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扑到床边,却被南嚣尘拉住。

“别吵她!”南嚣尘将床上的被单为苏瑾璃一层层裹住,将她抱起来,示意修落雁捧起苏瑾璃那碗心头血,走出房门。

看到苏瑾璃毫无生气地躺在南嚣尘怀里,一张脸惨无血色,韩王与修景弘都是大吃一惊。

“璃儿她怎么样?!”韩王冲上来就问。

“不会有事的。”南嚣尘刚才给她喂了粒药丸,相信她不会有事。

“景弘,这碗血交给你,现在就让柔儿服下去!过了就没药效了!”南嚣尘一双眼盯住了修景弘。

可是,修景弘早已双腿发软,从南嚣尘抱着没有生气的苏瑾璃出来后,他的眼睛再也没有离开他怀里的女人,嘴唇乱颤,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更别说上前来接血。

是他错了吗?璃儿,她怎么会这样?

修景弘的心如万刀穿透般疼痛,大手拼命地颤抖着,他感觉人都快要倒下去了。

璃儿,璃儿,你怎么样?修景弘紧紧盯着苏瑾璃,那张娇俏的脸此时苍白如死人,唇上也毫无血色,他浑身发冷,心窝揪着疼痛。

璃儿,我不是人,我对不住你…

如果不是他坚持要苏瑾璃的心头血,她又何须受这些折磨?

修景弘没想到的是,苏瑾璃的痛,让他的心千万倍地痛…

他无法再欺骗自已了,他早已爱上了璃儿,再多的冷漠,再多的反语,再多的强迫,也只因为他爱她,爱得刻骨铭心…

见修景弘这副萎迷不振的样子,南嚣尘皱皱眉,“南耀,你去办!”

南耀连忙上前,双手微颤地接过血碗,径直进了隔壁夏紫柔的房间。

“我送她回去。”南嚣尘对韩王说了声,轻柔地抱着苏瑾璃。

忽然,怀里的女人轻轻嘤咛了一声,南嚣尘踏出去的一步收了回来,立即低头查看。

但见苏瑾璃面色灰白,唇色干裂,却睁开了眼睛,眼神暗淡无光,她努力撑着眼皮,眼光在南嚣尘脸上停留了一下,转到了一旁的修景弘身上。

韩王、修景弘、修落雁、清风等一众人都不敢大声说话打扰她,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修景弘。”苏瑾璃嗓音沙哑低沉,虽然小,但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要的,已经给你了。从今以后,我与你,再无干系!”她费力说完这么长一句,苍白的脸上已浮起一线血丝。

“璃璃,别说了!休书我会拿回去的。”南嚣尘将她的头揽进怀里。

苏瑾璃微弱地应了一声,南嚣尘记得休书的事,她就放心了,沉沉在他怀里晕睡了过去。

修景弘早已面无人色,如被风干的尸体站在院子里,呆呆地望着苏瑾璃。

她醒来,原来是跟自己说这么一句话。

休书,休书…

他哆嗦着从怀里取出一封早已写成的休书,然却是死死篡在手里,并无松手的迹象。

修落雁上前就从他手里抢了过来,眉眼间尽是不可诉说的凛厉与愤恨,“修景弘,你太过分了!从今以后别再叫我姑姑!”

正文 第145章 犹不解恨

这封休书,是苏瑾璃用鲜血换来的啊!

虽然只是薄薄的一张纸,却如一座泰山般,重重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修落雁小心翼翼地将休书折叠好,放进了怀里,看着南嚣尘,“我们走吧,带璃儿回去休息。”她要继续跟着去照顾苏瑾璃。累

修景弘浑身冰冷,他真地做错了?

连自己的姑姑都对他这样横眉冷对了?

一行人出了王府,南嚣尘抱着苏瑾璃,刚欲踏上马车,王府门外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

“小姐,小姐!”

大家还没看清,一个淡红团花的身影冲了过来。

南嚣尘搂着苏瑾璃,轻轻一个后退,便避开了三米。

大家这才看明白,面前站着一个十六七岁,尖脸俏目的小丫环,脑后盘着双髻,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外罩着一件淡红色的夹袄,狭长的眼睛呆呆望着南嚣尘怀里的苏瑾璃,满脸糊满了泪水,一面抬袖去擦,一面带着哭音问:“小姐,我家小姐她怎么了?”

“吉祥,还是如意?”南嚣尘蹙眉望着面前的丫环,询问。

“我是如意啊,南公子,我家小姐她生病了吗?”如意哭得满眼是泪,看着晕沉过去的苏瑾璃,“小姐让我跟我哥哥回老家去,奴婢在小姐身边服侍了七八年,哪里舍得离开?想回来瞧上小姐一眼,没承想——”闷

清风看着她哭得凄凄惨惨,心中大动。

她自是知道苏瑾璃以前身边跟着两个小丫环,吉祥如意,却不知什么原因将两人打发去了,而今能看到如意回来,她也是极为高兴的,至少自己又有一个伴了。

当下上前挽住如意的手臂,“小姐失血过多,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好好照顾小姐复原。”

“好。”如意擦干泪水,小脸绽出一抹笑容。

自一众人走了后,紫柔院里顿时鸦雀无声,修景弘大脑一片空白。

璃儿走了,走了,她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韩王沉重有力的脚步走过来,“不去看看你的柔儿吗?”说着,抬脚进了夏紫柔的房间。

屋子里空气阴暗烦闷,夏紫柔咳嗽着,小脸憋得通红,夏夫人双手捧着苏瑾璃那碗心头血,碗里半碗鲜红的血,耀着人的眼睛。

“柔儿,捏住鼻子,把药送进去就没事了哦!”夏夫人眼眶哭得浮肿,沙哑着嗓音劝道。

夏紫柔大吁了几口气,盯着秋菊,“我要自己喝。”

秋菊会意,连忙上前,将盖在夏紫柔身上的白色羊毛大毯移开了一些,腾出她的左手。

夏紫柔接过青瓷碗,看着满碗的血红,嘴角终是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这碗里,是苏瑾璃的心头血!

“苏瑾璃怎么样了?”夏紫柔低低问,此时,屋子里只有她们三个人。

“公子抱走了。”秋菊低声回答。

南嚣尘抱走了?意思是她还没有死?

也是,南嚣尘医术出众,又是他最在意的女人,自然是要保命的。

不过不死,在心脏内放个小半碗血,估计苏瑾璃也得昏迷个几天。

夏紫柔单手举着血碗,心想,一个半碗死不了,如果再来个半碗,她可不信,苏瑾璃还能熬得过去!

长长的凤眸里隐下一缕精光,夏紫柔拿着碗的左手微微一颤,似是十分无力,手腕一垂,手里捧着的一碗血就倾了下去。

她要打翻这碗血!

苏瑾璃的心头血么?

她就是要故意打翻!

然,手腕刚垂下,这碗血却被一阵急风舞平了,紧接着,碗脱手而出,拿在了另外一人的手里。

“手上没有力气,就不要碰这个碗!”对面,传来低沉冷漠的声线。

夏紫柔心头大惊,一抬眼,正碰上韩王一双锋利如刀的鹰眸。

韩王左手捧着苏瑾璃那碗心头血,右手负在身后,深紫色的长袍修出他颀长健壮的身躯,墨发垂在脑后,棱角分明的脸颊如出鞘的刀锋,散发着一股凌驾于人的凛然,剑眉高挺,眸光黑沉,讥冷地望着夏紫柔。

夏紫柔脸色刹白,心如被撞的小鹿般怦怦乱跳起来。

韩王,他不会知道自己刚刚想干什么吧?

“柔儿!”夏夫人在看到夏紫柔的动作时,就已察觉到一丝异样,但那声叫唤直到此时才蹦出喉咙,吓得面无血色了。

韩王微微勾起唇角,转向夏夫人,“把解药给我。”

夏夫人委委诺诺地递上一个纸包,里面放着一枚淡绿色的药丸。

韩王的右手从身后抽出来,拈起药丸,冷声道:“张嘴!”

韩王的声线霸道而又威严,夏紫柔不得不张开樱唇,韩王将药丸轻轻一弹,准确无误地弹进她的嘴里,紧接着,右手两根修长的手指捏住夏紫柔的下腭,迫使她喉管张开,左手将碗对准她的喉咙,将一碗血咕咚咚全数倒了下去。

此时,修景弘已然跟进来了。

然而他,只是傻呆呆地站在床前,没有任何反应。

夏紫柔被一碗粘稠的血呛得面目通红,感觉快要闭过气了,韩王才松开手,夏紫柔才感觉到重见天日,连忙爬到床边,剧烈咳嗽起来。

韩王将还残留着一点血迹的小碗重重搁在小几上,冷冷扬起唇瓣,回头望了眼修景弘,什么都没说,大步走了出去。

如果不是看在这个夏紫柔是弘儿宠了这么多年的,他刚才,真想一掌就将她劈死在床上。

夏紫柔的那些小把戏,全部落在自己的眼里,要知道,璃儿是付出多大代价才有这么一碗心头之血的!这个贱女人竟然想去糟蹋!

韩王怕再呆下去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机,故而离去。

“王爷。”夏紫柔咬紧下唇,整个人如只受惊的兔子,看着修景弘。

她的嘴角还残留着一线血迹。

修景弘看看她,又看看小几上的血碗,心乱如麻,嘴微微动了动,“柔儿,你好好休息。”说着,几乎是仓皇而逃。

那样压抑的气氛,逼得他快要崩溃。

夏紫柔的脸色,刷地冷了下来,眼里满是不甘,死死看着几上那只碗。

“柔儿你疯了吗?”夏夫人低声呵斥,“你以为你打碎了这只碗,苏瑾璃还会再给你心头血?!你不想活命了吗!”

夏紫柔没有出声,心里的恨却越来越浓烈。

翡翠楼,观景台上。

主卧的门轻轻掩着,南嚣尘坐在床边已是大半天,时不时摸摸苏瑾璃的额头。

苏瑾璃静静地睡在紫檀木大床上,紧闭双眸,依旧昏睡着,南嚣尘也不急着将她叫醒,她现在身体正虚弱,需要好好的休息。

“公子,您去用饭吧,小姐这里有我跟如意照顾着。”清风小声劝道。

南嚣尘从早上回来,一直就没离开过苏瑾璃的边。

可以看得出来,他也是很累了。

“好,我就在楼下,马上过来。”南嚣尘嘱咐了清风与如意几句。

修落雁此时回韩王府收拾东西去了,她准备也搬到翡翠楼住几天,好照顾苏瑾璃。

南嚣尘走后,清风与如意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低声说话。

如意满脸恩谢;“清风姐姐,这段时间幸亏有你在小姐身边照顾着,否则,小姐她一个人,真的孤单死了。”

清风笑了笑:“大家都是伺候小姐的,再没有什么见外的话。”

如意连连点头,道:“现在应该可以小姐熬燕窝粥了,等小姐醒来就可以喝了。”

清风嗯了一声,“我去吧,你在这里守着小姐,这里你还不熟悉。”

“好。”如意笑得极甜。

等清风一下楼,如意脸上的笑慢慢敛去了,狭长的眼里,闪过一道阴光,她站起身,慢慢移到了紫檀木床前。

苏瑾璃犹自睡着,脸色苍白,朱唇褪色,长长的睫毛一根根扑在眼窝里,掩住了那双平日灵动万分的秋水明眸。

如意的手藏在袖里,轻轻发着抖。